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慕晴一大早就醒了,面對銅鏡前將自己梳妝完好,彷彿昨日不曾有過那突然的暈倒。舒榒駑襻
當最後的一抹紅劃過右眸之際,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發了呆。
這真的是自己的臉嗎,傾國傾城,美若嬌娥。
不曾有過劃傷,不曾被曬黑,便是連說話的聲音都動聽若水,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沙啞。
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她蘇慕晴的一場夢嫗?
慕晴抿住唇,有些戰戰兢兢的抬動指尖,然後緩緩的向著眼前的鏡子探去。
當鏡面上那冰冷的觸感順著肌膚刺入到她的心間的一霎,她才驀地將手收回,暗暗嘲笑自己近日的迷茫。
雖然穿越至今,自己還有些恍然若夢,但是那一份份真實的記憶,又豈會是一場夢唱。
而且,不僅僅是記憶,還有來自心頭那深入骨髓的愛恨情仇。
想到此,慕晴長長的舒了口氣,將梳妝的東西盡數收好,然後才恢復了最初的冷靜。
白日,她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平日裡一樣生活,以此才能隱瞞過藍瑤兒的眼線。
幾個要素都已經達成,如果順利的話,明天的就可實施所有的一切了。
只不過……
慕晴忽然有些失神,似是又想起了那最後一位皇子。
究竟會不會是……王爺呢?
如果是王爺,那麼……很可能王爺對自己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若到最後當真如此,自己,又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王爺。
就在慕晴搖搖頭,即將起身的一霎,身後忽然傳來了小桂子的聲音,道,「皇后娘娘,祈親王來宮了。」
聽到了「祈親王」三個字,慕晴的眼眸頓時收縮了一分,連指尖的溫度都頓時褪去。
她……還沒有想明白,她……還沒有得出結論,這時候見王爺的話……
或許,會忍不住想求證。
因為她,真的很在意這亦師亦友的男人。
但,若當真如此,她或許會在不經意間傷害他。
所以,她不想。
思及此,慕晴緊忙對著小桂子說,「快去回王爺,就說本宮身體不適,還未起身……」
然,還沒等慕晴將一句話說完,便有一抹清幽的身影漸漸出現在慕晴的眼中,使得慕晴的眼瞳陡然縮住,如同傻住的孩子,不知如何應對。
「皇后。」隨著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飄入正房之中,慕晴便對上了那已然滑落出淡淡失落的琉璃色的眼眸,雖然他有些尷尬的笑了下,說,「啊……是本王失禮了,皇后娘娘若是想歇息,本王便不打擾了。」
一身白衣貴袍的北堂風說罷,依舊是掛起了一抹暖陽的笑,隨後轉身準備走。
當那帶著些孤寂的身影似乎要再度消失在她眼前的一霎,慕晴終是不能再無動於衷,於是幾步上前,低喊道,「王爺,請留步。」
小桂子見皇后喊住王爺,便也不再多呆,之後識相的退開。
很快,屋中的寂靜便歸還給了這兩個人,歸還給了這兩個,一路來都談笑風生,此刻卻隔了一道厚厚冰牆的兩個人。
這一刻,北堂墨頓住了足,許久沒有回過身,微風吹過他的臉龐,將他鬢角的髮絲漸漸吹動,撩起了一份安靜的美。
同樣的,慕晴的衣角也被吹動,左右擺動,似乎成為了這間屋中唯一的動。
「王爺,剛才……慕晴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有些思緒屢不清,怕言語無意傷了王爺。」慕晴乾聲解釋,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本來是不想傷害到王爺,卻無意用了更殘忍的方式。
北堂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又將身子轉過,眼眸中依舊淡漠,「誰都有不便之時,皇后多想了。」
語畢,北堂墨淡淡的笑了,臉上染起了一種寵溺的神情,看在慕晴眼中,如同有一把木針,狠狠的刺入心間。
如此心胸寬廣之人,如此博學多才之人,如此與自己默契之人,當真會是那個逼.迫蘇慕晴,行刺皇上的人嗎?
不,王爺的心,誰也看不透,連她,也看不透。
所以她好責怪自己的無能,若是能再多明白王爺一些,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看你這麼痛苦,不妨與本王說說?」北堂墨忽然開口,打斷了這份寂靜,並且幾步向前來到了慕晴的面前,似是安撫一個孩子那般,在她的發上輕輕順動了幾許,溫柔無比。
「不想說嗎?」北堂墨緩緩挑眉,愈走愈近,當那份檀香逐漸席捲在慕晴身畔的那一刻,慕晴的心頭忽然一滯,下意識的隨著北堂墨的腳步向後退去。
「王爺……你……你這是……」慕晴漸漸開始變得驚慌失措,一雙眼睛多了些飄渺,而那清亮的瞳中則映照出來北堂墨那俊逸的臉龐。
當慕晴驀然退到床畔的時候,忽然被床木絆倒,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但當她感受到那極大的震動,隨後又將臉緩緩轉正的那一刻,卻發現北堂墨竟就在自己的面前,僅用單手撐在了她的耳畔處。
檀香之味,繚繞滿床,使得慕晴無法招架。
「王爺,你這是怎麼……」慕晴低語,腦中不停的想著北堂墨忽然如此的原因,但北堂墨突然的壓低,卻使得慕晴的思路隨著他的靠近,瞬間切斷。
她躺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如同僵死那般。
而他則壓低上身,長髮順過,輕輕的搭垂下來,掃過她微紅的肌膚,撩動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之後,他再度靠近,就在他馬上要碰到她唇.瓣的一刻,慕晴忽然閉了眼,並盡量的將頭側過,使得北堂墨的眸子微微輕動。
隨後他以唇順過她的耳,精巧的鼻,紅唇的唇,離得極近,彷彿她稍一動彈,便會碰觸。
但即使這樣,北堂墨卻控制的極好,沒有一絲一毫的肌膚相貼,唯有那溫熱的氣息,輕輕的染在了她的肌膚上,也刻入在了她的心上。
當慕晴整張臉,都開始透露出微微粉紅的時候,北堂墨忽然輕笑了一下,隨後直接起了身。
溫熱消失,一陣冷風隨之灌入,使得慕晴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才睜開了眼,落魄的看著面前將一隻手搭放在床幃,同時帶笑看著她的北堂墨。半響後,慕晴才稍稍反應過來,隨後一咬牙,憤憤說道,「王爺,你又戲弄慕晴!」
北堂墨聽後,似是很開心的笑了幾聲,指尖滑過她的已經紅透的臉龐,說,「這時候的你,才是最美的。」
「王爺!」慕晴厲聲而道,卻忍不住的輕咳了兩聲,看向他處。
臉上的發燙她不是感覺不到,正是因為感覺到了,所以才愈發的尷尬。
不過,同時也心裡明瞭,王爺這是怕自己還處於僵硬與尷尬中,所以才用戲弄她,來環節方纔的沉寂。
只是,這樣的戲弄,對她來說,當真是最防無勝防的,也是最擔憂的。
因為王爺對她來說,還是有些特殊的,一種與愛情無關的特殊之情。
「現在,放開了嗎?」北堂墨說著,便靜靜的向後退了兩步,彷彿是回到了較為放心的距離。
但是在那琉璃色的眸中,卻多了一抹深幽,彷彿這份距離,也是為自己設立,彷彿只要在多一會兒,他就……
北堂墨輕笑,看不出是真的在笑慕晴的尷尬,還是在自嘲自己的動容。
只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方纔的舉動裡,究竟有多少是戲弄,而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你愁思的事,是否與昨日暈倒有關?」北堂墨開口,眼中不由的透露了些擔憂。
慕晴再度輕咳,隨即從床.上站起,走了幾步,在臉上的溫度稍稍退去後,她才回以微笑的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昨日暈倒或許只是近日來太累了,近日不是精神奕奕了?」
慕晴說著,便提著裙擺輕輕轉動了一圈,隨後靜靜停在北堂墨面前,用那清亮而堅定的眼眸望著他道,「讓王爺擔心了,慕晴知罪。」
「你這丫頭……」北堂墨失笑,不由的劃過她的鼻子,「也開始戲弄本王了?」
慕晴一笑,道,「這叫,睚眥必報。」
說罷,慕晴便轉過身,微微避開了北堂墨的視線。
其實,在她的心裡,雖然還是有所疑慮,可打心底卻相信著王爺。
並非是相信王爺不會殺害皇上,因為皇城之中無兄弟,皇位之爭本就殘酷,無可厚非。
但是她卻相信,王爺是個心有傲骨之人,而控制蘇慕晴的人,是不惜將蘇慕晴當做棄子,任由北堂風去痛恨,去傷害。
如此方法,並不像是王爺的作風。
所以,她需要瞭解更多,這樣才能知道那藏在暗處的人,是誰,才能知道,蘇慕晴……究竟是誰。
思及此,慕晴忽然轉身走到桌旁,為北堂墨倒了一杯茶,然後道,「王爺,同慕晴共飲一杯可好?」
「以茶代酒嗎?」北堂墨勾唇,隨即想了想,「也罷,見你身體無礙,本王也就放心了。幾杯茶而已,本王還不至於醉倒。」
北堂墨微微調侃,隨後來到凳子旁,雙後撩起下擺,穩穩坐下,並接過了慕晴遞過來的茶水,略微聞了幾下,道,「這茶很香。」
「嗯,皇上賜的名茶。」慕晴低語,可以提了北堂風,使得北堂墨微微頓了一下,可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晃動了杯中之茶,半響才說,「那當是好茶,本王可不能錯過。」
語畢,便輕飲一口,使得那份濕.潤,沾染在了他的唇.瓣上。
之後,慕晴又為北堂墨倒上了些許,隨後說,「慕晴……不久之前進了趟書庫。」
當幾個字落定之後,北堂墨的眼眸明顯的顫動了一下,隨後將即將又飲的杯緩緩拿開,放在了桌上,並抬眸看嚮慕晴,道,「去看,北堂五十六年宮廷史了嗎?」
聽到北堂墨一語中的猜測,慕晴似乎並不感到驚訝,只是苦澀的扯動了唇,緩緩點了頭,「嗯,看過了。」
這一刻,北堂墨似是陷入了一種難言的沉寂,隨後淡淡一笑,「是嗎。看過了嗎。」
慕晴抬眸,注意到這時的北堂墨,雖然嘴角仍然噙著笑,但在他狹長的眼中,卻閃動著一縷黯淡。
那段歷史,對王爺來說,也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吧。
但她想知道的,卻恰恰埋在那段歷史中……很沉,很痛。
彷彿它是一個結,永遠糾纏著北堂風與北堂墨,若是無人來解,那這個結,將會愈發的緊繃,直到……一同破碎。
「那只是過去的事了,還是說,皇后有什麼想問本王的?」北堂墨靜靜說道,臉上平靜,看慕晴微微有些不忍,便握住了她的腕子,引著她做到了自己旁邊的凳子上,道,「別怕,如果有你想知道的,直接問本王就好。因為,是你問的。」
他說罷,臉上再度浮現了淡淡的笑。
「慕晴並不想知道那時候讓王爺痛苦的事,慕晴只是想問……」慕晴頓住,然後深吸口氣,錚錚望向北堂墨道,「守孝之時,王爺一言不發,那時,王爺是對皇上動了殺意吧。」
慕晴說的很輕,很淡,卻靜靜的凝視著北堂墨的每一個神情,因為若是王爺當真刺殺過皇上,那王爺此刻的眼神定然會有哪怕一丁丁的反應。
只是等了很久很久,北堂墨只是淡淡一笑,說,「或許說出來你不相信。但是那時候,本王真的很疼愛這個皇弟。」
北堂墨說著,便起了身,負手面對這外面的初陽,靜靜而道,「那時候,本王也不過十來歲,哪懂得皇權之爭。只是在初見皇上的時候,覺得他看起來好孤單,和本王一樣。……你能想像,一個五歲的孩子,從母妃父皇身邊趕走,能面對的人所說的話,全部都是虛假之詞嗎?你應該想像不到。」北堂墨說著,不由的笑了,「其他皇子,也想像不到。但是唯有那個叫風的皇弟,與本王一樣。一樣的遠離人,一樣的孤獨,一樣的活的戰戰兢兢。只不過……」
北堂墨說到此,緩緩的回了身看嚮慕晴,「只不過,是天在作弄我們罷了。本王確實在得知母妃是因他而死的時候,恨過他,但是皇弟終究是皇弟,他與本王太相像了,讓本王,無法去真心的恨他。」「與一個,自己無法痛恨的人,因為立場而對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嗎?」慕晴垂眸,順著世人的說法問道,誰料北堂墨卻幽幽笑了,「如果是你,你如何回答?」
慕晴抿住唇,在思考了一會兒後,便驀地抬起眼眸望向北堂墨,道,「快意。」
當這兩個字被慕晴鏗鏘念出時,北堂墨再度笑了,笑的很開心。
「沒錯,快意。因為就像,在和自己斗一樣,人生能有一對手,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尤其是,本王曾敗在他手上。」北堂墨點了點頭,隨後看到外面跟著自己而來的離若白似是想要說什麼,於是便看嚮慕晴,道,「希望本王與皇后的閒聊,能幫助皇后解惑。鳳陽宮是後宮重地,本王就不多呆了。」
慕晴聽罷,緊忙起了身,臉上卻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笑容。
原來王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問的不是過去之時,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北堂墨即將離開的一霎,慕晴忽然自後叫住他,最後問道,「王爺,慕晴可以相信王爺嗎?」
北堂墨輕頓足,隨即回眸道,「如果有人想要讓本王替死,那本王希望皇后能替本王,將這個人拽出來,還本王一個清白。」
語畢,他便踏著穩而不急的步伐,緩緩的離開了鳳陽宮,如同從未來過那般,同時也將那縷檀香帶走,讓慕晴微微失了神。
似是過了很久,慕晴便深深的歎了口氣。在下一瞬間,她卻驀地抬起了染著紅暈的眸,深深望向北堂墨離開的方向。
「這個承諾,慕晴接了。如若不是王爺,慕晴定將那攪亂南嶽之人,從後面拽出來,還當年的債!」
說完之後,慕晴便靜靜拿起桌上的茶,輕輕飲入,彷彿是心裡多了幾分數。
要想拽出後面之人,唯有順籐摸瓜,先將藍瑤兒這隻狐狸的尾巴捉住,然後定能順著她……
就在想到此處的時候,慕晴又是一陣寒意使她不由的打了個冷戰,彷彿是那藏身於後的人,讓蘇慕晴的身體產生了一陣寒戰。
「怎麼回事……」慕晴蹙眉,「最近自己的魂和這個身體好像有些不協調……」
慕晴喃喃低語,伸出手攥動了幾下,卻又沒什麼事,於是便放心的舒口氣。
看來,還是太累了吧。
就當慕晴準備去休息一會,以備夜晚之事的時候,忽然從窗戶處看到江聽雨帶了一個化裝成小太監的人正向著自己正房走來,於是慕晴那紅暈下的眸,便漸漸閃動了一絲笑意。
還真讓這個男人,做到了呢。
不愧是……北堂風的左膀右臂。
看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藍瑤兒,這一把,是你奸計得逞,還是我先行一步,我們,馬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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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宮。
藍瑤兒靜靜的喝了一口手上的茶,隨後低聲而道,「你是說,王爺去了鳳陽宮,他們說了什麼嗎?」
鄭榮搖搖頭,道,「剛才咱們的人回來報過一次,現在還沒見人。」
「那還不快去給本宮……」
然,就在藍瑤兒一句話還沒說完之際,清音宮的正房大門便被忽然的推開,引起了一片巨大的聲響,頓時打斷了藍瑤兒的話,也引去了藍瑤兒及鄭榮兩人的注意。
而在這時,一個全身發著抖,一臉驚恐的小太監被從那被屏風遮住的側門處,被狠狠丟進,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當那人倒地後,藍瑤兒的眸子也頓時一縮,即刻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警戒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是咱們的人。」鄭榮低語,似乎也將神經蹦到了極點,然後便想上前看怎麼回事,卻在剛剛挪動一步的情況下,被藍瑤兒只手攬住。
「退下。」藍瑤兒低語,隨即親自一步一步的昂首走向門口。
同一時間,便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漸漸浮現,使得藍瑤兒也即使剎住了腳步,一臉蒼白的凝視著眼前。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瑤兒看不明白。」看清來人,藍瑤兒輕語,語調中卻多出了些不悅。
這時,北堂墨停住步足,冷冷的看了眼地上滿身哆嗦的小太監,於是微微一笑,回眸說道,「方纔本王去鳳陽宮探望身體有些不適的皇后,無意中碰見清音宮的人,於是怕他迷了路,便將他送了回來。」
北堂墨說的很淡,很輕,毫無波瀾,卻透露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而後,他低垂了眼眸,當靜靜視線滑過地上之人時,那人便好似是不敢忤逆北堂墨的話,於是拚命的點頭,慌張的說,「娘娘,是……是……」
此時,藍瑤兒同北堂墨一樣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小太監,隨後輕掩唇.瓣,嫣然一笑道,「王爺誤會了,這人並非是清音宮的人,不信王爺可以去查名簿。」
藍瑤兒說的從容,未見絲毫慌張,使得北堂墨也勾唇淡淡一笑。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所以一切都早有準備。
就算是全天下的人指向她,她似乎都有辦法全身而退。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於是北堂墨笑了,風雅而說,「那,本王還真是聽信了錯言,故而才將這人送錯了地方。」
北堂墨說著,便微微一笑,道,「若白。」
「屬下在。」聽了北堂墨的喚聲,離若白便從外面進來,先是冷冷的看了眼藍瑤兒,隨即便說,「王爺有何吩咐?」
「這個奴才,不知道好歹,送去敬事房處理。」北堂墨低語,眼眸卻依舊看著藍瑤兒,「若白,你將這個他親自送去,然後告訴敬事房,這個奴才,竟敢張口咬主子,不但冒犯本王,還謊稱是清音宮的奴才,此罪,絕不可赦,就讓敬事房,將他亂杖打死,以正視聽。」
這句話畢,鄭榮的眼眸明顯縮動了一分,而藍瑤兒卻依舊毫不驚慌的淡淡而笑,道,「王爺說的是呢。」似是從藍瑤兒的語氣中讀懂了些什麼,鄭榮眼眸微微滑動了一下,可這輕微的動作,卻好不落空的映入了北堂墨的眼中,於是他繼續說道,「若白,你一定要看著這個奴才死,否則,你也要領罰,明白嗎?」
「屬下領命。」離若白說著,便低身要去拉那跪地小太監的胳膊。
當那小太監聽明白了北堂墨的先後兩句話時,整張臉都變得無比慘白,因為他知道,若是這個叫離若白的人從頭到尾都看著他被杖斃,那麼鄭公公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救他!
他,必死無疑!
明白自己大限到的小太監一下子就晃了神,滿臉掛淚的跪爬上前,抓著藍瑤兒的衣裙道,「娘娘,你要替奴才做主啊!奴才可都是聽了娘娘和鄭公公的話才會去鳳陽宮偷聽的!娘娘給奴才的金銀珠寶奴才不要了!全都還給娘娘,娘娘要救奴才啊!」
藍瑤兒輕輕蹙動了下眉頭,生冷的垂下眼眸,隨後唇角一揚,道,「王爺都要處罰你了,竟還滿口胡言,若是還讓你瘋瘋癲癲,本宮會親自,在你行刑前,拔了你的舌頭。」
藍瑤兒說的很淡,很輕,卻透露出了些許怒意,然後側眸微笑著看離若白,道,「這位,是叫若白嗎?」
「離若白。」離若白冷語,似乎很討厭聽到藍瑤兒叫自己名字的後兩個字。
「離若白,既然王爺都下令了,你還不快些將這奴才拉走,免得讓他擾了清音宮的清淨。」藍瑤兒說著,臉上稍微顯出了些無奈與愁楚,似乎真的感到很困擾。
隨後,離若白也沒再說什麼,直接拽上了依舊在嘶喊的那小太監,離開了清音宮的大門。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清音宮的一霎,空中的那份躁動頓時沉寂了下來,唯有北堂墨從始到終都冷靜的望著藍瑤兒的一舉一動,隨即勾動淺唇,微微笑道,「藍妃娘娘,果然心狠手辣。」
「王爺向來內斂,今日卻向本宮直接挑明,難道是真的覺得,本宮不配給王爺當棋子嗎?」藍瑤兒說道,可語氣中也同樣聽不出任何起伏。
「太聰明的棋子,本王可不敢用。」北堂墨冷冷而道,彷彿並沒有耐性與這個女人多做糾纏。
後宮女子,除了蘇慕晴外,他向來不願接近,尤其是藍瑤兒。
如果說,蘇慕晴是御天火鳳,那藍瑤兒,則是如蛇如蠍。
「既然王爺還要等離若白,不如先與本宮聊上一聊,喝杯茶如何?」藍瑤兒帶著盈盈笑意,轉身走到一旁,為北堂墨稍稍斟了一杯茶,然後輕柔的舉到北堂墨面前,道,「王爺請。」
見北堂墨遲遲未接,藍瑤兒便說道,「王爺不會是只愛喝鳳陽宮的茶吧,這些茶葉,都是來自宮裡,瑤兒自信,味道不會差的太多。」
「那,本王倒也要品嚐一二。」北堂墨說著,便拿過了那杯茶,卻並未急著喝,反而凝視著藍瑤兒,道,「本王,想奉勸藍妃一句。」
「洗耳恭聽。」藍瑤兒說的溫雅,自己先行拿起手中的茶,稍稍飲入了些許,眼神狐媚無比,靜靜的凝望著北堂墨。
「身為後宮女子,還是安分守己的好,可別做傻事。」北堂墨說罷,這才舉起杯子,靜靜的飲了一口。
「王爺說得好。」藍瑤兒說著,便將茶杯拿開,稍稍走近了北堂墨,隨後側眸對著鄭榮說,「你先下去。」
鄭榮應了,而後緊忙退開.房中,並將大門拉上。
當兩人被同時關在這間無人的房裡的那一刻,北堂墨挑起單眉,道,「藍妃你是想和本王,來一個,私通的罪名嗎?」
「瑤兒只是想說一句話,又怕這句話被別人聽了去對王爺不好,所以才悄悄說。」藍瑤兒從容不迫,反倒讓北堂墨略微蹙眉,心中起疑。
見北堂墨並未回復,藍瑤兒便上了前,雙手抬高,輕輕擁住北堂墨,隨即在他耳畔低語,「瑤兒似乎知道一點點不該知道的事呢。比如……在很久之前,王爺初遇皇后的時候,皇后似是與筱月殿的兩個小太監狠狠的對峙了一番,然後王爺出手幫了皇后,真是讓瑤兒又敬又佩,可同時瑤兒也有些不明白了……」藍瑤兒說著,便再度上前,摩挲著北堂墨的耳畔道,「聽聞,那兩名小太監,進過一次祈親王府……還有茗雪,好像是故意激怒單純的柳惠蓉,才被打得如此之慘,就好像……想要逼什麼人一樣,呵呵……不知道,瑤兒這些消息,是真還是假呢……」
聽到此,北堂墨驀然抬了眸,先前的笑容,一一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