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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45.伴君如伴虎 文 / 周於仲謀

    夜風唱晚,瘋長的春草肆無忌憚,捎帶牽牽絆絆的思念向四面八方延伸-素雅的房間內,一個翩翩倩影正對鏡梳妝,淚痕密佈的鵝蛋臉上露出少許哀愁,寒意一閃而過,轉眼被微笑取而代之。既然月兒和翟姜能獲得寵幸,憑當初裸身相對,自己也應獲此殊榮。塗胭擦粉,仔細檢查裝扮,唯恐出現任何紕漏。

    默默忙碌中,夜幕籠罩宅院,一切也準備就緒。對鏡端詳俏麗容貌,甚至脫衣一一查看週身肌膚,確認毫無瑕疵。穿衣坐下,秀眉緊鎖,人再次陷入深思。與其漫無目的等下去,還不如賭一把?贏,則初步完成計劃,輸,也算對得起死去的雙親。生為女兒身,只能借人上位,何況,仇人身份不俗,憑武力取其性命斷無可能。

    風,吹熄恨意,星光,照亮充溢歡聲笑語的雅房,照例酒肉穿腸過,兩兄弟邊吃喝邊閒談。心有所思,趁人不注意,年輕小將倒掉杯中美酒,「來,兄長,我們干……」虛晃一招,「如此說來,一切只是傳言,曷思麥裡並未親口承認?也不曾獨貪戰功?」

    「當然,為兄此番前來,也是為調查此事。大致猜到義弟所蹤,特意入府一探,果真一舉中的。曷思麥裡正奉詔率兵趕赴蒙古,必然途經此地,到時只須對質一番,一切自會真相大白……」大口大口倒酒,怯薛軍頭領不忘提醒,「義弟,你惹下大麻煩了,帖木兒百戶長告你濫殺我怯薛軍將領,大汗為此震怒。為兄當然不相信,說說,到底咋回事?你怎麼去惹他?難道對其父身份毫不知情?」

    偷偷倒空酒杯,一臉無奈的小將暗自苦笑,「小弟的確太魯莽,為一個小小的北院大王,而貿然得罪帖木兒百戶長。如今想來,實在……實在愧對父汗和母后的栽培,當然,也辜負了兄長的囑托,還勞煩父王不遠千里奔波,文龍……嗐……」

    搖晃酒杯,小將滿臉愧意,「其實也沒什麼,只因帖木兒麾下大將擅自拘押我侍衛團,打傷多半人不說,還惡語相向。小弟一怒之下才出手教訓,一位兄弟見情勢危急擲刀相救,最終變成幫倒忙,所以……」輕輕搖頭,「這名兄弟已被百戶長派人追殺致死,小弟……小弟……唉,具體緣由一言難盡,長皇子殿下知曉一切,若談責任,大家各負一半。」

    「原來如此……」一口喝乾,咂咂嘴,靜靜思索一會,千戶長轉憂為喜,「臨行前,皇后曾反覆叮囑,要求查清來龍去脈。這樣,為兄明日返程,將此前因後果稟明大汗。亦都護近日也會趕赴蒙古,聽聞長皇子殿下也奉旨返回草原,齊心協力之下,大汗或許會網開一面?」

    「唉,也不瞞兄長,小弟……小弟……」悄然靠近,貼耳吐出實情,年輕小將惶惶不安,「小弟已將帖木兒派往謙謙州的兩名密使先後斬殺,此事……此事發生在長皇子殿下的眼皮下,殿下已嚴密封鎖消息,還望兄長嚴守此機密,幫文龍一把!」

    「啊,義弟,你……你也……也太大膽了些……」吃驚不小,緊張的千戶長差點打翻酒杯,「嗐,這可如何是好?接連斬殺怯薛軍將士,大汗豈會輕饒?你呀,怎能如此衝動?也不想想後果,讓為兄咋幫你?」責備歸責備,但也無可奈何,「事情已發生,眼下只能考慮如何善後……」

    眉頭皺得能擰出水,冥思苦想一番,暗暗歎氣,「也罷,誰讓我們做了安答,為兄若不幫你,豈不枉為男人?」貼耳嘀咕,「殿下既然肯相助,一切好辦得多,此事猶如沒發生過一樣,為兄只管裝聾作啞。謙謙州毗鄰邊境,失蹤一兩個人也極為正常,你知我知殿下知,瞞過大汗即可。請叮囑麾下將士,保守機密,讓它永遠爛在肚子裡。即便有人揭發,憑為兄和殿下聯手,想必並無大礙。」

    「謝兄長,干——」喝下一大口貨真價實的葡萄酒,年輕小將展眉一笑,「時間無多,兄長趕緊去探望兩位嫂嫂。等曷思麥裡抵達,小弟再隨其一同趕赴蒙古。哦,此事不必告知三殿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控制。」

    「好,就這麼定了,義弟,男子漢大丈夫能伸能屈,如果大汗怪罪下來,還須咬牙承受。為兄敢擔保,最多施以皮肉懲罰,大汗絕對手下留情。畢竟,大婚在即嘛,總不會鬧出一個笑話吧?」放下酒杯,拱拱手,猴急的千戶長飛奔而出,眨眼消失在夜幕中。

    定定神,回想一會,愁腸百結的小將不停兜圈。去?還是不去?萬一?打個寒噤,緊緊衣領,大步出房。巡邏的家丁和痊癒的兵將也不敢詢問,紛紛彎腰施禮,「駙馬爺,天氣寒冷,小心著涼……」

    「多謝,你們也小心些,不用管我,好好幫千戶長放哨。哦,被我們救出的那群少女住在哪?本將得看望一番……」兜個大圈,苦笑的周文龍抬眼望天,裝出欣賞夜景,「嗯,不錯,良辰美景,春夜溢香,的確怡人之至。對呀,還有那幾名婢女和輪台城的守將遺孤,都住在哪裡?難得回來一趟,也該探望一番……」欲蓋彌彰掩飾真正目的,「白日忙於公事,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嗐,真沒辦法……」

    「末將帶您去!」自告奮勇帶路,一名金國十戶長滿臉慇勤,「駙馬爺,請!」一路前行,逐一指出眾女居住地,不忘懇求,「末將的傷勢早已痊癒,很想歸隊,請駙馬爺恩准!」

    「可以,我們不久後即會披掛出征,好好站好最後一班崗。嗯,等替換的兄弟趕到,你率部趕赴虎思翰耳朵!」支走還在套近乎的將領,辨認一番,舒緩一下不安的心情,周文龍悄步走向認準的偏僻宅院。

    猶豫再三,徘徊不定,放不下心的多情郎最終還是輕叩窗欞,「燕雲,睡了嗎?」

    門,悄然洞開,一臉淚痕的苦人兒喜極而泣,「奴——」嘴被摀住,人也被半摟半抱拖入房間。眨眨眼,做賊心虛的小將去而復返,探頭張望一會,關緊門閂。床鋪旁,淚眼相望,兩人誰也不說話,千言萬語化作相互整理頭髮的動作。

    早作好一切準備,麻利幫情郎脫衣,自己也隨之寸縷全無,頗具心機的耶律燕雲一頭拱入懷抱。「周郎,請讓奴婢——」出聲不得,只因嘴又被堵得嚴嚴實實,人也軟綿綿倒下。相擁入錦被,用默契眼神和越來越熟練的動作交流,兩人在燭火下上演一出周瑜打黃蓋的默契大戲。

    院落外,親自秘密跟蹤的伊瑪木暗暗歎氣。駙馬爺果真多情,月兒想要出頭,只怕困難不小?皺緊眉宇,低頭苦想對策。沒辦法,只能利用地利條件,想方設法多安排月兒侍寢。初嘗禁果,自然食髓知味,駙馬爺必定樂此不疲。只要月兒能先一步懷上麟兒,不敢跟兩位公主爭寵,但打敗這群女子理應問題不大。畢竟,駙馬爺已把此府當成家。

    寒風掠過田野,掠過伊州城,掠過靜謐的宅院,把相思和寒意一併擴散。燭火搖曳處,呢噥私語越來越輕,越來越小,乃至音息全無。默默盯視良久,歎口氣,老者轉身離去。能獲得眾多美人青睞,證明駙馬爺頗具女人緣,配以無敵魄力和非凡智謀,必能成就一番大業。月兒的競爭對手雖多,但除去兩位公主,憑借天時地利人和,餘者不足為慮。

    鬱悶的心情漸漸緩解,腳步也變得越來越快捷,繞開巡邏人員,謹慎的伊瑪木大人悄然摸回正房。嘀咕一番,夫妻倆協商好下一步計劃,讓月兒朝夕不離駙馬爺左右,無論如何也要懷上麟兒,以確保日後不可動搖的地位。

    一夜纏綿,天色微亮時分,酣睡的年輕小將被癢癢的感覺弄醒。嬌羞滿臉,豐滿美人一面上下騷擾,一面貼耳提醒,「周郎,不早了,請回房吧?奴婢身份卑微,還須顧及各位姐妹的感受……」

    揉揉睡眼,親上一大口,睡意朦朧的多情郎小聲嘟囔,「讓我再睡會,好不好嘛?」

    「恐怕不妥,奴婢可不敢獨霸駙馬爺,天亮後若被他人發覺,會影響您的聲譽……」回以深吻,一臉不捨,豐腴美人輕輕推搡,「起來,別睡了,周郎——」

    「唉,你呀,盡瞎擔心……」說歸說,打個哈欠,上上下下反覆摸探好幾遍,無奈的小將翻身下床。胡亂穿好衣物,俯身來一個親吻,「唔……燕兒,你再睡會……」掖緊被角,眨巴眼睛,「這下放心了吧?可不能再做傻事,這裡就是你的家,以後別胡思亂想,嗯?」

    「奴婢……奴婢再也不會了……周郎,如果不這樣逼迫,你會……會這樣……做嗎?」面似桃花,美人兒一臉期待,「能否告知實話?」

    「以後單獨相處不許再自稱奴婢奴婢的,就叫燕兒……」搖搖頭,又點點頭,年輕小將輕笑,「還真難說,但並非為其它,只因擔心你的安全。孤苦伶仃一人,若失去保護,如何讓人放得下心?記住,我會將此事告知伊瑪木大人,但其餘人不會知曉,以免給你帶來傷害……」親吻額頭,「乖,趕緊睡!」

    「燕兒遵命,周郎,快回去吧!」閉緊媚眼,撅起小嘴,美人兒來一個深深吻別,「請周郎以後別掛念燕兒!」

    依依不捨出院落,看一眼天色,一路東躲西藏,多情郎悄悄折回雅房。犯一會癡,愣一會神,歎一會氣,人慢慢脫衣躺下。寵幸燕兒,一半為憐憫,一半為無奈,至於喜歡與否,恐怕連自己也弄不明白。連續奮戰,困意上湧,人悄然入夢。

    送走結拜兄長,此後近五天,一律由月兒擔綱貼身護衛,走到哪跟到哪,年輕小將再也沒有機會偷腥。樂不思蜀中,派出的前哨很快帶回努伊兒,並告知另兩人也已經找到,正在返回途中。極力安撫,詢問細節,派人精心照料,多情郎感概萬分。果真猜錯,一切均為王后所為,婷兒毫不知情。

    兩名侍女隨後抵達,照例安撫,先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許以下次回家即寵幸的承諾,周文龍被迫變成一個花心大蘿蔔。十五天後,回鶻百戶長曷思麥裡率部趕到,大蘿蔔自然免不了盡一番地主之誼。對獨貪戰功之事只口不提,派馬素僕先期趕赴蒙古報信,想方設法暫時拖延幾日。實在耐不住催促,臨行之夜,支走月兒,年輕駙馬爺單獨召見救命恩人。

    抱頭痛哭一場,訴說離別後的點點滴滴,卿卿我我的兩人再續前緣。倚仗年輕,一夜奔忙,不曾合眼的周文龍累得幾乎癱倒。休憩少許,天色大亮時分,交代完鉅細,辭別哭成一團的女人幫和岳父岳母,大蘿蔔率同樣不捨的二將和部分勇士出東門。兩軍會合一處,過樹林,穿山崗,一頭鑽入群山聳峙的山谷間。

    緊趕慢趕,五日後,一行人順利抵達矗立於克魯倫河河畔的大翰耳朵。餘部留下,兩位先鋒官並頭直奔金悵。早等候已久,多勒忽翰格列千戶長沖曷思麥裡擺擺手,「你,在悵外候命……」擠眼一樂,「駙馬爺,請,皇后稍後便到!」

    惶惶入悵,匆匆掃視一眼,周文龍大吃一驚。大汗自不必說,四位皇子分列左右,速不台千戶長居然也在。另有一名留『婆焦頭』的魁梧老者正虎視眈眈死視著自己,熟悉的儒雅軍師一臉擔憂,暗暗搖頭,也不知在提示什麼。低下頭,輕輕跪下,話語略顯驚惶,「兒臣周文龍拜見……父汗……願父汗洪福齊天,永享天年——」

    「來人,把周將軍拖出去先鞭打二十……」一臉寒霜,正襟危坐的草原雄獅斷然揮手,「誰也不許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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