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城城東比武場,又迎來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武徒比武。
當裁判宣佈「武徒戰神」昌堅出場,那根變態的巨-棒再次回到神奇的比武場中,引得全場看客歡聲雷動,為之瘋狂。
「下面進行中級武徒兵械鬥!ri堂幫代表,十五歲零六個月的六段武徒昌堅,對鬥,月堂幫代表,十三歲零七個月的六段武徒佩玉……」
隨著裁判的宣佈,看台上人群發出各種嘈雜的聲音。
有人歡呼,有人唏噓。除了紛亂的擊掌聲,怪叫聲,歎息聲和倒彩聲,還夾雜著一些叫罵聲和議論聲。
「這小子叫佩玉?這麼一個娘們的名字?」
「月堂幫找個弱小的武徒來送死,太沒意思了!」
「小子,快滾回去!那是殺人魔王!」
「十三歲的六段武徒,沒準還能在十四歲前升為高級武徒……這可是難得的天才啊!」
「這麼年輕,太可惜了……」
各種聲音之下,月堂幫眾人飽受壓力。這一次三幫比武,勢必使他們名聲受損。但是,為了金錢,名聲和同情心都可一時擱下。
「堂主,真不用派人盯著?」月堂幫的幾位長老,言語閃爍,仍不放心蘇異獨自一人佔到比武場中。
柳掌櫃瞇著眼看向場中那身軀大小相差兩三倍的兩人,語氣有些奇怪地說:「幾位長老還沒看出來嗎?這個玉公子估計有些不簡單啊!這等場合,卻從未表現出怯意……有這等膽色的少年,老夫還從未見過,真不愧是做過傭兵的武徒……唉,要不是為了本幫大計,老夫也不忍心啊。」
「堂主,這也不能怪我們。當初選人的時候,看他的樣子,還以為他十六七歲了,誰知原來是個小娃子,要是我們知道他算個天才,早該換個人選了……」一名老者討好道,語氣卻無半分惋惜。
「現在只能這樣了,希望他能創造神奇。」柳掌櫃多少有些無奈。
\\這裁判能準確說出他的年齡,不知是同圍有武靈在暗中相助,還是他特別擁有與自身功階不相稱的強大靈力?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蘇異已覺得慶城這個地方比別的城市多了幾分神奇,不由心存敬畏。
到了釋放功力驗證這一環節,蘇異生怕重劍將這活動的地板給壓陷下去,執意不肯釋出功力。裁判得到ri堂幫堂主的同意,並不堅持——賭場自有規矩,除了武傑的靈力探查,確認功力水平這方面倒易於滿足,至少在武鬥中一旦釋放出功力,就瞞不住眾人的眼睛,可謂萬無一失。
這一插曲更讓月堂幫眾人心中不安,如果他們的武鬥代表臨陣逃脫,他們更沒臉面了。
台上的看客們見蘇異不配合驗證功力,以為是嚇尿了,或是將死之前的最後一點反抗,一時噓聲四起,同情之心輕易就蕩然無存。可以想像到比賽開始時,對於落敗者的喊殺之聲同樣會充滿激情,也會十分響亮。
活動地板移開了,亮出了比武場故設神秘的真容。兩根鐵柱上的人抱著鐵柱徐徐滑下,各自據守一根鐵柱,冷冷相望。
從看台高處遠看去,在那兩根漆黑的鐵柱下,一邊是個高如山嶽的大塊頭,一邊是個相對矮如木樁的小個子,孰強孰弱,十分明顯。
「七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姐姐了?這人只是個普通的武徒,沒什麼特別的,真不知道師父怎麼會關心起來了?」看台外圍高處,那名大姐說著,手緊握劍柄蹭了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
大姐口中的「七妹」,正是當日離開蘇異獨自去尋找師父療傷的楚月憐。此時的她,一身聖潔白衣,臉色平靜,眼角浮起一番異樣的風情,如微醉的美人兒,在這塵囂之地的映襯中更如玉潔仙子。她盯著比武場中那個在相比之下顯得十分弱小的影子,只抿嘴一笑,好像只衝著場中人去的,而沒聽到大姐的問話。這一幕,看癡了在一邊同是女兒身的大姐。
「七妹?」大姐奇聲提醒。
「哦——大姐放心,那小yin——那小人倒是命大,沒那麼容易死。」楚月憐說得自信。她轉頭看到大姐詫異的目光,突地心如鹿撞,目光閃爍間,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紅暈,為自己的險些誤口添了些許緊張。
「七妹怎地對他這麼有信心?」大姐輕笑道,「剛聽周圍的議論聲,那個高大的武徒原是一個吃錯了靈藥的怪胎,看樣子,他的實力應該相當於一個平常的初級武士——要一個中級武徒想和初級武士對抗,不太可能吧?」
「大姐,他要是能活下來……比武的事,你就別告訴長老和師父了,好不好?」楚月憐央求道。
大姐笑罵道:「你害怕惹事了?哼!上次獨自溜出去,要不是你的功力有所漲進,看師父怎麼收拾你?」
「這麼說,大姐是應了?」
「那還要看他能不能活下來再說。」
「謝謝大姐——」楚月憐尷尬笑道。
大姐心下更覺奇怪,她這個小師妹,平日裡都是我行我素,行事刻板,很少關心別人的感受,而今言語之間卻對比武場中那個叫蘇異的小子顯得過於關切,或是引以為豪?
「隆——」
一聲振奮人心的巨響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殺了他!」看台上下,呼聲四起,又亢奮起來。
比武已開始,「變態昌」冷眼看了蘇異半分鐘,邁步向前走去,引得一片驚呼。等他跨過整個場地,舉起那根粗大的巨-棒擊打在蘇異面前的鐵柱上,雄渾的震盪-聲在碗形比武場中迴旋,聽得人人叫爽。一直躲在鐵柱後面的蘇異面色緊張,雙手抓住肩上的劍柄,只靜靜地看著那根巨-棒耀武揚威,在眾人看來,已是嚇得連功力都忘記釋出了。
這明顯是一次示威,因為變態昌隨意就出手,並只衝著鐵柱擊去。
「這佩玉公子怎麼不動用功力?」場邊月堂幫中一名長老著急道。
似乎料定勝敗已成定局,柳掌櫃反而失落起來,喃喃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公子是個人才,一定會有辦法的。」嘴上這樣說,其實他心裡也明白要想創造奇跡,縱然是天才,跨出一個層級的武鬥,還有一點點取勝的可能,但想要在跨出實力相當於兩個層級差距的武鬥中保全自身,怎麼可能?
變態昌先來一棒下馬威,造了聲勢,收了巨-棒,退回場中央舉臂面向四周接受眾人的歡呼。
在他看來,蘇異只不過是這個死亡遊戲中的一個精巧的玩物。他要好好享受這份時光,因為下一次再想找到這樣敢來送死的人就不容易了。他常常回想起父親的教導:「不要急著取勝,要給別人看到你像是勝得很艱難的樣子,不然沒了看頭,下一次你的比賽就沒那麼熱鬧,更沒人願意接受你的挑戰了。」
父親的話對他來說就是天理,但是每每上場,他總是克制不住要發揮出自己的霸王之力的衝動。他不想聽別人叫他「變態」,那些人反覆嘲笑他的樣貌,他就用實力去贏回他們的歡呼,讓他們為那些曾經對他的叫罵聲而感到自責。每每如此,他還是無法擺脫變態之名,他搞不懂那些人為什麼先是向他拋來惡毒的語言,然後再為他而歡呼,最後回到正常生活中還是嘲笑他……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總是想不清楚問題出現在哪裡。
總之,他恨一切比武場之外的人。只有回到比武場,他才不會因為牛一樣的身軀而感到自卑,反而會感到自豪,就連罵聲也變成了讚歎聲的陪襯;只要站到比武場,他就相信自己原來是一個深受歡迎、且有巨大能量的巨人!
他十分享受比武場的歡呼聲,那些聲音充滿了狂暴的力量,短暫而美好,卻成為他生活中最美好的記憶。他的父親十分願意為他創造這樣的美好,所以他從不責怪父親慣壞了他的身體——父親的話一直都是真理。
上一場比賽,變態昌見星堂幫的石墩開始出手之時有兩下子,立即激起他的鬥志,意外地讓武鬥早早結束。為了這事,昌不盛在後台還罵了他幾句,給他一個要求,下一場,得把月堂幫那個找來送死的人玩上至少一刻鐘再弄死,不但要讓比武場面更加精彩,更要讓月堂幫丟盡臉面。
變態昌見蘇異站著不動,以為他怕了,心中十分歡喜遇到這樣可以慢慢玩的對手,獰笑道:「小子!釋出功力吧。大爺讓你多活一會,一定讓你在臨死之前多聽一些歡呼聲。啊——你聽,這裡的聲音多好聽!」
蘇異仍一動不動地站著,他早就想過,自己所能依仗的唯有手中的重劍,而變態昌那麼高大的身軀,他的重劍不好夠到他的腰身,想要一擊斃命,難度很高。從上一場比賽中他已看出,昌堅剛開始的下手都不會一招致命,這個怪人好像很喜歡玩弄將死之人——如果他所判斷的沒錯的話,他很有機會進行致命的反擊。他也早已見識變態昌反應的靈活,知道如果一招不中,他就沒有機會了,所以,一定要把握好機會。
「小子,你生得好文弱……哼哈!別裝可憐,也別以為站著不動,大爺就不出手了!」
變態昌一臉淫笑。他再從場中央一步步走向鐵柱,每踏進一步,都發出一聲沉重的腳步聲。他雙手高高舉起巨-棒,隨時都會砸落下來。
蘇異卻如同石雕一般,木然地立在鐵柱的後邊一米之處,只等待危險步步逼進。
這一幕十分詭異!
全場看客都沉寂了下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睜大眼睛,看著鐵柱後那個挺胸佇立的身影。那像是一隻面對屠刀、卻站著一動不動等待宰割的羔羊,眼力銳利的人可以發現,這只「羔羊」仍然是一臉的無畏,身體沒有絲毫發抖的跡象——顯然不是一隻懦弱的羔羊,而是一個敢於直接面對死亡的勇士!
每一個腳步聲都踏入眾人的心裡,看著那根巨-棒沿著鐵柱砸下,那個弱小的影子仍是死死地站著……
「小淫賊,快閃開啊!」看台上的楚月憐緊捏手心,心中終於急得叫道。
在她的身邊,「大姐」一眼不眨地看著那個弱小影子,再次發出奇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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