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休息一下,屬下去找些吃的東西來,至少還有一個時辰才能進月都皇城呢?」說話的男人高高瘦瘦,一身粗布衣麻緊緊的裹在他的身上,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屬於丟進人海裡就遍尋不著的類型。舒煺挍鴀郠
望著腳下厚厚的積雪,另一個身著褐色布衣的男人說道:「瘦桿,你留下保護主子,都是因為我的失誤才會讓乾糧被那幫強盜搶了去,你的武功比我好,若是有人對主子不利,有你在主子的身邊我比較放心。」
該死的祁月國,養出來的人都是什麼素質,遇到那伙強盜簡直就是晦氣。
這樣的國家,早晚都要滅亡才是。
「還是我由去,你留下。」瘦桿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樹林深處走去,只希望可以在林中找到外出覓食的野獸,好當作他們的午餐。
「張慶,由他去吧!」他有雙如海水般的眼睛,音如簫,給人一種清遠深邃的感覺。
「是。」張慶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放眼望去,整片樹林裡都是白雪,想要找到獵物供食,只怕很難。
若非他粗心大意,又豈會搞成現在這般模樣。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無需去介懷,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忘了此次前來的祁月的目的。」一襲寶藍色的華服,寬大的袖邊用金色絲線勾勒出精緻的圖紋,腰繫著鑲嵌著藍色寶石的玉帶,足蹬著藍色鑲金邊靴子。面容俊美,藍瞳勾魂攝魄的勾人,頎長挺拔的身軀襯著那件華衣更是貴氣不凡。
「主子,屬下明白了,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柴火回來。」冰天雪地裡找東西吃,實不容易。
有些火,不僅能取暖,也能烤東西吃。
「嗯。」藍色的眼睛看向樹林深處,遠遠的好似傳來女子輕快的歡笑聲,不禁讓他皺起了眉頭。
嘴角不知為何扯出一抹淡淡的淺笑,許是因為那能感染人心的歡笑聲。
有多久,他不曾聽到過如此悅耳動聽的笑聲,只因開心,就發自內心的笑了。
「主子,屬下無能,沒有找到任何的食物。」拉聳著腦袋,瘦桿回到原地,恭敬的望著藍衣男子。
「無妨,那就繼續趕一個時辰的路,進了皇城再好好的休息。」這樣的天氣,想要找吃的,很難。
「主子,屬下在尋找食物的過程中,發現一個地方,那片樹林幾乎被摧毀了近一半,死在那裡的人,應該不計其數。」瘦桿粗粗的眉毛似打了結一般,他無法想像出當時是怎樣一個場景,「主子,那些死人流下來的血已經將鋪在地上的雪全都染成了紅色,像是下了一場紅雪一般,現場被很多的野獸殘食過,只偶爾發現幾根埋在雪裡的骨頭。昨晚的雪放得那麼大,直到此刻都還能露出被染了色的積雪,只怕、、、、、、、」
張慶強壓住心中的驚恐,問道:「主子,咱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屍體堆積如山的場景他只在戰場上看到過,血流成河的場面同樣也只在戰場上看到過,祁月國皇城之外發生如此大的事情,怕只怕不那麼簡單。
「又無活口,去了也是白去。」狹長的藍眸微微上挑著,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思緒萬千。
無一活口,甚至是連屍體都不全,他倒是有些佩服做下這件事情的人。
換成是他,只怕都沒有那樣的魄力。
「主子,現在咱們是出發進城嗎?」瘦桿一板一眼的問道,他是個呆板木訥的男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聽從主子的吩咐。
很少會表達出自己的意願與看法。
一串歡快的笑聲似從指間流洩而出的琴聲一般,煞是動人。
南宮焰麒長袖輕甩,朗聲道:「不,咱們去那邊瞧瞧。」
沒有人煙的雪地裡,為何會傳來女子的嬉笑聲,叫他好奇的同時,也有理由懷疑,那些死掉黑衣人的死是否跟她有關。
「是。」兩人對視一眼,恭恭敬敬的跟在他的身後,隨時警惕著。
蔥蔥鬱郁的山坳下面,被冰雪覆蓋著一個橢圓形的小湖,湖的四周堆滿了形狀各異的山石,別有一番風味。
湖岸上,生著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火堆,上面剛剛烤上了兩隻活的野雞,四條新鮮的魚兒,過不了多久,食物的香氣就會飄散出來。
結了冰的湖面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相互追逐著,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百里宸淵,你個混蛋,給我站住。」冷梓玥猛搖著頭,抖落髮絲上的碎雪,實在太可惡了,居然趁她不備玩偷襲。
「小玥兒,正所謂兵不厭詐,是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我。」揮了揮手,百里宸淵的道理很明顯,不就是你自己不小心麼。
有本事,你砸回來。
「哼——你等著瞧。」冷梓玥扁了扁嘴,兩隻小手裡抓起雪糰子,左右齊開弓,全都往他的臉上砸。
讓你得意,叫你得瑟。
左躲右閃,動作飄逸出塵,絲毫不顯手忙腳亂,百里宸淵笑得很開懷,「小玥兒,你就是砸不中我,呵呵。」
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那麼開心過,非常慶幸自己耍無賴,可以留下她陪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玩。
慢慢悠悠的回皇城,發現這個結了冰的湖面時,他突然不想那麼快回去,於是乎就故意放跑了兩人的馬,拉著她到湖面上打起雪仗來。
雖然他的小玥兒對他又是瞪,又是掐,最後變成衝他翻白眼,不過她還是拗不過他,跟他玩了起來。
看著她燦爛的笑容,百里宸淵的心,跳得很快,甜蜜的味道幾乎就要淹沒了他。
冷梓玥美麗的臉蛋泛著紅潤的光澤,粉嘟嘟的,煞是可愛,長長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上下飛揚著,手裡的小雪球左拋右接,漫不經心的樣子。
水靈靈的大眼睛對上百里宸淵打量的眸子,突然身體就動了,直直的向他衝了過去,一點要停止的動作都沒有。
百里宸淵呼吸為之一緊,看向冷梓玥前面那個雪窟窿,那是鑿開冰抓了魚的洞,裡面的冰水寒涼快刺骨,掉進那裡面可是不得了。
一顆心全都撲在她的身上,哪裡還有心思去顧及是不是冷梓玥耍的詐。
直到嘴巴被砸得發麻,啃了一口的雪之後,百里宸淵才錯愕的望著那個停在洞邊上的小女人,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為了算計他,她還真是捨得拿自己冒險。
「呵呵,砸中了沒?」淘氣的吐了吐粉色的舌頭,冷梓玥笑得格外的囂張。
兵不厭詐,她可是一個非常聽話的學生,懂得舉一反三。
「小玥兒,我的嘴麻了。」狼狽的吐掉嘴裡的雪渣子,百里宸淵抱住冷梓玥,腦袋輕放在她的肩頭,無限委屈的抱怨道。
「關我什麼事。」身子一僵,片刻之後就放柔了,他抱著她,她被他抱著,似乎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沒有什麼為什麼,只是覺得那個懷抱,好像就是屬於自己的。
如果他不是擔心在意她,肯定是不會上當的。
她又不傻,更沒有錯過他看著她衝過去時,緊張的心情,以及害怕晚了一步,她會掉進冰水裡擔憂著急的眼神。
「咱們烤的東西應該熟了,吃東西去。」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小手,百里宸淵蹙了蹙眉,「不玩雪了,這手都要凍壞了,烤火去。」
嘴角的笑意怎麼也無法隱去,她喜歡他的關心與呵護。
「小玥兒傻笑什麼呢?」回過頭,剛好看到那抹來不及隱去的笑容,禁不住壞心眼的打趣道。
「你才傻笑了,我沒有。」
「呵呵。」
「白癡。」
「小玥兒你不要那麼可愛好不好,我會忍不住、、、、、、」
「什麼?」
「親你。」
「流氓。」磨牙的聲音有木有,冷梓玥紅了一張小臉,恨不得一拳揍飛某個調戲她的男人。
只是為毛那雙手,就是揮不出去。
「什麼人?」百里宸淵溫柔的語氣驟然消失,瞬間轉變為冰冷迫人的聲音。
「呵呵,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了,在下是南方到皇城經商的,行到遠處聽聞此處的歡笑聲,不由自主的走了過來。」禮貌的微笑,海般的雙眸只是一觸即離的掃過百里宸淵與冷梓玥的臉。
百里宸淵面色一沉,黑得徹底,只是戴著面具,沒有人能瞧見他的面部表情,該死的人妖,居然敢當著他的面盯著他的小玥兒瞧,真是該死。
「既然知道打攏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霸道不已的話脫口而出,少了剛才的凌厲,多了幾分霸道無賴的氣質。
冷梓玥輕笑出聲,越發覺得原來鴨霸起來的百里宸淵也很可愛,細碎的陽光落在她明亮的大眼睛裡,像星星墜入銀河般,璀璨迷人。
「這、、、、」南宮焰麒額上滑落幾滴冷汗,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百里宸淵會如此趕人。只是他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
這個男人一襲寶藍色的華服,俊美裡透著陰柔嫵媚的氣息,一雙罕有的蔚藍眼睛,似兩泓海水般清澈,一瞧就知他定是不凡,怎麼可能只是商人那麼簡單。
百里宸淵打量南宮焰麒的時候,後者也在打量他,玉製的面具擋住了他的大半邊臉,只是看著他優美的下顎也能猜測出,面具下隱藏著一張怎樣妖孽的面容,一襲火紅的長袍包裹著他頎長挺拔的身體,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子王者之氣。
此人,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長相陰柔嫵媚,妖嬈渾然天成,唇紅齒白,身軀頎長偏瘦,藍色的雙眸像能勾魂一樣,帶著三分邪氣,七分媚氣,果然是媚骨天成。」冷梓玥半倚在百里宸淵的肩上,纖細的手指托著下巴,懶洋洋的評價道。
湛藍色的眼瞳在淡淡陽光之下折射著夢幻般的色彩,那頎長精瘦的身形,俊美陰柔的長相突然讓冷梓玥聯想到了漫畫裡所繪畫的少年,感覺他有種水晶般的精緻。
長得比女人還要嫵媚動人,只怕會讓看到過他臉的女人,都產生一種想要羞憤自殺的衝動。
果然,不是什麼好鳥。
「呵呵,媚骨天成,小玥兒你說得真貼切。」百里宸淵緊緊的攬著冷梓玥,難得她主動靠在他的肩上,叫他欣喜的同時,也不忘對著陌生人宣示一下主權。
小玥兒是他的,誰也別想搶。
「放肆、、、、、」張慶才紅著臉吼出一個字,就被南宮焰麒一個眼神制止了,他的長相本來就陰柔至極,無論是膚色還是唇色,都比女人更加美麗。
尤其是他靜靜的站著或坐著,嫵媚妖嬈的氣質簡直就是他的專屬,完全都不需要他去學習。
一句『媚骨天成』,當真很貼切。
一個凌厲又殘酷的眼神。
不禁讓那張陰柔的臉倒是有了幾分氣勢,令冷梓玥跟百里宸淵暗想,這傢伙是不是表裡不一,扮豬吃老虎型的?
「兩位多有得罪,在下的兩位僕人失禮了。」南宮焰麒也不惱,依舊笑得溫柔似水,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款款蓮步輕移,一襲淺藍色羅裙,袖口繡著白色的牡丹,領口用銀色絲線勾勒一圈,腰身高束,長長的裙擺寬闊拽地。
隨風輕揚,翦翦雙瞳裡流露出似水的溫柔,高貴、典雅,冷梓玥聞著烤雞的香味,肚子餓了,粉唇輕啟,「我餓了。」
「那咱們吃東西,吃完就回皇城,玩了好一段時間了。」百里宸淵收回自己的視線,拿過火紅的披風輕披在冷梓玥的肩頭,柔聲道:「烤會兒火,暖暖手,我把烤雞撕得碎一些,方便你食用。」
說話間,旁若無人的動了起來。
墨色的眼瞳在陽光下晶亮璀璨,宛如水晶般清澈,南宮焰麒震驚於百里宸淵前後的轉變之快。他對坐在他身邊的絕色女子的呵護,幾乎到了令人眼紅的地步。
那火紅如血的披風,那雙明亮到驚人的眼瞳正燃燒著火焰,讓人一望便被那火焰給迷惑了。
第一次,南宮焰麒聽到自己的劇烈的心跳聲,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近冷梓玥。
即使她是會燙傷人的火,他也想要靠近。
張慶與瘦桿吞了吞口水,他們真的已經很餓了,從昨晚開始一直就沒有進食,此時都過了午時,怎麼才能讓肚子不餓了呢?
奇怪的是他們怎麼就找到了食物,又是雞又是魚的,可憐的他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樣可以裹腹的東西。
「我吃飽了。」冷梓玥吞下最後一口魚,沒想到百里宸淵的手藝還真不錯,味道弄得挺合她的胃口。
瞧了瞧剩下的兩條魚跟一隻雞,百里宸淵可不會便宜那個想要打他小玥兒主意的男人,他的心眼很小,容不得一粒沙子。
不就是長得陰柔一點,嫵媚一點,勾人一點麼,居然就敢當著他的面引誘他的小玥兒,不可原諒,話說,他的面具摘下來也不差。
「小玥兒,你太瘦了,多吃一些,這隻雞的味道與前一隻不同的。」睜大眼說瞎話,百里宸淵是連草稿都不用打的。望著冷梓玥微抽的嘴角,好吧,他可以仁慈一點,冷聲道:「你們想要吃東西,就自己動手,那個鑿開的冰窟窿,裡面應該還有不少的魚,不用我教你們怎麼捉魚吧!」
仰著頭,冷梓玥很無語,讓她瞧瞧天上有沒有烏鴉飛過去。
他的心眼真不是一般的小,不過他的緊張,他的醋意倒是讓她格外的滿意。
其實,她也是一個不喜歡多管閒事的女人,反正自己有得吃就成,管別人死活呢?明明就是不像表面給我感覺的那麼柔弱,怎麼連吃的都找不著,有古怪。
「多謝公子提點。」嘴角帶著幾絲抽搐,南宮焰麒擺了擺手,張慶與瘦桿立馬跑到湖面上捉魚。
終於可以不用餓著肚子趕路了。
「東西帶著路上吃,火留給他們得了,我們走。」冷梓玥抖了抖披風上沾染的雪花,輕眨鳳眸。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眼前的主僕三人斷然不可能是祁月國的人,他們很可能來自四國之中的其中一國。
看來,為了玲瓏宴上那件東西,各國都不淡定了。
「便宜他們了。」無奈的瞧了一眼地上的柴火,百里宸淵包好剩下的食物,他寧願吃不完半道上扔了,也不給他們吃。
空出一隻乾淨的手,牽起冷梓玥的小手,咧嘴一笑,連招呼也不打就與南宮焰麒錯身而過。他有一種預感,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只是,到時候為敵還是為友,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出於男人的直覺,百里宸淵認為,這個男人看著很不順眼,真的很想收拾他一頓,最好打得他再也不能出來見人才好。
省得到處勾引無知少女,瞧瞧他是多麼的有正義之心。
「收起你的胡思亂想,再耍無賴讓我回不到城裡,我一定親手卡嚓了你。」該要見面的,遲早都會見面,冷梓玥才不想那麼許多。
只要站在她的對立面,那就是她的敵人,非除不可。
管你是神是佛,擋了她的路,就該死。
「嘿嘿,小玥兒才捨不得呢?」百里宸淵可憐兮兮的眨巴著大眼睛,他也不打算鬧了,得讓沈青查查清楚,那個男人的真實身份。
「我捨得。」
「我委屈。」
「呵呵,那你可以離我遠點。」
「堅決不離開,死纏到底。」直到你願意點頭做我的新娘為止,百里宸淵在心裡說道。
「那你就繼續委屈,以後還會更委屈的。」
「我樂意。」
「、、、、、、、、」
幾條活生生的大肥魚放在烤架上,張慶不斷的翻動著顏色越來越漂亮的魚,想到一會兒就能吃,口水止不住的泛溢中、、、、、
「主子,那面具男人不簡單,屬下感覺不到他身上的內息。」瘦桿的緊皺著眉頭,還未入皇城就發現了高手,裡面是否還隱藏著更多的高手,當真叫人心生不安。
「主子,那個女人應該沒有武功,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武功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張慶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他就是那麼感覺的。
當百里宸淵開口問第一句話的時候,他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殺氣向他們湧進,頃刻之間又消散得乾乾淨淨,好像那只是他的錯覺。
南宮焰麒雙眉緊蹙,沉聲道:「那個帶面具的男人應該正是祁月國的五皇子血王百里宸淵,相傳,他常年戴著面具,喜著紅衣。」
「主子,不是說他體弱嗎?怎麼會有那麼高深的武功?」張慶想問題很直,從來都不會拐彎。
很難理解,狐狸一般的南宮焰麒怎麼帶了兩個如此活寶的隨從。
「傳言不可信這個道理你們不懂嗎?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又是何來路,進城之後速速查清楚,知道嗎?」看似不會武功的她,才真正讓南宮焰麒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小玥兒,是她的名字嗎?
真的很美,很美的一個名字。
「主子放心。」點了點頭,不管在什麼地方,查探一個人對他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海水般湛藍的雙眸閃爍著變幻莫測的幽光,南宮焰麒覺得這一次的祁月之行,肯定會相當的有趣,相當的驚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