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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地河 上 文 / 星如雨落

    男人又將空碗放回桌上,頓了頓,終究說道:「近日宮中會有傳言編排你與殿下的密事,若讓大王知道孩子是殿下的,恐怕對你們都沒有好處,娘娘應當盡早採取措施,防範於未然。舒殘顎副」

    秦落依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他的那句「若讓大王知道孩子是殿下的」上,胸口一緊,她終於抬頭,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你,你知道,孩子是」

    對方依舊是一副漠不關己的模樣,只是說道:「殿下愛你至深,從小臣就已經知道,娘娘又與他朝夕相處,同生死共患難過,孩子是殿下的,有何奇怪。」

    「對不起。」羞紅的臉上滿是愧疚與自我厭惡,秦落依發現,除了這三個字,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對眼前的男人解釋。

    她記得她曾經說過她永遠不會對不起他,可如今灝.

    「娘娘勿需解釋,臣如今只是一個閹人,給不了娘娘,殿下文韜武略,與娘娘相稱自是極好。臣能做的,就只是報恩,報禧妃的恩。」

    「早在很久以前,這份恩情你就報完了,耶律齊,求求你,到現在了,能不能跟我說一句你想我,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

    見她落淚,男人的手忽地一僵,望著那垂首默默垂淚的人兒,他的手伸出去又輾轉縮回來,到最後,只換來一記長歎,「臣與娘娘的事情,早在兩年前就結束了,既已結束,又何談想念?娘娘聖潔,美麗,自當有大英雄相配,又何苦對臣一介閹人糾纏不休,那只會讓娘娘受辱。」他望著她依舊落淚的瘦弱身軀,狠下心腸,再度說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與殿下盡早採取措施。」驀地,轉過身,逕直朝房門走去騫。

    臨踏出房門前,他回頭,看她還在哭,心有不忍,卻也終究無可奈何。

    落兒,耶律齊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他想著,終究還是轉身,狠心離去,徒留那哭成淚人的人兒望著他的背影,肝腸寸斷。

    待一切重歸塵土,傷心又有何用,還不是塗天煩惱?

    烏童走到自家主子身邊,看她哭,自己亦心有所感,忍不住跨越主僕界限將她抱入懷中,一同悲傷。

    窗外一直停留的小鳥似乎也被這壓抑的氛圍所染,歡暢的歌兒成了悲鳴,一曲又一曲地訴說著心酸離人之事。

    門外,吉祥陪著蕭宣站在角落,一邊心碎地望著哭泣的主僕二人,一邊又焦急地盯著自家主子,真真是都省不了心。

    眼看主子的臉都快要綠透了,他正琢磨著如何才能哄好他時,忽然乾坤逆轉,蕭宣僵硬的身子竟復又軟了下來。

    「殿,殿下大王近日給你派了個職位,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去看看了。」

    他吶吶地說著,只希望眼下,蕭宣能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免得又起戰火。

    孰料,蕭宣卻聰耳未聞,只是邪笑著,「那個地方也是閒職,目前,安慰我的女人才是正事,不然動了胎氣可不太好了。」說完,在吉祥的一片震驚中大步走了進去。

    一手將烏童扯開,他接過秦落依的身子,將她攬入懷中。

    待吉祥拉著烏童將房門關好,他方說道:「別哭了。」伸手抹了抹她的淚水,孰料又迎來更大的一波。

    他無奈,繼續說道:「事情發展成這樣,我也有錯。要不是我一直對你糾纏不放,你也不會對我半推半就,要不是我一直強逼著你做做做,你也不會懷上的孩子,你要不是懷上的孩子,耶律齊也不會這麼對你。這樣,改天我親自登門拜訪去,讓他好好打我一頓,消了氣,就好了。」

    話剛說完,旋即惹來女人的一記很垂。

    蕭宣無奈,只得用袖子將人兒臉上的鼻涕淚水一同擦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和他也不會變成這樣,混蛋,你這個混蛋。」粉拳如雨點般嘩嘩落下,在蕭宣看來卻跟撓癢癢沒有什麼區別。忍不住閉上眼,享受起來。待秦落依發覺,見對方那副痞樣,怒火更深,便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胳膊。

    蕭宣疼的身子都彈起來,又是氣又是無奈地望著撅嘴的人,回擊又不忍心,只得與她乾瞪眼。

    驀地,腦海中閃過一絲邪念,他笑著將還在發怒的人擁進,不由分說地咬住那因生氣而憤怒撅起來的紅唇。

    秦落依兩眼睜大,小手在他胸口上一通亂打,可男人卻絲毫不理。

    終於,打累了,索性軟在對方懷裡,任由他去了。

    待一吻終了,已是半柱香之後的事了。

    兩人都有些熱,見蕭宣已然一副要壓倒她的趨勢,秦落依忙說:「等會兒大王會過來。」

    蕭宣嘖了一聲,只得作罷。

    秦落依想起方才耶律齊的話,便問他,「方纔耶律齊說宮中可能有人知道我們的事了,這兩天估計會有大事。」

    蕭宣懶懶地扯了扯嘴角。

    「這還不簡單,我保準一切都不會發生。」

    秦落依狐疑地望了他一眼,道:「你這麼有信心?」

    蕭宣湊到她身邊,咬了下她的耳垂,呢喃道:「嘿嘿,你說,以後你如果成了我母親,我們倆那個的時候,你會不會更害羞。」

    「變態!」秦落依忙將他推開,一臉嫌棄地覷著他,「這事,絕,絕對不可能。」

    蕭宣努努嘴,「那可不一定,保不準我那老父王一時興起,直接讓我拜你為母親呢。」他又邪邪一笑,再度欺上秦落依,「不過,那感覺一定很好,我們一邊做,你一邊喊我皇兒,我一邊喊你母妃唔」

    秦落依氣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拳掄了他的小腹,淬道:「你這種變態,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小臉,已是紅的可口萬分。

    皇兒、母后想想就很可怕。

    她秦落依絕對不會讓這事情發生的。

    想到這,又是一陣臉紅。

    蕭宣見她的臉紅的都快掐出血來了,便收回了方纔的調笑,親了她一口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你上哪去?」秦落依見他要離開,忙問道。

    蕭宣神色一閃,嘴角不自在地扯了扯,「滅火。」

    倏地一聲,一個枕頭砸了過來。

    「下流。」

    男人在人兒的咒罵聲中笑著離開。

    秦落依抱著雙腿,怯怯地笑著。經過這小子折騰,方纔的傷感頓消,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生氣的竊喜感。她望著門外,忍不住再度失聲笑出來。

    ***

    過了會兒,蕭遠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秦落依見他滿臉喜色,好奇問道:「大王心情如此好,想必又是什麼喜事發生了。」

    蕭遠山呵呵直笑,「愛妃猜的沒錯。朕的寶貝元香公主終於要和司徒謹成婚了。」

    秦落依先是一怔,後又趕緊恭喜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怪不得司徒謹這些時日都未曾來找他,原來是要成婚了。

    該不會是被自己懷孕一事逼急了,一怒之笑就真答應了與元香的婚事了吧。

    這個男人果真是小氣,之前為了耶律齊,如今為了孩子,都生氣好幾回了。

    看來下次得好好安慰他才是。

    她如是想著,心裡卻已下了決定。

    「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初六,難得的吉時。」蕭遠山笑的分外開心,秦落依亦是陪著一同笑著。

    恰巧蕭宣走了進來,見是蕭遠山,忙請安,「兒臣參見父王。」

    許是被喜事所感染,蕭遠山看著蕭宣的醜臉竟不覺得很醜了,他示意他起身。

    「宣兒,孤已找耶律齊問清楚了,你臉上的傷的確為奸人所害,可憐你母親被父王打入冷宮,抑鬱而終。是孤對不起你們母子,你放心,孤定會加倍補償你。真相要查,而你,也要爭氣。孤派人給你安了個兵部的職缺,你且去試試,若有能力,一切都有可能。」

    蕭遠山的暗示已再明顯不過。大意便是,若有能力,成為皇儲,登基為王自是不必說。不過,這個可信度的確很低。

    對於禧妃,蕭宣自記事起就知道自己一直深受她的傷害。她怪他醜,怪他是掃把星給她帶去厄運,故而,他巴不得她死,何來感情。

    而眼前的父王更是,若不是他,他蕭宣的童年都不會有如此淒慘。什麼憑借能力成為皇儲,他蕭宣不要,他蕭宣要憑自己的力量將眼前這個老頭子廢了。

    幸而

    視線忍不住朝那個拯救他命運的人兒,見她正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心下一軟,心情亦好了些許。

    「兒臣多謝父王。」頓了頓,他又說道:「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

    蕭宣頓了頓,嘴角漾起一抹暖暖的笑容,「父王也知道,要不是坤妃娘娘相救,兒臣恐怕早已命喪黃泉。坤妃待兒臣視如己出,兒臣亦想當她如親母侍奉。只是,畢竟年齡相仿,兒臣怕落人話柄,兒臣受辱不足惜,怕是坤妃娘娘受委屈。故兒臣請求父王賜兒臣逾矩,讓兒臣正式認坤妃娘娘為母妃,盡忠盡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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