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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策馬西征 055.小試執牛刀 文 / 周於仲謀

    本能偏頭,撲空的箭支穿透男子纏頭的布巾,在額頭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眨眼無影無蹤。變故來得太突然,人驚出一腦門細密汗珠。趁第一波攻勢暫緩,飛上馬背,也無須催促,發狂的戰馬奮力飛奔。眼看抵達隘路入口,一聲悲鳴,再也支撐不住的馬兒一頭栽倒。早已警惕,馬墜地的一瞬間,人神速躍離馬背,頭也不回竄入隘路。

    腳步如飛,很快穿出泥濘小道,閃入早看好的一塊大石後。彎弓搭箭,靜等獵物冒頭。背後馬蹄滾滾,火速趕到的將士按照命令撲向伏擊地點。空出的戰馬被五名使臣驅趕到出口旁的稀疏樹林中,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瞅向隘路入口。

    步兵自然追不上馬兒,紛紛轉回亂成一團的人群,山崗上還擊的箭支雖精準,但顯然只有一個人。指揮進攻的裨將穩住陣勢,命人清出道路,也不等支援的友軍,擅自發起進攻,「他們只有六個人,不用怕,上啊——」

    兵分兩路,一路進攻山崗,裨將自帶大部騎兵撲向入口。以石擊卵,自然毫無顧忌,儘管看出隘路危險,驕狂的裨將依然大刺刺衝入,一桿鐵槍舞得虎虎生威,「包圍這群野蠻人,殺——」聲音戛然而止,只因整個面部變成刺蝟。一頭栽下,摔在泥地中被尾隨的馬蹄踩成扁扁的人肉乾。

    三個方向射出的箭雨牢牢封鎖隘路,凡進入者一律倒下,當然重點照顧人。輪番衝入的四十多人被徹底幹掉,一個活口也沒留下。進攻山崗的軍士也慘,對攻雙方基本一對一,但高昌侍衛居高臨下,憑借出神入化的箭術一一點殺。二十多人眨眼只餘下督戰的將領,還不能跳腳,否則當場射翻。

    躲入密林,大氣也不敢出,巴巴等待增援的騎兵。居中搜索的一支騎兵呼嘯而至,對射瞬間上演。能當上侍衛,沒點過人本領基本不可能,倚靠高度優勢和嫻熟箭術,增援的敵兵又倒下一大排,餘眾被迫下馬,竄入密林轉為防守。

    隘路已經被倒斃的人馬屍骸死死堵塞,審時度勢,男子果斷將全部人馬投入堵截戰鬥。另一支騎兵也隨後趕到,一番激烈血拼,追兵損失大半,山崗上的高昌侍衛卻安然無恙,僅僅輕傷若干。男子和兩名貼身護衛牢牢守住隘路,十幾名偷偷摸摸靠近的敵兵也沒能逃脫死神的青睞,被逐一追殺,僥倖逃脫的竄回密林,再也沒敢出擊。

    戰事呈膠著狀態,追兵全線防守,隱入密林放冷箭。山崗上,消滅掉視線內冒出的每一匹戰馬,鬥志昂揚的高昌侍衛在男子的指揮下逐批撤離,五名使臣收集部分衝入谷地的無主戰馬,帶上備用馬匹,人群逐步撤離戰場。

    即便山崗上一片沉寂,被打怕的花刺子模兵將照樣不敢衝出密林,龜縮在樹木下,一個個埋頭裝死。直至蹄聲完全消失,生怕對方故意引誘,繼續耐心等待。最後在主將的怒斥下,顫顫巍巍的兵士繞過交戰地點,迂迴爬上山崗。人毛都沒見到一個,連谷地裡也靜悄悄一團,彷彿剛才的激烈戰鬥完全是一場夢。

    但遍地的屍骸提示,這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慘烈遭遇戰。別人設伏,自己赴死,主將氣得嘔出幾斗紅白相間的血水,當然水分含量頗重,白沫占一大半。揮舞兵器,野獸般嗥叫,「給我追——」白沫飛流而下,悄然融入腳下的血水。

    等清出隘路,盤點戰損和馬匹,主將不由得悲從心來。200人出征,連蒙古人的毛都沒沾到,自己卻折損兵將達到近120人,戰馬損耗更大,只餘下60多匹,如何追?從攻勢判斷,對方的人數估計超過60人,且戰鬥力特別強悍,應該是最精銳的騎兵。一口貨真價實的鮮血噴出,急火攻心的番將一頭栽下。

    一番爭論,所有人最終只能接受現實,抬上氣暈的大將,灰溜溜返回玉龍傑赤城。

    頭次交手,被蒙古人打一個120比0,賣俏的老太后也繃不住,軍情迅速上報胖兒摩訶末。也沒真正領略蒙古騎兵的厲害,食言而肥的蘇丹照樣歌舞昇平,摟著如花的眾多西域美女繼續做起統一東西方的春秋美夢。王子扎蘭丁卻深謀遠慮,開始穩步加強城市防備,厲兵秣馬準備迎戰蒙古鐵騎。

    由熟悉路況的兵士帶路,大勝的人群穿過谷地,左拐進入一條當地狩獵人通行的窄道。老套路一模一樣,派出三路探馬,人群緩緩奔行。

    一直沒聽見追趕的馬蹄聲,男子終於安心。一口氣吃飽喝足,儘管被乾硬的食物噎得直翻白眼,依然放聲大笑,「諸位,不知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周文龍雖屬小人物一個,但恐怕只有我親眼見過四位君王?」舔去嘴角奶漬,語氣不無炫耀,「大汗、屈出律、高昌亦都戶,再加上花刺子模的蘇丹摩訶末,跟隨我周文龍征戰,你們有無自豪感?」

    「駙馬爺神勇蓋世,堪稱天人,臣只能五體投地膜拜……」侍衛頭領蕭不察斤由衷欽佩,「臣更為佩服的是,駙馬爺能屢屢化險為夷,這可不是僅憑兵器能解決的事情。駙馬爺的口才臣更望塵莫及,難怪依婷蓋赤公主會一見傾心,對駙馬爺死心塌地。」

    到底年輕,男子不免飄飄然,客氣話和俏皮話同時迸出,「公主能看上咱這個窮小子,是我周文龍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如果能一口氣娶下四位君王的公主,那還不得樂瘋?」摸摸不太光滑的下巴,一臉遺憾,「只可惜當時太倉促,沒能讓摩訶末過足癮,等見到公主,恐怕又得揪耳朵?」

    一句話露陷,徒單克寧大笑,「將軍,你可真會哄人,上次我說耳朵咋會那麼紅,敢情被公主揪的……」

    王鼎忍俊不住,「將軍,你可真逗,瞧瞧那兩位……」指指垂頭喪氣的兩名副使,「臣一直納悶,不就剃個鬍鬚嗎?幹嘛如喪考妣?」

    蕭不察斤插話,「將軍們有所不知,對於一名虔誠的伊斯蘭教徒,被敵人剃去鬍鬚是一種僅次於斬首的嚴厲懲罰,這點完全不同於其他教派。」

    哦,男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那名死胖子大發慈悲,為我剃去鬍鬚以便讓公主挑選駙馬……」

    詼諧的語氣感染了眾大將,一個個興高采烈,王鼎一臉神秘,「將軍,臣有個建議,等以後擒獲花刺子模公主,上奏大汗,讓大汗賞賜一個,豈不了卻一段夙願?」

    「別開玩笑,這種事也敢上奏,找死差不多……」男子壓低嗓音,「我幾次覲見大汗,據觀察,其人深不可測,而且……貼近耳畔,「而且殺氣太重,翻臉跟翻書一樣快。他要的只是忠實的走狗,一旦被他察覺懷有異心,此人必死無疑……」輕聲警示,「我們當初的所作所為只能爛在自己心裡,決不能洩露半句,否則大家只有死路一條。永遠謹記這一點,直到把它帶入墳墓。」

    默默點頭,王鼎暗暗心驚。嘻嘻哈哈中,人群越行越遠,只留下一聲聲或低沉或高亢的大笑,飄散在清冷的夜風中,無處找尋。

    按老套路折回,一路上有驚也有險,但眾志成城的兵將一一克服所有艱難困阻。近二十天後,晝伏夜行的特使團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成功抵達孔雀河上游。鼓勵疲憊的兵將,召開全體人員大會,反覆斟酌,男子最後做出決定——繼續走鐵門關回國。翻越天塹風險太大,萬一失足,豈不功虧一簣?

    所有高昌侍衛帶國寶一樣的五名特使隱入河畔的胡楊林深處,由頭領蕭不察斤負責指揮。男子親自領隊,四員大將隨行,將戰馬藏入峽谷入口的樹林,留下明顯標誌,五人趁夜色徒步摸入大峽谷。黯淡了刀光劍影,峽谷顯得分外靜謐,頭頂上偶爾響起的古怪鳥鳴都能嚇人一哆嗦。

    相互掩護,五人以蛙跳的方式接近早先被堵塞的地段。示意眾將潛伏,男子一個人上前察看,隨著越來越近,人也越來越驚心,呼嘯的夜風中似乎夾雜著頗具節奏感的呼嚕聲。有人?乃蠻兵?高昌兵?不敢靠近,伏下靜靜傾聽。間有抱怨聲飄出,但一時也分不清敵我,「天氣如此寒冷,讓我們值守,真……」粗口若有若無,「守了近這麼長時間,連人影都沒見到一個,怕是白……」

    乃蠻兵,應該沒錯,高昌兵沒必要防守,而且也不敢出關,關外幾乎都是乃蠻人的天下。唯一的通道被堵,男子焦躁不安。聽聲音,人數還不少,難得這幫人能一直堅守陣地。沉思一會,暗暗退回潛伏地。輕輕招手,待四名部將圍攏,極低的命令簡潔明瞭,「前方堵塞處有乃蠻兵值守,人數估計不會超過20名,我來分派一下任務,一個人至少要對付五個乃蠻兵,而且不得讓對方發出聲音或者警告,務必一刀斃命……」

    皺緊眉頭,「完顏止,你充當聯絡官,一旦我們佔領堵塞處,以火光為號,你飛馬趕回胡楊林,帶所有人進入大峽谷……」思慮一會,「拋去戰馬輜重,徒步進入,一定保留所有兵器,你先退出峽谷。」

    看著人慢慢離去,男子靜靜等待。估摸人已經退出峽谷,輕輕揮手,「兩人一組,輪流上,不得發出任何聲響——」到處漆黑一團,憑借勇氣和謹慎,四人一步步逼近。踩住王鼎肩膀,男子頭一個攀上被凍得硬邦邦的泥石流牆,看著不遠處的帳篷,大氣也不敢出。

    相互協助,全體人員爬上堅硬的巖體,翻越坑坑窪窪的巖面,躡手躡腳溜下近兩人高的障礙物。早分工明確,拔出腰刀的四人分頭摸向兩頂帳篷。

    天氣太冷,一幫值守的兵將睡得睡,聊天的聊天,閒散的氣氛頗為愜意。放哨的兩人更乾脆,躲在兩間帳篷的空隙處談論玩過的女人。聲音雖低,但分外清晰,「真可惜,那名豐乳肥臀的婦人一直反抗,等辦完事都還在掙扎。我當時太激動,一刀給劈成兩半,不然還可以讓你小子也爽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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