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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24.一改千秋 文 / 側耳聽風

    下午時分,天色尚早,明姒獨身一人從王府出來,隨後便順著小路,朝著皇宮而去。

    雖說小路比較繞遠,但卻也正合明姒之意,儘管今日天空日朗風平浪靜,但是誰也想不到,今日,將有些關乎於大燕命運與歷史的事件要改變。

    這偏僻的巷子來往的人甚少,明姒慢步而行,卻不急於趕路。日頭漸漸偏落西山,走在巷子裡,不算高的圍牆卻輕易的擋住陽光,不禁有幾分陰冷之感。

    高高的宮牆進入視線,明姒抵達崇陽門,意外的,龍崎竟然在宮門外,一身鐵甲,在夕陽下,他冷硬的身影被鍍上一層柔和。

    「龍都統,你怎麼在這裡?」走近,明姒微笑道。

    看到了明姒,龍崎臉部的線條也以可看見的速度迅速柔和,上前一步,「相爺吩咐下午時分王妃會進宮,且今日王妃進宮不宜要別人看到,所以,我便在這裡等著了。」他說著,雖然語調一直是那樣,可是卻有了溫度和色彩。

    明姒眉目柔和,視線自龍崎的臉上掠過,「勞煩你了,我們進去吧。」

    龍崎點點頭,側身要明姒先走,他隨行在身後,如同堅硬的堡壘,只需有他,便不用擔心一切槍林彈雨。

    崇陽門的禁衛軍較平日裡少了很多,想必是龍崎特意安排的,他護著她走的都是人少的路,明姒倒也安然。

    一路無話,龍崎只是走在她身後,明姒步履悠然,不時的環顧四下,果真是一個人都沒碰上。

    沒有朝著景喜宮靠近,反倒是繞到了御書房的地界。

    明姒眸子動了動,那遺旨藏著的地方,莫不是御書房?

    「龍都統,送到這裡就行了,一會兒,父親會過來,你回去吧。」明姒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龍崎輕聲道。

    龍崎劍眉朗目,襯著那冷冽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偏生明姒卻感覺不到一絲冷,反倒覺得他這樣很親切。

    「那王妃自己小心。」話落,他垂下眼眸,隨後轉身離開,背影蕭然。

    龍崎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當中,明姒這才轉過身,環顧了一圈御書房,除卻書房門口有兩個小太監在守著,竟然沒有一個御前侍衛。

    不禁感歎明戈的手段,恐怕無人能及。

    走向書房,卻沒尋到明戈的身影,不知他到沒到。

    剛走到書房台階下,那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太監便將書房的門推開來,明姒一詫,掃了一眼那兩個小太監皆面無表情,看來,這是安排好了。

    舉步走上台階,順勢閃身進入御書房內,那沉重的大門便在身後緩緩關上了。

    「姒兒,你來了。」驀地一道聲音傳來,明姒抬頭看向那高高的金案後,一襲玄色長袍的明戈正站在那裡,而他的手裡,握著一卷明黃的黃絹,那個…。就是藏起來的遺旨,果真找到了。

    「父親。」走過去,明姒看著他手裡的黃絹不由得瞇起眼眸。

    明戈很隨意的將手裡的黃絹遞給明姒,「看看吧,這是皇上的親筆。皇上曾寫過九王爺的名諱,為父也找到了,在這裡,你仔細的瞧瞧。」說著,又把一個折子扔到明姒面前,果然有一行裡有雲天翊的名字。

    展開黃絹,皇上的字一個個的進入眼中,明姒眸光如炬,將所有的字一筆一劃記入腦海當中,直至最後,七子雲燕瀟幾個字進入眼中,她心頭一動,果然是雲燕瀟。

    「想不到,皇上最後選擇的還是七王爺。」明戈從金案後走下來,接下來就看明姒的了。他也似乎相當放心,只要有明姒,一切皆成。

    「皇上對七王爺有私心,七王爺並不是未來帝王的好人選他心裡清楚。但最後卻還是選了七王爺。」明戈話裡有話,明姒卻沒說什麼。雖說他是帝王,卻也是個性情中人。

    「父親,還有這一模一樣的黃絹麼?」差不多記清楚了,明姒輕聲問道。

    「有。」明戈走過來在金案下拿出一個黃絹來,除卻看起來有些新之外,所有的花紋圖案均一模一樣。

    明姒接過來,而後將黃絹展平,隨後提筆,開始描摹。

    皇上的字很難模仿,字跡之間有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勁力,卻在那字完成之後能一眼查看的出這字得練的上十幾年才能得成。

    明戈站在一邊觀看,對於明姒的臨摹十分滿意,不動聲色的眸子中也溢出幾分讚賞之色,「這字與皇上的一模一樣。」

    明姒笑笑,「如此,便順理成章了。」

    「如若不是為平眾口,這一紙黃絹算得上什麼。」在明戈眼裡,這張紙不算什麼,但是如今這太平盛世,再加上大燕千百年來的傳統,這張紙卻至關重要。

    將最後那『七子』改成『九子』時,明姒的手不禁有些抖。

    停下筆,明戈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明姒歎口氣搖搖頭,「沒事。」話落,再次提筆,『傳於九子雲天翊』剎那而成,這短短一瞬恍若三秋。

    將筆扔下,明姒後退幾步,那邊明戈將黃絹拿起,對照著之前的黃絹對了一遍,筆跡一模一樣,無一點偏差。

    「好。」明戈大喝一聲,明姒抬眼看向他。

    他滿面笑容,那面貌是從來沒有過的。

    「父親,可有偏差?」明姒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看起來,應當是沒有差錯了。

    「很好,姒兒,做得好。」明戈將黃絹捲起,放在一木盒之中,然後舉步站在龍椅之上,將那木盒嵌進了九爪金龍的浮雕的一隻龍爪中。

    原來那龍爪竟然是鏤空的,明姒目不轉睛的瞅著,原來,還有這等藏東西的招數,她倒是應當學學。不過,明戈卻是聰明,皇上藏在這裡,他居然都找得到。

    將木盒藏起來,明戈從龍椅上走下來,「完成了,為父先回去,你在宮中轉轉,亦或是去敏貴妃那裡坐坐。倘若能不出宮,就不要回去了。」

    明姒站在金案旁,看著明戈一步步走出御書房,那輕鬆的腳步,直至他離開書房,都沒有回頭看一眼明姒。

    眉目間的涼薄蕩漾開來,明姒扭頭看了一眼那九爪金龍的浮雕,眨眨眼,眸子裡浮起俏皮,一步蹦上龍椅,伸手將那木盒從那龍爪的鏤空中拽出來。

    藏在這裡?如若藏在這裡,那麼雲天翊繼承皇位的路程就會很暢通,那樣,十分不和她意啊。

    環顧了一圈,這金案周圍也沒個好地方藏著,不能太顯眼,卻也不能太難找。

    轉著眼睛,驀地,明姒眼睛一亮,蹲下身子,將手裡的木盒塞進了龍椅下。

    一切完成,明姒略有調皮的笑笑,肯定能給他們弄點亂子,這亂子不大不小,正合她意。

    在書房中轉了幾圈,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暗下來,明戈走了一段時間了,想必她現在出去也行了。

    隨後舉步,她慢步的走出去,那守在書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已經不見了。

    反手關上身後那沉重的大門,四下環顧了一下,目力所及之處,除了黑暗外就是寂靜。

    慢慢的眨動了幾下眼睛,明戈剛剛說要她最好今日不出宮,不過,這高牆深院讓她感覺壓抑,她萬分不想留在這裡,一刻也不想。

    一步步的從台階上走下來,明姒的脊背挺得僵直。今日,她做的這件事,對於後世來說,不知是福還是禍。也不知,這秘密的事情日後是否會有大白的那一天。如若雲天翊是個好皇帝,那麼,今日她做的這些也不怕大白了。但如若他不是個好皇帝呢?恐怕,承擔罵名的那個人就是她了,而且是,千古罵名。

    順著來時龍崎所帶領的路往回走,僻靜的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宮燈照不到的地方暗的連自己的腳都瞧不見,她的視力又不如雲燕瀟那廝,所以注定難走,她得小心翼翼。

    驀地,隱約的,前方傳來很輕的聲音,明姒不由得放慢腳步,傾聽著那若有似無的聲音。

    「我問過父親,父親說,萬事俱備,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這聲音很輕,但是又如此熟悉。

    明姒背後靠著冰涼的牆壁,神色平和,那宮燈照的到的地方都罩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朦朧的,讓人有些看不清。

    「明相很有自信,本王不及。」這聲音清淡,聽起來有那麼幾分心不在焉。

    「父親的話一定沒錯,王爺就放心吧。今兒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去鐘鼓亭坐坐吧。」還是那個女聲,溫婉的能醉人。

    「本王還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那聲音依舊不濃不淡,溫柔是溫柔,可是卻有些傷人。

    明姒扯了扯唇角,那角度有些譏誚,如今大事已然要成了,他們怎麼還變了?真是太可惜了。

    之後那邊便再沒了聲音,明姒故意的在這裡停了許久,隨後轉身走出去,入眼的卻是負手而立正看著她的雲天翊。

    不禁一愣,明姒轉了轉眼睛,「王爺。」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明霜已經不見了。

    雲天翊一身溫雅,他的身後就是明亮的宮燈,那朦朧的光線使得他看起來有幾分不真實,但是靜立在那裡卻讓人不得不關注。

    他唇角翹起溫和的弧度,那眸子幽深如水一般,「都聽到了?」

    明姒笑笑,向前走兩步,而後微微仰頭看著他,「是啊,聽起來王爺興致不高,想必二姐會傷心。」

    雲天翊垂眸,唇角綻開的笑萬分溫雅,「那你傷心了麼?》」

    明姒看著他,而後慢慢的搖搖頭,「沒有傷心,反倒高興。」

    「哦,為何?」雲天翊不禁挑眉,那姿態萬分迷人。

    明姒則努嘴,「秘密。」明戈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如若他知道皇上已經立了遺旨,而且那上面的人還不是他,不知,他會是什麼想法。也最好不知道,以免再出什麼紕漏。

    「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說了。來,我們回府吧。」說著,他向她伸出手。

    明姒靜靜的看了他幾秒,隨後將手放在他的手上,那炙熱的溫度好似能把人烤焦,如若是在寒冷的冬季,有他在身邊,想必不會感覺到一絲的寒冷吧!

    翌日,明姒把自己關在房間內,棠心和玲瓏都被關在了外面,那房間裡沒有一點聲音,她們不知這麼久了明姒到底在房間裡做什麼。

    等了許久,依舊沒有聲響,棠心不由得有些著急。玲瓏墊腳扒著門,透過縫隙朝裡看,擠咕著眼睛,卻什麼都瞧不見。

    「看到什麼了?」瞧著玲瓏不住的墊腳,棠心不由得撇嘴,王妃恐怕是為了日後的事費心呢。不過想想日後的天地寬敞,棠心就止不住的高興。

    驀地,房門忽的自內被拽開,扒在房門上的玲瓏差點趴下。

    「王妃…。王妃您出來了。」玲瓏聳了聳肩膀,幸好明姒脾氣好,不然她肯定得挨罵。

    明姒笑笑,隨後把手裡的一封信遞給玲瓏,「把這封信送給七王妃,務必親自交到她手裡。」

    玲瓏睜大眼睛點點頭,把明姒遞來的信塞進衣服裡,「王妃放心,奴婢一定辦到。」說罷,她轉身蹬蹬蹬下樓,瞬間跑沒影了。

    「王妃,您找七王妃做什麼?」一聽是明霜,棠心不由得撇嘴,反正她是不喜歡她。

    「自然是為了大事。」明姒笑著抬手怕拍她的頭,而後轉身走回房間一邊道,「聽說公孫承就住在這附近,你去打聽打聽,他在哪兒。」

    棠心眨眨眼,而後點點頭,「好,奴婢這就去。」

    明姒回到房間將筆墨收起來,隨後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時,棠心又蹬蹬蹬的跑上了樓,呼哧帶喘的,急忙說道:「與咱們王府隔了三個府邸就是公孫府,高門大院,豪華的很。」雖然氣不勻,但是棠心卻說得眉飛色舞。

    明姒看了她一眼,笑道:「瞧見裡面了?」

    「是啊,大門敞開的,奴婢都瞧見了。」笑嘻嘻的,棠心眨著眼睛。公孫家有錢那是天下皆知,府邸裝修的好,也不算什麼。

    明姒眼裡帶笑,「既然如此,那今兒帶你去公孫府瞧瞧去。」

    「嗯?王妃要去見公孫小少爺麼?」好像不太好吧!

    明姒慢慢的點點頭,眉目生花,「答對了。」自從皇后被軟禁,公孫府竟然沒來一人討說法的,這公孫承也老實了不少。但是,有些事還需他幫忙才行啊!

    風和日麗天朗日高,明姒帶著棠心走出九王府大門,不遮不掩的順著乾淨的平坦的青石路朝著公孫府走去。

    棠心起初還有些擔心,擔心她們就這麼走去公孫府,會不會引來流言蜚語?不過此時真的往公孫府走,反倒是坦然了。

    誠如棠心所說,公孫府果然是門面大開,那院子裡盛開的桃花粉艷多姿,芳香的氣息隨風飄蕩,花瓣片片飄落,竟然飄落到了大門口。

    明姒有些意外,沒想到公孫承居住的地方居然還有如此風雅的景色。也怪不得敞開大門,這風景若是不給外人觀賞觀賞,豈不遺憾?

    「奴婢沒說錯吧,真的很好看啊。」棠心睜大了眼睛,這光景,比之梅園不相上下。

    明姒笑笑,隨後舉步踏上台階,還未走近門檻,眼前就閃出兩個人來,一瞧不是別人,正是公孫承身邊那十分能奉承的小廝。

    「原來是明三小姐,少爺說過,這府裡任何外人都不能進,但惟獨明三小姐可以隨意走動。明三小姐您請,小的帶您去見少爺。」一瞧見是明姒,那兩個小廝格外恭敬熱情,一人趕緊張羅著帶路。

    棠心眨巴著眼睛跟在明姒身後,明姒面色坦然,隨著那帶路的小廝走,另外一個小廝,則在後將敞開的大門關上了。

    「額,王妃,他把門關上了。」棠心回頭看了一眼,那敞開的大門已然被關閉上了。

    「無事。」明姒聲音平淡,卻四下環顧那盛開的桃花,如此美艷,比之梅花都要艷上三分。

    「少爺,少爺,明三小姐來了。」那帶路的小廝在前疾步奔跑,在到達一處水榭前,就開始放大嗓門高喊。

    明姒眉頭一動,還未來得及眨眼,便瞧見一個身影從水榭中竄出來,「明三小姐。」

    只見公孫承一襲白色的中衣,墨色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飄揚。瞬間他就竄到了明姒面前,那洋溢的歡笑彎彎的眉眼,熱情的如同一把火。

    被他的熱度逼退幾步,明姒唇角彎起,上下的看了他一眼,他居然光著腳丫子沒穿鞋。

    「明三小姐,您怎麼來了?」儘管明姒在後退,但是公孫承仍舊滿眼歡笑,很欣喜。

    明姒笑笑,「有件事要求你,所以便親自登門拜訪。」

    公孫承眨眨眼,恍然了的點頭,「那請,咱們慢慢說。」將明姒讓進水榭,一邊反手揮舞著,要所有閒雜人等都趕緊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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