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長七尺五六,仙風道骨,鬚髮半白平添一份魅力···已經年近五十的孔胄看起來很有派頭,至少在相貌上如此,李某人找的就是他,機會來了!
要想讓一個人注意的辦法有很多,最直接的無疑是——揍他!好吧,這個主意是行不通的,揍完孔胄,估計李某人能不能活著走出宋縣都是兩說;
對於這種自詡風流的飽學名士,最能引起他們注意的無非是詩詞歌賦,而且是經典的,耐人尋味的,實際上李某人對於剽竊詩詞歌賦很反感,在他看來詩詞歌賦算什麼?
亂世之中惟有兩種東西最為重要,一是武力二是糧草,這是對於一個勢力而言的,而對於個人而言,審時度勢、相機行事,趨利避害這才生存之道!詩詞歌賦?能當飯吃嗎?
不管願不願意,李某人都要以此為近身之資,接近孔胄,於是乎孔府前方不遠處的小酒館中,某人放聲吼道:「置酒高殿上,親友從我游。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
孔府門外的孔胄細細的聽著,一詞過後,撫掌大笑:「好詩!好詩!好詩啊!來人給我去看看是誰?不!還是我親自去吧!此等高才,必定是名學大家,不可輕怠···」
「先生!那老傢伙來了!」,在門外放哨的梁武在第一時間跑進來報信,孔胄畢竟是豫州刺史,一出行就是前呼後擁的,聲勢浩大,身旁護衛數十人;
李某人點了點頭,將酒樽中的酒水淋在身上一些,將臉揉得通紅,眼睛一翻就變成一臉醉眼惺忪的醉鬼模樣,此等變身術,著實晃瞎了梁武的狗眼,這就是傳說中的變身術嗎?
「登登登···」,雅致的樓閣響起了步履敲擊之聲,外邊響起聲音:「敢問門內的可是剛才賦詩的先生?聞先生之高才,觀其中之雅致,可見先生並非凡人,不置可否現身一見?」
這座開在孔府不遠處的酒樓是經過孔胄同意的,也是他的一個親戚開的,不然堂堂的豫州刺史門前怎能有這麼一個地方?孔胄時常也會在這裡飲酒,也有不少遊學士子經過這裡,留下不少文章;
梁武開了門執手躬身:「這位先生!很抱歉,我家先生吃酒吃的有些多了,正是宿醉,怕擾了先生的興致,未敢見也!」
「呵呵!無妨!無妨!老朽進去見上一見總該可以吧?」,孔胄看著這個彬彬有禮的侍從,眼前一亮,這說明對方頂是個不凡的人物,因為侍從便是面子···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來者是客!梁武!擺酒!」,李某人半醉半醒似的吼著,釀蹌腳步···扶牆而來:「這位老兄,高姓大名啊?是否聽聞我的詩賦前來的?有品位!嘿嘿!想來也是文學泰斗,我有一詩···呃···你給我評價一下!」
孔胄眼睛一亮,擺了擺手讓護衛在門前守候,進門扶著李某人,將他扶到小榻上,然後自己跪坐,挺直上半身:「在下豈敢稱文學泰斗?聽聞先生剛才的詩賦,真是精彩絕倫,餘音繞樑經久不息···敢問尊姓大名?如此驚才艷艷為何不曾聽聞?」
「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啊···呵呵···洛陽人,名叫李凱、李孝先,因為閹人宦黨不得以四處流落···」,梁武張大了嘴,這···小先生怎麼能滿嘴跑火車呢?玩兒綁架最重要的就是保密吧?
李凱這身皮囊還不錯,再加上他故意裝出來的放蕩不羈的作風,頹廢的感覺,好吧,這就是名師風采,看的孔胄同志那是異彩連連,尤其是那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識,更是讓他暗暗叫彩;
於是乎,孔胄拱手執禮:「實不相瞞,在下是豫州刺史孔胄···」,原本以為聽到自己的名號或者是官職李某人會有一些驚訝的表現,誰料到李某人眼皮都不眨一下:「很了不起嗎?」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哈哈哈!來來來!隨我飲一杯!真可謂是——妙語本天成,酌斟偶得之!你是俗人還是雅者?」
孔胄被一統詩詞歌句砸的找不著北,心中暗暗讚歎,尤其是其人表現出來的淡泊名利的風采,竟然隱隱讓他生出一絲辭官遠去,遁於世間的感覺;
「天下才學有一石,李先生,你是獨得八斗啊!才高八斗!哈哈哈!好詩、好詞!若先生不嫌棄我是個愚陋的人,在我府上小住幾日,我也可以多多聆聽先生仙音,如何?」,孔胄懇切的說道;
時代風氣,有很多人都有養士的習慣,這種士可以是死士、壯士也可以是友人等等,為什麼名士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因為他們是一個圈子,交際廣泛;
從前或許落魄,但是他發達了之後呢?你從前養過他,將來也會獲得報酬,正是因為這種不斷發揚的風格,名士圈中的人越來越多,實際上他們就是掌握輿論的人群;
在這種時代的風情下,如果你是一個名士,你有地位有錢,你碰到了一個落魄的才子,你不去周濟他,被人知道了會被罵的,往死裡罵,名聲盡毀啊!
李某人裝作沒聽見,裝作醉倒,一邊趴在桌榻上睡覺,一邊喃喃的念著詩詞,孔胄一邊聽,一邊入神的搖頭晃腦,一直到有人來找他,這才命人扶著李某人向府中前去;
這第一步接近孔胄的計劃算是成功了,很完美,在孔胄心中留下了一個放蕩不羈、淡泊名利的落魄才子的形象···
孔胄平常的名聲不錯,因此這一次在他府上設宴招待各位風流名士,他不在場,也沒出來迎接算是失禮了,因為平常名聲好,今天也沒有人甩他的面子;
姍姍來遲,還帶著一個醉鬼眾人不免發問,「孔大人,你要鬧哪樣?」,不等孔胄有反應,李某人一把推開了孔胄,叫道:「來人!上筆墨——!」
被推開的孔胄並無怒意,反而興奮起來,李某人給他的形象實在太深刻了,那是字字珠璣,片刻之間賦詩數首的高才,莫非是···孔胄叫道:「來人!給李先生上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