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佩蘭面對四個撲面而來的高級武徒,見這些人都未釋放出階彩,她也不調用功力,佩劍一橫,便揮切向靠前之人。
這些高級武徒,何曾見過敢反抗拒捕的?看到這個小姑娘竟然揮劍砍來,前面的兩人隨手抬刀抵擋,一不留神,立即被池佩蘭的劍勢壓了回來。那二人以刀架住劍身,只聽「噹」的一聲,一把長刀被佩劍擊斷,刀尖一半掉在地上!看得後邊其餘二人都不也敢再靠上向前,只茫然地站在那裡。
他們弄不明白,眼前一個初級武徒,怎麼可能一招之下就逼退四名高級武徒?他們作為執法成員,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面,通常情況下,只要他們亮出刀劍,中級武徒之下,無不乖乖就範,哪裡還有能力和勇氣抗衡高級武徒?眼前這位小姑娘卻做到了!
這是一件相當恐怖的事情。
八段爺眼神變得閃爍,仔細地打量起池佩蘭來。他心裡想得明白,手下那四名執法隊員都是七段武徒,雖然有些掉以輕心,只有兩人在前邊發力要捉拿人犯,但兩人肉身斗要對付一個初級武徒已綽綽有餘,即便是她寶劍在手,也不可能逼退高級武徒。
「釋放功力!」八段爺突然命令道。
前面另一個未斷刀的執法隊員便釋放出七段武徒的階彩揮刀砍向前來!
池佩蘭照樣橫劍削切,知道對方已有所防範,如果不選擇硬碰硬,不太可能把對方的刀也劈斷,就算僥倖辦到了,自己也必處於危險境地。她腳下一旋,退後三步,避開了這七段武徒的正面一擊。
那七段武徒悖然大怒,不想眼前這個初級武徒連功力都不放就敢和自己對抗,簡直是不知好歹!他立即轉手向右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直切向池佩蘭的腰間!
池佩蘭靠到蘇異的床邊,再無退路,想到自己若是避開,對方的刀鋒就有可能波及到蘇異那個位置。她嬌喝一聲,不自覺地釋放出階彩,橫身向前,佩劍壓住那劃飛而來的刀影!同時左掌翻轉,運用起了掌法-功技!
「纖雲掌!」
纖雲掌,屬於黃階下乘功技。掌法平淡無奇,有如巧手弄雲,輕柔的一拍,看似無力,卻有暗勁,如果是擊打在沒有功力防禦的身體上,掌力至裡,輕易就造成內傷。
那七段武徒顯然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池佩蘭那把可怕的寶劍上,沒防範池佩蘭在空中那輕巧的手掌襲來。只聽「匡」的又一聲脆響,像是長刀裂開的聲音。眾人只看到那七段武徒的肩上同時被拍了一掌,身形立即被震退三四米。他右手持刀頂在地面上支撐穩身形,而左手摀住胸口上側,已是面如土色!
在場不到十個人,加上湊近門口觀看這裡邊動靜的若干村民,人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震住了!
對於蘇異和池佩蘭來說,最驚奇的事情莫過於這裡的刀那麼脆弱,只不過兩個回合就要報廢兩把刀了。其次是這村裡的高級武徒這麼不經打,正面碰撞之下,輕易便擊退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武徒村的執法隊員,向來仗勢欺人,哪裡有過被人擊退過的經歷?
武徒村的高級武徒並不是沒有見過山外的高級武徒,他們當中還有些人和大魚商隊的成員較量過,沒有一次不是大魚商隊的人員敗下來,以至於後來都不敢和他們比試。所以,他們客觀地得出結論,並認定,山外的高級武徒的實力比山裡面的總體上都要差一些。
其餘三人看到這山外的小姑娘還敢反抗,都拿著手中的傢伙,要上前來個他們擅長的群毆。卻突然感覺到整個屋子裡氣氛的不對,再看向池佩蘭,他們都立即僵住了!
那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腰間顯現的功力段級竟然是八段!
八段爺和守組長顯然早已看到池佩蘭顯現的功力段級,他們二人呆在一邊,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錯,這是個孩子!沒錯,這是八段武徒!
他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在聖村,傳言中八百年前最有天賦的第一代村長未滿二十歲時便達到高級武徒,在此之後,八百年間,還從未聽聞高級武徒可以在二十歲之前出現的!就連現在的村長,被稱為聖村史上第二位最有天賦的人,功力達到八段時的年齡是二十五歲!
年齡不超過十八歲的八段武徒,怎麼可能?並且這個山外人的功力水平很強悍,遠遠不像何大魚和許娘子這兩個三十幾歲的八段武徒表現出的水平那麼差勁。
整個屋子內,死一般沉寂,就連在空氣中的聲音都那麼清晰地流露著恐怖……
屋內屋外,武徒村中那些不幸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被嚇得不輕!
「妖人——」過了半晌,八段爺艱難地發出這麼兩個字,語氣雖不確定,卻傳達了足夠的恐懼。
武徒村眾人的臉色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復而變得萬分凝重。
八段爺看了守組長一眼,轉向執法隊員果斷叫道:「你們快出去,把外面剛才看到這裡邊事情的人都立即叫進來,不許聲張!」那幾人還沒動身,八段爺立即補充道:「外邊其餘不相干的執法隊員,叫他們驅逐旁邊雜人出百米之外,再護著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守組長,這事你也得出去說明一下。」
「遵命!——」四名執法隊員反應過來,邁著飄浮不定的腳步出門,一下子叫進來十個人,站滿了半個房間。
池佩蘭收功,怔怔地看著這些人如臨大敵,神色慌張,目光中充滿忌憚地聚在房間靠近門口的一邊,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八段爺看了看這些進入屋內的人,其中執法隊員八名,守家組長和一名管事,外加五位守家長老。再看向蘇異和池佩蘭,一掃原先那些驚慌錯亂的表情,眼中流露著陰狠。
「阿異公子,說說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你就是八段爺?」蘇異半躺在床上,客氣說道,「八段爺既然知道我們二人的稱呼,想必也知道是何叔叔和許嬸嬸半路把我們救下的吧。若有什麼疑問,你還可以去問他們。」
「他們一大早就出山了——並且,他們說只是在山外偶然救下你們,和你們沒有關係,也不知道你們的底細,就連稱呼也是進山之後才問明你們二人得知的。」八段爺冷笑道。
蘇異的腦中閃過昨天傍晚許娘子拜別的情形,原來他們這麼大清早地就直接出山了,心中感歎:好個許娘子,心思果然夠細密,既然發現我們二人的功力問題,有意選擇一個好的時機來問二人的稱呼,一箭雙鵰,盡了兩邊討好之事,原來早就留了退路。
「八段爺,這難道是……聖村的待客之道?我倆進山之時,便聽聞村長英明……也不知你一大早來這裡是要問什麼罪?」
「阿蘭姑娘犯了我聖村的大忌,村法昭昭,就算是客人也不例外!」八段爺強辯道。
「請問聖村的大忌是什麼?」
「初級武徒……這阿蘭姑娘腰帶是初級武徒,卻佩帶高級武徒才允許佩帶的劍只,這是聖村的大忌,法當拿問。」
「哦——」蘇異聽得饒有興趣,笑道,「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阿蘭是高級武徒,難道也不可以佩帶劍?最多是忘記繫腰帶,位置擺錯了而已!八段爺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
「你——」八段爺有口難辯,他又怎麼知道池佩蘭竟然是個高級武徒呢。
「妹妹!你把腰帶的結點重新擺好就是了,免得別人看了誤會。」蘇異不管八段爺的臉色,不失時機地補了一句,「村長英明,是不會因為這等小事來追問你的過錯的。」
池佩蘭立即將腰帶的結點扭到一邊,就當作眾人的面將腰帶改動,臉上沒有半分難堪。屋中眾人面面相覷,都想看八段爺既然衝入守家擺出了這個陣勢,該如何收場。
「阿異公子不要太過分——」八段爺目泛寒光,狠狠地說道,「阿蘭是個妖人!」
屋中諸人,叫到八段爺如此定論,臉上都不自在起來,手握住兵器,準備來個拚命之戰。
「哈哈——」蘇異笑了起來,笑得胸口起伏,用手作痛狀摀住。他盯著八段爺,不留半分情面,諷刺道:「八段爺還真會不擇手段來打擊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已經習慣了栽贓嫁禍之事?阿蘭昨天也佩帶了劍,你明明也看見了,也沒說不允許,事後才來問罪。這倒也罷了,等發現這是個誤會,再就冒出個妖人的說法來。難道你說誰是妖人誰就是妖人?」
「我聖村八百年的記載和傳聞,從未聽說過未滿十八歲的八段武徒,她必是個妖人才能這樣!」八段爺說得理所當然,屋中眾人都點頭認同。
「笑話!你聖村沒見過十八歲之前的八段武徒,難道天下之大,就沒有個例外?」
「放肆!我聖村得天獨厚,是武修聖地,你敢出言相辱?來人——」八段爺大怒。
「慢——!八段爺,你是想以理服人,還是要威逼來讓別人認同你的觀點?」
「你是山外之人,來到了我聖村之地,就得聽由我的處置。」八段爺顯然失去了辯說的耐心。
蘇異忙說:「沒錯,我是山外之人,所說的話都得要經過八段爺的同意。但八段爺的妖人之論,放在天底下,還得仔細斟酌!大家試想一下,現在的功力水平並不代表今後能取得的進步,功力到了八段並不代表今後一生中可以到達九段,或許是十年可以功力升級,也可能是三五十年,也有可能是永遠不能升級。八段爺,你說這沒錯吧?」
八段爺這會已平靜下來,打量著蘇異無所顧忌的樣子,又看了看池佩蘭手中的寶劍,嘴角流出了幾分奇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