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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民心所向 文 / 徵文作者

    今日,臨安府衙朱紅色大門打開,府門前站滿了前來圍觀的當地百姓。這些百姓來得及時,彷彿是一下子湧過來,將臨安府的大門圍得水洩不通。

    顧六公子被蘇謹心三令五申地留在了馬車內,一臉的哀怨,他半瞇著眸子,慵懶而又邪魅,車簾剛掀開一角,展鵬就道,「公子爺,蘇二小姐說了,您不准出去。」

    「混賬,你是聽她的,還是聽本公子的。」顧六公子怒道。

    展鵬委屈道,「自然是聽公子爺您的。」

    嗯。顧六公子聽了,稍稍減了幾分怒意,但誰知,展鵬的下一句,卻把他氣得跳腳,「可公子爺您聽蘇二小姐的啊。」言下之意,連公子爺都聽蘇二小姐的,他聽蘇二小姐的就更沒錯。

    「本公子白養你了。」展鵬的武功雖不及展讓,但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顧六公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顧六公子見展鵬鐵了心要照著蘇謹心的吩咐將他困在馬車內,真是又氣又急,狠狠罵了展鵬兩句之後,又坐了回去。

    蘇謹心,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好歹他也是一個七尺男兒,哪能這麼不堪一擊,要讓她一個女子去面對蘇家的那些事,顧六公子氣得握緊拳頭,他知道以她的聰慧,必然可以在公堂上化險為夷,可他還是擔心啊,那個劉知府是寒門子弟出身,為官雖剛正不阿,但性子卻和朝中的那些老臣一樣很是迂腐,除了拿著朝廷的律法當金科玉律,他哪懂得變通,謹心一旦在言語上觸犯了世俗禮法,那個劉知府豈不要重罰她,以正典刑。

    但他昔日的蘇大人身份,如今卻又是個累贅,令他不敢輕舉妄動,免得她受牽連。

    顧六公子透過車簾的一道縫,一動不動地盯著站在衙門外的蘇謹心,惡聲惡氣地吩咐展鵬道,「盯緊些,若有事你立即給本公子衝上去。」

    「公子爺您放心吧,臨安府的這些衙差根本不是我哥的對手。」蘇謹心的身邊只有一個展讓,顧六公子哪能不擔心,但展鵬卻滿臉自信,心道公子爺也太看得起那些衙差了,別忘了,他們兩兄弟可是大理寺衙門數一數二的高手,即便無法將臨安府衙的所有人都拿下,但護送蘇二小姐平安逃出來還是輕而易舉的。

    好在劉知府不是個濫用私刑的糊塗官,顧六公子想到此,也就暗鬆了一口氣,但心中卻仍有幾分氣惱,蘇謹心,要你把本公子正大光明地帶出去,就有這麼難嗎。

    唉,被一個女子如此層層保護,他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啊。

    從府衙門口到公堂,中間隔一個寬敞的院落。

    著藍色皂隸服的三班衙差,手持長木棍,一個個肅穆莊嚴地站在公堂之上,他們聽到劉大人下令後,便有兩人出列,領了劉大人的命令,直奔府衙的門口。

    顧六公子看到那兩名衙差圍住了蘇謹心和林氏,整個心都揪緊緊地揪了起來。

    她說,顧小六,你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你的那張臉,日後休想我再理你。

    聽聽,她說得是什麼話,想他堂堂的睦州知府家的六公子,何時變得如此見不得人了。

    不一會兒,蘇謹心和林氏就被這兩個衙差帶到了公堂上。

    「民婦蘇林氏參見大人。」公堂衙門內,縱使眼高於頂的林氏也不得不下跪,她跪了之後,又拉了蘇謹心一同跪下。

    蘇謹心與劉知府一家是有些交情的,劉知府她也見過,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為人正派,又敢仗義執言,是個難得的清官、好官。

    若是往日在劉大人的府上,這位劉大人見了蘇謹心,也是帶了幾分和藹的笑,但今日在公堂上,劉大人一臉嚴肅,彷彿絲毫不認識蘇謹心似的。

    蘇謹心也明白這位劉大人是絕不會徇私的,當即屈膝一跪,「民女蘇謹心參見知府大人。」

    在下跪的同時,蘇謹心不懂聲色地看了眼公堂後面的那幾個人影晃動,心中瞭然,想來是那些世家夫人遣了各自的丫鬟前來一探究竟,為的是要看她和林氏倒霉。蘇家犯了案,她和林氏也是有罪之身,依律法,這在逃犯人的罪名可不輕,但蘇謹心已有了心理準備,她此番來知府衙門,就算是自投羅網,她也要把蘇家的案子扭轉乾坤。

    啪……劉知府一拍驚堂木,厲喝道,「端月二十一,有人向本官告發你們蘇家將種在五雲山上的那一片山莊裡的貢茶全部塗了毒,及至上萬株的新茶一夜之間毀盡,故,本官依律將你們蘇家查封,蘇林氏,蘇謹心,你們兩個一個是蘇家的夫人,一個是蘇家的嫡小姐,得知蘇家事跡敗露,不僅不回來自首,反而潛逃在外,如此藐視我朝律法,按律本官現在就該重打你們二十大板,隨後再行問罪。」

    還未開審,就先要打二十大板,林氏嚇得變了臉色,擔心地看著蘇謹心,她女兒謹心剛小產,身子還未恢復,這二十大板打下來,不是要她命嗎,

    「劉大人,我女兒的二十大板可否由我來承擔。」

    說完,林氏就擋在蘇謹心的面前,要替蘇謹心擔下這二十大棍。

    蘇家的案子,是淳安侯親自下的令查辦的,蘇謹心跟林氏畢竟是戴罪之身,如今到了臨安府衙門,劉知府只打了她們各自二十大板殺威棍,算是看在蘇謹心跟他女兒劉淑靜平日的交情上給足了蘇謹心面子,蘇謹心也知這件事對劉知府來說是很為難,但位高權重的淳安侯下令,而且還證據確鑿,劉知府想為蘇家開脫罪名也開脫不了。

    「劉大人,民女有下情回稟,懇請大人聽了民女所說的話之後,再懲治民女如何。」林氏肯替她挨上二十個板子,蘇謹心心裡自然是感動的,蘇家是有罪,但有罪的是蘇老爺,沒道理由她來承擔,再說雲澈要向蘇家報復,他大可去找蘇老爺,或者找蘇家別的人,對梅姨娘、柳姨娘、蘇謹怡她們幾個婦孺下手,未免有失他君子風度。

    身為一個出身世家的嫡小姐,蘇謹心今日上公堂,並拋頭露面為蘇家喊冤,其實是下了很大決心的,林氏也是,因此,蘇謹心對雲澈也就多了幾分怒火,若非他,她何須背著犯人之女的罪名,一直躲躲藏藏,猶如過街老鼠。

    劉知府揮手,讓拿著長木棍的衙差退下。

    其實,劉知府審這案子之前,事先就被自己的女兒劉淑靜耳提面命了一番,說什麼不准對蘇二小姐大聲說話,不准打蘇二小姐,更不准將蘇二小姐抓起來……不准這,不准那的,列得一條條的,聽得劉知府差點想把這個女兒的嘴給賭上,若真要這麼審案子,還不讓臨安城的百姓笑掉大牙,但這話若單單只是他女兒劉淑靜這麼說,劉知府聽過也就算了,問題是劉夫人這回也幫著劉淑靜在劉知府面前保蘇謹心,要知道,這個劉知府向來是懼內的,劉夫人這麼一說,劉知府哪能不小心應對著。

    但在逃犯人回到衙門自首,要先打二十個殺威棍,這是朝廷律法嚴明定下的,誰都改不了。眼見著這頓打避不了,劉知府也著急,但蘇謹心的突然開口,就給了劉知府一個台階下,劉知府忙道,「你有何下情,趕緊道來。」

    蘇謹心抬頭,跪得直直的,不卑不亢道,「自百年前蘇家先祖靠賣茶葉起家,之後又在臨安開府建宅,說起我們蘇家的茶葉,整個臨安城附近的州縣,哪個不知哪個曉。祖父成茂公在世時,蘇家就曾是皇商,若說蘇家自己給新茶塗毒,這也太荒謬。故而,民女懇請大人還蘇家一個公道,抓出陷害我們蘇家的真兇。」

    擺著好端端的富貴不要,偏要自毀家門,招惹禍事,這事擱哪裡都說不通,蘇謹心一說完,站在府衙門外的百姓就竊竊私語起來,是啊,蘇家就是靠賣茶葉賺銀子,沒道理去毀了茶樹,斷了自家的生計。

    「即便不是你們毀了貢茶,但蘇家護茶不力總是事實。」皇上欽點的貢茶就是蘇家的西湖龍井,這差事辦砸了,遭殃的,可不是一個蘇家。

    聽到劉知府的話後,蘇謹心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也笑得劉知府一臉茫然。

    「蘇謹心,公堂之上,休得放肆!」啪得一聲,劉知府重拍了下驚堂木,好個膽大的女子,居然不把他的知府衙門放眼裡。

    威武……

    兩旁衙差三聲威吼,林氏到底是久居內宅的婦人,何曾見過這陣仗,害怕地扯了扯蘇謹心的衣袖,要她收斂些。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過後,蘇謹心便道,「劉大人怎知那毀去的新茶,就是我們蘇家上貢朝廷的貢茶?」

    「這……」蘇謹心這一問,還真把劉知府問到了。

    「還有,劉大人您說曾經有人向您告密我們蘇家的新茶出了事,但請問那個告密之人是誰。」蘇謹心再次逼問,而她這麼問,也是料定劉知府絕不敢將那個告密之人當堂說出來,笑話,劉知府若說是身份尊貴的淳安侯親自向他告密,要他查辦蘇家,這傳出去,不止毀了淳安侯的聲名,也把他這一生的仕途也賠進去了。

    劉知府暗暗讚歎,好個狡猾的女子,竟然將他一軍。即便他不說出告密之人,但蘇謹心說的那毀去的不是上貢朝廷的新茶,就只這一句,現在無疑也是給蘇家找到了一條活路,既然那毀去的新茶不是上貢朝廷的貢茶,那麼蘇家保護貢茶不力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你且說說,真正的貢茶在何處?」劉知府追問道。

    蘇家種植茶樹的根基就只在五雲山這一處山莊上,雲澈對五雲山上的蘇家茶莊瞭如指掌,要毀去自然也輕而易舉,沒有了五雲山上的這一處山莊,蘇家哪還有別的地方可以種植新茶,但蘇謹心要翻案,當然不會將真相告訴劉知府,只是模凌兩可道,「劉大人也知我們臨安是盛產西湖龍井之地,除了五雲山上,還有獅峰山上,跑虎泉邊,滿覺隴中等地也是種滿了茶樹,這些地方除了秦家與錢家,剩下的都是我們蘇家的,劉大人,您說,我們蘇家有那麼多的山莊,同時種下幾萬株的新茶也非難事,何須只種在一個五雲山上。」

    說了等於沒說嗎,臨安城的那些能種茶樹的山莊,都被這三個世家霸佔了,除了秦家和錢家,也就只有蘇家了,可這三家到底佔了多少山莊,其中這些山莊所在的地方又是怎麼劃分的,卻只有這三個世家他們自己知道,別的人一無所知,劉知府被蘇謹心說得無法接話,但又不可否認,蘇謹心說得這些全是事實。

    「若民女沒記錯的話,過幾日才到清明,到時又有一批新茶可以採摘了。倘若劉大人再將我們蘇家的人關下去,那麼朝廷的貢茶,臨安府可就拿不出來了。」蘇謹心笑得一臉明媚,言語間從容不迫,劉知府又不禁暗歎,若他的女兒劉淑靜也能有如此膽魄與氣度,那該多好。

    「蘇家是冤枉的!」

    「請知府大人還蘇家一個清白!」

    驀然,站在府衙門外圍觀的百姓一個個喊了起來,為蘇家喊冤,群情激奮。

    怎麼回事?劉知府與身旁的師爺對望了眼,不是說蘇家在臨安城聲名狼藉,霸佔良田種植茶樹,恃強凌弱欺壓百姓,這十里八鄉的人,哪個不是一提起蘇家就滿臉不屑,有些甚至偷偷罵蘇家人不得好死,怎麼這會兒全倒向了蘇家,為蘇家說話,奇了怪了。

    看到最不得民心的蘇家此時竟民心所向,劉知府驚得目瞪口呆,跪在地上的林氏也是心中驚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謹心短短幾日就收買了民心。

    劉知府是好官,也一向為民請命,百姓的事,百姓說的話,他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因此,府衙門外的百姓一喊,劉知府就猶豫了,難道他查封蘇家真的查錯了。

    蘇謹心嘴角勾起一抹笑,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蘇家要想東山再起,就必須收買當地的百姓,為蘇家造勢,這樣才能與雲澈抗衡,令雲澈不敢輕易地動蘇家。

    「肅靜,肅靜!」劉知府連拍兩下驚堂木,有些無力道,「蘇夫人,蘇二小姐,起來說話。」

    劉知府這麼一改變稱呼,形勢就大轉,林氏面上欣喜,忙扶了蘇謹心起來。

    蘇謹心身子虛弱,但面上仍沒有露出半分的不適,更沒有半分的卻步,一如往日的氣定神閒,從容不迫。

    「來人,去牢中將蘇老爺帶上來。」蘇謹心這裡滴水不漏,劉知府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找蘇老爺過來問話,蘇家這些年在臨安城的所作所為,劉知府是知道的,要放過這麼一個作惡多端的世家,劉知府和梁侯爺的立場是一樣的,殺一儆百,還能威懾別的世家,何樂而不為。

    當然,劉知府要毀去的只是蘇家,對於蘇謹心,劉知府會酌情考慮,即便看在自己女兒劉淑靜的份上,他也會留蘇謹心一命。

    蘇謹心和林氏退到了一旁。

    須時,戴著鐵鏈,穿著骯髒囚衣的蘇老爺便被帶上了堂。

    「跪下!」一棍打下,本就病弱的蘇老爺直接趴在了地上。

    「劉大人饒命啊,饒命啊。」蘇老爺沒有骨氣,一見公堂之上站滿了衙差,劉知府怒瞪著他,他就嚇得腿軟,磕頭如搗蔥。

    「蘇守正,當年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林氏看到蘇老爺,新仇舊恨齊齊湧上來,不顧公堂威嚴,就掄起拳頭,打向了蘇老爺。

    蘇老爺被林氏一頓打,再看清打人的婦人時,愣住了,「啊雪,你認出我了。」

    林氏,閨名一個雪字,蘇老爺自娶了林氏之後,已經十多年未喚林氏閨名了,這會兒脫口而出一喊,倒讓林氏再也打不下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蘇老爺做了十幾年夫妻,就算開始是錯,但錯了十幾年,要說沒有夫妻情分,那也是不可能的。

    「是,我認出你了。」林氏端莊的臉上滿是憤怒,一個字一個字恨恨道,「蘇守正,你不配這麼叫我。」喚她啊雪的,是她的父兄,也該是她最愛的那個男子,但蘇守正,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如何配喚她的閨名。

    「啊雪,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蘇老爺卑微地爬到林氏腳下,抱住了林氏的雙腿,哀求道,「都是謝芳繡那個賤人離間了我們夫妻兩感情,我心裡一直都有你的,你不信,我可以發誓,是,我可以發誓,拿整個蘇家發誓」

    「爹,謝姨娘已死,你把錯過推到一個死人身上不覺得太可笑了嗎。」蘇謹心譏諷道,「還有,你拿蘇家發誓,呵呵,那就更可笑了,翊兒死了,浩兒也死了,您現在已經斷子絕孫了,還有什麼可發誓的。」

    斷子絕孫,對於一個男子來說,這絕對是世上最殘忍的懲罰,蘇老爺即使再心狠手辣,再冷血無情,在聽了這四個字後,也慘白了臉色,整個人瞬間蒼老,猶如死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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