薛睿一覺睡醒,余舒也已經回來了,這天兒一陣一陣的熱晚飯後,倆人閒坐在院子中央小池塘邊乘涼。om
這忘機樓前頭半部分是酒樓,後頭半邊小樓白空著這些房間,卻幾乎不接待客人,慢慢的就跟自家後院兒似的。
薛睿是不知道余舒下午去了哪兒,看著小晴小蝶倆圍著余舒忙前忙後地擺茶薰香,那小心翼翼生怕出錯的模樣,讓他看出些異樣,便搖著扇子指著人問余舒:
「她們惹著你不高興了?」
兩個侍婢身形一僵,余舒正擺弄著幾片用來起占的櫻桃木簽,試圖拿一根紅線將它們連起來,聞言頭也沒抬道:
「我娘回來了,下午我去瞧人帶著的她們兩個去打下手。」
薛睿知道她娘前陣子離家出走,沒等著他幫忙找人,余舒就等到媒人上門了,這事兒她沒對薛睿講,從尹侍郎家回來,對薛睿也只說了一聲人找著了。
要說薛睿這人最知趣,不管余舒同他相好以前,還是相好之後,都沒有特意在她身邊放個眼線把人盯著,所以余舒遇著有些破事兒,若存心瞞著不想讓他知道,薛睿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要讓他曉得余舒的親娘這回差點給她找了個婆家,恐怕就要考慮著把人看緊一些了。
「我還是那句話,畢竟是你生身母親,再薄的情分,也不能真就不管不顧了,你日後是有希望入仕的人·如果讓有心人鑽空子論你一個『不孝,,那就不值顧了。」
余舒抬頭瞅他一眼,笑道:「我看你是一逮著機會就要對我說教,行了,這點道理我還能拎不清嗎?」
她要是真拎不清,今天也不會只打了一個丫鬟,照她的脾氣,把翠姨娘綁起來關個幾天都是輕的。
她現在打怕了那丫鬟,隔山打牛嚇一嚇翠姨娘·讓她們主僕離心,那丫鬟自會替她把人盯緊了,她不求翠姨娘能學老實了,只要她沒機會興風作浪,她不介意白養著這麼個人。
而她帶著小晴小蝶這兩個侍婢,也不是一時興起,她在忘機樓待了這麼長的日子,這兩個人一天到晚跟著她,清楚她不少事情,有時候她們在薛睿面前打小報告·甭管說好的說壞的,她不耐煩這一點,礙著薛睿的面子,又不是她們真正的主子,不好直接警告她們兩個,正是藉著這次機會,將兩女敲打一番,免得慣出她們氣性,隨隨便便就能把她賣了。
余舒不愛聽人管教,薛睿便不講這些招她煩·仰頭望一望月色,慢慢搖著扇子,道:
「紀星璇『死,了·聖上收回旨意,大理寺封案不用再查了,看起來我要清閒幾天,你既然沒有被選中去參加祭祖大典,不妨尋個風和日麗的一天,我們去尋山泉品酒。」
余舒還記著薛睿說那林中聞風聽泉飲酒之樂,聞言就來了神,高興道:
「成啊·喊上馮小公子和瑾尋妹妹·人多才好玩兒。」
薛睿回頭朝她笑笑,點頭道:「那你定個日子·別撞上雨天。」
「這你放心,我若說明日放晴·絕不會下丁點兒雨出來。」余舒自信滿滿地擔保,她的晴雨法則可不是擺設,一算五天,比幾百年後的天氣預報還准呢。
余舒托付裴敬幫她打聽水晶石的事,隔了一天,裴敬就到忘機樓來找人,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
余舒將人迎上樓去,剛一坐下就見裴敬笑瞇瞇道:
「小余,你這回運氣不錯,我那位做海商的朋友,這趟進京脫貨就帶著現成的水精,看你這兩天有沒有空,是我幫你說合,還是你自己去見一見?」
余舒頓時眉開眼笑道:「舅舅不忙,就帶我去見見人吧,我今天就沒事,不如咱們這就過去?」
這水晶的買賣,她可是用六爻卜過,就知道會順順利利的。
裴敬道:「也好,早點說成了,免得你掛記。」
余舒搓搓手站起來:「我回房去拿銀子,您打聽了那人手裡有多少東西,是個什麼價錢?」
「倒也不金貴,看你要什麼顏色的。」
余舒聞言又是一樂,「怎麼他手裡還有好幾個顏色的?」
她原是想,水晶大多黃白二色,能找得到貨源就不錯了,哪敢想著有挑頭。
裴敬見她高興,就多講了幾句:「有黃白紫粉四個色兒,那粉色的少,最是要錢,巴掌大小一塊就要八十兩銀子,白色的就不值錢,一斤才要三十兩銀子。」
饒是余舒早有打算,聽到這價錢,還是忍不住驚訝:「這麼便宜?」
巴掌大小一塊,分開了能磨出五六條手串來了,明明物以稀為貴,這八十兩,真不值錢。
裴敬不以為意道:「你不做生意,哪裡曉得行情買賣,富貴人要買也買金玉珠寶,窮人哪裡捨得花冤枉錢買這不頂吃不頂喝的玩意兒。那梁老闆是個珠寶商人,這趟進京主要販的是海珍珠和珊瑚寶石,帶來的幾塊水精,一開始就是拿來當添頭的,有人願意花錢買,他是巴不得呢,若不是考慮到你日後可能還需要這東西,他出這價錢我非要同他翻臉。」
余舒舔舔嘴唇,抿笑道:「您幫我估摸個數兒,他手裡有多少水精,我全留下了。」
她這樣豪爽,裴敬就有些猶豫地說:「梁老闆手頭裡的水精雖是不多,但你全拿下來,也要千八百銀兩,我知道你這孩子手頭裡有些活錢,但也經不住花,你老實告訴我說,你要這個是做什麼用的,是正經事就罷,當做玩物,我這做長輩的就要管管你了。
要不怎麼說裴敬會做人呢,余舒上門找他那一天,他就好奇她要這水精用處,她沒主動解釋,他就沒明問,一口答應下來,先把這事兒給她說妥了,回頭才來細問。
余舒想了想,對裴敬倒不必藏著掖著,反正日後她也要拿出來,於是就壓低了聲音告訴他:
「水精此物,在別人手裡就是個不值錢的石頭,可我能把它們養出精氣兒來,到時候做成首飾掛件,再拿出去,就成寶了。」
裴敬吃了一驚後,半信半疑地看著余舒,欲言又止。
余舒朝他眨眨眼睛,多的不再解釋。
裴敬精明,心底有數,就沒有再好奇打聽,按下驚疑不說,等著余舒回房去取了銀錢,帶她一同去找海商梁老闆,趕在當天就讓那十幾塊水精到了余舒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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