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眉男子三人自然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強搶,知道這次盯了很久的財物算是無法偷到手了,都是心生惱怒。舒殘顎副橫眉男子立時轉而面向蘇阿姨,神色凶狠,猛一捅搡蘇阿姨的肩膀。蘇阿姨也很害怕,心中亂跳,被搡的向後一退,輕撞在衛西風的肩膀上。
衛西風身子一晃,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當著母親的面,就和人家女兒這樣。他第一次體驗到這種微妙的情愫,雖然曾經和程露情意綿綿的相擁過,但和面前的少女卻有一些不同,竟是另一種奇妙的滋味。他神智一清,轉目看去,就發現三個男子在瞪著蘇阿姨,面色不善,先是一呆,隨即一拉蘇阿姨,跨上一步,高大的身子擋在蘇阿姨前面,回視著橫眉男子,問說:「你們想幹什麼?」
丁纖纖也發覺不對,忙站起來,悄問:「媽,怎麼了?」和母親倚偎在一起。蘇阿姨輕摟著她,搖頭沒有說話,心中很擔心這三個人會動手打衛西風,但一時又想不出什麼主意,很是焦急。橫眉男子瞧衛西風雖然身材高壯,畢竟還是年少,自己這邊三個人呢,也不怕收拾不了這個多管閒事的男孩。他冷哼一聲,陰森森的說:「有你小子屁事,滾他媽的一邊去。」
衛西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眼見這三個男子兇惡的模樣,先是有一些膽怯,但一想到他們要欺負蘇阿姨這樣溫和可親的婦女,一股熱血自然而然的就從心底往上湧出,聽他恫嚇自己,並不退讓,反而挺了挺胸膛,也不回言。他心底清楚,自己如果和他們動上了手,肯定是會受傷,一有傷肯定就會再受一番那難以形容的非人痛楚,可是事到眼前,也顧慮不上那麼多了。
附近過道上站立的不相干的乘客一見氣氛不對,都不由自主的向兩邊退開了幾步,觀望著。那個時尚女郎是孤身一人出門做火車,又是一個柔弱女子,自然不敢站出來說話。丁纖纖怕衛西風吃虧,也很是著急,目光連連看向那兩個男孩,盼望讓他倆幫忙。兩個男孩卻不看她,坐著不動,在互相竊竊私語。
橫眉男子撇著嘴唇,盯著衛西風,伸出拳頭,挑釁似的慢慢地捅了一下衛西風的胸膛。衛西風伸手格開。情勢到此,馬上就要動手打起來。觀望的乘客們眼見衛西風面對的是三個兇惡的成年男子,人單勢孤,肯定是要吃一個大虧的。這時,那個斯文青年打完字了,一下站起,讓母子倆往裡站,自己跨出來,和衛西風並肩站在一起,朗聲說:「想欺負婦女孩子,要不要臉,這是火車上,乘警馬上就到的,你們敢打這男孩試一試。」
橫眉男子聞言一驚,看這青年雖然斯文秀氣,可對方畢竟是多了一個幫手,動起手來,萬一再惹動了眾怒,可要壞事,而且這青年說的也對,車廂裡一發生打架的事,乘警必定會趕來的,那更是糟糕。但是情勢已到這個份上,不能被青年一番話就唬住嚇走,那就太沒面子了。三個男子一時僵在那裡,動手不好,走也不行。
就在這一刻,車廂裡不知是誰嚷了一句:「有一個乘警同志走過來了,這下好了。」大家都聽在耳裡,紛紛轉頭張望。果然,車廂盡頭的門一開,一個壯年乘警邁步走了入來,厚實的身材,穿著一身筆挺乾淨的警服。他放目一望,快步過來,盯視著對峙著的五個人,沉聲說:「你們幾個幹什麼呢,車上不准打架,聽到沒有!」
斯文青年開口說:「乘警大哥,他們三個大男的要欺負這對母女,我和這男孩看不慣,在阻止他們。」蘇阿姨也忙說:「是啊,乘警同志,這三個男的不是好人,剛才想偷那位小姐的錢包,我叫醒的她。這三個男的就想打我。」說著,用手指了一指那個時尚女郎。壯年乘警聽了,盯一眼三個男子,又轉而望向時尚女郎。
那個女郎這時不能再沉默了,怯怯的站起來,不自主的貼在壯年乘警身上,低聲說:「剛才他偷著往我包裡伸手,差點偷走我的錢包。」她還沒說完,橫眉男子就用手指著她臉,厲聲喝叫說:「你說話小心點,你有證據嗎?想誣陷我們啊。我們象沒錢的主嗎,就你那點錢,哥哥我還瞧不上眼哪。」他這一叫,那兩個同伴也喝嚷起來。時尚女郎心中害怕,嚇得不敢再說了。
壯年乘警已經聽明白了,但顯然是沒有證據,也不好對三個男子怎麼樣,想了一下,朝著三個男子喝說:「嚷什麼,嚷什麼,別嚇唬人家小姐。你們身份證呢?還有車票,拿出來我看看。」三個男子都紛然掏出來。壯年乘警逐一細看了一番,見無毛病,就嚴厲的說:「找你們的座位去,別站在這裡想打架,給我們找麻煩。」橫眉男子應了一聲,和兩個同伴走離這裡,並不停的回頭盯望時尚女郎和衛西風他們,目光狠惡,自是心有不甘。
丁纖纖瞧見乘警放他們走了,急的說:「乘警叔叔,你就這麼放過他們不抓啊?」壯年乘警說:「要講證據的,不能胡亂的說抓人就抓人。」丁纖纖說:「我們幾個人說的,還有這位姐姐的話,就不能當口供嗎?」壯年男子說:「那不行的,沒證據,抓了人,我是要受處分的。」然後對大家說:「好了,很晚了,都休息一會兒吧。」
斯文青年說:「你要這麼走了,這三個男的還會來找我們麻煩的。」壯年乘警看他一眼,說:「沒事,放心吧,我會來回多走一走值勤的。」說完,又叫過這節車廂的列車員,囑咐她一有情況就通知自己。然後又安慰了幾個人一下,轉身離開。那個時尚女郎面色發白,眼神驚恐,瞧一瞧斯文青年和衛西風,又瞧一瞧母女倆,想到自己的處境,不敢再留下,突然邁步追上壯年乘警,隨著走,並在和乘警低低說了兩句話。壯年乘警點了點頭,領著她一起走離了這節車廂。時尚女郎空出的座位,被一邊站立的一個乘客不客氣的跳坐下,佔了。
斯文青年說:「阿姨,你幫了那位小姐,自己惹上這個大麻煩,她連一聲謝謝也不說就走了。」蘇阿姨皺著眉,說:「她一個單身女的出門在外,遇上這種事,嚇也嚇壞了,怪可憐的,我也不去怪她,只是……我們到上海還早著呢,這一路上……。」思之悸然。丁纖纖也感心怯,叫了聲:「媽。」斯文青年忙說:「阿姨,你和小妹妹先坐下靜一靜心,我倆站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別太擔心。」
母女倆挨在一起坐了下去。蘇阿姨說:「剛才還多虧你和西風幫我了,真是謝謝啊。」斯文青年說:「沒什麼的,我們兩個小伙子這麼做也是應該的。」丁纖纖畢竟是少女性情,聞言望一眼衛西風,想到有他在,又開心起來,情不自禁的又去拉衛西風的手。這時衛西風哪還敢當眾再與她旁若無人的拉手,可又怕她憂心,快快的握了她的小手一下,以示安慰,然後就連忙縮回來了。
斯文青年說:「我到徐州下。」說著,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又說:「很快就要到站了。」蘇阿姨哦了一聲。斯文青年一拍衛西風的肩膀,說:「你這小哥們真挺不錯的。我下車後,阿姨和這小妹妹就靠你多照顧著了,別讓她們受了欺負,遇事機靈著點。」衛西風點頭,說:「嗯,知道了。」
不一會兒,車廂內的喇叭發出叮的一聲,接著一個女播音員平和的在說:「各位旅客,前方到站徐州車站,有要下車的乘客請帶好隨身的行李物品,排隊等候下車……。」斯文青年說:「好了,我到地方了。」伸手要拿行李架上的旅行箱。衛西風搶著先伸手替他托著,輕放下。斯文青年把筆記本電腦裝進去,又鎖好,然後跟他們說:「別太擔心,車上畢竟有乘警在呢,那三個男的不敢胡來。我下車了,再見。」
衛西風和母女倆都向他道了別,眼看著他拎著箱排著隊走出了車廂。在這徐州下車的人還不少,座位立時空出了一些。對面坐的兩個男孩也離座悄然下車去了。蘇阿姨用手撫著他的手臂,輕推他,親近的說:「西風,你快坐下歇一會兒吧,讓你站了這一路,真是不好意思。」衛西風說:「嗯,沒事。」在母女倆對面坐下來。
丁纖纖兩隻小手微拍著小桌,輕快的說:「快坐到窗口這來,讓我給你看看手相。」蘇阿姨說:「你這孩子,小小年紀,你會看什麼手相?」丁纖纖嬌笑說:「我以前在書攤上翻看過一本手相書,生命線智慧線什麼的我都知道。」蘇阿姨笑說:「也不怕羞,胡看了兩眼就敢說會看手相,瞎看才是真的。」丁纖纖說:「好玩嘛,快點來。」衛西風依言靠到窗口邊坐,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