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嗎?」黎明聞言語氣變得沉緩起來,目光閃爍不定地看著這四周黑漆漆的空間,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無數人中,二十個的比例,並不算多,可以這樣說,是完全超乎了黎明所預估的底線,但是黎明卻在同時注意到了這一點,在這無數的挑戰者當中,僅有二十人活了下來。
那他會不會成為這第二十一個?他不知道。
但黎明馬上發現,他所思考得如此之多,除了擾亂心緒外,再無別的什麼效果。所以他很快收斂起了這種紛雜的情緒,把目光再度落到那老者的身上:「那前輩便是第一人囉?」
老者搖了搖頭:「我雖然是這裡的村長,但卻還沒有資格去與那些站在世界巔峰的存在並肩,所以我不是。」
「那第一個出場的是誰?」黎明問道。
老者輕輕一笑:「他已經出現了,便在你的身後。」
黎明急忙轉過頭去,卻是發現,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只是這身影,卻是讓他感覺有些熟悉,特別是當那身影向他越來越靠近的時候,黎明發現,這個身影不但很熟悉,而且讓他越看越不順眼。
能夠被不動明王鎮壓在古佛主的神識世界,黎明早便感知到那妖王三十的強大,即便後來看上去在漁翁後人等人的強迫下,都表現得極為不濟,但讓黎明卻同樣無法放鬆對他的警惕。
但黎明卻是沒想到,這妖王三十竟然是那二十分之一。
按照往常的比試規則,黎明知道,這妖王三十便是二十人中最弱的一人,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敢放鬆任何的警惕,即便是最弱,但依舊是這二十人之一。
此時的石屋外面的村子,少女平靜地站在石屋外面,看著這附近的村子,似乎引起了她的某些回憶,使得她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隨著吱呀一聲,破爛的柴扉門終究被打開,老者杵著枴杖,一手負在佝僂的後背,緩緩地行了出來。
聽到聲音的少女幾乎在第一時間轉過身來,但看著眼前的老者,她卻是沉默了許久時間,都沒有任何的舉動——不行動,也沒有言語。
終於,老者有些沙啞的聲音首先開口道:「你終於回來了。」
少女依舊沒有舉動。
「那小子很特別,眾佛舍利、魔神心臟,還有永生之力,青龍的傳承……」老者似在感慨這上天下地獨一無二的奇跡一般,眉頭輕輕佻了挑,說道,「就好像這天地眾生捏造出來的一完美結合體。」
最後他像是一上司點評下屬的工作一般,讚了一句:「你幹得不錯!」
少女並沒有因為獲得這樣的一句點評而露出任何欣喜的神色,只是冷冷說了一句:「這都是假象,在他的身上,還隱藏著更加深沉的東西。」
「更深層的東西?」老者蹙了蹙眉頭,那有些漠然有些狐疑有些不解的神色,就好像一個整日只會喝酒應酬、稱兄道弟的領導,突然遇到了一個文藝小清新一般。
「啊——」妖王三十的慘叫聲,在石屋中響起。
老者轉過身,大步流星般跨動,其此時表現出的動作,根本沒有半點年邁體衰的樣子。當他打開那柴扉的門時,更是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如此時渾身被自己身上溢出的鮮血染紅的妖王三十。
縱然只有一抹神念,但此時的戰鬥中,卻是相當於他本體參與了進去。
而此時站在石屋當中的黎明,卻好似與老者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世界,根本沒注意到那木門已然打開,同樣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老者流露出的表情。
他面無表情地提起一腳,猛地踩在面前那妖王三十的神念身上,那神念瞬間如同豆腐花一樣炸裂開來,血腥之氣,充斥在這方黑暗的空間。
「下一個是誰?」黎明看著黑暗的空間,冷聲說道。
黑暗的空間中,一團光亮緩緩放大,然後一個人影同樣跟著緩緩被放大起來。
老者轉過身,再度看向那少女時,見到少女臉上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好似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內,所以她並不感覺驚奇。
老者隱約也揣測出了什麼,回過頭,再度看向那石屋當中。
黎明沒有多說什麼,甚至他覺得,相比起前一個人,這人更為讓人嫌惡,但他依舊沒有說什麼。
兩極劍散發出恐怖的威勢,隨著黎明揮舞起來的動作,而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然後斬向面前之人。
而對方的反應速度同樣是驚人,隨手一把長矛便向黎明插來。
但黎明卻是不躲也不避,甚至就連往常最善用的青龍珠防禦也沒有使用,就這樣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接住了那長矛的攻擊。
亦或說,此時的黎明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到了他發出的攻擊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危險降臨。
刺啦一聲,黎明的身體被洞穿了一個血洞,一蓬血霧在黎明的小腹處生起,但在下一刻,黎明手中的兩極劍卻是如同雷霆一般落下,而事實上,此時的那兩極劍表面確實有雷電在閃爍。
黎明就好似回到了前一世,用電鋸切割鋼筋時一般的情形。
火光不斷向四處飛散,那具身體雖然堅硬如鐵,但黎明卻還是雙手緊握著手中的兩極劍,一點一滴地向那人劈下。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向自己的小腹看上一眼。
「這是……」老者終於動容了,「以命搏命的打法,這傢伙簡直就是瘋子!」
在不知覺中,老者對黎明的稱呼已然從小子變成了傢伙,而他卻是沒有察覺到。
少女挪動腳步,走了上來:「因為他很清楚,在面對如此多大強者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多少打敗他們,或者活下來的機會,所以,眼下擺在他的面前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以命搏命。」
看著黎明,少女輕輕感歎道:「這種做法雖然很蠢,但卻是最為有效的辦法。因為沒有人不怕死,即便是這些存在,也同樣如此。」
老者很快收斂起臉上的震驚之色,露出些許的不屑,說道:「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他的這種做法,確實是可行的。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勞。」
少女面色平靜,什麼都沒有說。
黎明的戰鬥方式十分原始,也十分野蠻,以命搏命,你不鬆手,我就不鬆手,你若是鬆手,我就可以直接砍死你!
終於,待到對方的身體已然裂開大半的時候,他露出了恐懼之色,而黎明絲毫不顧及已然把他身上都染透了的血液,上前一步,再度用力。
轟地一聲。
一陣血霧再度瀰漫在老者和少女的視線。
「下一個。」
……
……
轉瞬間,時間已然去了十天,而在這十天裡,倒在黎明面前的神念,已然有十二個。
老者和少女依舊如同雕像一般,靜靜地站在門口,觀看著眼前的一切。在這十天裡,兩者的情緒都未曾發生任何變化,同樣沒有對這些戰鬥發表任何的意見。
黎明此時已然化作了一個血人,全身上下的傷口不下百處,更為恐怖的是在他胸口的那傷口,已然前胸到後背完全被洞穿,距離他的魔神心臟,也不過只有兩公分而已。
「下一個是誰?」黎明聲音沙啞地說道。
在黎明面前的不遠處,一道亮光再度亮起,同樣的出場方式,若是包括那老者的話,黎明已然見過了十三次,此時已然是見怪不怪了,但當他見到眼前的那人時,瞳光卻是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對於這個人,從一開始到現在,黎明也才見過三次,但卻是他在成長過程中,影響最大的一人,沒有之一。
第一次還是在黎明還在華夏帝國十三區的時候,那個時候黎明正糾結於他的天魔身份,且其體內天魔的力量開始甦醒時,是他出手救了他。
後來想想,其實黎明才注意到當時的他有多麼危險,當時若不是他出手的話,天魔獲取了那力量,便能夠擊敗他的意志,然後在這個世界,抹去他的存在。
第二次是則是在落雁峰的時候,當黎明走上落雁峰的頂端,那人並沒有排斥他,並且給他讓開了一個位置,讓他與他一起欣賞這個世界最高峰的風景。
而第三次見面,便是現在。
黎明看著眼前的那個蒼老身影,輕輕苦笑道:「真沒想到,我們再度相逢,會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我現在開始懷疑,你當初不願意與我戰鬥,是不是預料到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我是真的不想要與你戰鬥。」天機老人輕輕說道,「從當初落夜求我的那次開始,我便與你結下了解不開的緣,但這些時日裡,我一心四處行走,便是不想與你遇見,可是不想,我不找你,你最終還是找到了這裡。」
黎明輕輕笑了笑,不知該如何言語。
「這種東西,大概就叫做宿命吧!」天機老人目露悵然,輕聲感歎道。
黎明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那沾滿血液的兩極劍,不置可否地說道:「或許吧!只是我很好奇,傳說中的天機老人究竟能夠強到何種程度?」
「難道真的不可避免了嗎?」天機老人說道。
這場對話顯得十分詭異,原本是黎明殺紅了眼,欲要與其戰鬥才對,而即便是此時的黎明,已然處於神羅巔峰,乃至半隻腳已然邁向修羅境的天機老人,不管怎麼看,黎明在他面前,都如同一隻螻蟻般的存在。
但天機老人卻是顯示出一副極其不願與黎明開戰的樣子,且在他的臉上,看不出那種對螻蟻的半點不屑。
「我的時間很緊,在你後面還有七個,所以需要快些將你殺了才行。」黎明不只是說,而且行動了。
鎮魔寶塔徒然從黎明的另外一隻手中飛出,其上的血色氣息夾雜著之前戰鬥所染上的血液,散發出強大的威勢,向那天機老人壓去。
然,天機老人只是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了那鎮魔寶塔一眼,那鎮魔寶塔便停在了半空,無法動彈。
然黎明卻好似對此毫不知情,掄起手中的兩極劍,便向那天機老人攻去。
天機老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見他掏出什麼武器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黎明風馳電掣的進攻,待到黎明手中的兩極劍欲要落下的時候,他卻是突然伸出手,中食二指,看似弱不禁風的兩根手指,卻是以更快的速度向那兩極劍探出,然後直接將其夾住。
隨著嗡的一聲響起,在黎明手中的兩極劍,竟然被天機老人的兩根手指的夾持下,像是一普通鐵片一般彎了起來,形成一個較大的弧度,如同一座拱橋。
且從燭龍散發出的嘶聲力竭的慘叫聲,他便猜測出,這天機老人的強大,確實是前十二人都無法比擬的。
為了不讓兩極劍在此折斷,還有便是為了不讓燭龍在此隕落,黎明即刻帶著兩極劍收手,與天機老人拉開距離。
這是黎明十天來,第一次在戰鬥中做出退步。
老者轉過頭來,對著少女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少女沒有注意到老者的表情,臉色煞白,同樣露出些許的擔憂,這使得老者臉上的笑意很快消散,再看向那黎明時,神色變得複雜至極起來。
黎明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天機老人,將菩提樹從後背上取下,然後撐開祭在了頭頂,佛光頓時在黎明的頭頂閃現了出來。
緊接著,黎明手中的兩極劍,化作一道光芒,回到了黎明的身體裡面,然後另外一把和兩極劍生得一模一樣的劍在黎明手中幻化而成。
「百變鑭……」天機老人流露出微微詫異的神色,但很快收斂了起來,他目光抬起,望向黎明說道,「難道就連我,你也不能夠讓我見識一下百變鑭的真容嗎?」
黎明目光瞟了一眼手中的百變鑭,然後說道:「你現在見到的,便是百變劍!」
黎明的話語出口,不只是天機老人,就連站在門口的老者和少女也同樣是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同時在他們的臉上浮現出微微自嘲的神色。
像是他們這樣的存在,早就聽說這個世界,有無限魔域,和那把百變鑭的存在,他們對於百變鑭的強大力量,更是有一種幾乎根深蒂固地嚮往,但直到此刻,他們才知道,所謂的百變鑭,其實是百變劍!
但這並不是真正讓他們動容的。
百變鑭能夠化成世間的任何一把武器,這幾乎是凡是聽說過百變鑭存在的人,對於那百變鑭的第一印象,但因為這名稱當中的「鑭」字,一直讓人認為它的本體是一把鑭。
也是於此,當黎明把百變鑭以兩極劍的模樣祭出的時候,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所見到的,便是「百變鑭」的真容。
況且,這「百變鑭」竟然與兩極劍生得一模一樣。
黎明手中的兩極劍乃地羅所鑄,地羅從何得知鑄造兩極劍的奧秘,以及他從何捕捉到那燭龍,隨著地羅的離去,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是在後來進入那祖魔墓塚的時候,黎明卻是得知,在祖魔在世的時候,同樣鍛造出了一把兩極劍,而且在後來的陰差陽錯下,黎明找到了許多有關於這把兩極劍的碎片,並且順利與他的兩極劍融為一體。
祖魔所鍛造出的兩極劍,擁有何種威能,同樣被淹沒在了歲月的洪流當中,不得而知了。
但黎明卻是明白剩下的這兩把兩極劍擁有什麼力量,他的兩極劍裡,燭龍便是最大的力量,而對於百變鑭來說,它的力量,便在於能夠變幻成這個世間任何的一件武器。
天機老人緊蹙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他的目光落到黎明面前百變劍身上,輕聲笑道:「我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避開我們之間的戰鬥了。」
沒有給黎明任何反駁的機會,天機老人伸出手指,輕輕一點黎明的身體,黎明便靜在這方空間無法動彈,但黎明卻也在這時,感受不到任何危險的氣息,所以也沒有傻里傻氣地大喊大罵或者拚死掙扎。
他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百變鑭和飛出他體內的兩極劍到達天機老人的面前,天機老人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恐怖的威勢,凌亂的氣息,如同陣陣刀刃一般切割著這方空間。他同時抬起雙手,速度很緩,就好似打太極的老者一般,最後他的雙手在同一時刻握在了那兩極劍和百變劍的劍柄上。
然,就在天機老人的雙手將兩把劍握在手上的剎那,他的左右兩隻手臂在同時散發出黑白兩種刺目的光華起來,再緊接著,他身穿的長袍像是突然遇颶風襲擊,猛地向後鼓動起來。
天機老人面色平靜,古井無波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手中的雙劍,然後再度將雙劍舉過頭頂,然後交匯在一起。
剎那之間,天地風雲變色,無數世界都被此次風波影響,而出現大小不一的異象,無數人抬起頭來,感受到那股磅礡,恐怖的威壓,不禁跪倒在地,頂禮膜拜。
黎明置身黑暗當中,同樣受著諸多規則秩序地限制,終究沒能夠看到發生了什麼,但他卻是感知到了那種強大的威壓,同樣注意到天機老人身上越來越炙灼的溫度。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黎明與天機老人接觸很少,而在落雁峰山頂的時候,算是與他相處最長的時間了,但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何德何能,能夠讓這位老人費盡如此心思去幫他。
天機老人面色平靜,雙眼看著頭頂那兩把劍的交匯處,此時兩把劍在他的控制下,都表現得異常平靜,但在他的眼中,在那交匯的一個點上,卻是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火花,這兩把劍正在瘋狂地交鋒。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值不值得的事情,只有願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天機老人說道,「也不過是一抹神念罷了,就算是浪費的話,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借助這裡得天獨厚的條件,完成一件不朽的作品,又何樂而不為呢?」
黎明沉默。
站在門口的老者,本就是這小黑屋的規則掌控者,但此時的他,見到眼前的一幕,卻也是不忍心阻擋其繼續發展下去。
正如天機老人所說,接下來,他們極有可能便會見證創世紀的一幕!
以至於那一幕是什麼,他們都不知道。這完全是出於對一種事情即將發生的直覺。
祖魔的兩極劍碎片,黎明的兩極劍,再加上生得和兩極劍一模一樣的百變劍,就算是弄死他們,他們也絕對不會相信,這三把劍之間不可能會沒有聯繫。
終於,兩把劍交匯的時候,開始出現了一點兒缺口,與此同時,在天機老人的眉心出現了一點亮光,那個隱晦的亮光幾乎在瞬息間,便將一方空間欲要撐亮,但這卻也只是瞬息間的事情,就在下一刻,那空間再度再度被黑暗佔據,天機老人眉心的那個兩點也同時化作一束光榮融進了那兩把劍的交匯處。
看著兩把劍交匯處逐漸出現的紅色,黎明有些明白過來,這天機老人是想要把這兩把劍完全地融為一體。
燭龍沒有叫喊,也沒有反抗,黎明知道這是一種並不算壞的徵兆,所以也不打算出手去阻止這種事情發生,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兩把劍身上的紅色越發濃郁,最終散發出一股火紅之色,而在這時,天機老人的身上也變得越加炙灼起來。
就連籠罩在其身上的氣息,也有小小的火星在飛濺。
突然,天機老人一咬牙,將兩把劍同時插入他的身體,一時間,並沒有所有人所料想的,血花四濺的情形出現,反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在天機老人身體的破洞處,竟然出現了火光的痕跡。
「這是……!」面對此情此景,站在門口的老者再難保持鎮定,面色瞬間因為震驚而變得慘白起來。
「什麼?」這是少女此次見到老者後,第一次向他主動發問。
「以身體為器,這種事情並不稀奇。」老者說道,「但以自己的身體,便能夠將其煉製成無上級別的煉器爐的,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把身體煉製成……煉器爐麼?」女子的目光再度落到那天機老人的身上時,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黎明自然是聽不到這二人的談話,但當他看到天機老人將兩把劍從他的身體破洞中完全插入進去,然後立馬凝結出兩道禁制將其封禁,再接著盤腿坐下打坐的樣子,便隱約猜測出了什麼。
而對於眼下的黎明,他最擔憂的,不是這兩把劍的融合,最終能不能成功,而是這天機老人最終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夠將其融合,要知道他時間寶貴得很,除了天機老人外,後面還有七人需要面對,而這七人都要比天機老人強大得多,然他也頂多只有二十來天的時間了。
然,像是明白黎明的心思一般,這個過程,並沒有讓黎明等上多長時間,三天之後,黎明便感知到那天機老人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化。他的力量和氣息在不斷內斂。
再到第四天,黎明看到那天機老人的身體已然變得透明起來,他甚至能夠透過那個透明的蒼老身體,看到其中正在逐漸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兩極劍,躺在熊熊的烈焰當中。
直到第五天,天機老人的身體,已然薄如紙片了,黎明只看見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微笑,然後就連這張紙片都跟著融了進去。
融合成功了!
然,當那些火焰都最終融入兩極劍當中時,黎明接過那把所謂三把兩極劍結合起來的劍時,臉上卻是充滿了疑惑。
但隨著黎明體內呼出的氣息落在那把劍上,兩極劍表面的那層灰燼卻是跟著被吹散,露出黃金一般的劍身,散發出刺眼的金黃光芒。而且,黎明注意到,在那把劍上,多出了一個陰陽八卦的陣法,烙印在劍身的中央。
黎明注入了一絲靈力進入那兩極劍當中,陰陽八卦的陣法頓時運轉起來,感受到那股桀驁不馴的力量,黎明不禁心頭一喜,說道:「誰是下一個。」
……
……
老者緩緩把柴扉的門關上,卻站在門口沉吟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少女:「即便如此,但你知道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存在,將會一個比一個強大,絕對不是每次都這樣幸運的。」
少女的面色恢復了些許的平靜,淡淡說道:「但我相信,他終究是能夠走出來的。」
「但那需要很長的時間……」老者說道。
少女默默品味著老者的這句話,並沒有反駁。
一些大強者之間的戰鬥,一戰便是數載,數百載的情況都有可能,她知道那石屋中即將會出現什麼變態的妖孽,因此不敢肯定,黎明真的會在短短十餘天裡將那些強者一一擊敗。
更何況,在最後的時候,還有天魔。
而此次她帶黎明來到這裡,最重要的目的,便是為了見上那天魔一眼。
從一定的客觀條件上來說,這樣的戰鬥,於黎明十分不公,且顯得十分不利。兩者之間的出現,並沒有時間的間隔,黎明必須在打敗上一個人之後,要立馬應對下一個人的攻擊,而且這個出場規則是,正如黎明所猜測的那樣,一個會比一個強!
這才是真正讓無數的天之驕子喪生於這小黑屋當中的真正原因,同樣也是為何能夠從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小黑屋走出來,便能夠成為一代叱吒風雲的存在的重要原因。
若是黎明能夠堅持到最後,並成功戰勝了天魔留下的神念,那黎明的十年之約,便也無須擔心了。
老者和少女之間再度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也重新恢復了之前那像是雕像一般的情況,當老者再度移動身形的時候,已然是十天過後了。
當他走到那柴扉的門前,將其推開的時候,恰好見到此時另外一位高手的神念出場。
見到眼前之人,黎明露出一絲苦笑:「以前你好像沒跟我說過,你也來到過這個亂七八糟的小黑屋的。」
義犬輕輕一笑:「你也沒有問過。」
黎明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於是換了一個問題說道:「你能不能夠讓我走一下後門,在這裡面耗的時間比起我想像得要長,可我的時間卻是不多了。」
「不行。」義犬回答得十分果斷。
「為什麼?」聯想起以前義犬的態度與他眼下的態度,強大的落差讓黎明不由得有些生氣。
「因為這便是作為神念留下的我,存在的意義。」義犬說道。
黎明揉了揉緊蹙的眉頭,苦笑道:「我倒是忘了這一點。」
義犬的神念笑了笑,沒再言語。
「不過你能夠下手留情一點麼?」黎明突然再度問道,「反正你也不會虧損什麼。」
義犬頓時不由得生起一種欲要罵街的感覺,他看著黎明,沒好聲氣道:「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如此臉厚過?」
「人的性格很多面的,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機會讓我展現出來罷了。」黎明面色不變,義正言辭地說道,「你究竟是答應了沒啊?」
「不行!」義犬答道。
「你……」說實話,縱然對方只是義犬的一抹神念,但這傢伙卻是讓黎明十分不爽,許是還對於以前的義犬有那麼一絲紀念,使得黎明這種不爽的情緒徒然又變強了無數倍。
一個箭步,黎明身形如同一道閃電般衝到那義犬神念面前,然後一手拽在那義犬的衣襟之上,而義犬則直接掄起拳頭,猛地一拳落在黎明的胸口,擊了個實實在在。
黎明猝不放及,身體也向後翻飛了數十米的距離,才倒落在地面。
「你跟我玩真的?」黎明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
「我記得,我說過,我只是義犬留下來的一抹神念而已,而我的任務,便是打敗一切向我挑戰的存在,即便是你,也同樣如此。」義犬神念對著黎明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在乎什麼了。」黎明站起身,象徵性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後直接將手中的兩極劍祭出,然後整個人拖著兩極劍,如同流星一般,向那義犬衝了過去。
電光火石時,強大的靈力波動向四面八方蔓延,黎明手中的兩極劍,其上陰陽八卦陣飛快地運轉著,陰陽調和的力量更是發揮到了極致。
但這義犬本身又怎會是容易招惹的人物,他單憑空手與黎明對峙,竟然與黎明處於了不相上下的地步。
不過好在,黎明雖然迄今為止,對於義犬真正的身份都不曾知曉,但卻對他真正的實力,卻是有過估算,若是一開始他便倒在了他的面前,那才是不正常。
但是,能否以黎明現在的力量,將眼前的這義犬擊敗,黎明卻是同樣沒有底。
感情牌打不了,那便只能夠用實力說話,可眼下不管是怎麼看,他都是處於下風,雖然到眼下才能夠持平,但若是那義犬主動祭出別的什麼玩意的話,那黎明卻是有苦說不出了。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義犬手中出現了數十面大旗。
而且黎明對這些大旗,還有一種難言的親切感,因為他很早以前,便被困過在這大旗封鎖的陣法當中。
義犬面色冷峻,嘴唇微啟,念動咒法,數十面大旗,立馬向黎明飛來。黎明見勢不妙,起身便欲向一旁逃去,但是眼下卻也來不及了。
咻咻咻!
好幾道氣息從黎明的身邊疾馳而過,然後超過黎明,懸浮在黎明不遠處的空間,散發出強大的能量波動,攔住了黎明的去路。
稍稍停下的時候,九九八十一面大旗,已然將黎明完全封鎖在了其中。
義犬踏空而行,站在黎明頭頂的半空,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著下方的黎明,接連好幾道禁制再度從其手中打出,讓黎明心中的危機意識頓時又增強了幾分。
情況真的朝著他不想要見到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黑暗的空間封鎖一切,即便是有再詭異的事情發生,也只能夠感知到他的勢頭,卻無法觀其象,但即便是這樣,黎明依舊感知到了那恐怖的氣息,還有緊隨而至的威壓。
「哈哈!小子,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在聲音落下的下一刻,天狗龐大的身軀猛地落在黎明的面前,一雙眼睛如同兩盞打燈籠掛在黑暗的空間當中。
「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想要見到你。」黎明沒好聲氣地說道。
只是天狗並沒有因為黎明這句話而動怒,反而越發興奮起來:「看來這一次兩個小傢伙都不錯啊!進步超乎想像啊!等等!讓我理清一下情況,這裡應該是那個小黑屋才對!那小傢伙並不是本體,而是神念。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殺這小傢伙了!」
當天狗的注意力集中到黎明身上的時候,神色再度變了變:「不對!你已經不是天魔了!」
黎明輕笑了一聲,為了不讓眼前的這傢伙立馬便對他生起殺心,當即將天魔與他之間的恩恩怨怨大致給天狗講述了一遍,當然這裡面也免加入一些老掉牙、但卻也能夠讓人感動涕泣的東西在裡面,便是為了博奪那天狗的同情心。
畢竟,當他再度與這天狗相遇時,才徹底明白過來,這傢伙究竟強大到了怎樣的一種田地,而他對上它的話,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這天狗也是被黎明這一番添油加醋說得涕泗橫流啊!但最終當黎明悻悻地和它商量起和平解決事件爭端的時候,卻是被這天狗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黎明惱羞成怒道:「為什麼啊?」
「在修士的強者世界,向來沒有弱者的地位,若是想要用什麼傷感的經歷去博得別人的同情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早些去死吧!就算是我今天饒過了你,但下一次,你卻不一定有如此幸運。」
黎明終於氣急敗壞了,這天狗還是睜著眼睛跟他裝糊塗,黎明怒罵道:「老子就是沒充足的時間去陪你們玩了,若是到時不能夠將天魔的力量和記憶完全鎮壓,到時的後果,恐怕不用說也知道了吧!」
「可是這些是你的事情,關我什麼事?」天狗反問道。
黎明一時怔住了。確實,有關於這種事情,確實是不關乎它的事情。黎明深吸了一口氣,最終用著乞求的語氣對那天狗說道:「老大哥,你行行好吧!若是你想要戰的話,我隨時都能夠與你大戰一場。但眼下,真的不是兒戲的時候,我現在對付那天魔的力量,是真的沒有什麼信心,所以才來到這裡,想要詢問天魔的一些事情的。」
天狗的雙眼突然散發出亮光,同樣多了一分調侃的意味,黎明知道他被戲弄了,但眼下卻是不能夠發作,靜靜地等待著那天狗的回答。
「嗯……看在你這小子態度如此誠懇的份上,我就先放你小子一馬,但是下一次,你就別想會如此走運了啊!」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天狗頓時騰空躍起,很快消失在了黑暗的上空。
當初就連嘯天對於天狗都要禮讓三分,更別說剛剛能夠將其召喚出來的義犬,見到天狗離開,他臉上並未表現出什麼過多的表情。單手一揮,便將八十一面大旗收入手中,然後轉身向遠處的黑暗中走去。
「等等!」黎明突然猛地明白了什麼,邁開腳步便欲向義犬追去,但義犬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沒過多久,義犬向他揮了揮手後,便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當中。
在這義犬之前,黎明已然戰了整整十七位強者了,這些強者的力量強大毋庸置疑,但卻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沒有武器。
這個小黑屋能夠將他們留下的神念鑄造成與他們的本體一樣強大,卻是無法克隆他們的武器。
可是先前,那八十一桿大旗……
那義犬並不是神念,而是本體!
而想到之前天狗的表現,黎明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他終究還是太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