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嘶力竭的呼救卻召來猛烈的箭雨,一幫死裡逃生的乃蠻兵幾乎氣炸肺,「我們是乃蠻人,別射——」回答的只有愈發急促的死神,沒倒在高昌兵箭下,卻栽在自己人爪中,紛紛斃命的將士死不瞑目。被迫逃離東城門,倖存的裨將帶餘眾繞道直奔西門。
窮追不捨的周文龍率大軍呼嘯而至,耶律迪烈領兵狂追而去,在迫臨西門的城郊堵住敵兵。戰鬥毫無懸念,如大人打小孩一般,須臾之間,所有頑抗的敵兵均被射殺,降者不到五個人。
東門外,男子揮舞長槍,「我們是蒙古大軍,此次為征討屈出律逆賊而來,速速獻城投降,以免生靈塗炭!」
「兄弟們,別聽他胡說,他們是高昌騎兵,放——」吆喝的守將轟然倒地,只因脖頸不聽使喚,被生生劈去半邊。
「上——」舞動滴血的腰刀,悍將徒單克寧恢復戰神風采,潑風般的刀法勢不可擋。一路殺入衝出,如入無人之境。手腕均繫上紅帶,一幫高昌勇士毫無顧忌揮刀猛劈,城樓上陷入混戰。城門下,戰鬥一樣火爆,混入人群的高昌兵掄開腰刀,以閃電般的速度幹掉守城軍士。一半人阻敵,一半人開城門。
大盾牌罩住要害,男子率先下馬,「三人一組,跟上我,衝呀——」等靠近護城河,吊橋也同時放下,飛速躍過,頂著稀疏的箭雨殺入城內。加入戰團,一桿梅花槍指東打西,沾者死,碰者亡,很快將城門牢牢控制。主帥身先士卒,部眾自然氣勢如虹,炸雷般的吶喊驚天地泣鬼神,生生將垂死掙扎的殘陽驚下地平線,「跟上駙馬爺,殺光乃蠻兵,還我舊河山,一雪前日恥,殺啊——」
人人奮勇,個個爭先,被大勝刺激的高昌兵如一群瘋子,瞪著血紅的眼睛,以三人為一組,相互掩護,前赴後繼殺入。混戰激情上演,乃蠻守軍本不多,在倚眾凌寡的屠殺下兵敗如山倒。城內民眾也加入堵截戰團,到天黑時分,西門也被突破。兩軍合一,迅速肅清城內敵兵,頑抗者一律就地正法,隱藏的乃蠻兵也在民眾的大力圍剿下,被紛紛揪出。
遭受蹂躪的民眾如火山大爆發,所有逃竄的乃蠻兵壓根無需高昌人動手,均被直接砍頭,下場與伊州同夥的命運一模一樣。慘叫漸漸平息,偌大的輪台城被腥風血雨籠罩。張貼安民告示,派人清理屍骸,年輕主帥忙得焦頭爛額。
等一切平定,在一幫親兵的護衛下,周文龍直入輪台城的府衙。大刺刺坐下,對著似曾熟悉的衙門犯傻,半晌才醒悟,「有請輪台城的伊瑪木,人還活著嗎?」自娛自樂,細細觀賞桌台上的器具,對籤筒發生興趣。等人的空當,低頭反覆鑒賞。
「小民見過駙馬爺!」一聲低沉的嗓音飄出,男子手忙腳亂放下精緻的籤筒。用力不當,「啪——」小物件滾落一地,籤筒也徑直飛向高鼻寬額濃眉的西域老者。
想笑不敢笑,一幫親兵繃著臉,暗自偷樂。年輕主帥顯然好奇,看模樣與戰場上大不相同,親和力十足。不敢動彈,老者嚇得直哆嗦。剛照面,就摔下籤筒,十顆腦袋怕也不夠砍?語氣雖惶恐,但也透出一股不怕死的味道,「駙馬爺,小民甘願領死,只希望貴軍不要殺戮民眾,輪台城原本屬於高昌國,如今回歸,請別高舉屠刀?」
傾聽翻譯,男子被領死的話語鬧糊塗,呆坐一會,「伊瑪木大人,城內還需勞煩您去安撫,請安排民眾準備宿營地,至於飲食我們會自己解決!」
將士早帶好三日口糧,男子知根知底,「明日我們就拔營,請所有民眾別驚慌,高昌亦都戶會親自帶人接管輪台城……」緩緩神,「我已派人張貼安民告示,凡姦淫擄掠、擅入民宅、勒索財物、肆意擾民者一律斬首示眾!」
聽明白年輕主帥的話語,老者感激涕零,「謝駙馬爺,高昌國幸矣,高昌民眾也幸矣。駙馬爺能約束將士,體恤邊民,實乃高昌人之大幸。小民謝過不殺之恩,馬上去安排。」誠惶誠恐退出,不時回頭偷窺,嚇白的臉龐依然不由自主抽搐。
「伊瑪木到底在說啥?他怕什麼?」男子一頭霧水,捏捏下巴,「這模樣很嚇人?也不像,除去面具,最多額頭這團黵印有點突兀,我……我可一直很注意,特意用長髮遮掩,難道你們沒發現?我周文龍其實非常帥嗎?」
幽默的語氣惹出笑聲一片,嚮導上前撿起籤筒,將四處滾落的火籤一併復位,「駙馬爺,其實伊瑪木以為您在發火,擲出籤筒要將他斬首,故而害怕!」
「哦!」人恍然大悟,拘謹的人群一陣大笑,男子也樂得肚子疼,「原來如此,這籤筒的作用還不小,只可惜不如戰場上痛快。一言不合,揮槍便刺,利利索索送人上路,豈不省事得多?」
一個個笑得彎下腰,一幫親兵相互暗樂。駙馬爺毫無架子,說話也幽默,難怪將公主迷得神魂顛倒?徒單克寧大步闖入,作勢跪倒,被男子一聲斷喝止住,「別費那神,直接說!」
也不客氣,千戶長一臉焦慮,「報告將軍,末將通過審訊降兵,獲得機密軍情……」瞅瞅一幫親兵,欲言又止。
看出異常,男子大大咧咧擺手,「沒事,這幫人都是親信,不必忌諱,說——」
既然駙馬爺放心,千戶長也安心稟告,「據一名熟知曲先鎮的將領交代,鎮內設有重兵。人數足有五千,其中還包括一千名重裝騎兵,全部是番人番將,戰鬥力特別強悍,連遼廷也頗為看重……」喘口氣,語氣愈發急促,「末將已統計過麾下戰損,死134人,重傷431人,輕傷頗眾。如此狀態迎戰番兵,末將實在寢食難安。」
嚴重態勢讓男子也陷入深思,皺緊眉頭,半晌才開口,「你的任務最艱巨,傷亡在所難免,我想其他部隊應該損失很小……」
王鼎和耶律迪烈應聲而入,四人圍聚在一處大聲交流。王鼎一臉愜意,「將軍,末將麾下的戰損應該最小,軍士們只戰死36人……」
「末將也差不多,將士戰死59人,重傷者不到一百……」耶律迪烈高聲報捷,「如此大規模的圍殲戰,能取得這般輝煌戰果,全得力於將軍的指揮和精準的情報,高昌人也算真正領略到駙馬爺的威風!」
勉強心安,男子苦笑,「一旦失策,我們一死殉國倒也罷了,可苦了高昌人,這可是他們的全部家當……」瞅瞅門外躊躇不前的守將,連連招手,「請進,我正好要找你。來,我們總結一下戰果,為下一步攻陷曲先討論一番。有良策儘管獻上,我自會酌情考慮。」
軍事會議在燭火中召開,一幫飢腸轆轆的大將連夜協商作戰策略,最終由主帥拍板。利用高昌兵的身份,由徒單克寧領五百人叫戰,引出城內驕狂的番兵,且戰且退,將敵兵誘入伏擊圈,出動重裝騎兵圍獵。如果追出的人數少,則爭取俘虜番兵,看能否故技重施殺入?人數多則全軍出擊,將其一舉殲滅。
戰果迅速匯總,一萬高昌兵對八千乃蠻兵,戰損比令人欣慰。高昌兵死257人,而乃蠻兵戰死者高達5000餘眾,失蹤人員無法統計,降兵僅僅1500餘人。頭次指揮大部隊作戰,卻獲得如此輝煌戰績,男子不免沾沾自喜,大口吃菜,「各位,此次會戰,終於一舉打掉乃蠻兵的囂張氣焰。全賴將士齊心,可喜可賀!」
制敵策略都是紙上談兵,王鼎沉默不語,低頭暗暗琢磨。老成的耶律迪烈小聲提示,「將軍,此番能一舉攻下輪台,全憑將軍的妙計。但……但末將總有些不安,這些將士均為高昌國的精英,他們打不起消耗戰。攻取曲先務必要謹慎,一定確保萬無一失。」
徒單克寧一臉不屑,「作戰哪會不死人?想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可是對文明人。而今面對一幫蠻夷之眾,唯有鐵血手腕才能讓其屈服……」滿臉殺氣,「蒙古騎兵的戰術想必大家都清楚,一旦遭遇抵抗,屠城無商量,只有這樣方能懾服敵人。哦,差點忘記那批降兵,下次攻城,讓他們充當急先鋒,為我大軍趟路!」
戰爭容不得仁慈,萬戶長的臨終教誨始終在耳畔縈繞,男子很快收斂笑容,「徒單克寧說得有道理,我得好好利用這批降兵。各位有何妙計?如何安全利用而不發生嘩變?」
老謀深算,王鼎微微一笑,「很簡單,讓他們率先衝鋒,但不給兵器,我們的人緊跟其後,絕對無憂。」
「不妥,這樣也太讓降兵寒心,一旦傳出,以後怕寧願戰死也不會歸降?」男子直接否決,「讓一幫手無寸鐵的俘虜衝鋒,太不人道!」
「將軍,您不能仁慈……」語重心長勸誡,王鼎循循誘導,「勝者為王,不管採取何種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都是必須的,難道您忍心讓高昌兵去送死嗎?」
被哽得啞口無言,男子不再吭聲,琢磨一會,「但可以變通一下,讓他們去做番兵的思想工作,宣揚我們的宗教政策,爭取獲得更多人的擁護,或許會有奇效?」
「短期內不會出現效果,番兵應該不吃這一套,他們只相信實力……」耶律迪烈插言,「宗教政策只有配合摧毀性的打擊才會奏效,即便民眾相信,也奈何不了這些番人。此仗不可避免,而且,要再一次徹底全殲敵兵,或許此役之後,乃蠻人才會信服?」
「行,都有道理,我會連夜想出良策……」拍拍手,男子高聲提醒,「諸位連番征戰,今晚先好好睡個安穩覺,等恢復精神,與番兵大戰一場,讓他們也領教一下我高昌騎兵的厲害。」
各回宿營地,鬆懈的男子困得不行,「我到哪裡睡?」低聲詢問嚮導,「人太累,得馬上躺下。」
悄然一樂,忠誠的侍衛拱拱手,「請駙馬爺移駕,去府衙後的宅院安心休憩,末將會徹夜值守……」口氣儼然指揮官,「駙馬爺盡可安心,末將會安排最精銳的勇士值守宅院,以防隱藏的乃蠻兵偷襲……」擠眉弄眼,「駙馬爺,請——」
也沒多注意,男子小聲吩咐,「別這樣,我不怕,讓所有人好好休憩,你也不用費神值守……」打個哈欠,瞅瞅低眉順眼恭候的婢女,「帶路——」
將侍女通通趕出房間,胡亂搓洗一番,脫去血跡斑斑的鎧甲和所有衣裝。將短刀擱於枕旁,摩挲金鎖玉墜,慢慢摸上床。有所思,人自然心不在焉,撩開錦被,一頭鑽入溫暖的被窩。左手按上一團顫動的物體,一聲低低的嬌呼飄出,「啊,奴婢叩見駙馬爺……」
碩大胸器被壓扁,少女強忍痛楚,「燕雲會精心伺候駙馬爺,請……請輕點……」嬌羞難耐,「燕兒從沒碰過男人,對……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望駙馬爺……」輕咬嘴唇,「望駙馬爺輕些,燕兒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