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車前方的空中降下一個怪物來,兩人一瞧之下,頓時目瞪口呆,女子更是覺得匪夷所思。舒殘顎副天上有層層的厚雲湧動,遮住了陽光,一片幽影下,但見這個怪物軀幹如熊狀,身子左右各有兩片極大的翅膀,但卻沒有一絲毛髮,一層硬皮光滑滑的,上面兩爪稍小,下面的兩隻爪卻是粗長碩巨,爪尖如鋼鉤一般銳利,頭臉猙獰如鬼魅,兩隻圓鼓的巨眼如車燈一樣,血紅中閃著妖異的光芒。怪物懸停在兩米多高的空中,望上去閃著一團幽暗的紅褐色澤,無比的駭人。四片翅膀張開竟有兩三米之寬,緩緩拍動,扇起的風捲的地上塵土飛揚。
怪物那獠牙錯落的口一張,怪叫一聲,四翅一扇,向著車子就撲過來。兩人一見,齊聲驚叫。前窗外一團巨大的黑影一閃,耳中聽到卡彭的響動,怪物的兩隻巨爪已抓住車頂部,四翅扇動的呼呼風響中,車身一震,四輪騰空而起,兩人身子都是左右亂晃,車子已被怪物拽上了半空中。
衛西風著急的想自己倒還沒事,女子可是受不住傷害,但此時身不由已,也沒什麼辦法。怪物自知無法抓著這沉重的車輛在空中長途飛行,升到幾米高後一鬆爪,將車子斜拋下來。兩人驚叫聲中,光咚咚的一聲響,車子掉在一塊硬硬的田地裡,向左翻倒,車窗玻璃嘩啦的碎裂了。兩人都繫著安全帶,沒被摔離座位,但都震的頭腦昏沉。女子立時發出一聲痛叫,上身和頭部被彈出的安全氣囊護住,沒有受傷,但下面的右腳經這一劇烈震盪,被油門和離合器卡住,猛然扭傷了。
衛西風被摔的腦袋嗡嗡直響,眼前也有金星閃爍,定了幾秒才看清東西,只覺臉上被玻璃碎片劃破了。他顧不上自己,急忙問說:「你怎麼了?」女子那側著的地,她在下方處,眼淚已流出來了,忍痛哭說:「我的……腳扭了,好痛。」衛西風正想打開車門先出去,再幫女子向上爬出來,可還沒來得及行動,翅膀扇風聲逼近,怪物又飛下來,落在翻倒的車體上,伸利爪一抓一拽,只聽卡的一聲,朝上的這側車門又已斷掉。怪物一揚爪,將車門遠遠扔出去,又伸出爪一下抓住了他的身體。
怪物的爪硬如鋼,衛西風頓覺有如被鋼鉗夾住了一樣,幾乎無法呼吸。女子在下方一見,吃驚的忙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可怪物力非常大,她無能為力,手上一輕,衛西風已被怪物抓上了天空。她叫說:「不要啊。」心下思及衛西風被怪物抓走,竟隱然生出幾絲痛楚。
衛西風身在半空,也是非常的驚惶恐懼。這麼近距離看,怪物身上硬皮濕膩膩的,各處散佈著彎曲的一條條暗紅的粗糙脈絡,不停的在蠕動著,看上去令人噁心,聞著也有一股難聞的怪味。他本能的作出反抗,兩隻手用勁上舉,抓住了怪物兩邊的爪子,用力掰扯,想盡可能掙脫,但哪裡撼得動分毫?
他想這下可糟糕了,怪物抓住自己,很可能是要抓到它的巢穴去,然後吃掉自己。一想到那番場景,心中不寒而慄。他臉上被車窗的碎玻璃劃破,此刻又已癒合,全身痛感即生,又是身處危難,心隨意動,正在使勁的兩手漸漸泛出了若隱若現的白光,貼著手掌處的怪物爪皮突然也起了變化,變得無比赤紅,還有灼灼的氣焰零星的飄散開。
他心下自感奇怪,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怪物已慘然的怪叫起來,四翅飛不穩,在空中不停的上下左右的亂飛斜撞,顯是痛楚難當。女子在翻倒的車裡,向空中窺望,見怪物剛飛遠了一些,就開始升降沉浮不定,甩得下面凌空的衛西風的身子悠來蕩去,很是驚險。她看得心頭直跳,非常的替衛西風擔心驚怕。
衛西風不知自己體內的能量正是這怪物的剋星,對人雖不起什麼作用,但對於邪祟惡物卻是相生相剋,立起效應。只見衛西風手上發散出的能量,灼的怪物爪皮在化著星焰,而從爪部很快的向上蔓延,擴展到全身,以及四隻巨大的翅膀。怪物已飛不動,正在下落,知道不妙,急忙兩爪一鬆,衛西風身子呼的一下被甩落下來,斜斜的仰天跌在離車子幾十步遠外的田間硬土上。雖然掉落之處離地不高,卻也是摔得七暈八葷,一時動彈不了,只能躺在那裡。
他神魂稍定,望上去,只見怪物在空中嗥叫著,爪亂抓,翅亂拍,渾身上下飄散著星星點點的火焰,就如同通紅火爐中在爆揚著無盡的火星一般。漸而,紅光呼的一耀,怪物已化作零散的片片殘焰,在消減破滅著,一陣風過,頓時化作輕煙,消失於天空中。
車中的女子看呆了,他自己也呆住了。
衛西風不知道,在他的頭頂上方,遠遠的上去,肉眼和望遠鏡也看不到的高處,正有一架非常先進的隱形無人監察機在對他嚴密的監控著,高技術的監視儀器對著他,幾乎連他的臉部表情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而這一幕,已被在南海一處極為隱密的海底指揮基地的人全程拍到了。
那是一間燈光通明的指揮大廳,有兩排桌,上面擺置著一台台的電腦顯示屏,有一些人坐在熒屏前操作著,頭上大都戴著通話耳機。北面牆上掛著一面巨大的液晶顯示屏,熒屏下兩三步外,有三個人在微仰頭凝望著屏幕。而屏上顯示的就是衛西風仰倒在地上,面上正露著驚奇之極而又有些迷惘的表情。
三人目睹了這短短的全過程,其中有一個是老人,坐在輪椅上,穿的很考究,可是禿著頭,一張面容瘦的凹塌下去,滿佈皺紋,毫無血色,看上去也不知有多少歲了,恐怕說超過一百歲也不稀奇,樣子淹淹的似要生命將近一般。老人盯著屏幕上的衛西風,口中在喃喃的低語:「這孩子已經是不死之身了,那物質為什麼要選他……咳咳。」
他左面站立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微微發福的身材,面上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學識很深,眼睛瞥動之間,彷彿總像是在深思一樣。他在說:「孟老,看來這孩子身上附的物質,那只變異的熊怪抵受不了。」孟老仍是喃喃的說:「是啊。」黑洞般的眼睛一直盯望著衛西風,絲毫沒移開,神色中似乎是恨不得馬上撲過去,將衛西風吞下肚去。
他右面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頭髮油亮,一絲不亂,面容英俊,開口說:「這變異熊怪被這孩子一碰就化了飛煙,看來使這熊怪產生變異的那黑紅的物質,是無法和這孩子體內的物質相比了。」看一眼中年男子,說:「是不是,李博士?」李博士說:「也不盡然,熊怪是間接得了一點能量,那個黑紅的物質並沒附上熊怪的身,而這孩子是被完全附身了,熊怪抵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英俊男子眼一亮,又問:「如果黑紅物質也附上人身,能不能和這孩子相抗?」
李博士瞄一眼他,微現憂色,說:「這黑紅物質我研究了這麼多天,還是搞不清楚含的特性,總覺得透著一種邪氣,很難把握控制。用熊和飛禽稍作了一下試驗,就變成融為一體的怪物了。我勸孟總還是小心,別去動這黑紅物質的主意,先等我研究一陣再說吧,以防出現不測。」孟總冷然一笑,說:「我也只是問問,你用不著操心。」低頭說:「爺爺,你放心,咱們會抓到這孩子,設法把物質轉移到您體內的。」
孟老說:「就怕已和這孩子融為一體了,不能再分離出來。」李博士說:「只要能把人抓來,總會研究出相應技術的。」孟老說:「運那物質墜機後,曾出現一個女郎救了那孩子,那個女郎找到了沒有?」李博士沉吟說:「一直在加大力度,調動所有資源在尋找,可自從那女郎一消失就再沒出現過,也很難發現那女郎的一絲影子。」孟老說:「那女郎很奇特,很像和這孩子是一對的,也被同樣的物質附身。」
孟總笑說:「如果這樣就更好了,抓到這孩子,不怕那女郎不現身,那咱們就能得到兩個厲害的物質。」一轉頭,朝那排坐著的人說:「在那孩子附近還有咱們可以動用的資源嗎?」桌前一個負責的人員站起來,回說:「趕去的兩個外勤人員剛到北京,我們發去信息了,正在設法盡快趕到孩子那裡。」
孟總說:「還有呢?」那個負責人員猶豫著說:「沒有了。為抓這孩子,我們連著損失掉兩架新型直升機,目前就這兩架,第三架還在製造中,正在加緊速度。其他資源不適合出動……」孟總一聽,正要發火。李博士點著頭,插口說:「這很對,我們不能出動無隱形的機器,現在還不到那麼急迫的時候,我們不能明目張膽的和一國政府挑戰。」
孟總聽他這麼說,也覺得有理,皺一下眉,問說:「現在和這孩子一起的女子是什麼人?派人仔細追查一下,看這孩子要和她去哪裡?」那個負責人員應了一聲。孟總又說:「還有,立刻派出還能調動的外勤人員,兩人一組,分成幾組,乘坐民航客機趕去這孩子所處附近的大城市,以備調用。」那個負責人員又忙應一聲,開始在電腦上查找可以分派的人員名單。
李博士說:「在上海,還有咱們名下的一架私人飛機,到時抓到這孩子,可以調動。」孟總嗯一聲,說:「分公司的楊總正負責在濟南接應,抓到人先去他那,要是不行再動用上海的私人飛機。」李博士點點頭。
輪椅上的孟老雙目依然在直勾勾的盯著屏幕上的衛西風,眼見他在慢慢站起身子,口中又低低自語:「摔這一下,這麼快又復原了。這孩子運氣好,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