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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纖纖 中 文 / 星如雨落

    他停下了腳步,望向前面,見有高聳的兩座大廈,東邊不遠閃現出一片古代建築,那是岱廟,古時帝王封禪泰山的大典,就在這岱廟裡舉行。舒殘顎副而市的北面,當然就是五嶽獨尊的泰山了。他自是無心去登泰山,但遠遠的看這岱廟,依然覺得規模恢弘,氣勢超凡。他不敢再向前去,就轉身往回走,一路上也不敢再看路邊的店舖,快步而過,回到了火車站,進到候車室,找了一個空座,半倚著座背,睡起覺來。

    捱到天黑下來,他又去那個攤主處吃了一頓煎餅卷大蔥,回返時覺得口腔裡澀澀的,當是吃大蔥殘留的味,想到自己也好幾天沒刷過牙了,就去買了一套刷牙具,去車站的洗手間裡,好好的刷了一通,漱淨口,頓感口裡很是清爽,對著牆上的鏡子張唇看,露出的兩排牙齒整齊而潔白。他再洗乾淨手和臉,又去買了一瓶礦泉水,連同刷牙具一塊裝在一個方便袋裡拎著。

    到了驗票上車時,又是喧嚷紛亂成一片,排隊上車的人們一陣的搶跑鑽擠,在他身邊一個年輕漢子肩扛沉重的行李,兩手上又都拎著大包,非常吃力。他就幫著漢子扛過行李,一起擠上車去,陪他安頓好。漢子很感謝,遞煙讓他抽。他微笑搖頭,告別漢子,去人叢中擠著找到自己所在的車廂,在中間左面的一個短座處,靠窗座位坐下來。

    略一安定之後,他打量到自己對面坐著的是兩個比自己稍大一兩歲的男孩,穿的很是前衛,一個男孩頭髮染成黃色,手上拿著一部手機正在發著短信,另一個男孩右耳上戴著一枚耳環,小桌上打開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在玩著遊戲。兩個男孩也都瞥了他兩眼,互相低聲說了兩句,臉上微露著笑意。

    衛西風也沒聽到他倆在說什麼,自己對其暗生羨慕之情,心想像他們這樣富裕幸福的生活該是多麼美好的事阿。這時,擠過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脖上搭著圍巾,戴著眼鏡,一副斯文秀氣的樣子,在衛西風身邊空座位處停住,看到座號,鬆口氣,從拖著的一個大旅行箱裡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到座位上,然後鎖好旅行箱,要將箱子放到頭上方的行李架上,可上面幾乎放滿了,空很小,箱又沉,他覺得很為難。

    衛西風忙站起身,說:「我幫你。」在下面抬腳跟,用手挪整一下架上的行李包裹之類的,弄出一個差不多的空隙,替他把箱子舉過頭頂,穩妥的放好。附近一個男乘客抬頭望著,朝衛西風喊說:「嗨,小子,當心點,別壓壞了我包裡的東西。」

    斯文青年微笑接口說:「沒壓到,你放心。」然後對衛西風說:「謝了,你勁還不小。」衛西風隨著他笑了一下。兩人並排挨著坐下了。斯文青年打開電腦,放在膝上,忙著擺弄起來。衛西風見他這樣很不方便,就說:「咱換下,你來裡面坐吧。」斯文青年一聽,歡然說:「好啊,謝了,我有一個文件要趕著寫出來。」

    衛西風哦了一聲。兩人站起換位置,斯文青年坐到靠窗處,將電腦放到小桌上,正要忙,又覺不便就此不理衛西風,就問了一句:「你去哪裡?」衛西風說:「上海。」斯文青年偏頭打量他一眼,似有點奇怪,但沒多問,說:「我到徐州。」說完,就忙著打起字來。

    車廂輕微的一震,列車緩緩的駛動了。車窗外黑黑的,不停閃過遠處城市搖曳映來的光。車裡開著空調,氣溫暖暖的,附近坐的乘客有的吃東西,有的看書報,有的互相聊著天。衛西風無事可幹,就頭側在一邊,倚著靠背閉上眼打盹,耳聽著車裡嘈雜的聲音,想到自己此去上海,找到程露告訴自己的那個住處,就此安頓下來,然後等著她哪一天宛如仙子下凡一樣的自天上降臨,再續情緣。

    他一想到程露那出塵脫俗的絕美身影,還有小木屋臨別時她那深情款款的秋波,溫柔體貼的話語,頓時全身發熱,情意綿綿,渾忘了人世的艱辛困苦,一顆心無比的甜蜜起來。這時,他鼻中聞到一縷淡淡的清香氣息,一絲絲的不絕隨著呼吸飄入鼻來。接著,他感覺有人在他身邊窄窄的過道上停住了步,耳聽一個清柔細微的少女聲音在小聲說:「媽,你看,這不是那個在泰安送了許多錢給人的男孩嗎?」語聲中透著幾許興奮。一個中年女人也小聲說:「真的?」好像是打量了一下,然後又說:「嗯,真的是這個男孩,他也坐火車上了。」少女說:「不知他這是去哪裡?」一對母女不走了,就站在他座位邊,身軀斜斜的倚靠著座背外側。

    衛西風聽在耳中,心中奇怪,沒敢睜眼,繼續裝睡,心想圍觀那可憐母子的人中看來是有這一對母女,還真是巧。過了一陣,在輕輕的卡嗒卡嗒列車行駛聲中,又聽那個少女在說:「媽,我有些難受。」中年女人在溫聲安慰說:「忍一忍吧,啊。媽帶的錢大多都捐給那個可憐女人了,剩的錢只能買這普快硬座車,又晚了一些,沒買到座位票。熬一晚上吧,明早到家就好了。」少女輕嗯了一聲。

    衛西風聽到母女的對答,心底一動,睜開眼睛,微仰頭望去,只見車燈影下,那個中年女人頭髮盤在腦後,戴著一副眼鏡,微化淡妝,面容溫和可親。一個少女輕倚偎在她懷前,身姿纖秀,穿一件純白的羽絨大衣,一頭長髮披散在肩後,頭上戴著一頂純白的絨帽,脖頸圍著一條純白的圍巾,一張瓜子臉,文秀淡雅,只是面寵蒼白,若有病色。

    母女倆看到他醒來,都是目注於他,面上都帶著微然可親的笑容。衛西風一見這對母女,頓生親近之情,又覺這個少女全身雪白,襯著一頭黑黑的秀髮,在車燈的白光映照中彷彿籠罩著一抹潔白的煙氣,清幽絕俗。

    一瞬間,他看的呆住了,隨即意識到自己這樣看她可不太好,又見她一副嬌弱的模樣,就忙站起來,說:「大嬸,你倆坐一會吧。」中年女人露出笑容,說:「謝謝你了,我女兒坐不慣火車,有點難受。」說著,就輕推少女坐下了。少女也微笑說:「謝謝。」衛西風有點不好意思,吶吶的說:「沒事,你坐著吧。」

    中年女人問:「小伙子,你這是去哪裡?快春節了,你是回家過年嗎?」衛西風支吾著說:「我去上海,倒不……不是回……。」少女說:「你也去上海呀,真巧,我們也是上海的,正好一路。你家在上海嗎?」衛西風搖了搖頭。中年女人說:「聽小伙子的口音,像是東北的人,對吧?」衛西風點了點頭。

    少女說:「呀,東北人就是好,不是有一首歌叫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嗎,你果然是東北人,名不虛傳,人真好。」衛西風聽她這樣誇,倒是有一些難為情。對面坐的黃發男孩這時插口學著東北腔調說了一句:「翠花,上酸菜。」說完,和身邊帶耳環的男孩一起就笑起來。帶耳環的男孩開口說:「聽說東北人都很野,都很能喝酒,東北話叫什麼來著,賊能喝,打架下手也狠。」

    衛西風隨和的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少女卻沒笑,也不理他倆的話,在問說:「你在泰安幹什麼啦,是打工嗎?」眼波一閃一閃的瞟著他。衛西風輕歎口氣,說:「我路過泰安,順便坐火車。」少女哦一聲,說:「沒去泰山,岱廟什麼的名勝遊覽一下嗎?」衛西風搖頭。

    少女說:「嗯嗯,看不看的也沒什麼,大家都去遊覽倒沒意思起來了。名勝有時其實比不上那些雖然沒什麼名氣,卻很富有意境的地方,看不到喧嘩熱鬧的人流,一走入去,清幽而閑雅,就比如嵩裡山。」衛西風說:「嵩裡山?」

    少女說:「是呀,嵩裡山就在火車站南邊不遠的地方,小山不高,古時候傳說是陰曹地府的所在地,有一個詞傳下來,叫『魂歸嵩裡』,就是指的嵩裡山。你知道嗎,這泰安城古時被人們分為仙、人、鬼三界,岱宗坊往北是仙界,岱廟周圍則是人間,奈河向南與嵩裡山附近的一片地方就是鬼界,所以說魂歸嵩裡,很少有人知道呢。」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低聲幽幽的說:「要是我死了,就這麼魂歸嵩裡,也是很好的事呢。」

    中年女人聽她最後這麼說,也有些感觸,用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低聲責備說:「別亂說,有媽在呢,你就死呀活的,氣媽是不是?」少女忙撒嬌似的說:「沒有,媽你又多想。」

    衛西風除了在課本上學到的知識外,看的書很少,也不瞭解泰安,聽她這麼輕婉的娓娓道來,只覺真好聽,最後看她母女這樣,心想看來這少女有病症在身呢,這麼美麗的女孩卻偏偏生病,真可說是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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