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舒骺豞曶
天,終是大亮了。
柳相國對著鏡子,將自己的相國袍子整整齊齊的穿上,時不時的也動手微微調整,似是想將自己最俊朗的一面在今日好好展現。
「本相國,可還有有當年的俊朗啊。」柳相國帶笑而道,心情甚是愉悅。
「相國才貌不減當年啊!」柳相國的心腹在旁邊一邊看著丫鬟們給他整理衣裝,一邊不停的吹捧,一張臉上堆滿了諂媚之色辶。
若是過了今日,相國當真扳倒王爺一步登天了,那麼以後,自己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你要學著點。」柳相國不屑的說,「這官,可不是好當的,。對了……今日,蘇慕晴那裡有什麼動靜嗎?皇上有沒有下旨什麼時候處決?……嗯,這邊還有點褶,弄平點。」
柳相國一邊說著,一邊狠狠瞪了眼給他整衣服的丫鬟軻。
丫鬟一驚,緊忙低下頭為柳相國正好,生怕自己再遭了罪。
「聽說今日,皇上太傅出宮去撫.慰百姓去了。」
「撫.慰百姓?」柳相國抬眉,冷笑一聲,「這時候,除了皇后的話,那些乞丐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啊,那要是皇后出宮……」
「不可能!」柳相國沒耐性的打斷,「首先,她昨天是什麼都沒想出來,不然太傅也不會這麼急著出宮了。其次,皇后沒有皇上的准許,本就是不能出宮的,再加上外面呼聲這麼高,皇上怎會放任皇后出宮,那不是等著把江山給皇后了。」
「可是,皇上萬一……」
「沒有萬一。你難道不知道嗎,就在不久之前,皇上還下了『七罪聖旨』,可見對皇后厭惡至極。所以,你說的那個萬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柳相國說著,便又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
那心腹雖然還是心有疑惑,但是既然柳相國說了是這樣,那還會有假嗎?
於是緊忙諂媚上前,說道,「相國說的是,相國英明啊!」
「相國大人,官服已經穿好。」幾個丫鬟小聲說道,隨後退到了一旁。
「嗯,都下去吧。」柳相國說著,便用左右手紛紛甩了甩長袖,又來回欣賞一番。
「這身官服,真是百看不厭吶,哈哈……」
柳相國說罷,便出了房門,繞過庭院,悠悠來到相國府門口早已備好的轎子前,緩緩坐上,道,「隨便去哪家茶館,本相國要去看看,太傅大人,是怎麼平亂了。」
「是,相國大人。」轎夫說罷,便齊抬轎,向著京城走去。
轎中的相國悠然自得的坐在裡面,時不時的哼動著平日裡愛聽的小曲。
今日,晴空萬里,真是好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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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候,祈親王府。
已經穿好一身冰藍貴袍的北堂墨在院中輕輕的把.玩著龍種的金絲鳥兒,微風吹拂,將他的髮絲吹動了些許的弧度,卻顯出了一份寂靜的美。
這時,已經重新換了一身白衣的離若白來到了北堂墨身邊,低聲說道,「王爺,待會要出去嗎?」
北堂墨微微揚唇,又用聲音逗弄了下鳥兒,隨之使得籠中發出了清脆客人的叫聲。
「待會,本王最喜歡的凰鳥,要開一場戲了。本王,又豈會錯過。」北堂墨說著,便將那籠子放下,回眸望向整裝的離若白,道,「身上的血腥味,還是沒洗掉。」
離若白一愣,緊忙低頭聞了聞,而後蹙眉說道,「王爺,屬下……聞不到。」
「嗯……」北堂墨思襯了一會,隨後拍了拍離若白的肩膀,若有深意的說,「或許這就是,身在其中,麻痺了嗅覺,所以渾然不知吧。」
說著,北堂墨便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離若白聽了,自是明白王爺的意思。
想著一夜裡究竟發生什麼還渾然不知自得其樂的,怕是只有柳相國一人了。
無論相國是否能扳倒皇后,他已經輸在王爺面前了。
之後,北堂墨向著旁邊走了幾步,他與離若白交臂而過,隨後背著手望向那已經大亮的天。
「今日,天氣甚好,使得本王又忍不住想彈上一曲了。」語畢,北堂墨便將實現緩緩下移,而後驀然甩開袖袍,道,「走吧,出府。免得錯過,一場好戲呢。」
離若白低聲應了,隨後便緊忙先一步出府替北堂墨備轎。
院中北堂墨,笑容愈發的深了,看著那籠中撲騰的鳥兒。
今日,你會給本王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語畢,北堂墨便踏著更加怡然的步子,向著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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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高台。
一身明黃的北堂風背著雙手,靜靜站在這高台之上。
此時,他微閉雙眸,任由那清風吹拂在他的俊臉之上,掃動了一絲絲的微涼。
隨後,他抬了眸,雙手撐在這皇城的最高處,遠望著那圍在外面的一圈百姓,俊逸的眸中閃動了一縷幽光。
倘若今日,這個女人當真能平息這場亂,他便會暫時摒棄前嫌,好好待她。
「晚兒……」北堂風輕輕的舒了口氣,將手輕輕搭放在胸口,「或許,朕的這裡,還是相信著你……千萬不要,讓朕失望。」
就在這時,李德喜也來到了高台上,道,「皇上,剛才祈親王府派人來了宮裡,說是受皇后囑托,給皇上送一份大禮。」
「哦?」北堂風揚眉,似是在思考什麼,「是什麼?」
李德喜疑惑的搖搖頭,而後道,「奴才只知道來了一個人,看起來像是不久前在皇后身邊做事的宮女,叫……思雪。好像是關於這次賑災款的事。」
「宮女和賑災款?」北堂風眸子一滑,便沒再多說。
既然是蘇慕晴繞了一圈給他送來的大禮,他便要好好看看。
想罷,北堂風便淡淡的笑了,甩開龍袍,離開了這最高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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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
皇城門外,所有的難民就這樣橫躺在地上睡了一夜。
一條街上,蕭條不已,彷彿是京城的所有百姓都不敢出門,更是不敢來做生意。
而這時,忽然一聲巨響使得門外百姓像是被什麼震動了一下那般,紛紛揉動著惺忪的睡眼,向著城門口望去。
「那是什麼……」
「誰出來了……」
「誒?怎麼回事……?」
這時,城中百姓都議論紛紛,探頭探腦的往那門縫中看。
隨著厚重皇城之門,慢慢被拉開,宮.內宏大的景象也漸漸落入了所有人的眼裡。
那些人一見,便有人興奮的喊著,「皇宮,那是皇宮!我見到皇宮裡面了!!」
「是啊!見到皇宮了!」另一個人也興奮的說著。
然,就在這些難民將所有的經歷都集中在那宏大的景觀之下,忽然有一群衣裝利索的錦衣衛騎著棕櫚駿馬飛奔而出,先一步開道。
馬蹄狂奔,最前面的沈雲之一身紅黑相間的錦衣衛服,手執長鞭,腳蹬銅鐙,黑帽下的長髮隨風飛舞,在那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有著一份足以壓住他人的氣勢。
在他之後,數十名錦衣衛也跟著策馬而出,刻意分開兩側,意在清出了一條無人之道。
這一刻,幾乎所有的百姓都被那狂奔而出的錦衣衛鎮住,甚至連話都不敢多說,只是呆呆的望著,腳步不由的向後退去。
很快,那被深深圍住的皇城,便由這裡,開了一條寬敞大道。
隨後錦衣衛便不再向前,馬頭調轉,守在兩側。
而在前面的沈雲之亦然,忽然拉住韁繩,在聽到一聲馬兒嘶喊後,便利索的轉身,望向正欲第二波出來之人。
百姓見狀,也都紛紛隨著沈雲之的視線望去,很快便見另一行駿馬緩緩而出。
但這一次,卻不似方才錦衣衛那般策馬狂奔,反而有條不紊,循序漸進的向著前方走來。
見了這條隊伍,所有的百姓也都是驚訝萬分,紛紛張望。
因為這一回出來的,便是在這南嶽大朝,所有位高權重的大臣。
他們均穿著藏藍官服,紅褲黑靴,上有頂戴花翎,神情不急不躁,看起來各個氣度非凡。
「快開,是大人們,他們全是當官的!」一個年輕人喊起,一臉興奮。
平日裡的他們,就算是擊鼓,也不過是見一見縣衙的九品芝麻官。
老百姓這一生,又有幾次機會能見到如此陣容,更是有幾個人,能有機會一睹攝政大臣的風采。
然,就在老百姓還在望著眾大臣驚訝萬分的時候,忽然又有一匹駿馬緩緩而出,所有人見到,都為之一驚,隨即化為了更加興奮的神情。
民間傳聞,深受百姓愛戴的當朝一品太傅公孫大人,竟然在這隊列之中。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馬上公孫敬側眸看向身旁百姓,方纔還一臉嚴肅的神情,緩緩的放軟了下來,於是便快馬加鞭,又向前了一分。
「大人們都出來了,應該不會再有……誒,你們看,那是什麼?!」
就在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那些大臣身上之時,忽見有一輛紗帳馬車從內緩緩駛出,一下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引去。
他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彷彿都想不透那最後出來的馬車裡的人是誰。
是皇上嗎?
可皇上自有龍頂金轎,也不會用紗幔圍之。
那麼會是誰?
就在這時,忽然自皇宮之上,響起了陣陣鼓聲,彷彿是刻意讓全城的百姓都安閒不住跑來圍觀。
當那鼓聲,隨風飄散,幾乎染滿了京城的每一片土地之時,全城百姓果真都忍不住的丟下手中的活,跑過來圍觀這如此的曠世奇經。
究竟會是什麼人,究竟會是什麼事?
「快看快看,宮門關上了!」就在這時,那先前大喊的年輕人再度喊起。
便是在同一時間,那方才大敞的門,終是被宮門侍衛重重關上,再度將外面的一切與裡面徹底隔絕。
馬蹄陣陣,車碾向前。
這行聲勢浩大的官隊,此刻似是正向著某一個方向走去,引得百姓都紛紛跟去,似是忘記了近日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
大約行了半柱香的時間,官隊終於一片空曠之地放緩了速度,隨著沈雲之用力在再度勒緊韁繩,所有的人即刻都停在了這個地方。
百姓不解,於是向著那不遠處看去。
在一陣微風拂過之際,那眼前之地便顯得尤為空曠,只在旁邊有一座看起來有些蕭條的茶樓,似是接待來往飄客的。
那是一片足以容納幾十人的高台,周圍的一片也好像是被人私下裡佈置過,一片喜紅,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是過節嗎?還是有什麼喜事?」
「是哪位將軍又打了勝仗嗎?」
眾人見此,更是議論紛紛,將這高台圍的水洩不通,足有不見結果,絕不離開的架勢。
而就是這一刻,眾官齊下馬,唯有那帶簾的馬車,從側旁斜坡直接推上高台。
風吹搖擺,將那盈黃的紗幔吹起了絲絲弧度,百姓好奇的想順縫向內看去,卻只見衣角,不見容顏。
而這偶起的風,也同樣像是在預示著什麼那般,將這台上的淡淡灰塵,吹拂不見。
這時,公孫太傅手拿一道金龍卷軸,走在了眾官之前,凝重的看著眼前的這些百姓,隨後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乃太傅公孫敬,特帶皇上聖旨前來。」
聖旨?
究竟是什麼事,竟然還煩勞了這麼多大臣來此?
按說平日裡貼張告示不就完事了。
聽了他的話,所有人都再度訝異不解。
公孫敬說完,便再度清了清嗓子,悄然看了眼紗幔後的人,在歎口氣後,便回了頭,看向那些百姓,道,「不過在此之前,還容老夫先將規矩辦了。」
公孫敬蹙眉,很是認真的將早已備好的另一張紙拿出。
在事情開始之前,他還有些官場套話要說,這也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雖然便是連他自己也不喜歡,但……按例,不可免。
可規矩是規矩,卻十足的吊起了百姓的好奇之心。
這時,公孫敬深吸了一口氣,瞇著眼照著紙上自己連夜準備好的詞一一念出,如此這般連皇天后土都要感謝一遍的致辭,使得那些本就雲裡霧裡的百姓,更是摸不著頭腦。
這公孫大人究竟想做什麼?
以往只有極其重要的大事,才會做如此循規蹈矩的念詞,而今日本就無事,卻還弄得那麼正式。
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然,便是在公孫敬又開了口,說了一番冗長的必要套話之際,近處的一間茶樓上,卻也有著另一番不平靜。
明明該是最沒人的時候,今兒個茶樓,卻人滿為患。
可最重要的是,茶樓的一層竟然一人都沒有,包括店小二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二層。
只因為今日,竟有兩位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前來,使得包括掌櫃在內的所有人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慌亂的準備著所有的茶食。
「沒想到,向來繁忙的王爺,今日竟然有如此雅興來這麼偏遠的地方喝茶。」柳相國帶笑而道,可是言語之間卻透露這一份難掩的虛偽。
「相國大人,看起來也很有雅興。」一身銀藍的北堂墨輕輕笑起,眼眸卻瞥向茶樓外那正在滔滔不絕的照規矩辦事的公孫敬。
柳相國見北堂墨看似根本就對自己毫無意思,不由的瞇住眼眸心生不悅,卻也隨了他的眼神,一起望向不遠處的公孫敬。
「爺,茶備好了。」就在這時,店小二戰戰兢兢的在兩人面前彎腰說道,似乎連頭都不敢多抬。
「不如,我們坐一桌?」北堂墨微笑而道,且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免了。」柳相國略帶傲慢,而後便轉身向著另一方走去,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卻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北堂墨,你能安然喝茶的日子,怕也只有今日了。
見到柳相國直接拒絕了邀請,北堂墨到是毫不在意,反而唇角的笑容更深。
而後他便雙手撩起藍袍,坐在了茶樓二層外側長椅上,靜靜的望著下面要發生的一切。
同時柳相國也在他的對面隔了一桌的地方,撩袍而坐,隨即轉眸看向外面。
也不知道,這公孫敬究竟在搞什麼把戲,神神叨叨的,如此動作都沒人知會他一生。
不過……
柳相國轉眸看向正帶著微微笑意望著下面的北堂墨,不由的發出一聲輕蔑的嘲諷。
不過,他北堂墨好像也被摒除在外,否則也不會在這茶館坐著了。
「王爺,這是……」跟在北堂墨身邊的離若白實在是被這情景弄得有些茫然,然後問,「王爺您可知其中玄機?」
北堂墨輕揚指尖,似是讓離若白暫時禁言,而後只是淡淡的說道,「本王是猜不透這個女人的,靜靜看著便好。」
離若白點頭,又退到了一邊,在抬頭之際,剛巧看到公孫敬把那大事禮節做完了。
而同一時間,茶樓上的柳相國好似對這心腹使了個眼色,那人便點了頭匆匆離開了茶樓。
北堂墨自是將那人的離開落入眼簾,隨後勾起了一絲深不可測的笑。
便是在這一時,北堂墨垂了眸,隨即用指尖點了杯中的水,於是在桌上,以渾厚的字體寫了幾個字。
一觸即發。
離若白一愣,在發現相國身邊的心腹不再時,便也馬上在心中做著思量。
王爺在桌上寫了這幾個字,絕對不是沒有原因。
看起來,相國的已經將人安插在了這些圍觀的百姓裡,想來馬上就要起一陣不小的風.波了。
也就是說,亂事即起!
這場浩劫,在所難免!
皇后,對手已經出招了,身在皇宮的你,等於無眼無耳,這宮外之事,可要小心應對了。
茶樓下,當百姓見到公孫敬將所有的規矩都辦完之後,他們便再度染起了一片浪潮。
而這一時,公孫敬的臉色卻愈發的凝重,彷彿是要做一件什麼鋌而走險的事那般,於是在深吸口氣後,看向身後的紗簾。
就在這時,只見那盈黃簾中,似是有人點了頭,不急不緩,與略顯焦躁的公孫敬截然相反。
公孫敬靜默稍許,便也重重的點了頭。
隨後他轉回原位,只見公孫敬再度將眸子抬起的一霎,便換上了一幅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樣子,而後一把抻開那道聖旨。
就在周圍百姓下意識的想要跪拜,等聽聖旨的一霎,在那人群中有一個人,悄然用著詭異的眼神望了下茶樓上的相國,隨即忽然雙手撐口,大聲喊道,「我們要見皇后!我們要見皇后!殺貪官,見皇后!我們不要聽聖旨,我們要皇后為我們做主!」
話音落定,彷彿一切都歸於了沉寂,北堂墨的眸子微微抬起,柳相國滑動了絲笑容,便是連公孫敬在這一刻,也頓時顫動下了眉角。
忽然間,像是一個繃在弦上的箭,忽然鬆了力道那般,所有的百姓都驀然起身,像是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些官員妨礙了原本要做的事,於是恍然大悟,一下子就被那人引導的氣氛所感染,於是跟著他大喊,「對!我們要見皇后!我們要皇后替我們做主!只有皇后是對我們好!!皇后!皇后!皇后!……」
瞬時間,所有的百姓都像湧進城時那般開始瘋狂的叫喊,甚至開始推那些圍在外圈的錦衣衛。
甚至就連不遠處的弓箭手都已經在暗處準備好,以防暴亂。
「本該鎮.壓,卻偏偏挑起。」茶樓上的北堂墨瞇住眼眸,用那修長的指輕輕摩挲下了自己的下頜,隨即在那琉璃色的眸中,漸漸滑動了些深邃,「慕晴啊慕晴,你這一招反其道而行之,究竟是想如何?呵呵……」
與一臉疑惑的北堂墨不同,對面的相國倒是面帶笑容的邊喝茶,便順著自己的鬍子。
再過不久,這些暴民就要起來了,如果公孫敬也壓制不了,公然褻瀆了皇上。
這一局,便以此完美的結束了。
蘇慕晴啊蘇慕晴,你在宮中是不是已經絕望的獨飲了?
不打緊,等一切結束了,他柳相國自會再送一壺好酒,送她一程!
就是不知道,她還等不等得到這壺酒,或許,當他再次進宮時,這個女人就已經……
惠蓉啊惠蓉,皇后之位,已經是咱們柳家的,囊中之物了!
想罷,柳相國的笑意便更深了。
茶樓下方,高台之上,實在有些招架不住的公孫敬緊忙向後退了一步,來到紗簾旁,低聲道,「老夫已經按照你的話做了,然後如何,然後如何!還在等什麼!」
這一刻,風起,似是將那紗簾再度吹起了一絲弧度,也將空氣撩起了一絲炙熱。
裡面之人,似是與外面的所有官員的焦躁與驚恐截然相反,而是落得輕輕淡笑,而後便有一不急不緩的聲音自裡面傳出。
「大人別急。時候……已經差不多了。」
就在這句話音落定之際,隨著那陣風將簾角子再度撫開的一瞬,忽然有一雙纖纖巧手探到簾中,向兩邊捏住紗簾,而後她在輕吸口氣後,便將那盈黃色一把拉開。
這一時,那人腳尖輕踏,帶著輕柔而不失穩重的步伐緩緩從轎中走出,然後背了單手,終是穩穩站於地上,瞬時便掀起了一陣威嚴的震懾。
這一刻,隨著一陣凌厲的風自空中撕過,隨著那轎中之人緩緩站於那台上的最高之處,隨著她身後的長髮也被捲至而飄之時,無人在動,無人敢再動!
唯有那穩重而鏗鏘,卻又不失輕柔的聲音,響徹在著滿城的上方。
「本宮在這裡呢。」
在聲音落定之時,慕晴緩緩抬開了眼眸,在那紅暈之下,頓時帶出了淡淡碧光。
皇后,皇后,真的是皇后?!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就在這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被眼前的這個凜然的女子所引,便是連下面方才一直在嘶喊的人也驚訝的站住,甚至忘記了要做什麼,要說什麼。
便是在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與沉默之時,唯有那傾國傾城的人兒,輕輕的掛起了一絲笑容。
「好傢伙……」話音落定的一刻,北堂墨本欲飲入的茶水差點便嗆了他,甚至下意識的竟將那份驚訝之詞脫口而出,在那琉璃色的眸中閃動著深深的驚喜。
任誰也無法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當真出宮了!
這簡直,簡直就是不可能之事!
便是連他向來運籌帷幄的北堂墨,都不由的再一次因她而驚訝。
她究竟想做什麼,她究竟想要如何做,他當真一點都猜不透。
看著看著,北堂墨忽然笑了,笑的再不掩飾。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永遠都不會讓他感到乏味!
身邊離若白看著北堂墨,也是滿面驚訝。
明明是絕對不可以出宮的時候,皇后竟然真的出宮了,最重要的是,皇上竟然允了皇后出宮。
這……這一切究竟是……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在這兒,怎麼可能!!」
同一時間,先前從容的柳相國,因過度驚訝而猛然起身,甚至打翻了茶杯,將那身威嚴的官服,染得髒污不堪,再也不見早些時候的整潔。
在那黯淡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更是充滿了慌亂。
一切的一切,都被打亂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按照預想的方向前進。
這一切……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