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邐的春光照亮皇家庭院,惶恐跪下,偷偷窺望梨花帶雨的公主和左支右絀的駙馬爺,一幫侍女想笑不敢笑,一個個憋得難受之至-公主刁蠻成性,對侍女輕則打罵,重則刀劍威脅,甚至辣手嚴懲。可一見剛猛無敵的駙馬爺,卻變為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子,撒嬌帶哭鬧,揪打兼掐肉,完全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咳……別打了……哎喲……揪不得……」抵擋不住如潮攻勢,年輕小將被迫祭出屢試不爽的絕招,一把摟起,把人生生托離地面,狠親一大口,「唔……我投降還不行嗎?別……啊……內傷……不……外傷了……疼呀……唔……」
被堵得喘不過氣,勉強掙脫誘惑死人的大嘴,悻悻鬆手,化身溫柔小嬌娘的俏人兒媚眼如絲,「唔……疼不疼?婷兒吹一吹……」鼓起腮幫子,大口大口吹氣,人又急出一臉淚花,「嗚嗚……揪疼了吧……都怪婷兒不好……嗚嗚……」
「逗你的,乖,別鬧了。瞧瞧,都在笑呢……」努努嘴,順勢狠親一口,周文龍輕笑,「我們先回房,咦,好像輕了許多?喲,咋人比黃花瘦?」
也不下地,更不掙扎,任由情郎摟緊,閉眼發嗲,俏人兒撅起小嘴,「哼,都是你這個冤家害的,茶不思,飯不想,睡不安寧,食不知味,寢不入夢,能不變瘦嗎?」狠戳額頭,「看你怎麼賠?賠不賠?不賠,本宮……嗚嗚嗚……」
「賠,肯定賠,怎會不賠呢,可到底賠多少?請公主開個價……」小聲調侃,親吻耳垂,年輕小將大步走向閨房,「賠人也行,但我怕父王降罪,一旦棒打鴛鴦,那我的婷兒可慘了,只怕會瘦得不成人形?」
紅暈上臉,偷空狠狠怒視忍俊不止的眾侍女,嬌羞難耐的刁蠻公主貼耳密語,「本宮再也不怕了,婚期已定,父王……也不會再說什麼……現在哪裡也不許去……好好陪本宮……」
「末將遵命,但……」貼耳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年輕小將暗暗發笑,「真不怕……那天可……可哭成一個淚人……」
「哼,你就會嚇唬本宮,伊兒早……」轉念住口,嬌蠻公主高聲呵斥,「都不許靠近,替本宮好好站崗,若有人擅入,哼哼……」
入房自覺下地,關房門,一推三六五,一腔思念化為急不可耐的蠻橫舉動,俏人兒霸氣沖天,「脫……難道要本宮親自動手……」
「啊……輕點……哎喲……癢死了……我投降……別……唔……」一陣陣嬉鬧和呢呢喃喃的情話接連不斷飄出門縫,一對小鴛鴦頓時打成一片,將閨房生生變為戰場。衣物撒於一地,牙床倒了血霉,吱吱作響,用無言的舉動抗議所遭受的虐待。
無人同情,只有抑揚頓挫的呻吟依舊。
不敢遠離,更不敢靠太近,聚集於庭院東側的廊柱旁,一幫侍女你爭我搶,想法設法盡量湊近窗台,支稜耳朵聆聽。越聽越臉紅,越想越害羞,堵耳後退,一名懵懵懂懂的年幼侍女羞得抬不起頭。不退反進,如饑似渴的年長侍女們則擠得不可開交,甚至差點為之翻臉。
奮鬥終有時,呢噥無絕期,雲收霧散,仔細梳理汗津津的小辮子,年輕小將唏噓不已,「瞧,亂成這樣,實在讓人心疼,這幫侍女也……也太……」
目光迷離,默默凝視大汗淋漓的情郎兼戰神,化身小女人的刁蠻公主一臉嬌羞,「本……婷兒不許侍女觸碰辮發,它可是我倆愛情的見證……」閉緊杏眼,撅起粉唇,「誰也奪不走我的周郎,蒙古公主也不行,哼……」
慇勤擦拭小情人滿頭滿臉的汗水,周文龍擠眉弄眼調笑,「這下滿意了吧?蒙古公主可啥也沒見到……」貼耳私語,話語極盡纏綿,「趕緊生一個……不然……以後可……」
「哼,想得美,那得看本宮高興不高興……」語氣依然霸道,但動作溫柔無比,摩挲變小的凸包和黵印,嬌蠻公主喃喃自語,「還大胖小子,你當想生就生?本宮還小,再變出一個小人兒,到時兩個一塊哭,嘿嘿,那可太熱鬧了……」
「哭?難道不會笑?肯定一塊衝我笑,嗯,先笑一個讓我瞧瞧……」揪耳刮鼻帶撓癢癢,年輕小將儼然一副頑童模樣,「答應不答應?不然一直撓下去……」
「投降……本宮投降……啊……癢死了……救命呀……駙馬爺虐待本宮……」拚命躲閃,奈何身體被制,俏人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咯咯……笑……笑給你這個死冤家看……」
儘管害羞,但身體卻不受控制,躲在窗台下偷聽,眾侍女大氣也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瞪瞪你,任由粉頸紅透,支起的一雙雙耳朵恨不得伸入窗內,以便聽清影影綽綽的呢喃情話。
年歲最長的矮胖侍女引頸窺探一番,悄悄縮回窗台下,盡量壓低嗓音,「如今終於明白公主的用意,敢情挑選我們這些貌不出眾的婢女,只為不讓駙馬爺心生歪念。我可聽說原來的侍女一個個美貌如花,也不知道命運如何?該不會被……」
揮手做一個斬首動作,不住搖頭,「都看見了吧?長得太漂亮並不好,像我們這樣也不錯呀,沒人嫉妒,放在哪都省心……」
「不會……不會的……努伊兒雖被迫喝下墮胎湯,但並未身故,至於到底去哪了,我也不太清楚……」一名通曉內情的侍女幽幽出聲,滿臉同情,「但我知道,古麗尕娜和小蓮兒被送往柳婆城,聽說……公主軟硬兼施,要她們盡快嫁人,唉,女人的命可真苦……」
「嗐,只怪駙馬爺人見人愛,英武逼人,誰又能不動心?若換做我,只要駙馬爺給一個暗示,我……我隨時寬衣解帶伺候,管他什麼嫁人不嫁人的……」醜人多作怪,一名上下一般粗的肥碩侍女咂咂嘴,下意識托一托砸死人不償命的碩大香瓜,一臉憧憬,「兩情若長久,又豈在朝朝暮暮?能獲駙馬爺寵幸一夜,此生心願已了,嘿嘿……」
「姐,別犯花癡,若被公主聽見,你可慘了……」白一眼扭捏作態的肥姐,矮胖侍女暗暗壓手,「噓,聽……又……真讓人嚮往……」
傾盡全力擺平小情人,慇勤打掃狼藉的戰場,故意磨磨蹭蹭,花樣百出哄睡累壞的刁蠻公主,年輕小將不敢懈怠半分。反覆觀望,確認已睡熟,才強忍疲憊出房。
燕子般逃離窗台,眾侍女嚇得不輕,見只有駙馬爺一人,才遠遠跪下,「奴婢拜見——」
「別說話,小心驚醒公主,她太累了,讓她好好睡一覺……」提醒帶抬手,年輕小將按捺住極度焦慮,悄步奔入胭脂堆,「都別怕,起來回話,本將問你們幾件事,不許隱瞞,否則……嗯?」
惶惶而起,眾侍女既期待又擔心,圍住駙馬爺作眾星拱月狀。肥碩侍女最為大膽,趁人不注意,悄然解開厚厚的胸衣,憑借蠻力擠開眾人,「駙馬爺,奴婢……啊……」一個趔趄,連胸帶人撲入戰神懷抱,哼哼唧唧,「哎喲……腳……腳崴了……可疼死奴婢了……」言語配合動作,顯然精心策劃過,拚命扭動一對碩大香瓜,「請……請駙馬爺饒過奴婢衝撞之罪……」
原本累得不輕,又突遭肥碩凶器襲擊,可憐的年輕小將差點摔倒。本能抱住肥碩侍女,祭出一招千斤墜,勉強穩住身形。下意識低頭,眼珠子幾乎掉出眼眶,如果當前場景可以用一個字形容,非『大』字莫屬,兩個字只能用「壯觀」,三個字以上當屬『歎為觀止』。除去白晃晃一大片,眼睛裡別無他物。
驚歎、膽寒加熱氣襲胸,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醒悟極快,沒等眾女反應過來,貼耳叮囑,「快穿好衣服,小心被他人發現……」輕輕推開肥女,尷尬不已的小將用咳嗽掩飾窘態,「咳……咳咳……下次小心……」回頭窺探一會,見房內毫無動靜,擦一把冷熱汗水,「這樣,一個個來,也不用擔心公主發飆,法不責眾嘛。本將說一不二,如果誰敢洩露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後果自負。」
先派肥女監控閨房,迫於無奈的周文龍照例祭出美男計,對每一個侍女均擠眉弄眼帶撅嘴,一面百般誘惑,一面貼耳詳詢。喜悅的心情隨獲知的結果變得越來越糟糕,人一下子跌入萬丈深淵。反覆確認,默默搖頭,煩亂的思緒飛離皇宮,一路飄飄蕩蕩,再也落不下地。
柳婆城?侍衛親自押送?強逼二姝嫁人?努伊兒還不知所蹤?心思亂如麻,小將皺緊眉宇。小小年紀,心腸實在狠毒,明知努伊兒已被寵幸,居然敢強行逼其墮胎且秘密安置他處,也太藐視堂堂的蒙古征西將軍。可舉止雖霸道,但也情有可原,哪個女人又能容忍他人分享自己的男人,這可不分公主和平民?心情忽上忽下,人愁眉苦臉。
環視一圈膽怯不安的眾侍女,周文龍勉強堆出一臉笑容,「都不用怕,你不說她不說我也不說,公主自然被蒙在鼓裡。等其知曉,人早已嫁入蒙古,到那時,一切由本將做主。嗯,好好努力,爭取陪嫁到蒙古,本將一定……」
擠眼暗示,任由眾女揣摩,年輕駙馬爺再次回望閨房,複雜的眼神中透出一絲眷念,「千萬別喧嘩,讓公主安心歇息。本將先去拜見父王和母后,軍務緊急,晚上還須連夜趕赴蒙古。請代為轉告,文龍還會來陪公主!」
跺跺腳,沖頻頻回望的肥女連連眨眼,挑眉一笑,「去了,精神點,要乖……」
臉紅耳熱心兒跳,騷眉弄姿魂兒飄,肥碩侍女險些當場暈倒。狠咬嘴唇,以確認沒做夢,駙馬爺的確衝自己在笑,而且眨眼暗示,似乎還叮囑自己要學乖。輕飄飄的感覺充斥發漲的碩大香瓜,傻傻發笑,轉眼變成木人一個。
叩拜父王和母后,稟明軍情,也不便詢問財寶之事,婉辭暫歇皇宮的好意,出宮門,急不可耐的周文龍飛馬折返驛館。男兒一諾千金,連自己的女人也無法保護,談何平定天下?大步衝入館舍,火速叫來侍衛長,也不廢話,直接下令,「你,率全體侍衛執行一個秘密軍務,如果父王問起,回答奉本將密令搜捕一名……一名乃蠻將領,此人為我勇士團不共戴天之仇敵……」
拍拍腦門,「哦,那個該死的阿合奇守將絕對不能放過,但先找到努伊兒、古麗尕娜和帕提蔓蓮,派得力人手秘密送入伊州。找不出這四人,也不用回來了,願意去哪都行,權當我們從來沒有相識過……」抬抬眼皮,「提示一下,通過侍衛查找線索,利用你們早先的關係應該問題不大。無論花費多少都行,先墊上,人到之日本將雙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