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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48.分拜諸汗王 文 / 周於仲謀

    晨風吹散迷霧,朦朧的景物變得漸漸明晰,風兒掠過戰雲密佈的克魯倫河-早起的牧民趕出牛羊,騎上駿馬,迎著淡去的春風,在草原上縱情馳騁。氈房內,既不回話,也不動彈,任由淚水打濕香腮,苦悶的公主用哀婉情歌宣洩一年多來所遭受的委屈,「誰家兒郎,扣我心扉?一別三年,逕自不回。望穿秋水,盼得郎歸。依稀昨夜,恍若心碎。春夢已逝,誓言化灰,郎情妾意難再追。料得年年腸斷處,臨安府,魂幡飄飛……」

    「仙兒,我錯了,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充斥著爾虞我詐的血腥草原……」不忍再聽,輕輕擦淚,動了情的周文龍哽咽有聲,「這些日子來一直委曲求全,也太難為你,我能體會到你的無助……「摩挲粉頸,「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帶你離開此地。男兒志在四方,一個小小的駙馬爺豈能困住我周文龍?」

    不便再往下說,用熟悉無比的動作挑逗,親吻帶撓癢癢,周文龍力求盡快安撫不停抽泣的妻子,「仙兒,不要哭了,洞房花燭夜乃人生四喜之一。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得笑,笑一個嘛……」

    勉強收淚,可眉頭依然緊皺,苦人兒輕推情郎,「夫君也別記掛仙兒,其實皇后對我非常好,真若離開,仙兒也捨不得。去吧,陪你的婷兒去,我沒事……」複雜的神色間露出少許疲憊,「周郎,你也累了吧?多注意身體,別日夜奔忙。」

    男子漢敢作敢當,激動的年輕小將一時忘乎所以,一面上下摸探,一面爽快承認,「你沒猜錯,我與婷兒早……早已琴瑟和鳴,來……我們再……」

    到底行武出身,氣急敗壞的彪悍公主一把推開肆無忌憚的魔爪,猛然發力,「拿開,以後別碰我……」

    壓根不曾提防,**小將被硬生生掀下床,額頭撞上擺放瓜果的小桌。辟里啪啦一陣亂響,可憐的凸包重新恢復挺拔模樣,躺在地毯上,眼前金星亂冒,人半晌沒回過神。剛才還卿卿我我,轉眼卻變成一頭暴怒的雌獅,這女人到底是什麼做的?水,不可能,只怕比鐵還硬?不念夫妻一場,也要顧及兩人身份,洞房之夜被踢下床,讓人顏面何存?

    意識到出手過重,也不顧赤身**,一把掀開錦被,彪悍公主翻身下床。惶惶蹲下,「周郎,摔疼了吧?」摩挲發亮的凸包,話語略帶哭腔,「仙兒……仙兒一時……一時……」

    「請好好記住,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什麼將軍,這一切只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強忍怒氣,年輕小將一字一頓,「雖殺人無數,但我周文龍絕不會對女人下手,哼……」推開眼淚婆娑的妻子,起身飛速穿衣,「天色大亮後,我們去叩拜大汗和皇后,請配合一下……」

    看看無語淚流的苦人兒,小將心有不忍,輕輕摟起,抱上床,「唉,別著涼了,也不能怪你。我有錯在先,如果不肯原諒,我們……我們只好……」閉眼搖頭,「只好就這樣了……」

    扭過頭,以背相對,不停抽泣,苦人兒既不答話,也不回頭。一年多來的憋屈化為止不住的淚水,洇濕枕被,在身下留下一個大大的水團。一點點,一分分,一寸寸,裹挾寒意向四方擴散。曲意逢迎,謹言慎行,拚命巴結皇后,只為守候唯一的慰藉。守身如玉,當然希望情郎也一樣如此,可如今證明完全一廂情願,讓人情何以堪?

    一時悲從心來,小聲抽咽變為嚎啕大哭,傷心不已的苦人兒越哭越厲害。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撫摸肩背,滿腔的怒火在哭聲中漸漸化為烏有,一臉歉意,周文龍低聲求饒,「仙兒,別哭,讓他人聽見如何得了?別哭了,算我求求你……」

    依然一動不動,委屈萬分的倔強公主一聲不吭,任由夫婿一再懇求,只管咬緊牙關默默流淚。同樣憋屈,臉色變得越來越鐵青,火氣漸長的小將丟下一句話,大步出帳,「誰沒有委屈,你不怕他人笑話,我周文龍照樣不怕,哼……」

    遠離氈帳,臉色發白的兩名婢女顫顫巍巍迎出,「奴婢見過駙馬爺,請問您……您……仙兒公主為何……」

    「思鄉情切,一時情難自已,故而哭泣……」隨口敷衍,指指氈帳,小將微微搖頭,「別驚擾公主,讓她痛痛快快哭一場,等哭夠了,你們再伺候公主寬衣……」看看依然昏黑的天空,飛步奔向另一座氈帳,「記得提醒公主,小心著涼——」

    也不理慇勤備至的肥碩侍女,大刺刺入帳,一臉鐵青的周文龍悄聲警告,「別偷聽,否則休怪本將發火,離氈帳遠點。」

    謹遵父王教誨,依婷公主強忍怨艾,使出百般手段安慰憋屈的郎君。貼心的暖意化解了無名之火,輕車熟路長驅直入,年輕小將終於找回昔日溫馨感覺。馳騁縱橫,滿腹的牢騷化為滾滾汗水,打濕充斥著甜情蜜意的錦被。雲收霧散,摟緊可人兒,暗自入神。

    簡短瞇一會,天亮後帶上兩位公主,一一叩拜父王和父汗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眾多母后,周文龍忠實履行為人子為人夫的職責。新婚燕爾,雖跟仙兒不再同床,但也不曾完全不理。陶醉在日復一日的心曠神怡感覺中,人漸漸忘乎所以,竟不知今昔何年。

    樹欲靜而風不止,沒消停幾日,絡繹不絕上門的人馬徹底打亂平靜的生活。剛送走兄長,夫妻倆正嬉笑打鬧,蒙格禿-撒兀兒百戶長隻身登門,「駙馬爺,末將……末將……」

    雖聽不明白,但能看出端倪,周文龍沖焦慮的叔父使一個眼色,暗示稍等。側過臉,話語極盡溫柔,「婷兒,這幾日你也累了,先去父王那歇會,公事急需處理,好不好嘛?」

    「婷兒拜見叔父……」謹遵禮儀,俏人兒道一個萬福,撅嘴發嗲,「什麼事如此緊要?還非得讓人迴避,哼,分明把我當外人,不幹嘛……」

    惶恐回禮,百戶長深彎腰,「叨擾公主清靜,末將實在不該,但……但軍務緊急,事關……事關眾將士的安危,所以……所以才……」

    「婷兒,聽話,軍務涉及機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乖……」也不避嫌,深吻一口,嬉皮笑臉的周文龍強行抱人出帳,「來人,公主思念父王,趕緊送走,我一會去接。」

    親自佈置佈防,命徒單克寧帶人巡邏,讓兀曷赤擔任翻譯,年輕小將急赤白臉詢問,「叔父,究竟發生何事?」

    「稟駙馬爺,哲別千戶長派人飛馬回報末將,前段時間虎思翰耳朵先後出現多名密使,明言檢查兵力部署,但暗地裡徹查兩名怯薛軍將領失蹤一事。千戶長極不放心,讓末將來提醒一下,不知駙馬爺是否涉及此事?」一臉擔心,百戶長悄步靠近,「據查證,密使由斡赤斤千戶長和二殿下分別派出,還請早作準備,以防萬一。」

    「謝謝叔父提醒,文龍會注意的……」沉思一會,看看坦然相對的眼神,年輕小將索性告知實情,「唉,也不瞞叔父,文龍已闖下大禍,此二人均被我誅殺,只為枉死的兄弟報仇雪恨……」瞟一眼變色的叔父,「叔父也別擔心,長皇子殿下對此一清二楚,事發地就在謙謙州……」

    一五一十告知詳情,末了輕哼一聲,「怯薛軍又如何?哼,只要敢肆意妄為,文龍照殺不誤。帖木兒有錯在先,居然還不依不饒,當我怕他不曾?為洩私憤,千里追殺我『探馬先』軍將領,其罪同樣不輕。」

    被消息徹底震驚,百戶長半天沒出聲,眉頭越皺越緊,連連歎氣。琢磨多時,瞅瞅一臉無畏的小將,小聲獻計,「駙馬爺,以末將之見,千萬別跟斡赤斤千戶長死磕,那樣對您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如這樣,您抽出時間先逐一拜訪幾位殿下,爭取獲得信任。再備上厚禮造訪斡赤斤千戶長,力爭化干戈為玉帛。即便殿下力挺,但……但殿下也孤掌難鳴,只怕……嗐,末將先去了,請駙馬爺千萬小心。」

    「文龍明白,多謝叔父……」深深彎腰,感激涕零的小將親自送人出帳,「來人,送百戶長——」

    皺緊眉頭,垂頭喪氣的兩人大眼瞪小眼,不停唉聲歎氣。事態越來越嚴重,萬一被他人掌握證據,僅僅一頓鞭子絕對平息不了此彌天大禍。冥思苦想一會,年輕小將咬咬牙,「也罷,既然已經這樣,眼下只能由我親自出馬,求助於三殿下,希望殿下能施以援手。兀曷赤,你覺得此招如何?」

    「唉,病急亂投醫,也只能如此,恩師在就好了……」愁眉苦臉,焦慮的兀曷赤暗暗歎氣,「但務必先知會長皇子殿下,不然會引發懷疑,您看這樣行不行?按長幼次序,一一拜訪,如此一來,誰也不會妄自猜測。新婚後拜見汗兄,也名正言順。」

    「行,事不宜遲,今天下午先拜訪長皇子殿下……」說幹便幹,整理衣冠,周文龍低聲叮囑,「你帶人清點大汗賞賜的財物,別動兩位公主的陪嫁物品,賞賜物一樣也不用留下,均分為五份,置備妥當後等我歸來……」眨眨眼,「我先去請示父王,還要說服仙兒公主一同前往,唉,真鬧心。好端端的,非要頭不是頭臉不是臉,女人實在難以對付。還不如上陣殺敵,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何等痛快!」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仙兒公主勉強同意。帶上兩位公主和眾多財物,在結拜兄長的指引下,周文龍率部直奔長皇子所在的臨時行宮。客套一番,術赤也不再推辭,稱呼依然不變,「周將軍,大戰在即,希望你能配合本汗。如果不出所料,本汗的任務為主攻訛答剌城,其最新的兵力部署究竟如何,還須你親自率兵偵探。」

    「文龍一定效勞,但此事還得聽從父汗的安排。不過,一旦大軍出擊,我們的進攻策略無非斬頭截尾切斷中腹之招,攻下訛答剌城為重中之重。割裂新舊皇城的聯繫也刻不容緩,父汗雄才偉略,想必早有對策……」顧左而言他,心事重重的小將主動辭行,「請殿下原諒,文龍還得一一拜訪三位殿下,二皇子殿下……對文龍成見頗深,唉……」

    「去吧,對本汗都不客氣,何況對你……」淡然一笑,術赤擺擺手,「你會非常吃驚的,千萬別發生衝突,否則本汗也幫不了你。」

    緊鄰克魯倫河東岸的臨時氈帳內,看也不看呈上的禮品清單,察合台對畢恭畢敬叩拜的夫妻仨人嗤之以鼻,白眼朝天,「周將軍,本汗可得罪不起你,父汗恩寵,母后庇護,幾位千戶長也恭維有加,不得了呀,說不準本汗日後還得求助於你……」

    鼻孔噴出一股冷氣,微微抽搐的胖臉露出幾許殺機,「來人,送客,若接受蔑兒乞野種之走狗送上的財貨,本汗豈不自降身份,把禮物全部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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