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達塢草原,是這塞外個個部落間相接的草原,剛進入這草原,遠遠的就能瞧見高聳的雪山,山頂被雲層覆蓋,窺見不得其風采,卻能感受的到它的巍峨。
自從進入這草原,隨處可見各種奇裝異服的人,不是同一個部落,從穿著就能看出來。
為今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才驚覺瀚爾漠部的人是多麼正常。也或許是靠近大燕,被大燕的文化所感染,所以瀚爾漠部除卻民風彪悍外,都與大燕有些相似。
而這其他部落的人,當真是各種各樣,當中最奇葩的當屬一個叫突韃部的,女人露著大腦門,男的直接整個刮光,只在頭頂留下一束酒盅口粗細的頭髮編成辮子隨著走路一顛一顛的。
他們穿著露手臂的小褂,黝黑的皮膚,無論男女都彪悍的模樣,走起路來眼睛看天,似乎,這突韃部還挺牛氣。
坐在那四周都垂墜著流蘇的馬車,明姒總算是感受到了連擎那時坐在這裡的感受,當真舒服。因著這個時節草原上很熱,坐在這馬車裡不會覺得很悶,這眼前一個矮几上還擺著水果,當真是享受。
雷振被珂昭纏著在外騎馬奔騰,棠心和格達貌似也挺熟的,坐在車轅上不時的說話,依明姒看來,那儒雅的格達似乎是對棠心有好感。
這是不是好事明姒不知道,那格達能跟隨在連擎的身邊就絕對不是一般人,雖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具體如何,還得再觀察觀察才行啊。
抬手掀開一角流蘇,眺望遠方,遼闊的草原上都是奔騰的駿馬,馳騁飛揚,當真快意。
雖羨慕,但也只能是羨慕罷了。雲燕瀟那廝曾揚言要教她騎馬云云,但為今想想他所說過的話,還真就是說的多做得少。那廝總是這般,只說不做他是發揮到極致了。
曾同吃苦共患難,但他們倆好似就沒一同享過福。現在她在清閒的享福,那廝估計也遠在大燕的帝都享受呢,雖此時都在享清閒,卻相距萬里,老天的安排永遠都這麼不可理喻。
登登登,後面有馬隊追上來,待得幾匹馬追到身邊時明姒才回過神,抬眼看了他們一眼,不過兩三米的距離,他們的著裝再次讓明姒大開眼界了下。
雖都是彪形大漢,但卻露著大腿,這、、、讓她這個看慣了長衫錦袍的人分外不適。
挪開眼睛,明姒收回手把流蘇的紗幔放下,那追上來的馬隊卻在前攔住了馬車的前路。
聽著外面格達與那馬隊烏拉烏拉的說話聲,明姒聚精會神的聽著,偶爾一個單音她能聽的懂,但想連接起來卻不容易。直到最後那隊人馬離去,她也始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都說什麼了?」不止明姒好奇,棠心也好奇。
外面格達笑看了棠心一眼,然後說道:「他們想知道蘇小姐是誰。」
棠心一聽立即啐一口,「癩蛤蟆真多。」
格達笑笑,「不過他們知道蘇小姐是主子的朋友,不會再來騷擾了。」
他這麼一說,明姒倒是一詫,看來這連擎很有名啊,地位應當也很高,只是,這商人在這草原上都有這樣的地位麼?
馬車順著寬敞的路朝著一座山裡走進去,拐了個彎,入眼的景象就讓棠心忍不住的睜大眼睛,連連唏噓,「小姐、、、小姐,快來看看這建在山上的宮殿。」
一聽棠心的話,明姒抬手掀起流蘇,看向前方,也不禁一詫,高聳的山巒直至半山腰都是宮殿,嵌在山壁之中,與樹木相溶,白色的廊柱反射著太陽的光,閃耀的刺眼。
真沒想到這草原上還有這般風景,明姒歎口氣,「這是哪個部落的行宮?」
格達一笑,「這是我家主子的行宮。」
「什麼?」還沒等明姒反應過來,棠心就一聲驚叫。
格達笑看了她一眼,「每年鰲猛節個個部落都有貴族來,前五年之前,來到這裡都搭建帳篷,總是會因為搶佔好地方而發生衝突。後來,公子在這裡承建了這行宮,個個部落的貴族都暫住在這裡,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衝突。其實,這行宮到現在還未完工。」格達說著,語氣中完全有自豪感。
棠心唏噓著,看來她是真的小看連擎了,這麼有錢啊!不禁回頭看一眼明姒,眨巴著大眼睛,看來她要從雲燕瀟倒向連擎了。
明姒扯了扯唇角笑著搖搖頭,隨後抬眼看向那坐落在山巒之間的宮殿,由山底一直到半山腰,再襯著那藍天白雲,真是恍若世外。
順著通往山上的路徑直的走到半山腰,那拉車的兩匹馬兒通身汗珠,襯得毛色更是珵亮。
「蘇小姐,這是主子吩咐安排的住處。」格達停下馬車,然後說道。
那邊棠心扶著明姒下來,環顧了一圈,比之大燕皇宮不差分毫,更是多了一分異域風采,高聳的廊柱,寬敞的望風台,站在這裡能一眼看得到所有的地方。
「連大哥什麼時候能到?」明姒走了一圈,隨後問道。
格達跟在身後,態度恭敬,「約莫今晚能到。主子迎接的是來自大燕的朋友,常年有生意往來,對了,就連修葺這行宮的材料,大部分都是那位朋友給予的幫助。」
一聽是大燕人明姒不禁一詫,如若是這樣,她是否得小心些。
格達看了一眼明姒若有所思的神色,「蘇小姐同來自大燕,或許能與那位老闆成為朋友。」
明姒趕緊搖頭,「不了,我們從大燕來,就沒想過再回去,所以,也不想再與大燕人有任何瓜葛。」
格達一詫,不過下一刻恢復如常,點點頭,「那在下明白了,會與主子說的,盡量不打擾蘇小姐。」
「好。」明姒稍稍安心,在達布城時見到大燕的人都會盡量躲著些,更別提在這裡了。
珂昭要參加鰲猛節,她與其他的穆丹們要一同吃住,瀚爾漠部的穆丹在山外駐紮了帳篷,與其他部落的帳篷都相距很近,雖都是競爭對手,但相處的卻很和諧,甚至在日落之後來了個篝火盛會,唱歌跳舞,遠在這山上的行宮都聽得到。
「小姐,他們這裡的人雖看起來都很粗魯,其實都挺友好的,只是情緒的表達都過於直接,讓咱們這些外人有些不習慣。」和明姒站在望風台那裡看著茫茫黑夜,這山上一片明亮,如同白晝一般。
明姒眉目如畫,聽聞笑笑,「說的是啊,所以,在這個地方倒也蠻自在的。」
「明日就是鰲猛節,奴婢問過格達了,他說咱們會隨著連老闆去看台看比賽,明兒有開幕歌舞,聽說很好玩的。」棠心從格達那裡打聽出來不少東西。
明姒點點頭,「明天記得把紗帽找出來,人太多,還是注意點好。」
「嗯嗯,小姐說得對,你瞧瞧今兒看到咱們得那些人,如果不是格達告訴他們小姐你是連老闆的朋友,奴婢看他們都要撲上來了。」真是一幫見識短的傢伙,就沒見過美女?
明姒倒是不甚在意,反而笑道:「看你和格達走的很近,你們倆、、、能發展點啥?」
棠心一聽睜大眼睛,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小姐你是著急把奴婢嫁出去吧。」
「你這麼大了,也該考慮一下了。我看著你們倆很聊得來,還以為能發展發展。」瞧著棠心臉紅的樣子,明姒倒是覺得她應當還是對格達有些好感的。
棠心撅嘴,「小姐,您別這樣嘛!」
明姒抬手拍拍她的腦袋沒再說話,心下卻是計量著再觀察觀察那格達,若真是都有意,她就把棠心嫁給格達。
翌日,一身清爽的連擎出現在眼前,湖綠色的眸子映襯著青山綠水,深刻的五官帶著比之太陽還要陽光的笑,手中的玉扇搖啊搖,清閒又優雅。
走過來,明姒上下的看了他一眼,「連大哥,回來了。」
「是啊,連夜從邊關趕回來,格達一路送你過來,可順利?」走近明姒,他的視線自明姒的臉上轉了一圈,碧瞳流光溢彩。
「順利。今兒是鰲猛節第一天,聽說會有盛大的慶祝儀式。」走到一邊,躲開他的視線。
連擎走過來,手裡的玉扇泛著耀眼的光暈,「這不就是請你來了嘛,走吧。」
明姒點點頭,「棠心,咱們走吧。」
「誒,來了。」棠心跑出來,手裡還拿著明姒的紗帽。
連擎看了一眼,隨後笑笑,「這樣行,免得一群人只看你,今兒這歌舞怕是沒人會看了。」
明姒掃了他一眼,隨後把紗帽戴上,正正好好的遮住了她的臉。
與連擎下山,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隔著紗幔看著他們,都對連擎尊敬有禮的樣子,儘管是個商人,連擎絕對是最成功的商人。
他們烏拉烏拉的說著話,明姒也聽不懂,走在連擎身邊,得到的關注雖多,卻有一種異樣的安全感。
「他們皆是個個部落中得貴族,與我有些交情。」連擎扭頭看向身邊的明姒,壓低了聲音與她說著。
明姒點點頭,幾乎從這山上的行宮走下來的,恐怕都是有些身份的。
轉過山腳,入眼的便是飄揚的綵帶,看台已經搭建好了,四週一望無際的帳篷是個個部落的穆丹們居住的地方,來來往往的各種服飾的男人女人,烏拉烏拉的說話聲,雖是異域,卻不禁讓人生出幾分熟稔感,好似無意間的,她就融入他們了。
「姒兒。」雷振從人群中走出來,珂昭跟在他的身後,昨夜,他似乎是在這兒過的吧。
「蘇兄弟。」連擎與他打招呼,雷振抱拳拱手,走到明姒身邊,一邊環顧四下,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姒兒,我剛剛看到一個人影很熟,但是又沒看出來是誰。」
明姒蹙眉,靠近了雷振,輕聲道:「你認識的人?」
雷振搖搖頭,「只是人影一閃,好像臉上戴著面具,太遠了沒看清他人就不見了。」
明姒心下有些不安,「如若是認識你的人,你得小心些。」
雷振點點頭,「我知道,還想著你今天是否把臉擋上呢。」看著明姒被紗帽遮住的臉,他也就放心了。
「今兒你在我身邊別亂走了,如若勢不好,咱們就走。」明姒小聲的說著,一邊隨著連擎與其他那些人走上高高的看台。
看台上的座椅分設五六排,連擎坐在接近中間位置的第一排,而把明姒和雷振直接安排在了第二排。
坐下,被前面的人頭擋住,外面倒是也看不見什麼。
明姒和雷振坐的穩如泰山,四周全部都是烏拉烏拉的說話聲,凡是能坐上這看台的人都著裝很隆重的樣子,就算是露著大腿的,看起來也相當有派頭。
明姒身邊的座位始終沒人坐,就連身後與一旁都坐上了人,唯獨那個椅子是空的。
直至看台上的人都坐滿了,那個椅子還是沒人坐,明姒索性把站在身後的棠心叫過來坐下,佔了位置,這看台也算圓滿了。
大概是時辰到了,沖天的號角聲響了起來,放眼看下去,這聲勢確實十分浩大。
露著臂膀的草原漢子將近百人,圍攏成圈,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響,簡直震天一般。
天高雲淡,這草原上彩旗飄揚,草原上特有的歌舞讓人眼前一亮,儘管語言不通,可明姒與雷振卻都看的認真。
將近兩個時辰的開幕歌舞結束,一個看起來應當是很有威望的人說了些什麼,號角聲再起,就聽得馬蹄聲震天,如同天邊翻滾的烏雲,參加鰲猛節的穆丹們騎馬飛奔出去,僅僅一霎,就脫離了視線,再看去,僅剩一片黑點四散分開。
「真帥氣啊。」那騎在馬兒上颯爽的樣子,使得棠心羨慕不已。
明姒笑笑,儘管眼前被紗幔遮住,卻也看的清楚。
大約只是兩刻鐘得時間,就聽到人群中發出喝彩的聲音,明姒微微歪頭看過去,遼闊的草原遠處,一個黑點正朝著這邊接近。
雷振也很是意外,「速度好快。」
明姒不解,「什麼意思?」
雷振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第一個回來的,就是第一。」
明姒恍然,而後轉眼再看向朝著這邊飛奔回來的人,卻不禁的瞇起眼睛,那人的身上好像是戴著什麼東西,被太陽晃得發亮好刺眼。
人群中的喝彩聲越來越大,不少人站起來狂喊著什麼。連擎突然站起來,說了幾句什麼,那些喝彩的人又都坐下了,然後鼓掌,儘管還是滿臉讚歎的表情,卻不再狂熱。
明姒和雷振棠心都沒看明白,前面的連擎突然轉過身,湖綠色的眸子如同湖水一般,「這是我的朋友,他不是參加鰲猛節的,只是覺得好玩,玩一把而已。」
明姒恍然,那邊雷振的身子卻一繃,一把抓住明姒的手,「姒兒,你看那是誰。」
明姒扭頭看了雷振一眼,隨後歪頭透過連擎身邊的空隙看過去,那騎著馬的人已經走到了近前,儘管相距著差不多四五百米的距離,但那身形她卻一眼就看清了。
眼睛瞬時睜大,如不是雷振抓著她的手,她肯定站起來了。
駿馬飛馳,那人騎在馬上翩躚如風,臉上戴著黃金的面具,在太陽底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但那光芒卻抵不過他一分一毫,儘管距離遠,儘管他戴著面具,但明姒卻已看出了他是誰。
「姒兒,我們走吧。」雷振抓著明姒的手,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顫抖。那時棠心不止一次的說過雲燕瀟沒死之類的話,他雖沒問,卻知道這話肯定是明姒說的。他很好奇明姒怎麼會知道,如今一看,明姒的話果然不是沒來由,眼前那人,不是雲燕瀟是誰。雖怪裡怪氣的戴著面具,但雷振跟了他許久,怎會認不出。
明姒沒動靜,紗帽遮住她的臉不知她是什麼表情,但那顫抖的手卻表明她並不平靜。
直至那人那馬到達了看台下,棠心才驚覺,一把摀住嘴,扭頭看著明姒,「小姐、、、、小姐、、、、」
前面的連擎站起身,看著看台下的那個人微笑,「朋友,你果然是最快的。」
從馬上下來,雲燕瀟邁著悠然的步伐,將手裡的兔子扔掉,那露在外面的右半邊臉蕩漾著邪肆妖嬈的笑,「果然有意思,你們草原上的鰲猛節,好玩。」他聲音低沉,一步步的順著台階走上來,四周的人都看著他,他卻不甚在意。饒是浪蕩不羈,卻又萬分瀟灑。
連擎走出來幾步,一邊說道:「明日是女子們的賽事,雲兄也可以參加啊。」明顯調侃。
雲燕瀟鳳眸彎彎,「未嘗不可啊,比之女子,本少也不差吧。」這貨自戀的可以。
連擎一聽,視線過多的在雲燕瀟的右半邊臉上停留了下,「不差不差。」
「哈哈哈。」雲燕瀟的笑聲傳出去很遠,好聽的緊。
走過來,連擎指引著早已給他備好的座位,正是棠心坐的那個位置。
然而,雲燕瀟走過來後,視線卻從那愣住的棠心身上移開,看著戴著紗帽的明姒勾唇一笑,雙臂環胸鳳眸彎彎,「小姐,這是本少的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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