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風起,幾乎吹動了慕晴那單薄的身子,似是過了很久,慕晴才靜靜的收了步子。舒榒駑襻
半響,她緩緩轉了身,而那已然變得冰冷的眼眸,也慢慢對上了北堂風那深幽的黑色。
「臣妾給皇上請安。」慕晴勾唇,靜靜的給北堂風行了禮,而那清凜的眸子,卻漸漸垂下,似乎是無意在看北堂風的眸,更是不想再揣測任何的聖意。
「明知朕來,卻刻意躲避,你可知罪……」北堂風淡淡的說,語氣毫無波瀾,似是有千萬句話想說,又始終一字說不出那樣,空洞的毫無靈魂。
「臣妾知罪。」慕晴冷漠的扯動了下唇,「若是知道皇上從此處經過,早就該繞開。妃」
慕晴說罷,不禁冷笑了一聲,這才緩緩抬了眸,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這一刻,北堂風的眼中悄然滑動出了些原本被壓住的怒意,既寒冷,又憤怒。
而同是這一刻,慕晴的眼中也流露著一種不屈的傲氣,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尊嚴,對抗著這個男人的威嚴璧。
「娘娘,奴才……」李德喜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幾乎將周圍壓到冰點的氣氛,想要稍稍緩解,誰料他剛一開口,自己的肩就被北堂風靜靜的壓住,隨後便感覺到一種極為壓迫的氣息從自己身旁緩緩向著慕晴的方向走去,最終停留在了慕晴的身前。
「都下去。」北堂風開口,聲音很輕,很靜,沒有一絲絲的躁動,卻透露著一種徹骨的寒,使得身旁的宮人們都忍不住的一顫,紛紛順著旁邊的路,一一散去。
「你也下去。」北堂風再度開口,眼眸卻始終盯著慕晴,彷彿是要將她望穿。
「奴才……遵旨。」李德喜心中歎口氣,又回看了幾眼,隨後便溜著皇城的邊,跟著那些宮人一同離開了這裡。
這個地方,是明陽殿與鳳陽宮的居中之位,彷彿是有一條無形的線,靜靜的牽引著這兩個地方。
「為何躲朕。」北堂風低語,語氣依舊平淡冷漠。
「因為無話可說。」慕晴扯唇,抬眸望向了北堂風,那平日裡何時都會保留的從容,此刻也消失無蹤。
「還在生朕的氣?」北堂風又道,聲音似是壓低了一分,同樣也多了些柔軟。
「生氣?」慕晴疑惑的念著這個詞,隨後忽然失笑,「那種曖昧的詞,不屬於臣妾與皇上吧。」
「朕承認,做得是有些過火。」北堂風略微自嘲的笑了下,而後側眸看嚮慕晴,「但是你要知道,後宮佳麗三千,無論朕臨幸誰,迎娶誰,都沒有任何錯誤。」
慕晴搖搖頭,露出了一抹淡笑,「是啊,幾個月後,臣妾還要親自為皇上挑選秀女,當然不會悖逆皇宮歷代的規矩。臣妾承認,不久前確實犯過錯誤,但現在,臣妾已經整理明白,明白了兩個道理。」
慕晴說到此,稍稍靠近了一分,在北堂風耳邊說,「其一,皇上就是皇上,愛上任何人,都不可以愛皇上,否則就是……自取其辱。」
語到此時,北堂風的眸子下意識的輕.顫,剛要看嚮慕晴,卻被慕晴攬住了脖頸,更是拉近了一分,不允許他又任何的逃離,隨後繼續說道,「其二,無論做多少事,皇上都不會信任蘇慕晴的,所以從日起,蘇慕晴也不想在信任皇上,我們只是利益共存,利益交換,以後……欠皇上的命,蘇慕晴會還來,皇上也不用再做什麼男情女愛的事來拉攏慕晴,盡情利用就好,利用到再也不能用,然後……」
蘇慕晴說著,輕輕的笑了,指尖拂過北堂風的臉龐,隨後緩緩脫了了他的身子,用著如第一次見到他時便帶著的清凜倔強的眸深深凝望著他,同時輕聲說道,「然後,要麼殺了臣妾以絕後患,要麼放臣妾出宮,放我自由,好嗎?」
面對著慕晴的笑容,北堂風的俊臉上卻多了一份難以控制的怒意。
「既然沒事,臣妾告退了。」慕晴冷笑,緩緩側過身,可就在她腳尖微動的那一瞬,他卻忽然用力向前,將慕晴狠狠的壓向牆邊,使得慕晴被狠狠撞上,胸口的傷不由的又有了些裂開,使得慕晴的臉色泛起了一陣白。
「你想出宮?」北堂風忽然扯出了一抹殘忍的冷笑,隨後靠近,「朕早說過,你休想離開朕的身邊,你若想走,朕就算把你成什麼都不知道的癡傻,也絕對不會讓你離開半步。朕要你和朕一起,永遠永遠的鎖在這裡。」
「為什麼?」慕晴忽然笑了,笑中卻包含.著慢慢的苦痛,而後狠狠望著北堂風,聲音也逐漸多了些顫,「皇上不就是為了忘記我蘇慕晴,所以才用兩天時間好好整理了自己的清楚,可現在算什麼?」
慕晴說著,忽然用力將北堂風從身前推開,一邊吃力的捂著自己胸口的傷,一邊咬牙說道,「既然想整理乾淨這段感情,就麻煩徹底一點,別再招惹我!還是那句話,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蘇慕晴要是在你的刀下眨一下眼求一個情,我就不叫蘇慕晴!」
「你明知道朕不能殺你!」北堂風扯動唇角,俊眼中閃動著一縷幽光,但呼吸卻也變得不再平穩。
「不過是借口罷了……」慕晴漸漸攤開手掌,撫在自己的胸口前,「睿智的當朝皇上,豈會想不出蘇慕晴死後,也能得到卷軸的方法?」
一句話落,北堂風的眸竟下意識的縮動了一分,甚至腳步也微微的向後退動了半步,眼中露出了毫無防備的痛。
「你寧可死,也不願意在朕身邊……嗎?」
「我看不透皇上了,看不懂你的世界了。」慕晴緊緊.咬唇,反而向前踏了一步,錚錚的望向北堂風,「既然不敢愛我,既然決心忘了我,決心放下情感,就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就不要借酒消愁,更不要說什麼將我留在身邊這種毫無意義的話。……既然做了決定,既然已經將我蘇慕晴像個傻.子一樣玩過也拋棄過,現在,就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起自己的決定,哪怕,萬箭穿心。」
慕晴說罷,便頓了步子,而後靜靜的抬了指尖,最後拂過北堂風的臉龐。在她側眸之際,便自北堂風的面前,轉身向著鳳陽宮走去。
長髮隨風飄揚而起,靜靜交纏繾綣在北堂風的面前,知道緩緩消失。
北堂風蹙眉,用力的攥起雙手,驀地轉頭看向那正孤零零撫著胸口的傷,一步一步遠離他的女人。
「即使萬箭穿心,朕也不會放你離開……若是死,我們也將同歸於盡。」北堂風咬住牙,一字一字的說著,俊臉上透露著一種極為痛苦的神情,隨後冷笑了一聲,甩過了袖,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如此背倒,似是象徵著一種無形的偏離,讓兩個原本靠近的靈魂,愈走愈遠。
可剛剛走出三步,北堂風卻忽然用手背貼附在自己的額上,就在腳尖還想繼續前移的那步時,忽然就這樣重重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而當慕晴聽到自身後傳來這個聲音的時候,慕晴驀然頓住腳步,一雙清麗的眸倏然收縮,似是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此刻,她猛的轉身,當看到北堂風失去意識的一瞬,她的心驀然縮動,「北堂風……」
慕晴低喚,顧不得自己心口留下的痛,再度趕回了北堂風的身邊,然後將他擁入懷中,大聲喊著,「醒醒啊,北堂風,醒醒!!你怎麼了?」
這時,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李德喜從拐角處走過,當看到跌在地上的北堂風後,一張老臉頓時縮在了一起,驚慌失措的跑來,同時也大聲喊著,「皇上,皇上!」
見周圍又有人靠近,慕晴迅速的摀住李德喜的嘴,搖搖頭,道,「別叫了,請御醫來,皇上暈倒不可外傳。」
慕晴說著,便下意識的用手貼了下北堂風的額,隨即一驚,道,「怎麼這麼燙?」
李德喜用著哭腔說,「皇上已經兩日未睡了,整整兩日,沒有一刻的休息,不停的批閱著奏折,即使受了風,也沒有傳御醫。」
「始終未睡嗎?」慕晴垂眸,忽然抬頭,想起了回宮前的那兩日,她隱約記得,他也幾乎沒有睡覺,即使她閉了眼睛,他也只是靜靜的看著她,陪著她。
這個男人,終於把自己拖垮了……
「先去鳳陽宮!」慕晴臉上忽然顯出了一份急躁,然後扶著北堂風便向著鳳陽宮方向走去,看著一臉無措的李德喜,便厲聲喊道,「還不快去叫御醫!!」
李德喜匆匆點頭,然後踉蹌的向著太醫院跑去,獨獨留下慕晴一個人攙扶著北堂風,吃力的向著最近的鳳陽宮走去。
這一刻,她胸口的傷,早已徹底撕開,鮮血順著衣衫緩緩滲出,染上了一片鮮紅,但是她卻無暇顧及,只是用力的,緊緊的握著北堂風發燙的手,一步一步的挪動著。
「混蛋……你這個……混蛋!」慕晴咬牙,每走一步都要會低罵一聲,聲聲帶顫,「就這樣瀟灑的離開,我便也可以變回過去……為什麼到了最後,還是要動搖我……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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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慕晴帶著北堂風艱難的來到鳳陽宮後,周圍的幾名小太監都驚得臉煞白,更有甚者都會質疑,覺得難不成是皇后被棄,然後心生怨念將皇上打暈?
幾個小太監面面相覷,然後一臉愁苦的衝上前,紛紛接過了北堂風即將慕晴壓倒的身子,隨後小心翼翼的帶著北堂風向著正房而去。
終於鬆了口氣的慕晴狠狠跌倒在地上,卻還是勉強自己想去給北堂風暫且那些水,可就在她起身的一瞬,卻被聞聲而來的東方楚晏看了個完全,而他的眼眸卻第一時間瞥見了她胸口處滲出的紅,於是在那琥珀色的眼中閃動出了淡淡流光。
「傻女人。」東方楚晏瞥了眼已經凌.亂一片的正房,隨後便隨意的回了眸,直接向著慕晴方向走去。
正當御醫已經趕來,而慕晴也拿著水,也匆匆向著正房而走的那一刻,東方楚晏忽然上前,一把搶過水。
「楚晏,你在幹什麼……」
還沒等慕晴弄清怎麼回事的那一刻,東方楚晏忽然瞇住眼眸,而後上前將她一把扛在了肩上,就這樣在她的一臉驚詫下,帶去了另一個房間。
當他一腳重重帶上身後門聲的那一刻,東方楚晏便將慕晴直接扔上了床,而後用著自來了鳳陽宮起,從未用過的冷靜的聲音說,「你帶回來的男人有御醫在,可你都快死了,又有誰會惦記你?」
說罷,便兩下將自己的長髮後捋,同時用著不允許她拒絕的聲音道,「脫衣服,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