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大殿內氤氳詭異,一陣風吹進空蕩的大殿,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頭髮披散著,他褐色的眼睛陰戾的凹陷著,白色長袍拖曳在地面,他赤著雙腳站在大殿上,而下面跪滿了瑟瑟發抖的一群人。/
大王贖罪啊!眾人看到達布的臉色驚恐萬狀,抖若篩糠。
「你們這些無用的巫師,我用萬兩黃金就是為了買你們這群廢物嗎!」砰的一聲爆裂的巨響,破碎的器皿中綠色的液體噴濺在地面上,嘶嘶的冒著青煙。「本王相信了你們,你們卻讓我的千軍萬馬死於非命。他們是戰士,應該死在戰場,死在刀光血影中!可是,他們沒有,他們無辜的生命卻死在你們這群廢物的手下,來人!」達布一聲斷喝!
全副鎧甲手持利刃的侍衛衝進了門。
「徒洛!把這些招搖過市的騙子統統拉出去活埋!」達布毫不留情的怒吼。
是!大王。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英武的男子揮揮手,眾人一擁而上老鷹捉小雞一般的提起了已經癱軟的眾人,有人已經在極度的恐懼中眩暈了過去。
徒洛走過去,伸出手臂把為首的那名白衣巫師一把揪了起來,低聲怒斥,「還不滾起來受死!」
白衣人死命的扯住徒洛的手臂掙扎著,用盡全身的氣力向著達布高呼,「大王啊,千里馬尚有失蹄,百密一疏啊,大王贖罪啊……」
達布褐色的雙目瞬息變得血紅,他走上前,揮起手臂,白衣人的頭猛地扭向一邊,『噗』一口鮮血噴出了他的嘴角,達布目光猙獰,「混賬!百密一疏!我千萬將士的生命不是拿來給你做實驗用的!你是怎麼跟本王起誓的,如果真的萬里有失你為什麼不親身一試!給我拖下去,把這個妖言惑眾的東西亂刀砍死!扔到荒野餵狗!」
大殿上終於安謐下來。
都出去吧。達布頹然的陷進椅子中,「徒洛。」
徒洛慢慢走進來,伏地而拜。
「前方戰況如何?」達布聲音低沉下去。
「聯軍連破數城,燒殺搶掠,血流成河……」
達布揮下手,阻止了徒洛的陳述,他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
大王!徒洛鎮定的抬起目光,熱烈的仰望著達布,「大王,勝敗兵家常事,大王氣薄雲天,悍勇無敵,遲早能扭轉乾坤,一統河山!」
達布微微一笑,他慢慢起身,「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內,我有緊要的事情要做,聽到了?」
是!遵命。徒洛堅毅的拱拱手,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三天三夜,達布沒有任何聲息。
飛奔而來的探馬被徒洛攔在了殿外。
「前方戰事危急,必須速速回稟大王。」探馬一頭汗水。
「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徒洛面無表情。
探馬摔下手臂,惱怒的離去了。
一名侍從唯唯諾諾的近身,看著門神一樣的徒洛,輕聲開口,「將軍……」
嗯?徒洛哼了一聲。
「送進的飯食大王一口未動,這,已經是第四天了……」
徒洛眼若銅陵,「你怎麼不早說!」侍從端著杯盤的手臂顫抖著,徒洛一把奪了過來。他走到門口,遲疑著。
徒洛輕輕推開了門,帷幔飄動,霧靄迷離,卻不見達布的身影,徒洛躡手躡腳的走進門,回身輕輕闔上,他端著托盤,慢慢向裡面走去。
「誰讓你進來的!」徒洛一驚,慌忙跪在地上,高舉手中的托盤,「大王贖罪,您三日未盡水米,大王保重龍體啊!」
徒洛低著頭,他看到白色的長袍慢慢閃現,一雙赤腳緩緩移向了自己。
「給我出去!」達布陰沉。
徒洛卻沒有動。
嗯?
「大王不吃,徒洛不走。」徒洛咬緊了牙關。
「你,抬起頭。」達布緩慢的說。
徒洛慢慢抬起頭,達布灰色的長髮散亂的披垂著,而臉孔竟然跟那頭髮一樣的色澤,幽深的目光深不可測,徒洛心頭一驚,一顆心慌亂的跳動著。
達布端起湯碗,喝了一口。「你膽子還挺大的,不怕死嗎?」
「大王的龍體安康比徒洛的生死重要一萬倍。」徒洛高舉著托盤,從容的回答。
達布慢慢坐了下來,他仰頭喝乾了碗中的湯汁。
「上次,我讓你為哈尼斯送去的食物果品,可如期送到?」達布抬起雙目。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一應送到,我沒有帶任何人,一人前往的。」徒洛回答。
嗯,達布點點頭,他上下打量著徒洛,神色柔和了許多,「你祖上是做什麼的?」
「小人祖上世代都是莊戶人家,小人沒有讀過什麼書,從小跟隨父親養馬,也跟著母親學習播種收割。農家的夥計我都很熟絡。」
呵呵,達布笑了,「你很有膽識,一個放馬的少年竟然敢獨創禁宮,你不怕他們殺了你嗎?」
徒洛抬起頭,憨厚一笑,「我得駿馬,自然要獻給大王,因為只有亞罕王才配得上那樣的神駒,我冒死也要進獻給您!」
達布拍了拍徒洛的頭,「你很忠誠,徒洛。」
徒洛砰的一個響頭磕在地上,「能跟隨大王左右,聽從您的教誨,是徒洛一生的榮耀。」
達布起身,慢慢踱著,他似在沉思。
「大王,前日探馬來報,前方戰事吃緊,我聽從您的吩咐,沒有讓他進來打攪,可是,大王也要早些定奪。」
達布面色平靜,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的目光飄向了遠處,「我近日夜觀天象,黑雲暗湧,陰霾浮動,怕是不祥之兆。」
徒洛一驚,他攀爬幾步,仰望達布,「我亞罕國兵強馬壯,一直都是所向披靡,大王定會力挽狂瀾,小人願追隨大王,重返戰場,奪回淪陷的土地!」
達布歎息一聲,「大lang淘沙,後人輩出,誰又能獨領風騷萬年!」
大王——達布慢慢踱著,忽然,他轉過身體,褐色的瞳仁忽然變得雪亮,「人定勝天!只要我的魔法成功,本王就能輕易破萬馬軍中於陣前,對,對……」達布自言自語著,灰色的髮絲顫動著,他仰面大笑起來,那笑聲淒厲雄渾,如驚濤拍岸,徒洛禁不住渾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