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琴想著他在佔有她時的瘋狂和醜態,總是有些走神,也有種怪怪的感覺:這人與動物的區別在哪裡呢?
吳建軍越說越流利:「大家知道,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也是一個市場經濟的國家,這就決定了我們不能公開設立妓院,但市場經濟又培育了一個龐大的娛樂消費市場。舒殘顎副有需求,就會有供給,這就是市場經濟的特徵。為了適合這個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全力以赴打造了這樣一個供方市場。就像老百姓要吃豬肉,我們就要去養豬一樣,這個道理是一樣的。」
下面一些學員動著身子,對這個比喻產生了一些反映。是的,這個比喻太不恰當了。陶琴覺得有些噁心,儘管道理是一樣的,但太低俗,這就是水平問題。大學裡的教授,絕對不會用這種比喻來說明問題。我們是供有錢男人吃的豬嗎?真噁心!
沒想到,吳建軍越說越不像話,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儘管有需方市場,但我們的制度不允許,所以有關門部門一直想從源頭上消滅供方市場。可市場經濟培育的這個需方市場又非常龐大和頑固,越來越多的有錢人,甚至有權人,都需要它的存在,所以就形成了這樣一個奇怪現象:既想當小姐,又要立牌坊。」
聽到這裡,陶琴禁不住嘟噥一聲:「這個比喻,也不恰當。」
學員們都不安地回過頭來,看這個膽大包天的自由發言者,然後再去看講台上這個令他們聞聲喪膽的法西斯統治者。是的,要是換了平時,吳建軍會發火,甚至會讓這個人站起來,當眾羞辱她,用教棍打壓她的囂張氣焰。
可今天沒有,吳建軍還出乎意外地沖大膽者笑了:「我是小學文化,水平有限,講得不對的地方,你們可以批評指正,啊,沒關係。a126號,你是大學生,水平當然高了。呃,以後,你來幫我講這個課,行不行?我給你出講課費。」
學員們都笑了,教室裡的緊張氣氛這才稍微輕鬆了一些。
陶琴的頭垂到桌子上。
「好,下面開始正式講課。」吳建軍嚴肅起來,「主要講三個問題,一是保密工作的重要性,二是保密制度及處罰措施,三是保密與工作的關係。主要是第二個問題,你們要用心記。」說著,他從褲子袋裡拿出幾張紙,放在講台上。
她還有講稿?搞得像大學教授似的,哼。
「一,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吳建軍開始念起來,念了幾句,就抬起頭來,「我不習慣念講稿,還是脫手脫腳說吧。呃,我們國家以前設有保密局,現在叫安全局。有一部電影叫《保密局的槍聲》,講的就是有關保密的故事,可見保密工作對一個國家,一個政黨有多麼的重要。而對我們這個特殊的行業,特殊的單位來說,保密工作就顯得更為重要了。它不僅關係到我們公司的生死存亡,還牽涉到我們每個人的切身利益和名聲榮譽。我們的制度決定了我們不能公開設立妓院,我們的傳統觀念和意識形態,也沒有承認和容納它。所以,有些女孩子到了這裡,對我們說,我寧願死,也不能讓家裡人知道她所從事的這個工作。而其實呢?我們所從事的這個工作,是適應時代發展要求的,是符合市場經濟規律的,也是許多人所需要的,包括一些口頭上說很好聽的官員,還包括某些專門負責查禁我們的公安人員。」
吳建軍說說,又開始跑題,胡扯八扯起來,甚至還買弄起了深沉,但說話沒有邏輯性,完全是東扯葫蘆西扯瓢:
「那麼,我們這個工作為什麼有這麼強的生命力?為什麼屢禁不絕,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呢?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人喜歡,並從事這個工作呢?這就牽涉到一個深奧的人性問題,人性懂嗎?也就是人的本性。人本來就是從動物進化而來的,所以有這個本性。人性是不能被泯滅的,也是壓抑不住的。所以,我們應該充分尊重人性,真正解放人性。這個內容,洗腦課上已經講了,這裡我就不多說了。」
陶琴畢竟是大學生,不太苟同他的說法:還給我們大談人性呢?你們這樣做,是有人性表現嗎?是尊重人性嗎?狗屁!
吳建軍還自以為深刻地說:「有個哲學家說,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們的行業之所以存在,之所以屢禁不絕,就說明它有合理的地方。存在於地下,也是存在啊,而且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從剛剛開放的星星之火,發展到今天的遍地燃燒,這不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嗎?當然,目前它還只能存在於地下,但地下很多,幾乎遍地都是,像地火一樣熊熊燃燒。所以,我們並不孤單,我們是一支強大的地下娘子軍。」
聽到這裡,一些學員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有人笑得很開心,有人掩嘴竊笑,連陶琴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吳建軍見學員們聽得有滋有味,就更加胡說八道起來:「社會上有這麼多的人需要我們,需要我們為他們服務,所以我們的工作是合理的,有意義的,也是光榮的。我們的職業不是可恥的,低下的,而是高尚的。我們要把這個觀念改過來。因為我們是真正的獻身於社會,服務於他人,怎麼是可恥的呢?我們在獲得豐厚報酬的同時,也為別人帶來歡樂,減輕壓力,更為社會消除性騷擾的隱患和強姦的危險,減少不和諧因素,這難道不是雙贏,三羸,甚至是四羸的嗎?」
教室裡的學員都忍不住放聲笑起來。
陶琴後來才知道,在洗腦課上,老師講得還要過激,學員們聽得更加激動。就像傳銷一樣,老師讓幾個靠賣身成功的所謂皇冠小姐,到講台上聲情並茂地講述自己的切身體會和成功經驗,聽得一些學員熱血沸騰,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