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曾答應過茗雪,會將今日折磨她的人,連根拔起!可是茗雪,卻沒有等本宮……」慕晴說著,狠狠的咬住自己不停顫抖的唇,狠狠的止住即將流淌的濕潤,而後用力的擁住上官羽那幾近冰涼的身子,在他耳畔,她顫抖著,字字鏗鏘的說,「現在,本宮將這個承諾給你。舒殘顎副上官羽,本宮要你用這雙眼睛替茗雪看著……看著本宮……如何讓那些人,永世不得翻身!!」
說完之後,慕晴倏然離開了上官羽,在那捲著火舞的夜裡,她的長髮飄散,火色暈角下的眸子再也沒了任何的猶豫。
這場火,便如同她心中的痛,即使夜雨襲來,也無法熄滅!
上官羽沉默,低頭看向手上那血跡斑斑的玉環,突然深吸口氣,彷彿是想將那心中的痛一一壓回,而後緩緩的跪在了慕晴面前,壓低上身,嚮慕晴行了一個除了皇上之外,從未向任何人行過的宮廷大禮,而後字字鏗鏘,字字堅定的喊著,「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慕晴垂了眸,將指尖搭在上官羽那略有顫抖的肩上,看向深宮的遠方寤。
這一次,她一敗塗地。
之所以他們柳家會火燒筱月殿,之所以他們有這天大的膽子敢挑釁她皇后威嚴。
原因只有一樣欠。
便是看準了她蘇慕晴勢單力薄,孤立無援。
若是想將柳家徹底推翻,唯有一法。
那便是成為這後宮,真正一揮風雲起的萬凰之王!
而能輔她手握鳳印之人,在這南嶽天下也只有一人!
「隨本宮出宮!」慕晴驀然抬頭,挪了步子,而後便從上官羽的身邊走過,撩起了一陣若火的炙風。
上官羽捏住手上那溫暖的玉環,又看向那火刑架上依舊不熄的火。他站了起來,驀然轉身,將那臉上的無比悲痛,一一忍回。
隨後,他便踏著比過去更加凜冽的步伐,跟隨慕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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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明燈,一身素雅白袍。
北堂墨靠在床畔,獨自一人安靜的看著書。墨色長髮若流水般垂在身側,映襯出了此刻的靜謐。
他微垂著俊眸,卻似乎有些出了神。
這時,離若白拿著新燭進到房間,替換掉了那即將燃盡的明火。他抬了眸,看了眼靜靜凝視著書頁的北堂墨。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方才來換燭時,王爺便停留在書的這一頁,為何過了這麼長時間,卻連一頁都未向後翻。
於是若白輕喚,「王爺?」
北堂墨眸子微顫,這才看向若白,半響,才低聲道,「有事?」
「卑職只是看王爺似乎有心事?是不是和今日之事……」
北堂墨垂了眸,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放了書,長長的歎了口氣,「若白,你還記得,茗雪跟了本王幾年?」
「卑職記得,王爺從火場救回她那年,也是臘月。當是有七年了。」
「七年了啊……」北堂墨將書慢慢合上,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失落,忽然意識到什麼,抬眸問向離若白,「若白,昨夜,茗雪可有……」
若白搖搖頭,「茗雪讓卑職給王爺帶話,感謝王爺的栽培之恩,還向王爺磕了三個響頭。」
這一刻,北堂墨的眸子微微的顫動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這個孩子……若是能夠怨恨本王,該有多好。」
「王爺……」
然,就在離若白打算說些什麼時,忽聽外面有人通報,於是開了門。
「王爺,有一位貴人想求見王爺。」
北堂墨的指尖微微動了下,而後便在他的唇角處揚起了一抹深深的淡笑。
「王爺已經知道是何人嗎?」若白問道。
北堂墨深吸口氣,撐床而起,淡淡道,「見見便知。」
說完,便向著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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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夜雨已經落落而下,滿地都被濕潤所打。
北堂墨手打竹傘,一身清凜的自屋內走出。
站在王府正中央的慕晴,一身黑斗篷,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唯有那略微泛著白的唇,緊緊抿著。
當她微垂的眸,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那雙白色鞋尖時,才緩緩見頭抬起,望向面前之人。
此時的他,退去一身錦繡貴袍,一身素雅白衣,彷彿與這無聲的雨夜融為一體。
他依舊像她初時見到他時那般俊美,也依舊那般讓人安心,只是此刻在他臉上無波無瀾的淡笑,卻讓她有些看不透徹。
「皇后,找本王可有事?」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刺入她原本就揪起的心尖。
她微啟唇,又合上,而後將蓋在頭上的黑色撂下,那雙眉角帶紅的眸,深深的凝望著眼前之人。
「王爺。」慕晴低喃,語調看似平靜,卻激起萬丈波瀾。
啪——!
便是在北堂墨剛要回答之際,慕晴忽然上前一步,毫不猶豫的揚袖狠狠掌摑了北堂墨!
隨著那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北堂墨微側臉龐,俊眸中透露出了一絲訝異。
他緩緩轉眸,緩緩看向眼前這竟敢掌摑當朝位高權重的祈親王的女子,在他那若彩珠般琉璃色的眸中映照出來自她那傾城的怒顏。
「你……!」北堂墨欲言又止,低聲而道,「你可是這世上,第一個敢打本王的女人。」
「王爺擅自做主,將茗雪陷入萬劫不復,這一巴掌,王爺受得!」慕晴說道,字字點地,毫不猶豫。
「本王……」
然,就在北堂墨急於上前回了方才慕晴之話的那一刻,慕晴卻轉而溫婉一笑,重重的跪在北堂墨面前!
這一跪,讓北堂墨的深眸頓時狠狠收縮。他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跪在水地之上那被雨水完全打濕的女子,他那久被冰封的心,竟然顫抖了一分。
為何這個女人,總是能牽動他的心,為何……他永遠算不到她的心思!
北堂墨蹙眉,上前就要拉起慕晴。
便是在他指尖即將碰到慕晴的一刻,慕晴卻倏然緊抓北堂墨的腕子,堅定不移的望向北堂墨的眸。
這一刻,北堂墨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幾乎要被這沒有半分遲疑的眸子,望入心底,讓他害怕,讓他驚恐,讓他有些……忍不住想要逃開!
「難道,皇后不怨恨本王嗎?」北堂墨淡淡而問,慢慢將手收回。他知道,這個固執的女子,若是不聽了她的話,她便絕不會起身。
「慕晴自是生王爺的氣,但是慕晴更恨自己的無能!」慕晴低語,雙手緊握,忽然抬頭,望著北堂墨那淡漠眸子,「慕晴不是不分是非黑白之人。慕晴知道,王爺出此險計,為的是要力保慕晴。王爺今日對慕晴救命之恩,慕晴永記心間,也絕不會忘。但是王爺讓茗雪替死,慕晴確實心痛無比,也一時不知要如何面對王爺。若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還望王爺原諒!最後,王爺將茗雪送予慕晴,慕晴卻因為自己無能害她深受囹圄,慘死而終,慕晴更不會忘。所以,也請王爺受了慕晴未能照顧好茗雪的賠罪!」
慕晴說罷,便給北堂墨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使得北堂墨的眸子再度一縮。在他那永遠帶著同一種淡笑的臉上,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就好像,他的心,有些亂了。
「皇后冒著私自出宮的危險來找本王,定然不會只是賠罪如此簡單。那麼,皇后想讓本王做什麼?」北堂墨深吸口氣,似是想要將心中的異樣抹去,而後淡漠的望著慕晴。
慕晴緩緩扯動了下唇角,道,「在王爺面前,慕晴自知不用拐彎抹角。所以慕晴便直言。」
說到這裡,慕晴深深的凝望著北堂墨,那清亮的眸,彷彿將他深藏的靈魂一下抓住。
「請王爺,此後助慕晴一臂之力。」
「皇后……」北堂墨的眸子略微的顫動了一分,而後淡淡問,「或是本王方才沒有聽清,皇后可否再說一遍。」
慕晴望了北堂墨許久,在天上剛巧劃過一道青閃之時,慕晴再度揚起一絲笑。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恐懼,更是沒有任何退縮的一字一字說道,「請王爺,助慕晴一臂之力,重掌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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