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浩瀚無邊,來時有過經驗,明姒絲毫不感覺暈船,站在船頭如同站在平地,穩當的不得了。
兩艘船之間的距離有些大,明姒雲燕瀟所在的船在後面,前船則差不多已經跑出去五六百米之外了。天高雲淡,船也一往無前。
平靜的海面因著船前行而盪開兩扇水波,發出的聲響一刻不停,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煩躁不安。
「有那麼好看麼?你一動不動的站在這兒已經一上午了。」雲燕瀟拿著水壺從船艙走出來,直至走到明姒身後才停下。拔掉水壺的塞子,隨後雙臂環繞住明姒,順便將水壺送到她的唇邊。
明姒喝了一口,身子向後靠在他的身上,「聞聞大海的味道,過些時日,就聞不到了。」
「鹹腥,有什麼好聞的。」雲燕瀟吸了吸鼻子,他不認為這味道有多好聞。
「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我也沒叫你。對了,公孫承說過他有一個叫做虺古的謀士,你聽說過這人麼?聽起來是個很陰險的人物。」馬上要回去了,她還真擔心公孫承回去後,會舊事重演。
「聽說過,並且,我見過他。不過你放心,公孫承雖然看起來單純無害,但我相信,他是有智謀的。既然能把虺古招為麾下,也必然會妥善的打發了他,只要他願意,只要他在你面前保證的是真的。」雲燕瀟不甚在意,想必任何人他都不在意。
「是真的,他不會騙我的。」明姒笑笑,看著前船的影子,也不知那小子現在在幹嘛,說不準正在哪個角落偷看著這邊,撅嘴生悶氣呢。
「和我在一起就別討論別人了,咱們回去後,就去江湖人士最多的錦州城去轉轉,你肯定會有很大的收穫。」雲燕瀟摟著她的腰,儘管大海的味道無處不在,但她的味道仍舊很清晰,鑽進鼻腔,讓他全身都舒坦。
「江湖上分很多的門派,我以前也見過一些,只是分不清誰是誰。有的門派穿著講究,很有錢。但有的門派卻窮的如同乞丐一樣,穿著破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明姒覺得很好玩,以前只是作為旁觀者,現在終於能融入其中了。
「對,門派之間都不一樣,這個我不與你說了,到時讓你親眼見見。不過,我得說,這江湖上有一邪惡的門派,絕對不能惹。遇見了,也要退避三舍才行。」雲燕瀟說道,這也是闖江湖必須得知道的事。
「是麼?那倒真是稀奇了,還有讓你忌諱的人。」明姒很是驚奇,還有這樣的門派。
「我又不是刀槍不入,還得留著這條命陪你到老呢。」雲燕瀟擁緊了她,一邊調笑道。
明姒低頭,抿唇輕笑,想到馬上要迎來的新生活,她心裡充滿了嚮往。
海上的路程並沒有險象環生,直至最後兩天馬上要登臨陸地時,天空才匯聚了一片烏雲下了些小雨,不過並不影響行船。
待得翌日陰雲廣了些,雨勢大了些時,隔著濛濛雨霧,他們已經能看得到港口了。
還是那小漁村,在雨中顯得更加幽靜,也因為下雨,所以沒有一個人,像極了世外。不過,這裡的空氣卻透著那麼一股繁忙,只消得這雨過去,這裡又是一片繁忙之色。
兩艘船徐徐靠岸,舉著油紙傘,明姒從船艙裡走出來最新章節。雨滴打落在傘面上劈啪作響,不過卻沒有此時大家的聲音大。各自忙活著各自的,卻透著興奮喜悅之色,回到屬於正常人的所在,能不高興才怪呢。
「來,下來。」下雨使得踏板也濕滑的很,雲燕瀟早就等在下面了,瞧著明姒過來,他抓著她的手,把她從船上拉了下來。
「呼,終於回來了,瞧把他們高興的。」明姒舉高了傘,把雲燕瀟護在傘下,他外衫已經濕了,還有雨水順著他的下頜往下滴,透著別樣的性感。
「差不多了,咱們走吧。」瞧著船已經停靠在應該在的位置,雲燕瀟這才開口說走。
明姒點點頭,轉身時不忘四處找了一遍公孫承,不過,自打她從船上下來就沒瞧見這小子,也不知幹嘛去了。
邵安早就等在小漁村了,租了一個漁家小院,待得他們從海上回來,也馬上就有落腳的地方。
夜色濃重,明姒沐浴過後從浴室走出來,正好雲燕瀟從外面回來,雨已經停了,被雨水沖刷過後,鹹腥的味道多了一縷潮濕,讓雲燕瀟的呼吸更加不暢。
「這是你的。」負在背後的手伸了過來,手上是一封信。
明姒擦著濕頭髮,一邊揚眉看向他,「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是某人給你的。」把信放到她手裡,然後身子一轉,繞到她背後,給她擦起了頭發來。
明姒拆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小小的意外了下,「公孫承?他走了!」既然是信到了,那想來,那小子是走了。
「嗯。」雲燕瀟含糊回答,在他看來,公孫承離開不離開都沒那麼重要。
看了一遍信,明姒笑笑,「他回去處理他闖下的禍了。」
「我知道。」雲燕瀟簡短回答,同時也暴露了他看過這封信的事。
不過明姒並不介意,享受著他的服務,一遍撫摸著清透的指甲,「明天咱倆就走吧,兩匹馬,順便的,我也學學騎馬如何?」
「行,你說的算。」雲燕瀟站在她身後,神情專注的擦著她的長髮,好似他在做的是一件無比正式的事,容不得一點馬虎。
錦州城,處在大燕西南之地,這裡有鎮南王鎮壓,恍若這地方的皇帝一般。
但這鎮南王雖說掌管一方,卻絕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物,不然,雲天翊也不可能不動他分毫。
這裡的民風是相較於別處要開放許多,所以,在這裡經常能聚集著江湖人士,而且一些江湖上比較盛大的會典也在這裡舉行。
進入秋季,這裡更是秋高氣爽,不乾燥不潮濕,太陽熾烈又不會很熱,基本上到了這個時節,錦州城內來往的人都很多。
在還沒進入城門之前,明姒和雲燕瀟在路上就已經和無數趕來錦州城看秋菊的江湖人士相遇。而且基本上他們走的路段相同,速度也差不多,所以,基本上是一個時間段到達的城門外。
沒想到跑江湖的也有這種閒情逸致,喜歡賞花。不過雖說是觀看盛開的秋菊,但錦州城並不是大燕聞名的地方,他們來這裡,想必也是因為這是江湖人喜歡行走的地方,他們並不喜歡去別的聞名城池,在這裡更自由些。
進入城內,倆人便感受到了濃濃的江湖味兒,不止是外地江湖人士,就連本地人,也佩戴著刀劍,劍柄掛著劍袍,擺明不懂武功,是用來裝飾的,看來這裡受江湖影響很重,此時看來,明姒和雲燕瀟倒不像是江湖人,倆人除了牽著馬之外,什麼都沒有。
「滿滿的江湖味兒。」明姒讚歎道,這種入眼皆攜帶兵器,行為舉止快意不拘束的景象很是難得。
「知道你會喜歡,不過,我餓了,咱們先吃飯如何?」騎馬行了一上午,不止馬兒餓,他也餓。
「好。」明姒看了他一眼,眉目柔和,澄澈的眸子情意濃濃,倆人舉止,一看便是情人。
找了一個酒樓,裡面人不算多,差不多四五桌的樣子。
倆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三樣菜,與其他跑江湖的沒什麼差異。
「神洞的人也下山了?那咱們可得注意點。平時井水不犯河水,往後也不能有牽扯。」鄰桌的人說話,引起了明姒的注意。稍稍歪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抬眼瞅著雲燕瀟,眼巴巴的要他給解釋,她聽不懂。
正在吃飯的雲燕瀟看了她一眼,然後搖搖頭,示意這種話題不要參與。
「說的是,不然兩邊都不好交代。」鄰桌的另一人說道,看起來很糾結的樣子。
明姒更加好奇,兩邊?哪兒兩邊?看來,這江湖的門道還很多呢。
「你少說話,沒人聽到了不好交代。」另外一人勸阻,看來是不想再談論這事兒了。
沒過多久,鄰桌的人就離開了,明姒起身挪到雲燕瀟身邊,然後湊近他小聲問道:「他們剛剛說的是什麼?」
雲燕瀟差不多也吃飽了,放下筷子然後優雅的喝了一口水,才道:「說的就是我曾經與你說過的江湖上那比較邪氣的門派。」
明姒恍然,「看起來還很不好惹呢。」
「沒錯,就是這麼不好惹,所以,不要跟著參合。」雲燕瀟說著,話落抬手,動作溫柔的將明姒唇邊沾的東西抹掉。
「嗯,知道了。」明姒很乖巧的答應,江湖之中危險重重,謹慎一點是應該的。
吃過了飯,倆人在這酒樓定了房間,累了幾天的馬兒也終於有時間歇息了,倆人走出去,隨著人流去瞧瞧那傳說中的花會。
說是花會,其實規模很小,只是一條街巷兩旁擺滿了盛開的秋菊。不是什麼珍貴的品種,卻盛開的很燦爛。
走進人流當中,雲燕瀟很會享受的觀賞兩邊盛開的秋菊。然而明姒的眼睛卻好像顯得有點忙,看的不止是花兒,還有人。
雖說是江湖人士偏多,但江湖人也有諸多有錢的,穿著配飾都不一般,成功的引起了明姒的興趣。
走著走著,明姒確定了目標。就在他們前頭,走的不緊不慢,一行三人,走在兩邊的明顯是護衛之類的,中間那人身材有些臃腫,但踱著四方步,一看就不是下人。
他穿的很講究,腰上的腰帶也很與眾不同,而且腰上掛著一個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想必有不少錢。
他們倆自離開漁村,身上就沒帶多少錢,今天住店的錢恐怕還得雲燕瀟跑一趟錢莊才行。不過,如果現在就能有點『意外收穫』的話,那麼雲燕瀟就不必麻煩了。
瞧著那人的舉止,明姒就覺得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特別旁邊那倆人,就好似兩條狗,嚇唬週遭的人不許靠近。
明姒越看越氣,拽了拽雲燕瀟的手,然後努了努下巴。
雲燕瀟看了前面那人一眼,點點頭,表示可以動手。
明姒收到指令,就鬆開了雲燕瀟的手,步伐加快的走向那人。
「哎呀,對不起,撞到你了。」撞了那胖子一下,明姒趕緊道歉。
三個人齊齊看向她,那兩個護衛模樣的人剛要訓斥,卻一眼瞧見了明姒的臉,隨即改變模樣,臉上的笑有些不懷好意。
那身材臃腫的人也瞅了瞅明姒,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沒事。」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眼睛卻盯著明姒不動。
明姒略有歉意的點點頭,隨後轉身走開。
直至走出很遠,明姒才停下來,不過一分鐘,雲燕瀟就趕了上來。
「多少錢啊?」掃了一眼明姒手裡的布袋,沉甸甸的看起來應該不少。
明姒有些得意,抿唇輕笑的把布袋的繩子扯開,然後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倒出來的東西讓明姒有些奇怪,雲燕瀟卻笑起來,「出賣美貌結果順來個鐵片,你的手法沒問題,但眼光得練練。」
明姒輕叱,對雲燕瀟的諷刺不滿意,將那鐵片翻過來,卻瞧見反面刻著字,「神木令,這是什麼玩意兒?」
雲燕瀟聞言卻一愣,隨後拿過來,反覆看了下,這鐵片雖不起眼,但仔細看卻發現整個鐵片上都刻滿了花紋,很精緻。而且神木令三個字很小,但絕對夠真。
「不知道,不過,我肯定這不是什麼好東西。」雲燕瀟擰眉,隨後拿過明姒手裡的布袋把鐵片塞進去,扔到牆角。
明姒看著,有些不甘,但他說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也沒辦法了。下次可得看準點,免得順來這麼無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