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走廊,腳步聲紛至沓來。
童念坐在急診室外的長凳中,看到趕過來的凌舜和凌承業,翦瞳中幽幽閃過什麼。
「情況怎麼樣?」凌舜急匆匆的詢問,神情透著焦急。原本好好的百天宴,突發這種情況,自己哥哥受傷,他就算只是裝裝樣子,也要裝到底!
「還沒消息。」童念歎了口氣,眼睛一直盯著急救室。
凌靳揚掛斷手機,疾步走回來,俊臉透著的神情緊繃:「我剛聯繫過院長,他很快就趕過來。」
聽到這話,大家總算有些安慰。父親倒在地上,童念不知道他傷到哪裡,但是前額有個明顯的大包,生怕他撞到什麼要害地方。
凌舜轉頭盯著跟著一起來的護工,臉色染怒:「你是怎麼做事的?把病人交給你,你就給我看護成這樣?要是我大哥有個什麼,我一定送你去坐牢!」
護工嚇壞了,一個勁的道歉,她是童念請回來的,忙的對著她為自己辯駁幾句:「凌太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本來我是想推著凌老出去吃飯的,可是看到韓老先生在裡面,我才敢轉身去拿藥的,誰想到……」
韓老先生?!那不就是韓興橋!
凌舜倏然皺起眉頭,轉頭盯著凌靳揚的臉,沉聲問道:「靳揚,怎麼回事?」
父親去見過凌仲?
男人深邃的雙眸閃了閃,他想起父親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二叔,什麼怎麼回事?」凌靳揚抿著唇,挑眉盯著凌家父子。
凌承業低低一笑,眼角閃過的鋒芒銳利:「你爸爸進去看過大伯,人就摔倒,你說怎麼回事?」
「凌承業,你把這句話給我嚥回去!」
一個健步飛奔過去,凌靳揚抬手扣住凌承業的肩膀,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凶狠。
「住手!」
童念蹭的站起來,俏臉一片寒意:「爸爸還躺在裡面,你們想幹什麼?」
凌舜伸手拉過自家兒子,將他推到身後,低聲呵斥:「承業,收斂點。」
雖然心裡不服氣,可父親發了話,他也不能當面駁斥,不過看向凌靳揚的眼神更加陰狠。
說話間,院長大步朝著這邊走過來,簡短的寒暄幾句後,便推開急救室的門進去。
童念伸著脖子往裡面看,但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咬著唇回頭,童念恰好見到凌靳揚掃視過來的目光,她心裡一突,竟然迴避開他的眼睛,緩緩低下頭。
望著她躲閃的眼神,凌靳揚薄唇瞬間緊抿,臉色難看下來。
不多時候,院長穿著白大褂走出來,摘下口罩後,見到眾人一擁而上,笑道:「都別擔心,凌老沒什麼大礙,身體各部位都沒有受傷。腦部做過檢查,並沒有什麼異常,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今晚留院觀察一晚吧!」
「真的沒事?」想起父親額頭的大包,童念心裡還是不放心。
院長輕輕一笑,十分肯定的告訴她:「沒事!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們院方都會通知家屬的。」
話已至此,童念才算安心,她道了謝,終於鬆了口氣。
凌家父子臉上的表情幾變,不過都被他們掩飾起來。
「二叔!」童念挑眉看著凌舜,語氣隱隱透出一股疏離:「爸爸沒事,你們都回去吧。」
遲疑片刻後,凌舜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同凌承業一同離開。
護士將凌仲推出來,直接送去加護病房。
童念忙的趕去病房,她垂著頭,刻意迴避自己的眼神,凌靳揚劍眉緊蹙,卻還是邁步跟上去。
加護病房的條件很好,護士調好輸液速度,細心的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後,才轉身離開。
接到電話,牧惟晗連夜趕過來,他一路跑著找到三樓加護病房,一眼見到站在病房外面的男人。
「靳揚。」牧惟晗快步走過來,神情透著焦急:「董事長怎麼樣?」
凌靳揚後背靠著牆壁,抬手揉揉酸脹的眉頭,聲音很低:「沒什麼大事,需要觀察一晚。」
聽到他的話,牧惟晗重重地舒了口氣,道:「沒事就好。」
頓了下,他想到什麼,心有疑惑道:「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摔倒?」
凌靳揚揉著眉頭的手指一頓,修長的五指慢慢收攏起來。他抿著唇,沒有說話。
看到他神情有異,牧惟晗敏銳的覺察出什麼,他忙的打了岔,轉而問起別的什麼。
童念推門出來,見到牧惟晗趕過來,勾唇笑了笑,心生感激。隨後,她挑眉看向凌靳揚,紅唇不自覺的抿緊:「我在醫院陪著爸爸,你先回去。」
一把拽住她轉身的手腕,凌靳揚沉下臉,內斂的雙眸一片凜冽:「你在醫院,兜兜怎麼辦?」
提到兜兜,童念立刻皺起眉,這麼晚了,兜兜沒有見到他們兩人,肯定哭著鬧著,不肯睡覺。
「你回家,我留下。」凌靳揚薄唇微勾,並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下命令。
童念秀眉緊蹙,下意識的抽回手,眼眸深處閃過什麼:「不,我要留下。」
挑眉盯著她驀然的語氣,凌靳揚俊逸的臉龐一暗,立刻揣測到她的心態,垂在身側的雙手一點點的收緊。
她這是在懷疑什麼?竟連他都不信任了!
望著他們之間暗潮洶湧的波動,牧惟晗抬手抵著唇咳嗽了聲,急忙做起和事佬:「唸唸,兜兜那麼小沒有媽媽怎麼行?你和靳揚都回家去,我留下就行。」
童念心裡放不下兜兜,聽到牧惟晗的話,更加猶豫起來。
眼見她那副模樣,凌靳揚臉色難看到極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緊,用力到指尖泛白。
須臾,童念掃了眼裡面的看護,又望向牧惟晗,語氣歉然道:「惟晗,又要麻煩你了。我明天一早就來替班。」
「好。」牧惟晗笑著點點頭,表情溫和。
交代給裡面的看護幾句話,童念拿著外套和皮包出來,她逕自越過凌靳揚的肩膀,一言不發的往外面走。
牧惟晗低低一笑,忙的推了凌靳揚一下,笑道:「快走吧,兜兜還在家等你們呢!」
收斂起滿心的怒意,凌靳揚抿唇笑了笑,道謝過後,忙的追著她的身影,離開醫院。
一路回到瀾苑,車廂裡出奇的安靜,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童念推開車門,快步邁上台階,心急的上樓去看兜兜。
跟在她後面進來,凌靳揚望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心底的怒意翻滾。他抿著唇上樓,神情越來越陰霾。
推開臥室的門,果然聽到兜兜的哭聲。傭人哄了好久也不見效,直到童念接手抱過去,哭聲才嘎然停止。
「兜兜,」童念心疼的接過女兒,見她哭的小臉通紅,忙的低頭親親她:「媽媽回來了。」
聞到媽媽身上的氣味,兜兜立刻安靜下來,她止住哭聲,撇嘴笑起來。
脫下身上的外套,凌靳揚走到她身邊看女兒,見到兜兜紅彤彤的眼睛,他也特別心疼,心裡不由更氣。要不是牧惟晗趕去,她今晚寧可讓兜兜哭鬧,也要留在醫院?
兜兜看到爸爸,似乎特別開心,紮著雙手雙腳,仰著小臉對他說話,「唔,唔……」
心頭的怒火,都在兜兜稚嫩的聲音中消散,凌靳揚抿唇笑了笑,伸手想要接過女兒,卻見童念閃身躲開,「兜兜要吃奶了。」
剛剛消散下去的怒火,重又升騰起來。凌靳揚眸色一沉,怒聲道:「童念,有話你就說,少擺臉色給我看!」
「你讓我說什麼?」童念抱著兜兜,依舊沒有看他。
凌靳揚心頭的怒火蹭蹭躥起來,他一把扣住她的下顎,將她轉過來面對著自己:「你懷疑是我爸爸推倒的人?」
按耐住心底的起伏,童念翦瞳閃了閃,眼角掠過的神情晦澀。他爸爸都能將滾燙的湯撥向自己,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嗎?
原先她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可現在她什麼都清楚。憑借那些仇恨,還有什麼是不能的!
抬手推開他扣在自己下顎的手指,童念蹙著眉頭往後推開一步,她定定望著凌靳揚的眼睛,心頭一片淒涼:「我不想懷疑什麼!我只知道爸爸那個樣子,他是不會自己摔倒的!」
「你再說一遍!」
凌靳揚心口劇烈的起伏,從前就領教過她的伶牙俐齒,可她的厲刺已經許久不曾張開過,如今忽然蟄他一下,還是讓他感覺痛!
他說話的聲音大起來,懷裡的兜兜顫了下,童念害怕嚇到孩子,輕輕拍在她的後背,神情沉寂下來,「我不想和你吵架。」
她找出一套兜兜的換洗衣服,抱著孩子往外面走:「我帶兜兜去隔壁睡。」
話落,童念抱著孩子離開,轉身踏進隔壁的嬰兒房。
身後的大門剛剛關上,童念就聽到「砰」的一聲,刺耳的聲音從他們的臥室傳過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童念抱著孩子坐在床邊,眼角酸酸的難受。兜兜躺在媽媽的懷抱裡,忽然揚起小手擺了擺,對著她「咿咿呀呀」的出聲。
望著兜兜稚嫩的臉蛋,童念酸澀的心才好受些,她害怕餓著孩子,先去給她洗了澡,然後將她餵飽,哄著她睡覺。
差不多十二點,童念才翻身上床。她將兜兜放在自己身邊,母女兩人躺在床上,地方倒是挺大的,並不顯得擁擠。
掀開被子蓋好,童念低頭親親女兒的臉蛋,見她睡的悍然,心間的煩躁情緒安逸不少。
抬手將床頭燈關掉,童念困意全無,她側耳聽了聽隔壁房間的動靜,但是隔音效果太好,所以她什麼也聽不到。
滑進被子裡,童念感覺有些冷,她眼神暗了暗,抬手摟住身邊的小人,倒能感受到一片溫暖。心緒難平,她折騰許久也累了,沒有多久便安然入睡。
臥室門輕輕被人推開,凌靳揚邁步走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相擁而眠的一大一小,心底的滋味莫名的複雜。
他沉著臉轉身,走出去後又把房門關上。
翌日早上,童念是在兜兜咿呀的說話聲裡清醒過來,她先給孩子穿好衣服,然後才去洗漱。整理好自己,她打開房門走出來,本能的轉頭掃了眼隔壁,卻見傭人們將窗戶打開,正在打掃房間。
而那個男人,根本不見身影。
抱著兜兜的手指緊了緊,童念抿著唇下樓,正好看到回家取東西的看護。
「爸爸怎麼樣?」童念坐進椅子裡,隨手將兜兜放進嬰兒車。
因為昨天的失職,看護工作起來更加用心:「挺好的,清早醫院來檢查過,說辦好出院手續就能回家。」
緊張的心鬆了鬆,童念點點頭,掃了眼她手裡拿著的保溫桶,抿唇道:「你回來,誰在醫院守著?」
「牧先生還在。」看護回答的特別小心,生怕再出意外。
童念喝了口小米粥,翦瞳閃過一抹厲色:「你昨天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嗎?」
「當然是!」看護一驚,急忙辯解道:「凌太太,我能幹這一行,最重要的是口碑,如果我敢騙人,那以後還能幹這行嗎!」
童念目光閃了閃,盯著她平靜的眼睛,心底的疑惑打消。給父親請來的看護,也是經過千挑萬選的,職業操守肯定是過關的。
頓了下,她緩了語氣,叮囑道:「你快回去,別讓惟晗耽誤上班。還有,在我沒去醫院前,你不能離開半步。」
「是。」看護一一點頭應允,急忙帶著早餐回到醫院。
一輛銀色的奔馳邁凱輪停在公寓外面,凌靳揚手裡提著早餐盒子,邁步走進去。
打開房門,父親也是剛起床,見到他來,笑了笑:「這麼早過來?」
凌靳揚抬腳將房門踢上,語氣溫和:「我買了小籠包。」
韓興橋欣慰的笑了笑,幫著拿來碗筷,父子倆坐在餐桌上用早點。
「爸。」凌靳揚吃了一個包子,放下筷子後,挑眉盯著他問:「昨天……您去凌仲的房間做過什麼?」
韓興橋握著筷子的手指緊了緊,臉色不悅:「你懷疑我?」
凌靳揚劍眉微蹙,神情把握的得當:「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韓興橋目光如炬,瞪著他的眼睛,嘴角緊抿:「靳揚,你難道不相信爸爸?」
望著父親眼底的失落,凌靳揚心裡也不好受,他搖搖頭,語氣堅定:「不會,我當然相信。」
聽到他這麼說,韓興橋才算鬆了口氣,他拍拍兒子的手背,道:「快吃,都要涼了。」
父親這裡沒有發覺異常,凌靳揚開車回去的路上,心頭閃過很多猜測。雖然父親心有恨意,但是昨天是兜兜的百天,父親肯定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行為。
可如果不是父親,那又是誰呢?難道好端端的人,是自己摔在地上的?!
清早起來,安雅來到餐廳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坐好。
「爸,媽。」坐在她的位置上,安雅畢恭畢敬的喊了聲。
閔芝端著碗再給小寶喂白粥,孩子見到她來,立刻摟緊奶奶的脖子,往她懷裡鑽。
「這孩子。」閔芝抱起孫子,眼神寵愛:「最近真會撒嬌。」
安雅低低一笑,對著小寶拍拍手,笑道:「小寶,媽媽抱抱。」
小寶忙的轉過頭,扭著小腦袋不去看她。
閔芝愣了下,隨後笑道:「哎喲,小寶這是怎麼了?怎麼不和媽媽親了?」
尷尬的收回手,安雅敷衍的笑笑,語氣如常:「和奶奶親也是一樣的。」
凌父掃了眼兒子,口氣沉下來:「承業,你以後不能和凌靳揚起衝突,知道嗎?」
「爸!」凌承業不服,辯駁道:「我已經忍他很久了。」
「閉嘴!」凌舜丟下手裡的筷子,怒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凌承業還要還嘴,卻被身邊的安雅按住。
閔芝也不想他們父子吵架,忙的轉了話題,道:「那兜兜長得多漂亮啊,小雅,你們再生一個吧,媽媽也想要個孫女。」
安雅低下頭,嘴角滑過的笑意陰霾,「媽,小寶還小,過兩年再說吧。」
她挑眉掃了眼對面的公婆,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只是唸唸有了兜兜,恐怕還要再生個兒子,到時候我們小寶可就不得寵嘍。」
她的話音落下,凌家二老的臉色都變了,連帶著凌承業的神情也陰沉下來。
用過早餐,凌家父子一起離開,趕去公司上班。
閔芝今天約好一群同學,大家都帶著孫子孫女去聚會,其實無非就是顯擺一下而已。
拿下來一套嶄新的衣服,安雅給小寶換好,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臉,柔聲道:「小寶要聽奶奶的話。」
小寶很怕她,不自覺的躲閃,不過都被她巧妙的敷衍過去。
「媽,這件衣服真好看,和您氣質很搭。」安雅討好的走上前,順勢將拿下來的皮包遞給她:「這個手包我還沒用過,正好搭配您的衣服。」
接過皮包,閔芝特別喜歡,眼底都是笑意:「還是小雅有心。」
隨後她帶著孫子坐進車,安雅一直目送車子離開別墅後,才轉身回到臥室。
站在鏡子前,安雅凝視著鏡中的這張臉,嘴角勾起的笑意詭異。她打開衣櫃,從裡面挑出一件衣服換上,尺寸剛剛好。
幸好她們姐妹倆人的身材相差無幾,而她們是堂姐妹,彼此又都熟知脾氣秉性,她只要稍加留心,必然不會露出破綻。
換好衣服,安雅從皮包中掏出一個黑色相框,那是她隨身攜帶的東西。抬手撫著安國邦的遺像,她瀲灩的唇瓣陰霾下來,勾起的弧度冷冽。
「爸爸!」安雅摸著照片,眼角有淚水滑過:「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將相框收起來,安雅抹掉眼角的淚痕,嘴角的笑容猙獰。凌靳揚,童念,你們生活的真快活!難道,你們就沒有半點良心不安?
父親離世,她又落的如此悲慘的境地,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
死嗎?
不!
死太便宜他們了,她既然能夠活著回來,就是要讓他們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恩愛是嗎?那好,她倒要看看,他們的愛能有多麼堅定!
收拾好自己,安雅帶著皮包出門,她從司機手裡拿過鑰匙,自己開車出去。
一處廢棄的破舊倉庫,周圍冷冷清清的,什麼建築物沒有。而且地處荒郊,許久都無人問津。
安雅將車停下後,謹慎的觀察了下周圍,並沒有發覺異常後,才推門下來。她低著頭走進倉庫,熟門熟路。
「安小姐。」負責看守的兩名大漢,見到她來,立刻慇勤的笑道。
安雅掃了眼兩人,眉頭輕蹙:「人怎麼樣?」
大漢撇撇嘴,倒也沒有隱瞞:「不怎麼吃飯,一直哭。」
安雅點點頭,示意他們開門,逕自走進去。
倉庫的角落處,有間廢棄的屋子,四週一片凌亂,到處都是灰塵。
綁在椅子裡的人,聽到有高跟鞋的聲音,立刻激動的掙扎起來。
「唔唔——」她嘴上綁著絲巾,根本說不了話。
安雅微微歎了口氣,走到她的身側,含笑道:「姐。」
聽到她的聲音,那人更加激動,眼角的淚水一個勁的掉。
抬手鬆開綁在她嘴上的絲巾,得到釋放的女人,立刻叫起來:「安昕,你放開我!」
邁步走到她的對面,安昕輕輕笑起來,道:「現在還不行。」
望著那張與自已一模一樣的臉,安雅全身的汗毛直立,「你瘋了!」
安昕彎唇輕笑,臉上的表情狠戾:「對,我被他們逼瘋了!」
綁在椅子裡的安雅,眼神暗了暗,語氣舒緩下來:「安昕,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如今你能平安回來是件多難得的事情。」
「姐,」安昕蹲下來,仰頭盯著她的臉,道:「不!他們欠我爸爸一條命,還毀了我的一輩子,怎麼可能過去?!」
安雅自然明白她的心結,可千言萬語,一時也說不清楚。只是安昕將臉整容成自己的模樣,又把她關在這裡,卻讓她心底生寒。
「你放我回家!」
安昕斂下心底的傷痛,抿唇道:「不行,在我沒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前,你只能呆在這裡,因為我現在才是安雅!」
「不可以——」
安雅大驚失色,一張俏臉慘白如紙:「安昕,你不能這樣做!我要見小寶,你不能這麼做!」
嘴角露出的笑容陰寒,安昕抬手將絲巾再度綁住她的嘴,制止住她後面的話,「姐,你放心好了,小寶也是我的外甥,我會好好照顧他。」
拿起皮包轉身前,安昕盯著她淚流滿目的臉,沉聲道:「你要乖乖吃飯,否則餓死了,這輩子也別想看到小寶。」
撂下這句話,她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出去。
被綁在椅子裡的安雅,痛苦的掙扎著,結實的繩索將她的手腕都磨破,卻半點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從裡走出來的人,眼角的厲色一閃而逝,她從包裡掏出五萬現金,遞給看守的兩個男人:「好好看著她,不許出一點兒差錯。」
「是!」兩個男人看到錢,眼睛一個勁兒的放光。
打開車門坐進去,安雅舒緩下神情,沉著臉發動車子離開。對,現在她才是安雅,可以隨時接近那對賤人,她要很好的利用這個身份,去達成她的目的!
寬敞的會議室,凌靳揚坐在首位,他手裡拿著一份企劃案,卻並沒有聽進去,對面部長匯報的什麼內容。
直到助理忍不住靠近過來,小聲喊他:「總裁?」
倏地回過神,凌靳揚腦中一片空白,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才下午兩點,可他已經心神不寧。
「今天到這兒吧。」
凌靳揚抿著唇開口,提早結局會議。眾人見他神情都不太好,也不敢匯報什麼,都拿著東西離開。
回到辦公室,凌靳揚沉著臉坐在轉椅中,精神依舊不能集中。頹然的歎了口氣,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直接開車回家。
回到瀾苑,周圍安安靜靜的,正是睡午覺的時候。
傭人見他提早回來,微微有些驚訝。
凌靳揚沒有搭理眾人,只是邁步走到一樓的臥室,推開門去看看凌仲。
看護守在邊上,盡職盡責的照顧,不敢有一絲怠慢。
凌靳揚走到床邊看了看,見到他額頭微微紅腫的鼓包,臉色也沉了沉。彎腰給他掖好被子,囑咐幾句看護後,他便離開。
邁步回到二樓臥室,凌靳揚經過隔壁的嬰兒房時,見到大門開著,裡面並沒有人。
男人鷹隼般的目光瞇了瞇,他輕輕推開主臥的門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床上隆起的兩道身影。
凌靳揚走到床邊坐下,盯著睡熟的兜兜,嘴角的笑意緩緩拉開。他低頭親了親兜兜的臉蛋,見她小嘴裂開一笑,睡相憨態。
將眼神從兜兜的臉移到童念的臉上,凌靳揚聽著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深邃的眼眸一動。
凝著她不住顫動的睫毛,凌靳揚緊繃的臉色溫和下來,他笑著俯下臉,狠狠吻住她的唇,在她倏然睜大的視線裡,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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