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來做什麼?」看到雲燕瀟出現,皇后略有些驚慌,掃了一眼明姒,看她還坐在那裡表情有些詫異時,她的眼睛裡更是浮起不解。
雲燕瀟一身淡紫長袍,身姿挺拔,一步邁進房間內,幽深的鳳眸掃視了一圈,陰柔的臉龐滿佈陰雲。
「母后這是在做什麼?九王妃怎麼在這裡?」他繞過皇后走向明姒,明姒抬眼看著他,四目相對,明姒看到他眼裡的擔心。
輕輕的搖了搖頭,明姒表示自己沒事。雲燕瀟轉過眼,背對著明姒,「母后,您又想重複以前的事麼?」皇后做過的那些事,看來雲燕瀟是都知道的。今日單獨的見明姒,他也猜到了皇后下一步要做什麼。
皇后看著雲燕瀟,面目冰冷,「本宮的事,你不要參與,這一切都是為你好。」
雲燕瀟驀地輕笑一聲,「早就猜到母后又會說這句話,為了本王好?為了本王好,把九王妃弄到這裡算怎麼回事兒?」
皇后抬起下頜,「怎麼回事兒你心裡有數,紅顏禍水,依本宮看,你是著魔了。」聽著雲燕瀟說那樣的話,皇后明顯看出來雲燕瀟很緊張明姒。
雲燕瀟不甚在意,「兒臣的立場母后應該清楚,從始至終兒臣立場堅定。母后的希望在大哥那裡落空,兒臣瞭解您的心情。但,現在父皇重病,母后這樣做,恐怕會招來是非。」勸著皇后,雲燕瀟一手負後,正好衝著背對他的明姒。他擺動著手,示意明姒離開這裡。
明姒慢慢的支撐著椅子扶手站起身,雙腿好似灌了鉛。
皇后站在門口,自然看到了起身的明姒,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明姒眼神有些不解。
「母后,有些話兒臣想與您單獨說。」明顯的,他是在試探皇后能否要明姒離開。
皇后掃了明姒一眼,而後邁步繞過雲燕瀟回到上座坐下。
雲燕瀟轉過身,順勢看了明姒一眼,用眼神告訴她快走。
明姒隨即垂眸,邁開步子朝著門外走去,腿有些沉重,但她也三步並兩步的走出房間。
走出去的瞬間,迎面而來的就是清風陽光,明姒在剎那間有些恍惚,那站在門口的嬤嬤頭髮有些散亂,顯然剛剛是被雲燕瀟給扔出去了,不然也不會發出那麼巨大的聲音。
看著明姒出來,那嬤嬤倒是有了些表情,顯然看到明姒完整的走出來有些詫異。
明姒掃了她一眼,隨後拖著沉重的雙腿朝著小院外走去。
就在明姒即將要繞過巍峨的宮殿時,遠處傳來吵鬧的聲音,抬眼,略有模糊的視線當中,依稀的瞧見一片黑壓壓的人潮朝著這邊邁進。
朝宮內的大內高手不計其數這是真的,明姒也是在這個時候印證的,因為,有無數的公公從四面八方竄出來,與那黑壓壓的禁衛軍纏鬥在一起,瞬時,整個朝宮大門前變成戰場。
雙腿愈發的沉重,明姒扶住身邊的廊柱,瞇起眼睛看著前方,卻是一片模糊愈發的看不清。
驀地,一雙溫暖的手扶住她的腰,明姒垂眸看著地面,不聽使喚的身體卻傾斜進那溫暖且堅定的臂彎。
「姒兒。」是雲天翊的聲音,儘管看不見他,但是這聲音還有那溫度,明明就是他。
「快…。皇后把七王爺也關起來了。」一言定勝負,今兒已然發展成這樣,她也絕對不會讓皇后好過。
「你怎麼了?」雲天翊抱住身子下滑的明姒,她儼然已睜不開眼睛。
「毒…。酒。」斷續的,明姒說完,之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意識還是有的,只是睜不開眼說不出話,甚至,在雲天翊的視角,她已經沒了呼吸。
之後再發生什麼事,明姒都不清楚了,只是感覺的到,迷迷糊糊間,有人在摸她的額頭。或是有人在往她嘴裡灌藥,那濃重的藥味兒,讓她忍不住胃部抽搐。
四肢的沉重感漸漸消失,胸腔的憋悶感也慢慢好轉,終於經過費力的掙扎後,沉得如同千金壓住的眼皮終於得以睜開。
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床帳,這是她的臥室,鼻端縈繞著濃郁的藥味兒,嘴裡也是苦澀萬分。
「棠心。」撐著床坐起身,環顧一圈,整個房間裡也只有她一個人。
半晌,沒有人回應,明姒靠坐在床上,撫著胸口,肺裡有一種許久沒呼吸突然被空氣打開的疼痛感。透過窗欞,金色的陽光灑進房間裡,看得人心情大好。
驀地,吱嘎一聲房門被從外推開,然後便瞧見一隻腳小心的邁進來。
明姒挑眉看著,棠心手裡端著水盆走進來,在看到坐在床上正瞅著她的明姒瞬間手裡的盆差點掉在地上。
「王妃?」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明姒微微點頭,「這麼驚訝做什麼?沒死很稀奇?」
棠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明姒,端著水盆走近床邊,然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查看了一遍,「王妃,您真的醒了!怪得不胡太醫說您是難得一見的命大之人,喝了摻了鳩毒的酒,您還能醒過來。」棠心簡直是滿眼神奇,看著明姒正常的臉色,連連搖頭不敢相信。
聞聽此言,明姒倒是愣住了,「鳩毒?」皇后給她的那杯酒裡居然是鳩毒?據她所知,鳩毒毒性強烈,喝上一滴用不過五分鐘就會七竅流血而亡。那麼她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喝的是偽劣品?
棠心滿眼疑惑不解,「王妃您不是知道您喝了毒酒麼?若是您不說,王爺哪會那麼快的就把胡太醫找來。胡太醫說,若是再耽誤的話,您這命大的人可能也無救了。」
明姒仍舊是有些稀里糊塗,她知道那酒裡有毒,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鳩毒。她一點點的四肢麻木,根本就不是鳩毒的症狀,現下她知道了,更是覺得神奇。
「七王爺怎麼樣了?」她記得她和雲天翊說的是,雲燕瀟被皇后關起來了。
棠心聞言歎口氣,「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別人,您放心吧,七王爺沒事。」放下手裡的水盆,棠心一邊嘟囔道。
「那…。皇后呢?」沒想到朝宮有那麼多高手,還記得那時她依稀的瞧見翻飛的身影,都是朝宮裡那些公公的衣飾,如同天女散花一般。
「被王爺軟禁起來了,皇上…。皇上得知了皇后娘娘加害於您,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了至今未醒。」棠心小聲的說著,明姒也聽出了另外的意思,雲天翊控制了整個皇宮。
「明相呢?」明戈與皇后的關係不一般,也不知雲天翊把皇后軟禁起來,他是什麼態度。
「相爺來看過王妃幾次,王妃您沒有呼吸的睡了三天,相爺都以為您……」說著話扭頭看向明姒,看到的就是明姒萬分詫異的眼神,棠心扁了扁嘴,「已經過去三天了,王妃您躺在這裡一動不動,呼吸斷斷續續,如不是您的體溫一直都沒變,胡太醫也要斷言您沒救了。」越說聲音越低,棠心倒是真的覺得不可思議。尤其剛剛進門看到明姒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裡時,她還以為自己撞邪了。
明姒完全摸不著頭腦,她喝了摻了鳩毒的酒竟然沒死,還出現了假死症狀?不是皇后的鳩毒有問題,就是她有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還很神奇。
「不過,王妃既然無事,那就是老天的眷顧。王爺還在宮裡,待得回來看到王妃醒過來了,肯定高興死了。」拿著浸了水的毛巾給明姒擦手,棠心一邊嘟囔著。這三天來,每晚雲天翊都在這裡守著明姒,熬得眼睛通紅。那背影看起來格外陰沉,看的棠心心慌慌的。
「先不說這個,我餓了,弄些吃的來吧。」明姒阻斷棠心的話,用被子把自己圍起來,現在當務之急是聯繫雷振,發生那麼大的事他肯定聽說了,也見不到她,不知急成什麼樣子了。
「哦,奴婢這就去。」棠心端著水盆走出房間,夕陽的餘暉也所剩無幾。
走下床,披上外套,明姒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入眼的便是隕落了一般的夕陽。金黃的顏色,溫暖的直達心底。
明眸善睞,多有水色,除卻她的四肢有些沉重,其他一切都完好無異。
這麼怪異又神奇的事發生,讓明姒不得不多想,鳩毒這種奇毒都不能奈她何,不知是否其他的毒也一樣。
倘若真是那般,這還算得上一件好事呢!
驀地,上樓的聲音打破寂靜,明姒關上窗子,以為是棠心送飯進來,誰知剛回頭,看到的便是愣在門口的雲天翊。
看到他時,明姒也愣了下,他一身風塵僕僕,還真是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王爺?」明姒挑眉,喚了一聲。
雲天翊的眼睛動了一下,隨後大步的走向明姒。
明姒向後退了幾步,他大步的走過來,帶來的風吹在臉上,還帶著他身上的汗味兒。明姒不禁的瞇了瞇眼眸,這味道過重,他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過。
眸光緊鎖明姒,雲天翊滿眼不可思議,驀地,他抬起雙手猛地把明姒包入懷中。
明姒眉心一緊,他的擁抱過於用力,勒的她骨頭生疼。
「姒兒,你真的醒了。」抱著她,雲天翊低聲的在她耳邊說道。聲音嘶啞,他心臟過速跳動,使得明姒都清晰的聽到。
「嗯,我醒了。」雙臂垂著,明姒任他抱著,如今看起來,他是不生氣了,而且還很激動。這一身的汗味兒,想必這幾天他也根本沒休息,甚至,連衣服都沒換。不禁的,心下有些悸動,垂著的雙手動了動想要抓住他的衣服,下一刻卻又頓住,下頜擱置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的眨動眼睛聽著他過快的呼吸。
「本王以為你不會醒了呢。」放開明姒,雲天翊看著她的臉,紅潤的臉色,如水的眼眸,她看起來萬分健康。
明姒垂眸,「這不是醒了,聽棠心說,我的呼吸都沒了,如今還能醒過來,實在神奇。」
雲天翊眉目溫潤,有些疲累的臉色滿是溫柔,看著她,唇角噙笑,「確實神奇,本王直至現在也不相信,你能完好無損。」抬手撫著明姒的臉頰,他的手炙熱溫暖。
「我真的沒事,至少我現在沒覺得哪裡不舒服。」抓住雲天翊的手從自己的臉上移開,明姒笑笑輕聲道。
「你沒事就好,既然那時早就知道冒著父皇的名義來接你進宮的是皇后,為什麼還要去?皇后心狠手辣,是你難以想像到的。」拉著明姒在軟榻上坐下,雲天翊果真是一點氣都沒有了。那時連看她一眼都不看,現下,那些似乎都忘了。
明姒反倒眸光流彩,「但是為今的情況不是對王爺很有利,我遭遇這些不算什麼。」
雲天翊看著她,「你為了本王才這麼做的?」
明姒眨眨眼,「也不妨說,是為了我自己。」
「這麼誠實,到讓本王有些不知所措了。如若真的不能如你所願,本王豈不是成了罪人?」雲天翊輕笑,眉目間皆是風雅。他就算開玩笑,也如此優雅從容。
明姒垂眸,他這話倒是真的,他若是真的沒做好,她所遭受的一切等於白搭,那他就真的是罪人了。
「父皇現在如何了?」明姒問道,想必現在能親近皇上身邊的,只有雲天翊了。
「情況不算好,不過,你放心,不會出差錯的。」他這話雲淡風輕,顯然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裡。
「十五得知父皇病重,正從邊關趕回來。他現在已是校尉,並且帶著五千精兵回來。」雲天翊突然說道,明姒有幾分不解。
「王爺懷疑十五動機不純?應該不會的,相較於權利,十五更重於兄弟之情。」此時看著雲天翊的臉不禁有些駭人,此時,他對誰都滿心懷疑。
「但願吧!不過,他與七哥的交情更好。」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擔心十五帶兵回來是幫助雲燕瀟的。
雖說現在帝都的守衛是龍崎在負責,但是,兵權卻是在雲燕瀟的手裡,他若是想做什麼,恐怕早就做了,不可能容忍雲天翊到現在。雲天翊的疑慮有些多,但他們倆若是真較量起來,恐怕只會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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