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羅天
「好吧！我承認這小子的運氣好得實在有些過分了。」老者神色有些複雜地說道，「但是我相信，在接下來出場的這個人面前，縱然他的運氣再如何好，也於事無補。」
提到接下來要出現的人時，少女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這也是這些時日來，她最擔心的問題。
這個人從未出現在黎明的生活當中，但他曾做過許多的事情，都毫無疑問地影響著黎明。他的強大，幾乎是讓整個世界都仰望的存在，這也是當初迫使天魔在此耗了整整兩個月的根本原因。
老者也生不起什麼多餘的情緒波動，靜靜地看著那小黑屋中即將會出現的情形，有些悵然地說道：「以前年輕氣盛的時候，總是不相信那種老朽的宿命一說，但年紀越大，我卻是越加相信宿命了。」
沉默片刻後，少女開口道：「那你知道，黎明走的是什麼道路嗎？」
「什麼道路？」老者問道。
「反抗萬道的道。」
「反抗萬道……」老者重複著這四個字，突然像是猛地明白了什麼似的，目光再度落到黎明的身上時，變得複雜至極，便在這時，他的老眼中也有了些許的紅潤，聲音開始變得顫抖起來，「反抗萬道……反抗萬道的道好啊！」
……
……
在歲月的無盡洪流當中，曾經存在過這樣的一個小村子。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如何，但他們的強大，卻是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惶恐不安。
但他們沒有權yu，沒有奢求，但他們一直萬道的頂端，終究有一天，他們的強大，已然達到了影響到這方天地的一刻，上天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選擇一個道，然後進入他們的道之世界當中。
然而，一向強大如斯的他們，卻是在這個時候犯迷糊了。
他們一心求強，但卻從未想過自己的道為何物，可時間不等人，他們若是抉擇不出自己的道，無法進入他們的道之世界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將會將他們永久封印，以此來保證整個世界運行的正常秩序。
可是到最後時刻，他們依舊無法選擇出世間的道。
世間萬道，相互依存，他們無法創造出自己的道，但卻也不甘屈尊於別的道，所以最終選擇了最富尊嚴，也最為慘烈的結果——
被完全封印。
但是他們卻是不甘如此便消失在這個世界，遂在彌留之際，鑄造出了這個石屋為外表，裡面為令藏玄機的小黑屋，並且派出後代去到萬千世界，尋找那能夠帶他們尋找到屬於他們的道，並且解除封印之人。
時光荏苒，已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無數人前來這裡，雖然時至如今，已然有二十位震撼世界的強者在這間小黑屋當中誕生，乃至最後的一位，天魔，更是最接近永生之門的存在，但依舊沒人能夠帶他們尋找屬於他們的道。
……
……
「若是他們聽到這話的時候，恐怕就算是睡著，也會笑出聲來啊！」老者很是難得的笑意，「這個道，倒是十分符合我們一族的秉性啊！」
少女沉默，似乎並沒有因為老者的這句話，而產生多少喜悅的心情：「他的力量，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然超乎了我的預料了，但是要面對接下來的那位，確實是有些勉強。你有沒有辦法，將他帶出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少女的語氣已然變成了滿滿的擔憂。
老者輕輕搖頭，臉上皆是悵然之色：「不太可能，集合了所有先人的力量，才幻化出的陣地，怎會是我能夠解開的？況且，就算是他符合了我們需求的道之條件，但若是戰勝不了接下來的兩位的話，那麼，他依舊不是我們所要尋找的命運之子。」
少女沉默。
她同樣明白這一點，她帶他來這裡的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讓與天魔碰面，或許能夠從其身上得到些許的線索，也就能夠成為戰勝天魔力量的關鍵。但她還是忍不住擔憂起黎明的安全來。
「你是派出的後代當中最後一名，而他卻也真的屬於我們所需要的道，這一切看上去也是宿命。」老者緩緩說道，「說不定，按照宿命的規則，這小子有可能創造新一代的神話也說不一定。」
老者說這話，完全就是出於對少女的寬慰，以至於黎明會不會真的是那命運之子，會不會真的就能夠擊敗接下來的這一位，甚至是接下來的這兩位，他同樣是不知道。
但他沒注意到，他從一開始不屑的態度，現在已然轉換成了期待。
黎明此刻全身已然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若不是虎嘯本身便與他融合在了一起，瘋狂地修復著他的身體，恐怕他的身體早已化作了一攤肉醬。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那光影形成，在他心裡，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同時在這個時候湧動起來，他能夠預感，即將出現的這人，對於他而言，將會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但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他急切期待真相的心情，讓他感覺到那光團擴大的速度，比起以往不知放慢了多少倍，就好像，曾經和妖王三十戰鬥的時間，他都沒有用過如此之長。
黎明馬上發現，這並不是心理原因，也不是幻覺，而是事實。因為那光團在這個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不止如此，片刻之後，那光團開始迅速收縮，其收縮速度，比起之前不知又增強了多少倍，眼看便會即將消失在黎明的視線，消失在這片黑暗的空間。
黎明心中的那種奇異的感覺，終於醞釀到了一個臨界點，並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然後完全將他淹沒。
「難道你把我弄到這個世界，然後讓我在你的影響下，做了那麼多事情，你還是不願意出來見我一面嗎？」黎明嘶聲力竭地說道，「父親……」
來到這個世界裡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坑爹。而且，黎明也一度懷疑，自己會是萬千穿越者當中，最為悲催的一個，悲催到，他一直到記事開始兩年後，才在一天早上，突然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但即便這樣，在這個世界，他知道，他擁有了一個十分了不起的父親，他叫黎落夜，別人都叫他天羅。
因為他曾經以天羅境的實力，擊敗了天魔。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
天羅為他留下了許多的東西，比如虎嘯……
這些年來，若是沒有虎嘯的話，他不知道死翹翹了多少遍了，而在這些年的歲月當中，他總是能夠看到天羅留下來的一些痕跡，但他終究沒有出來見過他一面。
其實，從得知這小黑屋當初的奇異之處時，他便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那光團的縮小速度停頓了片刻，然後再度繼續縮小。
便在這時，黎明突然掏出一本沒有封面的破書，然後向那光團處扔去。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一串串字符從那天羅秘術當中像是水流一般流了出來，然後再度重組，形成一組組字符聚集的包圍圈，將那光團完全地包裹在其中，阻止那光團繼續縮小下去。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見我？」清晰的聲音從那光團中傳出，進入黎明的耳膜。
「是！」黎明的話回答得異常肯定。
「那好。」那聲音再度傳來，「要見我的話，就來世界之樹找我。」
「又是世界之樹……」黎明微微蹙眉，「告訴我，世界之樹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多說無益，你來了便就知道了。」當這句話落下之後，一股奇異的力量從那光團裡湧了出來，然後將原本散開的天羅秘術重新組合，天羅秘術再度回到黎明的手中。
黎明目送那光團緩緩合攏，然後低頭看向手中的天羅秘術時，卻發現，他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封面依舊是破爛不堪，但裡面的內容已然面目全非，所以的字再度組合，甚至出現了一些圖文的註解。
這……這才是真正的天羅秘術！
老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由衷感歎道：「我現在是真的相信，這小子就算不是什麼命運之子，也定然是幸運之子。堂堂天羅，竟然是他的父親！」
然後，他的目光落到旁邊同樣一臉錯愕的少女身上：「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與他相處的時間尚短，很多事情，他又不會主動提起，我不知道，應該不算是稀奇吧！」少女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他沒注意到，當少女看向黎明時的目光，散發出了更多的光亮來。
你的過去，究竟經歷過什麼。才會鑄造成今天的你？
天羅離開後，便只剩下最後一位了，那便是天魔，但黎明卻是在黑暗當中，神色凝重地等了良久，那天魔依舊是沒有出現。
「這天魔是特意給黎明提升的機會！」沉吟片刻後，老者面露錯愕，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少女想了想，除此之外，卻也是沒有其他的解釋。
不過好在，黎明也很快明白了天魔的心意，在黑暗的空間中盤腿坐下，開始研究起手中的那天羅秘術。
很多年前，天羅僅憑他的一分身之力，便將天魔的力量鎮壓，而這天羅秘術，則記載著有關於天羅幾乎所有的力量，所以他若是能夠習透這天羅秘術，同樣是增強了能夠壓迫那天魔的幾率。
簡要地將天羅秘術翻了一遍，黎明很快領會到了其中精要。
這天羅秘術無招無式，是一種能，大能。
這也是當初黎明怎麼也不能夠參透其中奧妙的主要原因。
據黎明分析，這天羅秘術一共分為七層，每一層都各具神通，若是能夠習得七層，便能夠達到通天徹地之能，做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人合一啊！」黎明仰起頭來，眼前浮現出一個許多未見的蒼老面孔。
他沒想到，這天羅單單其分身，便已然到達了天人合一。這也難怪，天羅能夠震撼整個世界。
感歎完之後，黎明收斂心神，開始著手修煉起這天羅秘術。
大能是一種意境地修煉，是不需要多少靈力的供給，也與境界沒有多少直接的關係，靠的便是天賦和領悟能力，這才是天羅依仗天羅境，便能夠站在這個世界巔峰的很重要的原因。
黎明如今有了眾佛舍利，還有菩提樹，黎明的領悟能力，已然是近乎妖孽的存在。
因此，眼下黎明需要做的事情，也是他最為擅長的事情。
兩天過後，黎明渾身上下都出現了一種金黃色，就連牙齒、頭髮和瞳孔都變成了金黃色，黎明雙手合十，然後雙手的中食二指交錯，變換成了一個奇怪的手訣，他身上閃爍的金色氣息逐漸內斂，然後一切恢復如常，但黎明身上的氣息卻是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黎明緩緩睜開雙手，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那股力量，此時的他雖然只是坐在這個小黑屋當中，但他卻是如同坐在雲端上一般，就好像，只需要他抬起手，便能夠觸碰到天一般。
「雖未完全到達第七層，但卻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黎明對此時身上的力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意，他並不是不能夠摸到天，只是眼下他並不需要那種驚人的力量，同樣不想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黎明整理了一下身形，站起身，望向前方的黑暗空間，輕輕說道：「你現在應該可以出來了吧！」
黑暗中發出一陣輕笑，緊接著，在黎明不遠處的那方空間，直接被一雙大手撕裂開來，一個和黎明長得極其相似的身影，從其中走了出來。
「你的出場方式很特別的。」黎明看著眼前的天魔，淡淡說道。
「我天生便不喜歡那種矯情的做派。」天魔根本不為黎明的話語所動，淡淡說道。
「他被冰封了。」黎明說道。
「我感覺到了。」作為天魔的神念，即便是神念，在這些時日裡，若是誕生不出新的神智，那才讓黎明感覺到奇怪。
「難道你不想要取代他的地位嗎？」黎明問道。
天魔神念面色微沉道：「我要是離開這裡的話，那我就只會成為一抹神念而已，所以我所存在的價值，與你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傢伙，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黎明苦笑了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評論自己。既然如此，那你老實告訴我，天魔在離開前，有沒有交代什麼。」
「有。」天魔神念的回答讓黎明眼前一亮，但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的心再度沉了下來，「但是按照這裡的破規矩，我們還是應該大戰一場，直到你能夠把我打敗，我才能夠將其交代的東西，轉交給你。」
「竟然是破規矩，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去遵守了吧！」黎明尋求著和好的辦法，雖然他也很奢求在真正的十年之約之前，與這天魔大戰一場，但他同樣在害怕，若是他依舊不是天魔的對手的話，那他豈不是就會死在這裡了？
「我剛才就說了，因為這破規矩，我才能夠存在，所以我並不能夠違抗這裡的意志。」天魔神念面色不變地說道。
黎明明白這神念的意思。
當初那天機老人，雖說同樣是違抗了這裡的規則，但他卻僅僅是神念而已，神念湮滅，對其本體沒有什麼影響，但眼前的這家活卻是不同，他雖然是天魔的神念，但卻有自己的生存意識，若是死了的話，那就相當於他自身死了。
「那好吧！」黎明恰好也想要試試他先前修煉的《天羅秘術》大能，其力量達到了怎樣的一種地步。
場間的氣氛在瞬息間變得緊促起來。
原本無空間，也無任何存在的這小黑屋當中，卻是突然生起了凌厲的氣息在黎明身邊不斷劃過，淒厲的聲音，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黎明靜靜地站在其中，身上同樣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金色氣息，不管迎面衝來的氣息如何狂暴，依舊是傷不到他分毫。
突然，黎明面前的那些氣息被一隻大手撥開，天魔神念的身影瞬息間出現在黎明面前。
黎明當即將兩極劍祭出，卻被天魔神念一指彈開。
「不好！」龐大的危機，使得黎明根本都沒有生出半點的猶豫，便將那河蚌殼給祭出，然後整個人鑽了進去。
轟地一拳，整天動地，黎明整個人在河蚌殼內都被衝撞得七上八下，來回顛倒，在這一剎那，黎明彷彿再度回到了當初第三者第一次帶他穿梭虛空時候的情形，那感覺，就好像暈車一樣。
砰砰砰！
天魔神念的幾個拳頭再度落下，整個河蚌殼被砸得不成樣子，但讓黎明輕鬆了一口氣的是，這河蚌殼最終還是承受住了這種攻擊。
只是……
從一開始，黎明便分析得到，這天羅秘術之大能最高程度，也不過是天人合一，也差不多和唐門門主那個老頭一樣的境界，可是當初的天羅是怎樣憑借這力量，戰勝了距離永生之門最近的天魔？
所以說，出現眼下的這種局面，黎明並沒有感覺到詫異，反而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以至於底氣不足的黎明為何還膽敢挑戰那天魔神念，那只能夠說明，他對天羅的信賴程度，已然達到了某種極致的狀態了。
但這一次的事件，卻是讓黎明把這種信賴程度污蔑到了一種狗屎不如的地步。
「他娘的，這天羅有沒有如此不靠譜的，本來以為終於冒出來，能夠給我一個天大的boss，結果還是這樣的情形……」感受到身體上留下來的創傷在這種衝撞下，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黎明忍不住又罵了一句，「那天魔也是！」
而就在黎明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那天魔神念的攻擊突然停止了下來。
「難道他停止攻擊了？」黎明悄悄滲透出些許的神識出河蚌殼外面，卻是沒有見到那天魔神念的人影，四處黑洞洞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黎明自然是不相信，那天魔神念就此放過他了。
「不好！」感知到危機的黎明趕緊收斂神識入體內，旋即將鎮魔寶塔在河蚌殼內祭出，同時將古經祭出，按在那鎮魔寶塔其上，然後整個人鑽了進去。
之前那天魔神念並不是消失，而是因為有魔氣將他的存在完全阻擋了，再加上魔氣與那空間的黑暗融合，黎明才沒有發現其存在而已。
果不其然，在黎明進入那鎮魔寶塔內的瞬間，一聲劇烈的響動從那河蚌殼外再度傳出。
只是比起之前的攻擊，此次有所不同。這一次的攻擊，不但力量強大了不少，且持續時間也長了不少。
突然黎明聽見了那天魔神念「咦」了一聲，然後徒然收手。
「你出來吧！我們不用打了。」天魔神念的聲音在河蚌殼外響起。
黎明察覺到異樣，蹙了蹙眉頭，但對於天魔神念如此坦然的聲音，卻是充滿了警惕：「真的不打了？」
「真的不打了。」天魔神念的聲音表現得極為肯定。
「你不會陰我吧？」黎明問出了一個，就連讓自己都害臊的問題。
縱然對方只是天魔的神念，但天魔驕傲的意志，卻是根深蒂固地烙印進了他的身體，他yin他？
這明顯便是在侮辱他天魔的人格啊！
天魔神念沉默了許久的時間，似在極力壓制他心頭的怒火。
「不會……」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黎明聽到了天魔神念極為怨念的一個回答。
「那我放心了。」既然他如此激怒那天魔神念，他都沒有發火，那只能說明，他是真的決定如此了結這場戰鬥了。
黎明悻悻地走出河蚌殼，然後將河蚌殼和鎮魔寶塔收起，在這個過程中，黎明注意到那天魔神念微微發白的臉色，不管他怎麼看，都覺得……他明顯是被氣的！
注意到黎明竊笑的神情，天魔神念不由得蹙了蹙眉頭，然後說道：「你現在能夠將無字天書給我看看了吧？」
無字天書……
黎明心中不由得一緊，雖說這無字天書在無盡歲月之前，已然被佛祖寫下了佛道，但對方是天魔神念，就是這樣的一個身份，也不由得引起他的警惕。
「我哪有什麼無字天書啊！」黎明是睜著眼裝糊塗，「像是那種傳說中的存在，像是我這種螻蟻般的存在，怎麼會有呢？你說是吧！」
看著黎明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頓時產生了一種欲要將對方一巴掌拍死的念頭——如果他不是主人的傳承者的話。
沉默了片刻後，天魔神念終於壓抑住心中亢奮的情緒，勉強接受了黎明這種奸詐耍滑、死不要臉的性子，然後說道：「當初主人在離開的時候，確實是有交代，但這交代，並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番話。」
「話？」黎明微微詫異。
天魔神念點了點頭：「他只是對我說，若是有人能夠在危機關頭，祭出讓我覺得警惕的存在，那便是他的傳承者。那個時候，我還無法理解主人的話，現在看來，你應該便是那人了。而且從你的記憶中，我也看到了許多的東西。」
黎明詫異。這天魔神念竟然在無聲無息中偷窺他的記憶。
看來不給記憶加持禁制，真的不是什麼好習慣啊！黎明默默感歎完後，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你只要告訴我，你想要無字天書做什麼。」
「四本無字天書乃是天道所化，其中三本皆被佛祖所得，同時在其上寫下了他的佛道，因此佛道一脈能夠不朽地延續下來。」天魔神念有些感歎地說道，「我知道主人所選擇的傳承者，一定會有什麼驚人之舉，但無字天書的出現，確實是讓人錯愕。所以，我在想，在這無字天書上面，是不是有主人留下的什麼東西在裡面。」
黎明愣了一下，回想起當初得到無字天書時候的場景，天魔確實還在他的體內，而且在那個時候，他還未發現他的存在。若是天魔在那個時候，在無字天書裡做什麼手腳的話，他確實不易察覺到，連忙將無字天書給取了出來。
因為料想到那天魔的秉性，黎明把古經一頁一頁地小心翻看，一直到最後一頁的空白處，黎明瞳孔猛地一縮，在那裡多出了一個「卍」字的符號。
「卍」乃是佛家的字符，但黎明卻是很難想像，從堂堂一代魔神天魔手中，會寫出這樣的一個字符。
他更是難想像，當天魔寫出這個字符時候的情形。
「有什麼不對嗎？」天魔神念雖看出了黎明的異樣，但知道黎明對他依舊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並未向前靠近一步。
黎明輕歎了一聲，他用盡手段，依舊看不出那「卍「字符號有何特別之處，因此也只能夠斷定，那天魔確確實實是留給這神念的了。
他將古經遞給了那天魔神念。
天魔神念將古經接過，看到那個並不算大的「卍」字時，神色頓時也變得複雜至極起來。
黎明神色沉了一下，沒有說話。
天魔神念伸出如玉般的修長手指，輕輕撫摸著那上面的「卍」字，目光迷離，似自語，又似對黎明說道：「主人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正當黎明欲要問天魔究竟想要靠這樣一個字符傳達什麼意義的時候，異變突生。
那個「卍」的金色字符突然從無字天書裡飛了出來，然後變得越來越大，懸浮在天魔神念的上空，天魔神念當即盤腿坐下，進入了入定狀態。
黎明微怔，還弄不清眼下是什麼情況的時候，無字天書再度回到黎明的手上。
黎明隨手翻了翻，除了那「卍」字不見了外，並沒有別的不同。
而此時在黎明一丈開外的地方，天魔神念雙目緊閉，氣息虛弱，已然完全進入了入定狀態。
黎明完全搞不清此時的狀態，那天魔不管做什麼，都和天羅有著相同的癖好，經常把自己想得比天高，就算是有關於他的事情，他們也不會主動說出來。
但，他們確實也是有驕傲的資本。
黎明輕舒了一口氣，盤腿坐下，仰起頭來，想起那兩人，不由得搖了搖頭，直到此刻，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種，越是成長，越是感覺距離他們遙遠的存在。
以他的能力，能夠對付天魔留下來的力量嗎？這是一個問題。
……
……
時間一天接著一天的過去，眼看著黎明待在這小黑屋當中，便已然要到達一個月的期限了，但那天魔神念依舊沒有醒轉的跡象。
小黑屋的規則是，必須要打敗所有的神念，才能夠走出這小黑屋。
但之前是天魔神念主動放棄戰鬥的，並不是他打敗的，所以這並不能夠算是戰鬥的結束，只是這天魔神念一直就這樣坐在那「卍」字符的下面，讓黎明有些欲哭無淚。
當然，黎明也想過趁這個機會，對那天魔神念下手，畢竟相比起他的緊迫時間，與天魔的情誼，還是前者要重要得多，然，他沒想到，那「卍」的力量竟然超乎想像，就算是他用兩極劍去劈去砍，用鎮魔寶塔去壓，依舊是傷害不了分毫。
當他想到，天魔藏在他的身體裡如此長時間，對於他的秉性早就一清二楚，以至於他面對這樣的情況，該是會做出怎樣的舉動，說不定都了無指掌的時候，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接下來便是既不甘也無奈地默默等待了。
直到第三十天的正午，那天魔神念突然睜開了雙眼，而那頭上的「卍」字符也緩緩恢復了原本的大小，最終沒入他的體內。
黎明看了那天魔神念良久，感知到他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這種變化，卻是一時說不上來。
「眼下該怎麼辦？繼續打？」經歷過之前的教訓，黎明是絕對不想要與這天魔神念動手，至少在他參透那天羅秘術的大能之前，但眼下，這似乎卻是唯一的一條出路。
只要能夠盡快解決了這問題，就算是淋漓盡致地大戰一場又如何？黎明心中思忖道，至少這一次還算是很有收穫。
黎明看著手中已然祭出的兩極劍，心道，還是得感謝天機那個老頭啊！
「現在已經不用了。」天魔神念的聲音，讓黎明一驚。但他很快想到了，一定和之前那個「卍」字符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同時，黎明也聽出了天魔神念的語氣，顯得有些悵然，也有些凝重，更有些似笑非笑和苦笑。
「怎麼了？」黎明也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下意識地壓低聲音，試探性問道。
天魔神念輕輕搖頭，臉上的笑意已然變成了帶有些酸澀的苦笑：「沒事！你知道那『卍』的作用嗎？」
黎明回想起從看到那「卍」字，一直到後來見到「卍」字與天魔神念融合的過程，搖了搖頭。
「創生……」天魔神念輕輕道出的兩個字，讓黎明猛地一顫，也使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現在看這天魔神念的感覺不對勁了，「『卍』字符在佛家裡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主人強制住自己的魔性，用無上魔力在佛道根源上的無字天書上寫下這樣一個字，更是賦予了其強大的力量。因為這個字符，主人將我與他分離了開來，並且賦予了我即便走出這小黑屋，也有相當於你們人類修羅境的力量……」
修羅境……
黎明吞了一口唾沫。
那天魔還真夠變態的！
「但他做如此之多，卻也在其中種下了一個詛咒。」天魔神念繼續說道。
「詛咒？」黎明微微詫異道。
天魔神念點了點頭，看著黎明的目光也變得極其複雜起來：「那便是成為你的僕人，聽從你的調遣，若是違背了你的意志，我便會立刻元神俱滅。」
黎明沉默。
說實在的，黎明對於天魔能夠為他留下如此強大的一股助力，並不感覺多大的詫異，反而有一種冥冥之中便早已猜測出來的感覺。但他卻是沒有半點竊喜的心情。
他與天魔相處的時間，確實是十分有限，別說瞭解這天魔很多，他就算是和其說話，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
一直到最後，天魔都沒有對他說出，把傳承什麼的交給他的話，但很多東西，天魔卻還是留給了他，甚至在一種地下的安排下，讓黎明不得不替他走下去，他未曾走完的道路，那扇門是，黑山是，現在的天魔神念也是……
見到黎明和天魔神念並肩走出石屋門口時，那老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渾濁的瞳孔雖然在隨著黎明二人的移動而轉動，但目光卻是沒有半點焦距，然就在黎明二人準備就此離去的時候，老者卻是突然開口道：「等等！二位等等！」
黎明和天魔神念轉過身來，但臉上皆是警惕之色，雖說他們之前並未對這小黑屋做出什麼過分之舉，但他們的行為，卻似乎觸犯了這裡的規則。
而這老頭又作為規則的維護者，他會如此輕易地放他們離開嗎？
許是看出了二人的心思，老者尷尬一笑：「二位不要誤會，老頭是有事相求於二位。」
「有事？」黎明輕輕蹙了蹙眉頭，目光瞟向四周，他沒有見到之前帶他前來的少女，心中的疑惑頓時變得更大了。
「不錯！」老者點了點頭，「或許二位應該心中揣測過，我這裡為何會出現這神奇的小黑屋，這裡原本是一個村子，為何卻是沒人居住，且還地處如此神秘的原因吧？」
黎明沉默，他確實是想過這個問題。
再看向天魔神念時，黎明卻是生出一種想要仰天大笑三聲的衝動，你想過就想過罷！作為天魔神念，竟然神色變得尷尬起來！
而那老者從頭到尾見識了兩者的實力，即便如此，依舊不敢表現出絲毫的懈怠之意，開始講述起這個村子曾經在歲月的洪流當中，所經歷過的那場悲壯的浩劫。
……
……
聽完老者的講述後，黎明和天魔神念面面相覷，臉上皆是一陣感慨。
在歲月的洪流當中，這樣的一件事情，其實並算不得多麼驚奇，但是那些為了尊嚴，而最終寧願被永久封印，也不願屈服於其他的道下的人們，卻是不由得讓他們為之敬佩。
「可是……」沉吟片刻後，黎明說道，「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且不說，我們有沒有能力，將天地規則封印的他們解脫出來，就說他們的信仰，就算是救出來了，以他們的力量，用不了多久，肯定還會再度被封印的！」
「這便是接下來我想要說的問題。」到此時，老者看黎明的目光，已然從一開始的複雜，變成了現在的恭敬，「我希望，你能夠接納我們，讓我們成為你最為忠實的僕人。」
黎明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不需要什麼僕人，像是我身邊的這傢伙，想推也推不掉呢！所以，要是你們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走，我們就像是朋友一樣便好了。」
老者神色複雜地笑了笑了笑，沒有拒絕。
畢竟，沒有人願意真的成為別人的僕人，才除非這人的腦子被驢給踢了，或者說被門夾壞了。
……
……
「那說了這麼久，你還有告訴我們，那封印在什麼地方呢？」黎明開始切入正題。
「封印……」老者目光微沉看向腳下，「便是這塊岩石！」
岩石？
黎明低下頭去，看向腳下的那岩石，之前因為那小黑屋，他並未過多地注意這岩石，此時當他的目光再度落到這岩石上時，卻是感知到了一股蘊含了天地大道的氣韻繚繞在上面。
以至於更下面，黎明沒有嘗試繼續深究。
屈指算了一下時間，黎明發現勉強還能夠擠出一些時間來，既然在此撞見了，那便是緣分，再加上之前能夠在此遇到這些東西，他也算是大有收穫，回報對方一點，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以至於那力量的話，黎明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畢竟對方是連上天都無法容納的存在，縱然是他人品爆滿，似乎也不一定能夠輕易掌控的吧？
他回過頭去，看了那天魔神念一眼，說道：「那個誰，準備一下吧！看來，接下來我們要與那天地規則的掌控者對上了。」
天魔神念翻了翻白眼，說道：「我有名字，叫羅天。」
聽到這個名字，黎明微微蹙眉。
「怎麼了？」羅天問道。
黎明搖了搖頭：「沒事。」
難道真的會如此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