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戀如春天猛長的小草,將心田霸佔,緊盯著象牙床上一動不動的情郎,少女輕輕拭淚。努伊兒也大膽抬頭,窺望剃得坑坑窪窪的下巴,既想笑,又欲哭,劇烈跳躍的小心肝隨情郎的呼吸而不由自主悸動。誰也沒注意誰,兩名懷春少女巴巴凝視男子,連呼吸都變得整齊合一。
緩緩摩挲包紮額頭的布片,恍恍惚惚的公主低言軟語,「周郎,你很累嗎?讓婷兒來幫你……」眼圈紅腫,深情的眼眸中滿含心疼和關愛,「你受傷了,疼不疼?婷兒幫你摸摸……」撫摸被風沙和血雨侵蝕的嘴臉,「還疼嗎?婷兒今晚讓你騎,好不好嘛?」
背負藥箱的白鬚御醫在兩名侍女的不停催促下,幾乎飛起來,「別……別慌……駙馬爺不會有事……」火急火燎奔近公主閨房,老者一頭跪下,「公主,恕臣來遲,駙馬爺在哪裡?」
呼喊聲驚醒發癡的兩人,少女擦去淚水,「進來,駙馬爺在我床上,快替他診治,周郎一直……一直沒甦醒……本宮……本宮急死了……」
放下藥箱,望聞聽診一番,反覆叩脈,胸有成竹的御醫壓壓手,「公主,別擔心,駙馬爺並無大礙。他只是因為急火攻心和太過於疲累,再加上流血過多,故而暈倒,休憩一晚上即會甦醒。」
「你肯定?」少女一臉不信,「診斷錯,本宮會上奏父王,將你問斬!」
反覆觸摸額頭,仔細檢查脈搏,老御醫惶恐跪下,「臣不敢隱瞞公主,駙馬爺確實沒大礙,而且,他的身體非常好,安心休憩一晚即會康復大半,臣以人頭擔保。」
「行,本宮相信你……」擺擺手,少女高聲吩咐,「努伊兒,賞張御醫黃金五十兩,另賜玉甌一對!」
「謝公主!」儘管累得半死,連藥方也沒開,卻獲得如此厚賞,白鬚老者大喜過望,「謝謝公主厚賞,駙馬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化險為夷,而今一切安好,公主盡可放心。」
摟著玉甌和黃金,喜滋滋出門,老者趕緊跪下,「臣叩見國王和王后!」
「駙馬爺身體如何?醒了沒有?」亦都戶連聲發問,「好端端的,怎麼一下子暈倒?」
「駙馬爺還沒醒,但身體非常健康,勞累帶流血再加急火攻心,所以暈倒……」老者一五一十匯報診斷的結果,「臣以為,不宜搬動駙馬爺,讓他好好休憩一夜,等一覺醒來,駙馬爺一定會恢復生龍活虎般的朝氣。」
「哦……」擺擺手,亦都戶大步入門,「婷兒,別擔心,周將軍不會出事……」靠近牙床,仔細查看面色,「御醫說得對,周將軍呼吸平緩有力,面色也紅潤,休憩一晚上即可。」
「參見父王和母后,兒臣忐忑不安,周郎……將軍是摔倒在地上才變成這樣,兒臣擔心……擔心他……」少女一頭跪下,眼淚漫出,「兒臣怕他醒不來,嗚嗚……」
「拜見國王,拜見王后!」退到角落跪下,貼身侍女不停叩頭。
「婷兒,別怕……」立可敦公主探頭觀察一會,摟住幽幽啜泣的少女,「能安全返回,說明周將軍具有逢凶化吉的本領,一點小事,不會出現大礙……」皺皺眉頭,「今晚由努伊兒帶兩名侍女伺候駙馬爺,一旦甦醒,馬上派人告知本後……」牽起還在哭泣的刁蠻少女,「別哭了,隨本後去休憩。」
「母后……」嚎啕大哭,少女變成一個淚人,「兒臣想守候周將軍,望母后恩准!」
「嗐,還沒嫁出去,就忘記母后,你呀……」摸摸顫動的小辮子,立可敦公主擺擺手,「國王,走吧,讓她們照顧周將軍!」
跪在角落裡,頭也不敢抬,玲瓏侍女聲音發顫,「恭送國王,恭送王后回宮!」
等人群散去,少女收淚凝望,朦朧的淚眼在脖頸處反覆梭巡。輕輕掀開沾血的衣領,一眼看見金鎖和玉墜,又忍不住哀哀啜泣,「周郎,你醒醒?別嚇婷兒,我怕……怕你醒不來……」
「公主,奴婢去準備梳洗水,先替駙馬爺換下這身衣物,讓他好好休憩,行嗎?」到底細心,努伊兒低聲請奏。
「行,駙馬爺絕對沒事,本宮今晚要徹夜看著他……」揮揮手,少女暗自琢磨,一朵紅雲飛上消瘦的臉蛋。
吩咐外面伺候的侍女找來全套侍衛衣裝,一切準備停妥,兩人合力先脫下被鮮血浸透的羊襖。生恐碰到左臂處的傷口,從未伺候人的少女急出一頭香汗。努伊兒倒輕車熟路,一點點剝下外衣,隨著男子身體的裸露部位越來越多,一張臉蛋也越來越紅。
沾水細細擦拭臉面,努伊兒按捺住心跳,暗暗欣賞仰慕的情郎。少女更是一眨不眨,兩人誰也不做聲,一個看,一個忙。俊逸的臉龐恢復往日模樣,壯碩的**胸肌在燭火下起伏不定,看著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少女當仁不讓,趁侍女擦洗頭部,偷偷摩挲情郎溫暖的胸膛。
擦乾淨頭部和上半身,努伊兒早羞紅臉。從未如此近距離欣賞一個年輕男子,而且還裸露半身,一顆心早飛出體外,隨情郎的呼吸而劇烈跳躍。早看清同時掛在脖頸上的平安符,心裡暗自狂喜。指指垂在床外的小腿,「公主,這……這下面也要脫嗎?」
沒有任何經驗,少女也一臉嬌羞,咬咬牙,「脫,不脫怎麼上床休憩?」
拉香氣瀰漫的錦被蓋住上半身,兩人笨手笨腳替男子脫下氈靴,屏氣除去厚外褲。誰也不看襠部,但四隻眼睛恨不得撲過去。解下開襠褲兩側繫帶,兩人不敢再看,閉眼拉下,輕輕將下半身推入錦被。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煮熟的螃蟹對漫天的彩霞,誰也好不到哪裡去。
任由人折騰,一直未曾好好休憩的男子安靜入眠,嘴角微微抽搐,夢裡也在會心微笑。壓低嗓音,刁蠻公主羞紅臉,「伊兒,你幫將軍擦擦身子,他身上的氣味太濃,恐怕一個多月沒洗?」
求之不得,但不能露出半點笑容,玲瓏侍女扭扭捏捏,「公主,奴婢沒幫男人擦過……下半身……」小臉蛋噌地變紅,「將軍他……他……」吭吭哧哧說不下去,埋下頭等待主人下命令。
一下子急眼,少女低吼,「難道讓本宮幫他擦洗嗎?他幫本宮擦洗還差不多?」一句話出口,自己也羞得無地自容,扭過頭,「快——」
終於能一親郎澤,而且還是在公主眼皮底下,努伊兒幸福得幾乎暈過去。由下至上慢慢擦洗,小臉蛋被紅雲全部籠罩,連粉頸也殷紅欲滴,比公主更飽滿的胸部急劇起伏,人羞得抬不起頭。仔細擦洗,在幸福中默默享受,侍女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只覺得身體輕飄飄,似乎能飛起來。
勉強擺平,一盆水也變成黑色,玲瓏侍女暗自偷笑,「公主,奴婢已擦完,讓奴婢來伺候公主入寢……」
「不用了,再去端一盆水來,本宮今晚自己伺候自己,去吧!」連語氣也變得溫柔,少女揮揮手,「不要偷聽,否則本宮把你們的耳朵全部割下來給將軍下酒——」
「奴婢遵命!」已心滿意足,侍女悄然退出。
胡亂擦洗,一個如泥鰍一樣的美人魚鑽入錦被。想看,怕羞,想摸,怕影響情郎休憩,想說話,無人搭腔。最後只好緊緊貼住情郎受傷的左臂,在無限的嚮往中沉沉睡去。睡夢中,粉嫩小嘴依然在囁嚅,「周郎,你終於做了本宮的男人,本宮不會讓你去做花刺子模國駙馬。哼,本宮比她們漂亮,溫柔,多情,哈哈……」一個人自言自語,連夜風也羞得不敢靠近閨房,呼嘯著逃往遠方。
西線一夜無戰事,疲勞至極的男子一覺睡到天亮,一個翻身,將枕旁人壓醒。「啊」一聲嬌呼,兩人同時甦醒,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左臂的疼痛提醒男子,沒做夢,咋,咋身邊冒出一頭雌虎,還袒身相對?「你……公主……我……我們……」亂糟糟理不清頭緒,人暈暈乎乎,狠狠咬自己一口。
「啊」慘叫同時發生,少女也發出驚叫,「周郎,你……你沒發病吧?」
發病?估計有可能,會不會是一種幻覺?緩緩伸手,觸碰少女額頭,「啊」又一聲更為淒厲,男子掀開錦被,作勢欲躍。門外飄出一大群少女發出的尖叫,「公主,駙馬爺,你們沒事吧?」
慘,不止一頭,還一大群?看清自己模樣,閃電般縮回香噴噴的錦被中,牙齒相互叩擊,人面無血色,「公主,我……我咋這樣……還在……在……在……」
野蠻勁一下子發作,翻身騎上情郎,少女咯咯直笑,「你好大膽,敢輕薄本宮……不……」瞅瞅光溜溜的兩人,「欺辱本宮,你可知罪?」
完蛋了,場面簡直讓人噴血,不能活了,恐怕要被凌遲處死?面如死灰,可憐的周文龍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公主,你先下來,這……這……這樣怕不好……」
「哼,你昨晚已經把本宮那個了……看你咋辦……」得意洋洋,少女翻身而下,「說,以後如何對本宮?」
還能如何?嚇白的臉面變成苦瓜,「任由公主處置,我周文龍認栽!」迷迷瞪瞪側過身體,「公主,我以後唯你馬首是瞻,好不好?」
「發誓!」一字一頓,少女彷彿一個女王,「跟著本宮說,我周文龍以後絕不做他國駙馬,一心一意做高昌駙馬,若生二心,讓婷兒揪掉我的耳朵,也決無二言!」
乖乖複述,男子大氣都不敢出,人哆嗦成一團。偷聽的侍女幾乎笑破肚皮,一個個擠眉弄眼,暗自偷樂。努伊兒一臉紅暈,蹲在窗台下犯癡。
成功達到目的,刁蠻少女喜不自禁,「周郎,我漂亮嗎?」
哪敢回頭,男子磕磕巴巴,聲音如同一名含羞的女子,「漂亮,太漂亮,我……我能下床嗎?」
「不行,轉過來看著本宮……」強行將人扳過去,少女也羞紅臉,「說,此生此世,永不變心!」
目光不敢往下看,男子喃喃複述,整個人渾似夢遊,「我周文龍,此生此世,永不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