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的黃昏,天空像是被撕裂的胸膛。|已經焦黑的土地屍陳遍野,遠處的邱特城已經火焰沖天。惡鳥盤旋著,時而俯衝而下,巨大黑色的翅膀昭示著死亡的氣息。
邱特城淪陷了!潮水般的士兵瘋狂的湧入了殘破的邱特城。
此時,一記白馬嘶鳴而起,從城中飛奔而出,穿過蜂擁的甲士,將迎頭逼近的武士策馬踢翻,一個白衣少年,滿身血污一臉赴死般的決絕,飛散的髮絲迎風飛舞,他揮舞著長劍,一路砍殺一路狂奔著。
少年的目光四處尋覓,嵐寧!嵐寧!他瘋狂的呼叫著。
遠處有女人們的哀嚎聲,他看到,堅固的邱特城牆坍塌著,混亂的人群被揮舞著刀劍的入侵者衝散,男人們死在刀劍下,而年輕的女人們則被轟趕著,被連接的繩索綁在了一起,哭聲震天。
天,嵐寧,你在哪裡啊?少年狂呼著。
「抓住他!」
「他是酋德!」人群中一個聲音嘶啞的男人忽然大聲怪叫著。
士兵們調轉頭顱衝向了白衣少年。
飛馳的白馬已經被血水跟泥污染成褚紅色,它凌厲的飛躍而起跳過那一道道尖利豎起的屏障,鮮血染紅了它的四肢,它傾盡全力帶著它的主人飛奔著。
一個埋伏好的繩索忽然在眼前橫亙而起,飛奔的白馬來不及駐足仰身翻倒,它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急促的喘息著,它的口中慢慢吐出一汪血水,它無奈的看了一眼它的主人,它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輝兒!」一聲淒厲的慘叫,酋德不顧身體的劇痛撲向了白馬,蜂擁而至的士兵大山一樣壓了過來。
「抓住啦,抓住啦!」人群喧鬧的呼喊著,彪悍的士兵們狂呼著。
「殺掉他!」一個身穿鎧甲將軍模樣的男人說,「這次大王有令,攻陷邱特城一律殺無赦!以絕後患!」
「別啊,將軍,」一個怪怪的聲音攔住了將軍,「留著他吧,將軍。」男人走到酋德的眼前,一把抓住他的長髮,惡狠狠的一提,酋德無可奈何的揚起臉。他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早已污濁不堪,但是燃燒的怒火像是出噴射烈焰。
「呵呵,這不是聞名遐邇的酋德嗎,哈哈,久仰久仰!」男人狎暱的一笑,「將軍,殺了他太可惜了!」
「那該如何處置?庫布,你該知道,大王有令,所有俘獲的武士都一概剷除,留他何用?他是誰?」將軍不解的問。
「哈,將軍,您沒有聽聞邱特國有個美貌的琴師叫酋德的?他的名氣不小於邱特美麗的公主嵐寧啊。」
男人皺皺眉頭,酋德?好像有所聽聞,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白衣少年,「一個男人卻生成如此魅惑的容貌,一看就是禍水!庫布,你怎知他就是酋德?」
庫布一笑,「我聽聞,酋德的眉心有一顆金色的硃砂胎記,血光下就會金光四射,他在邱特國有著『笛仙』的美譽,我很遠就認出了他。」
將軍沉吟,「那你的意思是?」
「將軍,您難道不知?我們大王最喜歡的是什麼嗎?」叫做庫布的男人低聲耳語。
「當然知道,美女嘛,可他是個男人啊!」將軍笑道。
「哈哈,這您就不懂了,大王最喜歡的不僅僅是美女,更喜歡獵奇跟征服,肉吃多了也會膩的,我們何不把嵐寧公主跟這美色一同獻給大王,讓他歡喜一下呢,如果大王不稀罕此物,到時候再殺不遲!」
「哦哦,哈哈,真有你的,看來你不但精通巫術,還深諳大王之心!」將軍恍然大悟,兩個人默契大笑。
「起身吧,大名鼎鼎的酋德。」將軍一把揪起少年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你有福氣了,明天面見烈布大王吧,或許,他會喜歡你這張臉的!要想活下去,就取悅他吧!」
『噗』的一聲,一口血水噴射到將軍的臉上,酋德仰天大笑。
男人抹了一把沾滿口水的臉,他撫了下劍柄,強壓怒火,「媽的,混賬,給老子教訓他一下!」幾個強壯的士兵撲了上來,乒乒砰砰各種沉悶的重擊。
「別打臉哦,嘿嘿,」庫布的聲音傳來。
酋德感到眼前血光一片,他緊咬牙關的盯視著前方,嵐寧,嵐寧已經被抓,她怎麼樣了……酋德發出一聲低低的悲鳴,重重的拳腳無情的揮灑在他的身上,少年終於眼前一黑,他昏死了過去。
蘭陵國陰冷潮濕的牢房中,橫七豎八的倒著瀕臨死亡的人。
酋德在冰冷刺骨的刺痛中驀然驚醒,他吃力的抬起頭,水珠滴滴的順著頭頂流落在衣領上,他的半邊身體都浸濕了,一個手裡拿著木盆的士兵正嘲笑的看著他,「怎麼,醒了?看來下場雨還是管用的嘛,哈哈。」士兵們大笑起來。
原來在這冰寒刺骨的雪天,為了叫醒他,他們用一盆融化的雪水潑在他的頭上。酋德緩慢的爬起,他渾身冰冷的快失去了知覺,他用雙臂緊緊的環抱著自己,他直視著那些面色殘忍的士兵。
「大王要見你,你要交好運了,」一個士兵嘲諷的說。
「愣著幹嘛?走啊?」一個士兵推了他一下,酋德緩慢的邁開了腳步,跟著他們走出冰冷的牢房。他們沒有帶他走出去,卻來到另外一個封閉的屋子裡,裡面霧氣瀰漫,酋德看到狹窄的房間裡,放置一個巨大的木桶,他們要幹嘛?
「脫光了,進去!」士兵又推了他一下,「你想這麼又髒又臭的去見大王嗎,美人兒,洗洗澡吧?」士兵怪笑。
酋德褪去沉重**的長袍,他爬進了木桶之中,水很燙,冷熱交匯中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快點洗!別磨磨蹭蹭的,大王如果不喜歡你,或許你就沒有機會泡熱水澡啦,哈哈。」士兵們哄笑著。
士兵遞過一個乾爽的白色長袍跟貼身的衣物,酋德擦乾身體,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他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只有趕赴刑場一般的肅穆跟決絕。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暴君,那個殘忍的畜生,他毀了他的家園,捉走了他的心愛之人,他罪該萬死!
酋德整理下衣衫,他挺直了脊背,「走吧!」他冷冷的對士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