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手裡的藥還給皇后送去嗎?」離若白道。舒殘顎副
北堂墨搖搖頭,將一瓶金瘡藥重新放回若白手裡,「皇弟醫術不凡,有他在。本王……便放心了。」
說完,北堂墨靜靜的轉身向著馬上還要趕往議政的偏殿走去。望著那抹淡漠而孤寂的身影,又離若白輕輕歎了口氣,
方才路過,當看到皇后手上染傷了,王爺眼中的緊張,絕不是裝出來。
只是……王爺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崢。
唯獨這個女子,不能愛。
離若白長歎一口氣,捏著手上的隨身帶的藥包,隨著北堂墨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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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黑,皇宮內卻早已燈火通明,將這天空的晝藍映照的如同白日。
宮門大開,舉國歡慶,皇親國戚一一覲見,終於將這常年陰冷的皇宮,添置了些人氣。
按南嶽大朝的禮節,在如此鄭重的大宴開宴前,皇上需去皇后行宮,攜皇后共入這萬人大宴,以向天下宣告,南嶽王朝龍鳳祥和。
因此,身著九龍黃袍的北堂風早早的便等在鳳陽宮之外,他並未讓李德喜向內通報,而只是靜靜的站在外面,如同在欣賞著這漸漸變暗的天色。
「皇上,要不奴才進鳳陽宮通傳一聲?」李德喜在北堂風身側小聲問道。
「不用。」北堂風淡淡而道,俊美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正當這時,鳳陽宮的大門忽然有了響動,巨大的聲音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后出來了。」李德喜道,臉上佈滿笑容。
隨著那推石般的聲音逐漸響起,紅色的長門被推開了個縫隙,而隨著那與鳳陽宮連接的空檔愈發的被拉開後,一個身著七彩流雲鳳袍的女子緩緩步出。
北堂風眸子微顫,似是有些看的呆了。
門開,蘇慕晴穩步向前,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她長髮一半盤成雙雲共落,一半靜靜垂於身後,頭戴金珠鳳頭釵,耳配祥雲墜飾,高領鳳袍上彩線精繡五鳳吉圖,仿若世間絕美的傾世鳳凰。她眉眼上妝,眼角劃過青藍斜暈,與往日的紅色不同,更多了一種冰山美人的無法觸及的高貴。她眼眸微垂,淡漠如風,彷彿雲端仙子。一點朱唇,又若牡丹盛世,上落清水,增添了一種晶瑩之美。
今日的她,美到驚艷,美到讓門外所有的迎駕之人都說不出話。
北堂風靜靜的看著,俊眸微顫,竟一時忘了此行目的。
慕晴頓住足,略微滑動眸,略有冷漠的望著身側的北堂風。
今日的他,一身明黃龍袍,長髮及肩,腰間束了一條寬帶,將他的身子映襯的修長而筆挺。
慕晴輕舒口氣,而後化為淡淡一笑,步向北堂風面前,用著那無波無瀾的聲音,淡淡而道,「臣妾,讓皇上久等。請皇上,恕罪。」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雖是請罪,卻讓所有人都感覺心頭微緊,被她深深吸住。
語畢,慕晴緩緩抬眸,在禮儀上望了一眼北堂風後,便又將眸子淺淺垂下。
北堂風眉頭忍不住的用力蹙緊一分。
這個女人,過了大半天了,竟還是不看他,彷彿他這九五之尊,乃形同虛設!
雖然她平時便已經惡劣非常,今天卻更甚!
北堂風冷哼一聲,略微抬了修長的指,放在慕晴眼前,冷冷而道,「按祖宗規定,朕,必須要領你而入。」
慕晴蹙了眉,什麼也沒說,只是有些不耐煩的歎口氣,而後便將手輕輕的搭放在了北堂風的指上。
然,便是這輕聲的一歎,卻讓北堂風的眸子更深,硬是連臉色,也陰沉了不少。
被皇上領入,多少后妃為之羨慕,而這個女人竟如此不識趣,簡直該殺!
北堂風咬了下牙,便用力的將她的手一把捏在手中。然而就是這一用力,慕晴卻冷不丁的倒吸口氣,甚至全身僵硬了一下。
手上割破的傷,似乎被這男人硬生生的給弄裂了。
一旁似乎看出慕晴有些不對的北堂風,垂眸撩了她的手,道,「手怎麼了?」
慕晴冷笑一聲,深吸口氣,並將掌心的痛楚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而後垂眸微笑,回道,「只是在皇上賜予的大小傷口上,又錦上添花了而已。」
「今天口氣很沖,嗯?」北堂風忽然挑眉,冷笑著俯視面前的女人,「哦……朕,想起來了。皇后莫不是,嫉妒了?」
說著,便牽住慕晴的手,開始向著不遠處舉辦的萬人將軍宴的大殿走去。
跟著北堂風的步子,慕晴的眸中不由的閃過一縷焦躁。
她向來冷靜,為何一想起北堂風和藍瑤兒,她便莫名焦躁,讓她心煩意亂。
怕是又是這蘇慕晴舊時的情感作祟,反正,與她這個蘇慕晴,絕無半點關係!
見蘇慕晴沒有回話,北堂風的心情,似乎比方才略微好上那麼一點,於是淺勾唇道,「看來,是嫉妒了。未曾想過,奸詐狡猾的皇后,還會有如此真情流露的時候。朕,好生感動。」
慕晴聽完,倏然笑了幾聲,用著一種帶了調侃的眼神斜視了北堂風一眼,再度歎口氣,小聲道,「臣妾只是不想掃了皇上的興,皇上,竟當真樂在其中了。臣妾,甚為驚訝。」
說罷,自那絕美傾城的臉上,便又緩緩現出了一抹淡笑,看在北堂風眼裡,確實不悅到極點。
但是很快,北堂風似是想到了什麼,捏住慕晴的拇指,略微的掃過了她細嫩的指尖,「誰給你處理的手傷。」
「要臣妾照實說嗎?」慕晴低語,眸子一轉,忽然露出了嫣然一笑,笑的似乎有些出神,使得北堂風那從容的俊眸中再度閃過一縷碧光,於是猛地用力捏了慕晴一下,直到讓她那因疼痛而擰起的眉,淹沒了那嬌羞的笑容。
「在這皇宮中,竟還有人能讓皇后露出如此笑容,朕,還真想見見。」北堂風略帶嘲諷的說。
「皇上,莫不是,嫉妒了?」慕晴再次輕笑,藍暈下的眸閃過了絲快意,而這抹神情,剛好被北堂風望個完全。只見他眸子一顫,而後狠狠的咬合了下牙齒。
他又被這個女人算計了,而且竟然敢用同樣的方法反治他。
「罷了,反正只要你死不了,留得賤命一條,將該想起的東西想起。其餘的,與朕,無關。」北堂風說罷,便恢復了最先前的冷漠與凜冽,而身邊慕晴,也同樣再不說話陷入沉默。
因為若是再往下說,怕是「那東西」,便要浮出水面了。
於是兩人便再也沒說一語,靜靜的向著那前方最為熱鬧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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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豐殿。
這專為凱旋大將設宴之地,乃皇宮裡最為氣派的地方。
一望無垠的桌席,使得在場之人更是喧鬧不已。當然,與上座接連之座,只有后妃及最直系的皇親貴胄才能入席,其餘,均要往後錯排。
柳相國朋友不少,官場之道,自是要一一維護。此時的他,倒是忙的不可開交,除了他想拉攏的幾人之外,其餘之人,便紛紛笑臉相迎的來找他寒暄。尤其是他身後勢力的那些官員,更是像撒開了的小魚,滿處結交著新友,期望可以有朝一日,相互有所利用。
所以將軍宴,對於他們來說,怕是要變了一個味道了。
而在這喧鬧不止的大殿裡,卻還有另一番天地。
在專為王爺特設的獨用酒桌上,北堂墨坐在椅上,拿著茶杯,正用杯蓋輕輕掃動著上面漂浮的茶葉。他從始到終都面帶淡淡微笑,安靜的仿若聽不到週遭那嘈雜的聲音。
今日的他,身著銀藍貴袍,中間緊束海藍束腰,幾處流雲繡圖,將他的衣衫顯得更加的不染風塵。他長髮輕揚,雙鬢之發被束於腦後,以銀藍鋼環輕輕纏繞,可謂俊美撩人。
在北堂墨身邊,則坐著屬於他勢力內的各大官員。與相國那邊不同,這邊,卻都與北堂墨一般安靜,都在無聲的品著茶。
一半喧鬧,一半安靜,霎時將這兩股勢力,分了個清楚。
當然,也有例外。那便是像是聽不懂這些寒暄,始終趴在桌上熟睡的北堂御。北堂墨輕望了他一眼,便將視線移開,看向了在那邊發呆的北堂齊。
冷不丁的,又想起不久之前之時的畫面,使得北堂墨那毫無波瀾的眸,輕輕的顫動了一分。但很快,他便再度拿起茶杯飲啜了一口,不動聲色。
這時,換了一身綵衣的藍瑤兒,與穿著無比奢華的柳惠蓉緩緩步入。柳惠蓉滿面春風,而藍瑤兒卻始終帶著安靜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