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川流不息的車道上走走停停,白嘉就在車後座上呆若木雞。i^
董老先生很誠懇的給了她建議:問心。
她也努力的讓自己沉下來,去問心的選擇,但是她卻發現,她依舊是凌亂的。
好像明明知道自己愛他,想要答應,但心底總有莫名的什麼牽拉著自己,告訴自己不要,不要……
可是,是因為什麼不要呢?
她能想到的就是無非是那三樣:弱點說,不配說,未來不定說——但滕燁卻又把這三樣一一化解了。
弱點,他已不在乎,甚至還因此反向利用,讓她不用擔心自己被「清理」。
不配,連滕燁自己都不在乎她是個天差地遠的平凡人,別人誰又能干涉她?至於嘲笑,她倒不擔心,她相信滕燁有這個能力解決這些問題。
未來,這也許是唯一擔心的,因為他可是個花花公子,可是個著名的無情的風流人—但,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不但打破了三個月的時間「原則」,更看得到他是如何為了自己在一步步的挑戰那些禁忌,甚至還為了自己而受傷……
此刻未來的不定她還需要擔心嗎?完全不需要啊!
那麼到底是什麼還在心底莫名的束縛著自己呢?
她眨著眼:難道是白雲嗎?還是說,因為他是那個什麼殺手聯盟的人,而父親的死又和殺手聯盟有關?
「白小姐,到了。」車子此時停下,開車的司機輕聲提醒,而後前排的保鏢就下了車,開門迎了她下去。
如今的她出入完全由董老先生請來的兩個保鏢守護,以至於她有的時候能感覺到別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充滿著猜疑。
「白嘉,你可來了!」剛走到俱樂部的門口,秦路就已經興奮的衝她擺手,人更跑了過來,不過還沒到白嘉身邊,就被保鏢伸手給攔住了。
「喂,你們看清楚,是我啊,又不是第一次見了,要這麼防備嘛!」秦路衝著保鏢不滿的抱怨,白嘉趕緊拉開了保鏢,迎了上去:「不好意思,畢竟半個月沒見了,怎樣?要給我秀你的獎牌嗎?」
秦路聞言衝她一笑,拉開衣服拉鏈,顯露出了脖子的一塊牌子:「仁川站,隊長給了我機會,,一環之差,我是那站的亞軍,對方可是職業選手哦!」
「一戰成名啊!」白嘉當下伸出手掌:「恭喜你!」
秦路開心的和她擊掌:「你什麼時候歸隊?我可替你觀察了下對手,我敢說,憑你,絕對能拿出個戰冠軍來!」
白嘉聳肩:「我不知道,自那件事後到現在,我也只是在今天才接到俱樂部要我參加例會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給我機會……」
「希望吧,我可迫不及待的等著和你一起並肩戰鬥呢!」秦路一臉期望之色,白嘉聞言笑了笑,心裡卻閃過一種遲疑:事業與愛情,箭術與婚姻……我的人生之路是該由我主宰去在箭術之上找到自己我的價值,還是我該嫁給他,把人生交付於他,從此一起……
「嘿,發什麼呆啊,走吧!」秦路出言提醒,白嘉便笑了一下和他同行。i^
……
夜幕剛剛降臨,白嘉便捏著手裡的水杯開始在屋裡踱步。
她有些焦躁不安,她有些凌亂,因為此刻在她不知道等下面對他,自己的要求會不會太過份。
事實上,俱樂部要她歸隊,隨隊開始打國內聯賽。
如果在後面的幾站裡,她能像秦路那樣嶄露頭角,她就可以進入聯賽,開始自己的職業生涯——而她發現,她很想去,就好似有個借口,可以讓她有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去繼續,逃避。
身後一陣輕風掃過,白嘉一愣,人還沒回頭呢,身子就被抱擁。
她閉了眼,享受著抱擁的霎那,他身上那股子混雜著雪茄的松柏氣息。
「你應該少抽點的。」她輕聲說著:「傷身。」
「我只是想用它來安撫一下我迫不及待的心。」他在她的耳邊輕言:「如果你給我一個『yes』,我很樂意忠於伴侶的建議,去嘗試戒掉它……」
白嘉的唇蠕動了一下……
他在用溫柔和愛情引她選擇他……
「怎樣?有答案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卻能聽出細微的顫抖,正如他的擁抱,充滿著對答案等待的那種小心翼翼……
「我想說……」白嘉咬了下唇:「你能再給我些時間嗎?」
滕燁的身子一僵:「24小時不夠嗎?」
白嘉沒有言語。
「48?72?」滕燁說著將她放開些許,轉過來捧起了她低下的頭:「我令你如此糾結嗎?」
白嘉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想要一個心的答案,要一個,我一生都不悔的選擇。」
滕燁眨眨眼:「那要多久?」
白嘉縮了脖子:「我不知道,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
滕燁抓著她肩頭的手緊了一下:「白嘉,你在怕什麼?擔心什麼?」
「我不知道。」白嘉小心的抬了頭:「但我真的需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滕燁抿了唇,他看著白嘉,雙眼直視著她,沉默著。
一秒,兩秒……第十五秒時,他開了口:「好,但我希望有個時間限定,因為我不想這是你,逃避我們兩個情感的借口。」
白嘉點了頭:「好。」她眨眨眼:「一個月吧!」
「嗯。」滕燁應聲:「我給你一個月。」
「不過,這一個月,我希望你,你不要再給我想剛才那樣的,引導暗示,因為,我想要一個屬於我自己的,絕對的,心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滕燁蹙了眉。
「我明天將隨俱樂部的成員開始參加國內聯賽,我想要在半個月內出成績,走進職業生涯,實現我夢想的第一步,而我也保證,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我會好好的思考我們的關係,思考要不要答應你,但,請你別聯繫我,就讓我一個人好好的,去思考。」
白嘉說完便是眼有期待的看著滕燁。
半分鐘後,滕燁點了頭,繼而轉身去桌前抓了筆和便簽,寫下了一串地址和電話,遞給了白嘉:「我等你的答案。」說完他衝著她笑了一下,便走到窗邊,在腰上掛上繩索後,翻身出去,繼而一按開關,人就被牽引向上,消失在她的視界。
……
她在韓國的賽場舉弓,他在a市的辦公桌前簽署文件。
她在和隊員交流技術,他在別墅的家中獨自吃著「滿漢全席」。
她在下雨的訓練場地坐在椅子上瞧望著雨滴,他開著車在街頭數著一盞又一盞的路燈。
她在大巴前行中看著路邊穿著婚紗拍照的新人眼神迷離,他在屋內書房瞧望著那對紅鑽的戒指目光深邃……
她和他,沒有聯繫,信守著一個月的時間,各自在屬於自己的空間內,用互不打擾的方式,問著自己的心。
……
「你有答案了嗎?」電話裡是董老先生關心的問句。
「沒有,亂亂的依舊沒有頭緒,不過……」白嘉抿著唇看了眼大巴上都在昏睡的隊友:「我確認一件事,每過一天,我比前一天更加的想他。」
「看來,你會迫不及待的想出現在他身邊吧!」董老爺子的聲音充滿了笑意。
「不,我依然等著約定的最後一日到來,我想,也許到那天,我會有個答案。」
「好吧,那我預祝你,下一站再拿個冠軍!」
「好!」白嘉笑著掛下了電話,剛要抬頭時,車子卻猛然一個急剎,白嘉身子立時往前一衝的撞上前面的車椅,隨即她感覺到自己像被丟進了滾筒一樣,一種熟悉的翻滾和撞擊加身,令她痛的連聲音都陷在喉嚨裡發不出去,而等到這種令人作嘔的天旋地轉和壓制結束時,滿目瘡痍。
……
警車在呼嘯,一個個傷者在呻吟和哭泣裡被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
大巴車在高速路上因為避讓前方爆胎的車輛,發生了側翻,趕路而睏倦的隊友們,大都沒有防備,他們很多都甩了出去,撞擊上玻璃或是車架,以至於傷的很重,而白嘉只是比他們好一點,至少在車子側翻的時候,她抓緊了前方的車椅,固定了身體,避免了二次,三次的傷害……
此刻她坐在高速路旁的急救綠化帶上,陷入那種熟悉的噁心裡,一邊時不時的乾嘔兩下,一邊看著眾人忙忙碌碌的救治……而先前她和同樣輕傷的秦路已經拉出了不少隊員,但此刻,她噁心的太厲害,已經無法幫助別人,只能看著別人還在互相幫助。
每當急救人員衝到她身邊時,白嘉都是擺手指向車內,讓他們去救助更需要幫助的人,因為她知道,自己只是腦震盪的後遺症又加重了,比起那些流著血,流著淚的隊員,她這個非第一次車禍的人,反而淡定了許多。
「啊……」有人的哭聲猛然變的淒厲起來,白嘉瞧望過去,就看到是一個女前輩一臉悲傷的搖晃著一個身體,她下意識的起身想去看,站起來卻因為眩暈又跌了回去,而後她看到了秦路的扭頭,那表情分明告訴她,那人已經失去了生命。
心,猛然的充滿著一種抽離感,淚不禁落下。
當那人被醫護人員無奈的裝入屍袋,抬到一旁時,白嘉終於看到了那人的臉,是和她這半個月裡,時常交流的一位前輩,曾燦爛微笑的臉,此刻已是血污滿滿。
「她昨天還說,等這次聯賽完了,一定要去主題公園玩,還說太多事情讓她總是錯過,她一定可以找機會去實現,但想不到,她依舊錯過了,而且再無實現的可能。」秦路站在白嘉的身邊輕聲感歎,白嘉聞言卻是一頓,隨即她伸手摸著身上的電話,卻摸不到。
「你找什麼?」
「手機,我要我的手機!」白嘉急的言語,秦路立刻轉身:「我去車裡給你找!」
白嘉看著秦路的背影,捏了拳頭。
她要手機,她要打電話給滕燁,告訴他:我要嫁給你,我不要錯過你,錯過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