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大門應聲而開,門外站著一對中年夫妻,男人穿著黑色西裝,他身邊的妻子面容包養得宜。舒殘顎副
男人看到電梯裡站著的兩個人,先是一愣,短暫的錯愕後,回過神笑道:「凌總。」
凌靳揚俊逸的臉龐冷峻,他神情依舊是慣有的清冷,純手工的西裝簇新筆挺,看不出絲毫破綻,他漠然的點點頭,並沒有出聲。
可是縮在他懷裡的人,情形就不是那麼樂觀的。
童念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身上的黑色晚禮服微微有些褶皺,最要命的是,她禮服側面的拉鏈還開著,剛才情急還沒來得及合上,如果要是露了光,真是沒臉見人了。
門外站著的一對夫妻,眼神逐一從他們兩人身上掠過,沒有從凌靳揚身上找出破綻,可看到童念的時候,任誰都會發覺異常。
她雖然低著頭,可凌亂的髮絲,不整齊的晚禮服,還有她低著腦袋的動作,全都透露出一種曖昧的訊息。
電梯激情!
凌靳揚瞥了眼對面的兩個人,見到他們的眼神不住盯著童念打量,臉色立刻沉下來:「二位要進來嗎?」
凌靳揚的神情未變,但是聲線明顯冷冽。
男人拉住就要邁步的妻子,連忙堆起笑臉:「不用了,我們等下次。」
凌靳揚淡淡掃了他一眼,俊臉沒什麼表情,按下關門鍵。
電梯大門緩緩合上,童念緊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她抬頭惡狠狠的瞪著身邊的男人,怒聲道:「凌靳揚,都是你惹的好事!真丟臉!」
「丟什麼臉?」凌靳揚轉頭盯著她,掃到她沒有合上的拉鏈,忙的伸手拉好,「和我在一起很丟臉?」
童念懶得搭理他,低著頭不說話,努力平復急促的呼吸聲。她對著電梯的鏡面門,將散落的頭髮整理好,又拿出唇彩補妝。
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觥籌交錯。來往的賓客們衣香鬢影,舉手投足間,都浸染著「財富」這兩個字的深切含義。
來到酒店的會場,他們夫妻自然還是全場的焦點。
凌靳揚牽著愛妻的手入場,幾乎在他們踏進大門的瞬間,全場就響起一片驚呼聲。
最近緋聞鬧的滿天飛,大家都等著看好戲,猜測他們肯定離婚,財產要怎麼分割?可如今他們攜手而來,又讓眾人大跌眼鏡。
人群中,沈沛妮見到他們親密走來,俏臉頓時一片慘白。如今的緋聞中,無形之中將她攪入,並且處在小三的位置,雖然是「被小三」,可依舊是難堪的。
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沈沛妮仰頭喝了口酒,臉色極為難看。
肩上落下一雙溫熱的手掌,沈沛敖端著酒杯走過來,臉頰的笑容溫和。他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喃:「不要失態!」
沈沛妮菱唇緊抿,神情透著落寞。她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最近這段緋聞鬧的,沈家已經很丟臉了,她絕對不能再出狀況!
眼見她情緒低落,沈沛敖挑眉掃了眼遠處的那兩個人,劍眉輕蹙:「要不要先回家?」
「我沒事。」沈沛妮搖搖頭,收回視線垂下頭。
沈沛敖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卻見朝著這邊走來的人,深邃的雙眸立刻閃過什麼。
「沛妮!」
童念端著酒杯走過來,站在沈沛妮面前一步,保持的距離剛剛好,「好久不見。」
聽到她的聲音,沈沛妮漠然的抬起頭,見到她一臉明艷的笑容後,心底的怒火漸漸湧起。
感覺到肩膀的力度重了重,沈沛妮勉強擠出一抹笑,「好久不見。」
童念輕輕笑起來,轉頭望向沈沛敖,神情溫和從容,看不出一絲造作:「沈總,今晚很帥啊。」
「呵呵……」沈沛敖俊臉含笑,狹長的桃花眼瞇了瞇:「唸唸,你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周圍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大家都很好奇,緋聞中應該劍拔弩張的兩個女人,怎麼能笑得一臉無害?原配見到小三,不應該爆頭狠狠痛打的嗎?!
宴會廳的側面,安雅遠遠瞧著他們幾個人,眼底的神情幾變。自從今晚凌靳揚帶著童念出場,她就隱隱猜測到他們的目的,在外面裝恩愛,想要平息緋聞風波!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沈沛妮和沈沛敖為什麼會配合他們?難道沈家不想吃掉凌氏,沈沛妮不想得到凌靳揚嗎?
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還不撕破臉?!
凌靳揚從人群中退出來,一眼精準的撲捉到童念的身影,他端起一杯香檳,神情溫柔的走過去:「聊什麼呢?」
童念挑眉看向他,精緻的臉龐笑意盈盈:「沛敖說,如果我後悔還來得及?」
「哦?」凌靳揚低低一笑,端起酒杯同沈沛敖碰了下,而後又同發呆的沈沛妮碰了下,眼神轉而又落在妻子的臉上:「那你怎麼回答的?」
童念聳聳肩,烏黑的翦瞳蟄伏出一抹精光:「我告訴他,來不及了,因為他不可能比你先遇見我!」
他和她之間的相遇,原本就是一場注定。那一眼,他們注定在劫難逃!
凌靳揚內斂的雙眸閃了閃,沒有說話,只是牽過她的手背放在唇上輕吻。彼此無名指中的結婚對戒閃閃發亮,渲染開的光暈,迷醉了太多人的眼睛,也刺痛了太多人的心!
沈沛妮手指緊扣,用力到指間泛白,她努力壓制心底的翻湧情緒,臉頰保持的笑容早已僵硬。
他們這幅模樣,是故意在她面前秀恩愛幸福的嗎?
沈沛敖不露聲色,言語依舊風趣幽默,他掃了眼身邊的妹妹,神情幽暗。
他們四個人站在一起說說笑笑,分外惹眼,幾乎全場的焦點都落在此處。
凌氏和沈氏合作,自然關係匪淺。如今童念和沈沛妮看起來似乎也像是朋友,先前的那些緋聞謠言,不攻自破。
大家恍然大悟,一定又是什麼人有心炒作,故意為之!
全場的燈光驟然昏暗下來,舞池中響起舞曲。久未露面的凌太太,自然備受關注,全場一致要求他們夫妻跳第一支舞。
在全場的熱烈掌聲中,凌靳揚含笑走向她,他微微低下頭,攤開手掌伸向她,眼底的神情溫柔:「我的公主,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童念整顆心激烈的跳動,耳邊響起他的輕柔低喃,把她平靜的心湖攪亂。
我的公主。
曾幾何時,她一直都在等待屬於她的王子,這個公主夢,她一直都保留著!
眼眶酸酸的難受,童念用力吸吸鼻子,將熱淚逼回去。她抬起手腕,將手掌落入他的掌心,瀲灩的紅唇微勾:「只能跳一支。」
伸手勾住她的腰,凌靳揚笑著將她帶進懷裡,腳下旋轉起來,兩人翩翩的身形滑入舞池。
舞池上方的一束燈光,緊緊追隨著他們兩人,如影隨形。周圍昏暗,滿場只有這一束亮光,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凌靳揚擁著懷裡的人,兩人相對的視線中,彼此眼中流動的光彩奪目。他低下頭,薄唇靠近她的耳邊問道:「為什麼只能跳一支?」
用力握緊他的手,童念仰起頭盯著他明亮的雙眼,心頭一片暖意:「這個夢,我只要做一次就好!」
聞言,凌靳揚笑著俯下臉,薄唇輕輕在她唇上一吻,似乎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
早就知道她珍藏著一個音樂盒,他曾經偷偷打開過,只是他一直都不明白那樣普通的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嗎?
可此時此刻,他站在這裡,聽著華爾茲的舞曲聲響起,忽然有所領悟。
原來那是她的一個夢!公主夢!
舞池外,沈沛妮咬著唇,手腳一片冰冷。她怔怔盯著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那兩個人,整顆心都在收緊。
沈沛敖神情凜然,他伸手摟住自家妹妹,什麼話都沒有安慰。讓她冷靜下來也好,省得她做白日夢!
視線滑過凌靳揚冷峻的雙眸,沈沛敖薄唇瞬間緊抿,避過這次緋聞危機,只怕凌氏會更上一層樓!
晚宴結束,眾人紛紛離開,一時間酒店外面各種名車再度雲集。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駛向車道。
車後座的男人微微闔著雙眸,似乎正在醒酒,安雅拿出一瓶純淨水,遞給他:「喝點水。」
凌承業將水瓶接過去,擰開蓋子喝了兩口,捏著她的手放在掌心。
「承業,今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安雅抿著唇,語氣凜冽。
「哼……」凌承業唇間溢出一抹冷笑,不屑道:「凌靳揚常用的手段。」
抬手按下車後座的隔音板,安雅沉下臉,神情緊張:「他平息了緋聞,只怕董事會的時候,股東們更加擁戴他!」
凌承業咻的睜開眼睛,眉眼間的神情清冷下來。
「承業,」安雅瞥著他的臉色,適時的試探:「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家的事情?」
「是啊,」安雅笑著點點頭,抬手撫平他西裝的褶皺:「沛妮問過我幾次了。」
凌承業皺起眉頭,神情慢慢沉寂下來:「小雅,股權不能賣給沈家,要是被爸爸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你可以不讓他知道啊!」安雅臉色一變,險些破功。
凌承業搖搖頭,狹長的桃花眼輕瞇:「再怎麼說,股權也是凌家人的,沒有道理賣給沈家!」
聽到他的話,安雅沒敢繼續遊說,心裡卻氣得直冒煙。平時看著凌承業蠢的可以,這次倒是聰明一次!
轉頭望向車窗外,安雅不再說話,心裡的情緒卻是波瀾不斷。凌承業不肯賣股份,而凌靳揚又化解了緋聞風波,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費了嗎?!
開車回到瀾苑,凌靳揚將車停在大門外,牽著身邊的人下車。今晚的夜色很好,這樣手拉著手散步,有種別樣的滋味。
童念挽著身邊的人,心裡還在回味剛剛的那一支舞,圓了她公主夢的舞。
初春的夜晚,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青草氣息,並不算濃郁。滿園的薔薇花露出嫩枝。
自從有了兜兜後,他們兩人很少有時間單獨出來玩,享受一下美好的二人世界。沒有孩子在,他們手牽著手,都會覺得特別專心。
「冷不冷?」凌靳揚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把她摟在懷裡。
童念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心底百般滋味翻湧,她心頭暖暖的,勾住他的無名指,柔聲道:「老公,你不要忘了我們的金婚之約!」
低頭盯著懷裡的人,凌靳揚眼角的笑容溫暖,他肯定的點點頭,承諾道:「放心,我們金婚的時候,我一定帶你去看落日。」
「好!」童念抿唇笑起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揚起唇在他臉上親了下,「希望早點到。」
「傻瓜!」凌靳揚抿唇笑起來,深邃的眼眸閃動:「還有人喜歡老的快些?」
童念聳聳肩,未置可否。
他們剛剛走到大門口,就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哭聲,是兜兜的哭聲。
「兜兜哭了。」凌靳揚臉色一變,好看的劍眉蹙起,邁開大步走進去。
眼見他比自己走的還快,童念低低歎息一聲,她望著他頎長的背影,心頭莫名一動。初見他時,她還是個小女生,怯怯的躲在媽媽身後,原來一不留神,時光已經匆匆過去那麼許久。
他們迎來了婚姻,迎來了幸福,也迎來了兜兜。
往後的日子,他們還要一起迎來兒孫滿堂,迎來五十年金婚,迎來一生一世……
……
清早起來,安雅陪著小寶在客廳裡玩遙控汽車,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滑開屏幕看了看,神色有些變化。
凌母從樓上走下來,招呼著孫子過去:「小寶,到奶奶這來。」
安雅帶著小寶過去,笑道:「媽,我有事出去一趟,您幫著看看小寶行嗎?」
凌母沒有深想,點頭道:「好啊,我今天不出門,你有事就去吧。」
「嗯,那我盡快回來。」
起身上樓換好衣服,安雅坐上司機的車,出了別墅大門。
司機將車開到臨西路上,按照前幾次的路線,將車停在路邊。安雅抬手搭上門把手,正要拉門,包裡的手機響起來。
安雅看到號碼,不禁狐疑的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很沉,「不要下車,後面有人跟蹤你。」
「什麼?」安雅一驚,透過車後鏡往後看了看,果然見到不遠處同樣停下一輛黑色的轎車。
「怎麼辦?」安雅語氣慌亂,菱唇緊抿。
電話裡的男人聲音微頓,隨後道:「你坐車繞一圈,然後按原路回家,我們改天再見面。」
「好!」
掛斷電話,安雅吩咐司機將車繞著臨西路轉一圈,而後原路回家。
凌氏總裁辦公室,凌靳揚看著助理送來的資料,劍眉輕蹙:「除了沈家,安雅還和什麼人接觸過?」
助理搖搖頭,如實道:「目前沒有。」
凌靳揚掃了眼最後一次跟蹤記錄,沉聲道:「昨天她的車在臨西路別墅區停過?」
「是。」
凌靳揚鷹隼般的眸子瞇了瞇,薄唇緊抿:「我要別墅區所有業主的詳細資料。」
「是!」助理不敢怠慢,一一詳細記下。
喊住就要出門的助理,凌靳揚似乎想到什麼,叮囑道:「換一批人跟著她,不要太近!」
助理點點頭,按照指令離開。
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凌靳揚挑眉望向窗外,眼底的神情陰霾下來。安雅最近頻頻出入沈家,適逢凌氏股東大會前,而家裡又發生很多事情,看起來他們還是不死心?!
安雅?
雖然她在家裡一直蠻橫跋扈,以前倒也算安分,不敢明著亂來。可現在的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在家等了三天,安雅終於又接到電話。用過午飯,她將小寶哄睡後,便坐上司機的車離開。
司機將車開到百貨商場,安雅推門下來,並沒有察覺有什麼可疑人物。
包裡的手機響起來,她掏出來接通,低聲問道:「你在哪裡?」
「你上二樓,露天茶座見。」
掛斷手機,安雅神色自若的走進商場,直接坐電梯來到二樓露天茶座。
見到坐在角落的男人,安雅抿著唇走過去,語氣不悅:「褚峻,你也太小心了吧,我一路上都看過的,沒有什麼人。」
「小心點好。」褚峻摘下臉上的墨鏡,轉頭看了肯周圍,怒聲道:「凌靳揚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安雅臉色一變,眼底湧起的神情複雜:「你這麼急找我出來做什麼?」
「他開始懷疑你了,我們要分散開他的注意力。」褚峻淡淡一笑,表情看起來無害,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推到安雅面前。
面前推過來一個地址,安雅滿心不解,道:「什麼意思?」
「明天的這個時間,你把童念和孩子都帶到這裡。」褚峻再度掃了眼周圍,將丟在桌上的墨鏡戴上。
安雅皺起眉,想要追問,可他已經站起身離開。
喝了杯咖啡,安雅收好地址,不緊不慢的走出商場,坐上司機的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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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落在她的腰側,輕柔地摟著她,另一隻手的食指抵在她的下頜讓她抬起頭。
「暖暖,你知不知道戀愛、結婚意味著什麼?」
溫暖怔了一下,眼裡有著迷惑。「責任。」結婚不再是一個人,責任變得重了。
他不由得輕輕地歎息,低頭額頭與她的蹭了一下。「不,意味著你可以撒嬌、耍賴甚至撒潑,無論你做什麼,都有一個人作為你的堅強後盾存在著。」
「我……不會。」從小到大,沒有人給過她撒嬌、耍賴甚至撒潑的權利。
他眼裡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心疼,聲音越加的溫柔。「那就從現在開始學,我等著你學成。」
溫暖怔怔地看著他,許久不說話。然後,眼淚毫無預警地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