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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章 誤闖 下 文 / 星如雨落

    魏楹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寄捏著小芝麻蘋果般的嫩臉蛋言笑晏晏的在說什麼,於是笑道:「你跟她說什麼呢,她又聽不懂,不如說給我聽聽。舒殘顎副」

    沈寄抬起頭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是在教小芝麻日後怎麼做個聰明女子。唉,以後有得愁了。倒是你,這麼快就處理好了?打算怎麼安置啊?」

    魏楹坐過來坐下,伸手指給小芝麻握住,「之前就是沒說清楚才有這檔子事。還不快刀斬亂麻要怎樣?她不肯嫁人,我讓人明日送她離開揚州府。」

    「她肯?」那女子表現得如此勢在必得的,又使了這麼多心思,不應該會這麼容易放棄才是。

    「由不得她不肯,她該知道在這揚州府若是無人撐腰,她混不了之前那麼風生水起。而且,此時不離開是要留下來被人看笑話麼?好了,不說她了,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你救場來得這麼及時?還忙不迭的就把我趕開,怕我欺負人家啊?」

    說到這個,魏楹頓時叫起了撞天屈,「我哪是去救場的,我是走過去正好碰上。」

    「我不過是想見識一下花魁,我也有幾分好奇。青樓去不了,送上門來我就去瞅兩眼。」

    「你不是不想跟她對上麼,這事兒是我惹回來的,當然我去處理了就是,不能讓你操心。」魏楹一想到她一覺醒來竟能當看戲一般去瞧秦惜惜心頭就發堵。還在秦惜惜面前裝出那副樣子來,是想看看他如何擺脫被鼓勵到的秦惜惜的糾纏麼?她一賢良淑德了,秦惜惜就會覺得想進門有望了。

    「讓你以後再這麼曖昧不清的。」

    「我以為她一個歡場女子,見多識廣,比我更知道逢場作戲。誰知道她會這樣,我可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會引起誤會的話。」

    「這個女人可不簡單,搞不好日後還能搞風搞雨的。你送走了是最好。」

    沈寄把小芝麻遞到他手上,然後拿過賬本準備放起來。

    「什麼東西啊?」魏楹警覺的問。

    「不就是之前讓方大同盤算的那些產業麼,他才弄好送來。」

    魏楹的眉頭頓時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也無心和女兒笑鬧叫了采藍進來把人抱出去,惹得小芝麻一陣不滿。他走到正在放賬本進桃木箱子的沈寄背後抱住她,「小寄,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你別一副要跟我掰扯清楚的樣子。」

    沈寄頓住動作,「這次這個就敢找上門來,下次再來一個大肚子怎麼辦?我不想一次一次的發生這種事,而我卻只能依靠你的良知來守信。」

    「不會再發生,我發誓……」魏楹的手在她腰上收緊。

    「發誓不過是上下嘴皮碰一碰,我不敢信你了。」

    魏楹一凜,他們之間產生信任危機了,這是一個不妙的信號。

    沈寄伸手拉開他緊扣的手,魏楹這回不敢用強,只能任由她掰開了。然後他發現,沈寄現在是不吵也不鬧,雖然對他的親近不太樂意但也只是沒有回應,沒再做出踹他這樣的過激行為。還是那句話,他其實不怕她吵她鬧,那代表她在乎,可現在這樣近乎冷戰是要怎樣。

    「誰在跟你冷戰,想太多了。」

    「那現在是怎樣?」

    看魏楹急眉赤眼的,沈寄想了想道:「相敬如賓吧!說起來咱們成親也快七年了。」

    「咱們在一起都十二年了,早過了七年之癢了。」魏楹悶聲悶氣的說,「我也不想跟你相敬如賓。小寄,你有火氣別憋著,全撒出來吧。憋著不難受麼?」

    沈寄挑眉,「這府衙裡有些生面孔,是原本就在這裡伺候的舊人吧。」

    魏楹明白過來,沈寄是覺得這裡怕是被各房勢力安插了人,所以不想不管不顧的露出真性情來。揚州的水有多深,她還不清楚。失控也就是昨天那一下子了。抬頭見她不經意的就露出一抹倦意來,她才剛補覺起來一會兒,應當不是身體疲憊。心頭不由一慌,小寄原本就不願意過這麼辛苦的生活的。是他硬把她拉進來的,她這是倦了這樣的生活了?

    她本就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如今又對他失去了信任,那久而久之,會怎樣?

    「小寄,你別不要我!」魏楹的手橫過小几握住沈寄手。

    沈寄被嚇了一跳,「何出此言啊?我怎麼能不要你,你是我的夫婿,是小芝麻的父親。禮法國法都不會容許我不要你。只有你不要我的,哪有我能不要你的。」說到最後,嘴角露出一抹淡諷的笑來。男人就是這麼吃定了女人,而女人即便傷心因為種種原因也只能繼續依附男人而活,然後助長他們的得意。出軌的成本太低了,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你的心不能不要我。」

    沈寄看他一眼,「這個,其實做主的不是我。如果我能對自己的心做主,一早我就不要喜歡你。」

    「你後悔了?」

    沈寄忽然想起那個給女兒取名不悔的女子來,能取出這樣的名字,愛得是有多深?或者相愛容易相處難,紀曉芙和楊逍畢竟沒有真的相處過。所以他們的愛情才能不悔才能不朽。

    魏楹看沈寄捏著手裡畫繡樣的筆就走神了,緊張的問:「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離你其實很遠,你在想什麼我壓根不能知道。」

    「你在想什麼做什麼有時候我也不知道啊,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不是什麼都必須暴露給對方知道吧?哪怕是枕邊人。沒聽過麼,至親至疏夫妻!我們從前就是太過親密無間了一點,所以有些該想著的事我都給忘了。」

    魏楹還想說什麼,沈寄問道:「你不去衙門了?」這哪裡就到了下班的點啊。吃中飯都還有半個時辰呢。

    「有事前頭自然會來叫我。」

    「真難得,居然能讓魏大人公私不分一回。」沈寄笑道。魏楹說的好聽是有事業心抱負遠大,說得不好聽有些官迷一心就是往位極人臣去攀登。很少有人跟事能讓他緩下來的。

    「你還是去衙門吧,唉,算了,去了一會兒也該回來吃午飯了。吃了午飯去吧,正事要緊。我總是不會成為你的負累的,安心辦差去吧。」

    「你這樣我去了也不能安心辦事。」

    沈寄皺眉,有些不耐煩了,「我怎麼了?我夠賢良淑德了,你摸著心口問問,如果是我跟人逢場作戲,你現在還能像我這麼平靜?」

    「我不要你賢良淑德。」魏楹說完頓了一下,「我會把這裡清理乾淨,讓你找到家的感覺。日後你可以毫無顧忌,想笑就笑想鬧就鬧。」

    「你當我是小芝麻啊,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年紀。」

    看沈寄已經十分不耐煩,魏楹也只能閉上嘴,就那麼悶不吭聲的坐著。沈寄不想跟他這樣沉默對座,又抱了小芝麻過來逗弄。一會兒下學的小權兒也過來了。

    「餓不餓?午飯還要等會兒,餓了的話先吃點點心。」沈寄溫和的道。小芝麻是一個時辰吃一回,小權兒整天活動量也不小,算上這會兒的點心和下午茶,一天得按五頓算。

    小權兒平日裡見到他們都是有說有笑的,有時候還有眼神交流,哪像現在這副靜默的樣子。不過想想也難怪,昨晚才吵過架嘛。可是爹娘吵過架好像是越吵越好啊?他吃著點心偷眼去瞥魏楹,後者掃他一眼,他就趕緊把眼光收了回來。臉色不好看,像是受氣了。

    再看大嫂,倒是挺正常的,正逗著小芝麻把手上帶的銀鐲的鈴鐺晃得叮叮噹噹的響呢。就是不理大哥而已。小權兒判斷,大哥求和失敗。

    「小弟弟,今天收到淮陽寄來的信了,十五叔和十五嬸就要到了。」沈寄想起這茬事來。老太爺三年孝期,三年是個概數,其實應該是二十七個月。如今日子到了,所以十五叔十五嬸準備來接兒子了。

    「真的啊?」小權兒的眼頓時亮了,小芝麻好奇的瞅著他,小胖手招啊招的,鈴鐺繼續響。

    魏楹找到能搭話的話題,於是說道:「哦,那要讓人把客房收拾出來。」

    「這個我自然會安排,你不用操心。男主外女主內,分工不同。難道是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你這一家之主才要過問?」沈寄還是不買他的帳。

    「沒有的事。」魏楹又討了個沒趣,只好道:「我出去走走。」

    沈寄鬆口氣,一直在她耳邊聒噪,讓她覺得有點心浮氣躁的。還是跟小朋友玩比較開心。

    魏楹走出房門,心頭歎氣,被嫌棄了!這樣的冷處理,真是讓人很鬱悶啊。他現在巴不得沈寄再像昨晚一樣跟他鬧一場,就是要上房揭瓦也強過現在這樣。眼睛瞥到遠處一個眼生的下人,是這府衙原本就有的,不是魏家的人。這樣的下人,是衙門僱傭的,多少和衙門各處的人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也是這些人最容易把他內宅的事洩露出去。

    之前沈寄沒有來,內宅無人倒還無妨。如今這些人已經讓她感到不舒坦了,還留著做什麼。統一發筆遣散費打發了吧。不但內宅,就是前衙有些雜役該清理也得清理了,太過魚龍混雜了。他來了一年,也都知道什麼人背後是什麼人了。這樣也省得清退內宅下人的舉動太招人眼。

    魏楹大刀闊斧的精簡了前衙候在一部分旁人的耳目,這事管孟去經辦的,不用擔心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隔日,管孟便來問沈寄,需不需要再雇些人回來。

    沈寄想了想,他們全家就三口人,加上小權兒才四個人,用不了那麼多下人。還是先用著帶來的知根知底的人比較好,便沒有再到外頭僱人。總算沒有眼生的,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人的傢伙在眼前晃悠了,她還想關起門過點清淨日子呢。不然,拌兩句嘴就能傳得沸沸揚揚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小芝麻今天開始減衣服了,她很滿意,一個上午都笑呵呵的。就聽到手上腳上的鈴鐺碰撞著響,此起彼伏的。這是她表達喜悅的方式。

    可是下午她就不高興了,因為午睡起來就找不到母親了。沈寄是和小權兒一起到江邊接十五叔十五嬸去了。雖然天氣轉暖了,但江邊風還有些大便不能帶著小芝麻同去。至於魏楹,翹班這種事也不好做得太明顯。從前衙到後宅就那麼幾步路,有事招呼一聲就到了。去接人就不可能了。

    這幾日更讓小芝麻高興的一件事是她晚上可以挨著母親睡。只要靠在母親懷裡她就無比安心,聞著熟悉的氣味兒很是舒服。其實沈寄不是故意的,第一晚,也就是秦惜惜來求見那天,她一直不想面對魏楹便一整天都抱著小芝麻。末了小芝麻就在她懷裡睡著了,小胖手還拽著她垂在耳邊的頭髮。掰開的話肯定是要醒的,於是沈寄只有讓挽翠過來替自己寬掉外衣,然後擰毛巾給她簡單洗漱。

    小芝麻剛出生的時候,她怕不小心翻身壓到她,甚至讓她呼吸不了,所以一直不敢帶著睡。後來在船上,小芝麻不習慣才開始挨著她睡。軟軟白白帶著奶香味兒的小身子緊緊貼著她,她抱著就覺得是擁有了全世界一般的圓滿。後來到了這裡,小芝麻自然就沒了這待遇,只能挨著乳母或者采藍睡,可她們身上都沒有母親的味兒。

    魏楹回來看到大床中間睡著的小人兒,臉都綠了。怎麼,還要剝奪他上床的權利?

    「小寄,那榻上睡著著實有些冷。」他湊到沈寄耳邊說道,然後就開始寬衣脫靴。反正床這麼大,肯定是睡得下他的。只是,女兒在中間,晚上是別想做什麼了。

    沈寄也沒解釋,只是摟著女兒閉上了眼。魏楹也動過等小芝麻睡熟了給抱開的念頭,可兩母女抱得緊緊的,無從下手,只有鬱悶的窩在自己被窩裡。

    早上,魏楹是被一陣兵荒馬亂給驚醒的。沈寄帶著小芝麻睡過一陣,所以對她的習慣還算瞭解,早上外頭有人小聲一提醒,就想起來小祖宗馬上要發大水了。趕緊端起來要往小房間沖,可是小傢伙連人帶小被子著實有些沉。沈寄怕自己手忙腳亂摔了或是涼著她,要不就是沒弄好尿到被子上去了。而魏楹還在屋裡睡著,一貫的規矩,值夜的人這個時候是不能進的,於是也沒個幫手的人。於是只好叫醒魏楹。

    「做什麼?」他有些迷糊的問。

    「你快抱她去……算了,來不及了。」沈寄就近坐下,把人擱在腿上,直接對著花瓶開始噓噓。

    水聲讓魏楹完全醒過來,看了一眼花瓶和還半睡半醒的小芝麻,嘟囔道:「你看你還是帶不好她吧,還是得交給乳母她們。」心頭哀歎,花還好說,開了就謝,可那花瓶很名貴啊。要不是喜歡,也不會擺在臥室了是不,可如今直接淪為了小芝麻的夜壺。

    沈寄把完了尿,抬頭道:「誰說的,我自己的女兒我怎麼就帶不好了?嗯,過去我太依賴乳母和采藍了,有些忽視小芝麻了。」

    魏楹瞪大眼,除了窮家小戶,誰家女主人不是以照顧男主人為主啊,誰會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帶孩子啊。而且就算是窮家小戶,誰又會這麼精心的侍弄孩子啊。

    於是就演變成了沈寄這些天成天的要展現母愛,親力親為的照顧小芝麻。一開始肯定是手腳不熟練,給小芝麻洗澡的時候因為小芝麻身上抹了胰子,還差點被她手一滑就掉到小木桶裡去吃水,也就平日裡常做的喂米糊糊熟練些。搞得小芝麻都有點怕被她折騰了,不再那麼黏她。不過晚上挨著睡覺的待遇她很滿意,所以魏楹每早幾乎都是在沈寄給小芝麻把尿的動靜中醒來。

    沈寄是懶人性子,平日裡都懶懶散散的,這麼整天的帶孩子就有些吃不消。可是對上魏楹『我就說你不行吧』的眼,又一定要咬牙堅持。到後來采藍和乳母都有些吃不消,奶奶這不是幫忙,這是幫倒忙呢。兩人實指望著奶奶能把大姑娘給送回來,不用她們在不斷的救場。

    不過,沈寄總歸是熟練了起來,對此頗有幾分沾沾自喜。魏楹有些不滿,這幾日他在她眼前都快沒有存在感了。可是因為理虧又發作不了,實在是有些鬱悶。這麼下來,就連小權兒看到他,都抱以同情的眼神了。讓魏楹十分的窩火。

    今日十五叔十五嬸到了,他早早就下衙回後宅了。人都圍在小芝麻的搖搖車邊呢,她一看到魏楹回來立馬把兩手抬得高高的討抱,今天被母親丟下她生氣了,方才沈寄想抱她她都不讓。現在看到父親才抬起手來。

    魏楹楞了一下,他是經常抱小芝麻,但那是私底下。現在當著十五叔的面,抱還是不抱呢。小芝麻抬了半天手,也沒見他過來抱,嘴一癟就要開始哭。魏楹可見不得,忙三兩步過去,頂著十五叔奇怪的眼神熟練的把女兒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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