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走了?」殷墨玄裝作一臉驚訝的樣子,然後視線微垂,落在了裴羽凰手中的那個瓶子上,「那這個又是什麼?」
「這個……」裴羽凰的手縮了縮,但也知道要藏也已經來不及了,猶豫了下還是道:「這是剛剛浩宇給我的藥,他說……」
有點不安地抬眸看了看殷墨玄,裴羽凰繼續道:「他說吃了這個藥,我就可以呈假死狀態,然後離開這裡了。book./top/」
「你……」咋一聽到她的話,殷墨玄滿目的震驚,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哎,小羽,你這又是何必呢?又是裝瘋,又是裝傻的,為了我,你值得嗎?」
「當然值得!」裴羽凰一聽,以為殷墨玄起了退意,不由得急了起來:「玄,你不會是想要放棄了吧?只要能離開這裡,不管是裝瘋還是裝死,我都無怨無悔,因為能到你的身邊,是我最最堅定的信念。可是若我做了這麼多,而你卻在最後時刻放棄了,那麼我……」
「對不起,小羽。」未等裴羽凰的話說完,殷墨玄已經抓住了她拿著藥的手,「我沒有放棄和退縮的意思,我只是心中太過於內疚,也在為你心疼。你在這裡做了這麼多,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玄,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裴羽凰的眼眶紅了起來,語氣更顯哽咽:「只要你沒有放棄我,那我也不會放棄你,因為從十三歲那年開始,我的心就只屬於你了。」
裴羽凰十歲那一年……
殷墨玄的思緒一沉,那一年,他十五歲,那一年,是母妃去世的第五年。
那一年在御花園中,他遇到了正在遊玩的裴羽凰,然後在裴羽凰不小心掉進荷塘的時候奮不顧身的救了她。
被救的裴羽凰沒事,可是殷墨玄卻奄奄一息,好在最後還是被御醫給搶救了過來。
那時候的裴羽凰還沒和殷浩哲大婚,但已經是內定的貴妃了。
那次之後,太后裴青煙對他就更好了,殷浩哲兄弟倆對他也很是感激,而裴羽凰的少女之心也在慢慢地想著殷墨玄靠攏。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裴羽凰會落水,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場意外,而是在殷墨玄的促使下發生的。
一個十年前埋下的種子,在漸漸地生根,發芽,長大,終於在現在就要結出果子了。
這就是當年他們所犯下的惡果。
「玄。」裴羽凰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她的手也順勢攀上了殷墨玄的手臂。
突來的觸感讓殷墨玄有著片刻的怔忡,隨即抿了抿嘴,強忍著身心的不適,沒有推開她,而是一手拿過了她手中的藥,「二皇兄真的要你吃下這個藥嗎?」
「是的。」裴羽凰得寸進尺,乾脆將頭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出聲道:「他說吃了這個藥之後,我就會呈假死狀態,就連太醫都不會發現異常的,然後只要在五天內吃下解藥就能醒來了。」
「我還是不放心。」殷墨玄轉著手中的瓶子,滿臉的憂色:「萬一醒不過來了怎麼辦?還有,就算這藥是真的,但是到時候皇上把你葬進了皇陵,那裡守衛森嚴,若是二皇兄他進不去,沒法讓你在五天之內吃到解藥,那又怎麼辦?」
「玄,謝謝你這麼關心我。」裴羽凰看著殷墨玄擔心的樣子,欣慰地笑了起來,「關於你的第一點疑問,這個你可以放心,畢竟不管我對殷浩宇如何,他對我的真心還是不用懷疑的,我相信他是絕對不會害我的。而第二點,他也早就考慮到了,所以到時候我會要求皇上將我水葬在赤水江裡面,然後殷浩宇到時會派人在江的入口處將我攔下。」
聽著裴羽凰的話,殷墨玄沉默了,面色卻依舊很是凝重,片刻之後,他還是搖搖頭道:「雖然皇兄已經考慮的很周到了,可我還是覺得很不妥,沒有把握的地方還太多。」
裴羽凰靠在殷墨玄的手臂上,抬臉看著他,銀色面具下的半張臉,愁容一片,這麼擔心自己的殷墨玄,讓她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心中開心著,語氣也輕鬆了起來,不由得問道:「那你倒說說看,那些地方不妥了呢?」
低頭看了看裴羽凰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殷墨玄覺得自己的身上越來越冷,他甚至想著如果此刻這麼緊貼著他的人是白黎,那麼肯定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雖然身體和心理都很難受,但殷墨玄還是繼續道:「皇上那麼愛你,你覺得他會同意讓你水葬嗎?畢竟水葬之後,他就連唯一的念想都沒有了。還有,赤水江的江流陰晴不定,雖然在我天殷國這一段大部分時間都是風平浪靜的,可是也難保不會湧起潮汐,若是到時真的遇上了,那你又該如何是好?」
聽完殷墨玄的話之後,原本神色輕鬆的裴羽凰頓時嚇白了臉,呆呆地看了殷墨玄許久,才怔怔然地道:「聽你這麼一說,這些事情真的都有可能發生啊,那我該怎麼辦?」
「我的意見就是……」殷墨玄的視線從裴羽凰的臉上移到了手中的瓶子上,而後道:「這個藥,暫時還是先不要吃了。」
裴羽凰一聽急了,連忙道:「可是不吃的話,我要怎麼離開這裡?」
「小羽你聽我說。」殷墨玄扶直了白黎的身體,總算是使得兩人間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一點,然後正色道:「你先想辦法勸服二皇兄,讓他暫緩把你帶出去的計劃,然後我也同時想想別的辦法,或者去找找那個白黎,若是能找到她,就一切都好辦了。」
裴羽凰沉默了許久,而後點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想了想,她又道:「那我之後是要繼續裝病,還是裝瘋呢?」
殷墨玄很想說你想裝什麼就裝什麼,但還是耐著性子道:「這個你還是跟二皇兄好好商量一下吧。」
裴羽凰又點了點頭,正想說話,殷墨玄卻一把摀住了她的嘴,然後對著看了看門口,朝著裴羽凰使了個眼色。
裴羽凰會意,立刻回到床前躺了上去,而與此同時,殷墨玄也閃進了隔間,躲在了珠簾之後。
殿門被輕輕地推了開來,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殷浩哲緩步走了進來,逕直來到了裴羽凰的床前。
裴羽凰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三天來,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好在她雖然昏迷著,卻還是能吃得下一些流質的東西,不然這三天下來,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撐下去呢。
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殷浩哲拉起了裴羽凰的手,滿是疲憊地道:「羽兒,你到底要何時才能醒過來呢?」
細看之下,殷浩哲的臉色竟是比裴羽凰的還要差。
面色憔悴蒼白不說,就連眼眶就深深地陷了進去,還有那面頰也比幾天前消瘦了不少,真當是一個癡情種子啊。
躲在簾後的殷墨玄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嘴角勾起了一抹諷笑,而後悄無聲息地離去。
解決了裴羽凰這邊的事情,殷墨玄的心情是相當的愉快,忽然想到簡兮楠應該已經出發去了殷齊山,那麼府中就剩下一個愛吃的傢伙了。
雖然之前答應她是事成之後才有得吃的,但今天難得他心情這麼好,就先帶她去吃一頓吧。
心中這麼想著,殷墨玄的腳步加快了不少,最後乾脆飛躍起來,一路上他甚至都在想著當白黎聽到要去臨江樓吃東西時候那興奮樣。
可是當他興致勃勃地趕回王府之後,卻是遍尋不著白黎的身影,最後終於在她的梳妝台上看到了一張寫著幾個蚯蚓字體的紙條。
「玄王爺,我去乞丐窩裡竄下門。」
短短的幾個字,卻將殷墨玄的好心情給徹底毀滅了。
狠狠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捏在了手心之中,殷墨玄咬牙道:「該死的白黎,既然你喜歡那乞丐窩,本王就讓你永遠都不能回來。」
撂下這句話之後,殷墨玄轉身走出了白黎的房間,「砰」的一聲響,白黎的房門被狠狠地甩上,片刻之後,「匡啷」一下,跟門框分家,倒在了地上。
「阿嚏!」就在這門倒下的瞬間,遠在乞丐窩裡的白黎毫無預兆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姐姐,你是不是感冒了啊?」小羊兒抬頭朝後看了看白黎,體貼地問道。
白黎用手揉了揉鼻子,一邊將小羊兒的頭給扳了回去,「沒事,你別動,動動辮子就要歪了。」
原來白黎正在給小羊兒梳頭紮辮子,而小羊兒的身後,還等著一長串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
而他們原本髒亂得跟雜草一樣的頭髮,已經被清洗乾淨,現在已經曬乾了披在腦後。
秋天躺在掛在枝丫上的網中,一邊晃悠著,一邊看著白黎給小朋友們扎辮子,片刻之後歎口氣道:「哎,再這麼讓你折騰下去,我的寶貝們都不用出去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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