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綽號:季老三,大名:季松軒.
三叔身份證的名兒,跟他本人,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季松軒,聽這名兒,文人多半會自行腦補出一個學富五車的白淨中年知識份子形像。
三叔,跟知識份子不搭邊。
他是個流氓、土匪、地痞、惡霸!再外加一個,村棍!
我聽說三叔小時候,八歲大,就拎棍子給村裡一老爺們兒追的滿村跑。大了,更是如此。
沒辦法,爺爺瞧他那副模樣兒,估計這貨是坐不了板凳給人家切脈問診了,於是乎,就把製藥,尋藥的一脈技藝傳給了三叔。
三叔混社會的年月,大概是在八十年代末。
那是個好勇鬥狠的時代,全國上下,誰都瞅誰不順眼,誰都想跟誰單挑。
三叔那會兒,剛好是,恰同學少年的風華歲月。
於是,他毅然辭別鄉親,來到鎮裡,開始了他的蹉跎生涯。
三叔混社會,就一個字『打』!
並且,由於他得了家中形意一脈的真傳,他打人,從來不動刀子,不用家什事兒,就靠兩隻拳頭。
打服了鎮裡的流氓,又打到縣城去。
為此,三叔是派出所的常客,拘留所的骨幹。並且,還差一點就進了深牢大獄。
三叔混社會,講義氣,為兄弟敢豁性命。
同樣,三叔認親,只要是村裡人,不管是誰,擱縣城挨欺負了。報季老三,這三個字兒,誰要不恭敬,好嘛,三叔直接就奔人家裡去了。
靠著打殺!靠著一口兄弟義氣,三叔結識了三教九流一大批的江湖朋友。
後來,舉國上下大搞經濟。
三叔這才開始務上正業,重操家傳製藥一脈的技術。
彼時,恰逢縣裡一個國營小藥廠倒閉,三叔又承包藥廠,再通過家爺的一封信,拿到了中藥加工,生產的批文。
於是乎,三叔跟人合夥種植中藥,生產中藥飲片,幾年下來,儼然成了地方上的暴發戶。
三叔有錢,不忘村裡人。
之前我都說了,村上的移動通信塔,電線,全是三叔在城裡活動的結果。
而其中的隱情呢?
據三叔自已講,這些東西差不多全是他自家掏的腰包。
這!
就是我的地痞流氓三叔,季松軒同志!
「行啊!大寶貝!洋人都給三叔整來啦!不錯!不愧我季家子弟。」三叔抱著我,我在他懷裡,好像又回到六七歲的時候。
「給叔,弄回一個侄媳婦沒有?」三叔瞇眼打量車裡。
我怕三叔口無遮攔,冒虎氣,雷了七爺,就掙扎出他懷抱說:「啥媳婦啊,沒有呢。對了,之前給你打電話,吃住的地方都安排妥了嗎?」
三叔:「沒問題,咱這也沒啥大酒家,就是鎮上招待所,人我都打過招呼了,儘管放開吃喝,完事兒我結帳。%&*";」
「別……叔,公事公辦啊,洋人給錢,咱不能不收。」
「成啊,大侄,你說咋弄就咋弄。」
我回到麵包車裡,對司機說:「跟上那個x5.」
司機回過味:「這不是季老三的車嗎?你跟他是親戚?」
我瞇眼:「你認識。」
司機:「一般,不熟,跟他一起喝過酒,人不錯,就是太狠。」
我沒問司機三叔怎麼個狠法兒,不過,我知道,但凡跟三叔喝過酒的人,都會對他留下很深,很深的印象。
麵包車在土路上跑一天,這些人全累慘了。
小七更是累的說話力氣都沒有,到招待所,給他們安頓好房間,又特意挑了個給領導住的大套房,把小七,翻譯小格安排進去,再瞅表,已經晚上9點了。
攝制組的成員們都睡了。
我卻睡意全無,因為三叔在樓下等著呢。
我下樓,上三叔的x5.
三叔說:「你們這些人不吃飯嗎?」
我說:「你看他們的樣子,睡覺比吃飯重要,再說這是晚上,吃多了倒頭睡消化不好,回頭明兒早上讓招待所多煮點土雞蛋吧。」
三叔:「行啊,還是家傳那一套。走吧,大侄子,跟叔喝點去。」
我點了點頭。
三叔開車帶我到鎮上一個做醬牛肉的老字號店。
因為之前三叔跟人家打了招呼,所以這會兒人家特意給我們亮著燈。
進屋。
三叔要了燉牛雜,醬牛肉,牛骨湯,炒牛鞭。
四樣菜,就著家鄉的米酒,我們叔侄倆開喝。
我吃了點東西,又喝了幾口酒,不動聲色對三叔說:「叔,我在城裡,見著二叔了。」
三叔嘿嘿:「他沒帶你去見什麼和尚老道吧。」
我搖頭:「沒有,但我看見他開一輛捷豹。」
三叔毫不意外,嚼了塊牛肉問:「還有呢?」
我黑臉:「叔啊,你能跟我說,二叔是幹啥地嗎?」
三叔一愣。
「別打聽,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麼多幹嘛。」
我急了:「你是我親叔不?你是我親叔,你就告訴我。」
三叔抿口酒:「大侄啊,不是叔不跟你說,你既然見過你二叔,你就知道,他那人,神神叨叨的。說實話,我有那麼一點小怕……」三叔貓腰,下意識地瞅了瞅四周。
我不屑:「去去去!瞧給你嚇的,季老三吶!你的大號!」
三叔擺手:「小破孩兒,你懂個甚。」
我想了想問:「二叔結婚沒?有老婆沒?」
三叔嘿嘿乾笑……
我瞪眼珠子使勁。
三叔說:「大侄兒啊,當叔求你了行不?你別問了,知道多了,真沒好處。還有啊,你別跟誰都瞎打聽你二叔,等你回頭,再回城裡,慢慢,你就啥都知道了,來,喝酒。」
我知道,我算是徹底問不出來了。
三叔沒怕過誰,家爺,我爹都不怕,可他為什麼怕二叔呢?
二叔這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莫非,他是仙兒……?
我搖頭苦笑,得勒,不管他了,喝酒吧!
幾碗酒下肚,我有點微飄,跟三叔一起,又胡亂吹了一陣城裡的姑娘。完事兒,三叔開車給我送回招待所死覺。
早起,用早飯。
有現做的饃餅,清新可口的涼拌野菜,土雞蛋,雜糧粥,農家泡菜……
這些東西,讓本就吃慣了油膩的洋人們胃口大開啊。
那通海吃。
就連小七都一口氣吃了三個雞蛋,要不是我攔著,說雞蛋吃太多不好,七爺非消滅六個不可。
農家土雞蛋,味道,營養,的確非城裡雞所能比擬。
吃飽喝足,宣佈今天行程。
接下來,我們要走的路,車是進不去了。
三叔已經聯繫了周邊的越野一族,請他們來幫手,負責接下來的山路。
我們站在招待所門口,曬著山區清晨的太陽,等候越野車來接。
小七很興奮地跟翻譯小格用英語交流什麼。
其餘的洋人們,三五成群,結伴在附近拍照留念。
三叔這時拍我肩膀。
「哎……大侄,那小模特,你拿下沒有?」
我白了眼流氓三叔:「去去去!沒有的事兒。」
三叔:「可得努力啊,季家子弟,嘿嘿,向來是不會放過一個機會地。」
「得了吧。」我對三叔說:「你大侄我,現在醉心的是事業,那個男兒,打拼天下,成就一方豪傑,方可抱得美人歸是不?」
三叔一樂:「行啊!有志氣,比我強!」
這時,小七跟翻譯小格款款走來。
七爺禮貌對三叔說:「叔叔好。」
三叔嘿嘿:「好好,姑娘你好。」
翻譯小格說:「季先生啊,等一下要來車接我們,我想問,這個車是四驅的嗎?還有,車後備箱大不大?畢竟我們有很多的貨,像這位先生的bmw,好像不行,得是陸虎那樣的大型越野才可以。」
我和三叔對視。
我們倆一齊不厚道地笑了。
「放心!幾驅先不說哈,一定能跑山路,並且,超大容量!絕對能放下行李。」
小格認真:「嗯。這樣我就放心了。」
稍許……
突突突突突……
在一陣震耳的發動機轟鳴音中。
縱橫大山千百里的山區越野e族終於現身了。
沒錯,一水的手扶式拖拉機。
超大後備箱,柴油動力,馬力強勁,可應付任何疑難路況。
小格同志。
呆呆望著車隊。
然後,她凌亂了……
小格:「呃季先生,這個車。」
我笑說:「接下來的路,別說路虎了,就是坦克都走不了。也只有這種山區的手扶拖拉機能勝任,別挑了,對付坐吧,總好過走路是不?」
小格忐忑點了點頭。
等拖拉機隊靠近,三叔一招手,司機們下車,三叔擱寶馬上拿出幾條煙。
「兄弟們,穩著點哈!」
三叔把煙給大家分了。
完事兒到我身邊說:「我這城裡還有挺多事兒,先回去處理,辦完事兒,我再到村裡找你。」
我回個ok。
幫拿行李,裝設備。
把東西都運上車,我又開始跟大家講解乘坐要領。
這種手扶式拖拉機,千萬不能坐!
可站,可蹲,就是不能坐,一旦坐,真的會把身上骨頭顛散架。
另外就是,要集中,蹲站在後車箱靠前的位置,那裡有繫好的皮環兒,可以用手拉著,以防顛大勁兒了,突然撲倒。
最後,我叮囑司機大哥們慢點開,畢竟這些人是新手。
萬一真掉溝裡了,這責任,我可擔不起。
一共五輛車,洋人們乘坐了後面四輛。
我,小七,小格,三人坐最前面一輛。
突突突突突……
車隊啟動。
拉著這批洋人,直奔大山。
小格同學,初始還疑惑,路況看上去挺好啊。
到後邊,她真的是怕了。
一邊是雲霧環繞,高高的大山,一邊就是二十幾米高的陡崖,崖底下水流湍急。
道路極窄,崎嶇不平,那些個大馬力的陸虎之流,到這兒來,就是一個廢!
寸步不能移。
我蹲在車廂正中央,目光環視。
隨顛簸的節奏,小格,小七,兩女孩兒的胸口,開始有了明顯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