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怕我?」那男人神色蔑然地望著蕭依寂,隨意而立,一身白衣,更是顯得他清冷孤傲。
「怕?」蕭依寂喃喃自話,重複了一聲,冷峻的面上突然多了一抹嘲諷意味,倒也不急,幽幽輕聲說道:「當然怕!狼劍,戈莫月,樓天涯,哪一個不是站在巔峰上的人?我自愧不如,況且我是你樓天涯的手下敗將,怎會不怕?」蕭依寂說著,唇角輕啟,半幕淺笑,在毒辣的驕陽下,略微顯得陰冷,話鋒一轉,自負開口:「不過,就算再怕,今日我也是要站在這裡,別無選擇!」蕭依寂話才一出口,落痕挽了一個劍花,背在身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並未因為樓天涯浩瀚的真氣湧動壓制而失了分寸,反倒是更為從容,眉宇間隱隱透著凜然之氣,顯得蕭依寂英姿綽約,卓而不凡。
樓天涯一怔,兩道劍眉微微蹙起,高深莫測地看著蕭依寂,沉吟良久,才倏然泛起一弧冷傲已極的笑意,似是全然看透蕭依寂的內心:「看來江湖傳言也不是全都是空穴來風,你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突破到如此境地,我上一次還真是小看你了!」
蕭依寂對於樓天涯的刮目相看僅是報以一記淡漠的笑,沒有絲毫意外,此刻,他如玉的俊面上無絲毫殺意,也沒有因為樓天涯的輕視,而有半分過分舉動:「機緣巧合而已,就像我們之間,你要殺我一樣!」
樓天涯略微沉吟,由腰間探出一塊牌子,卻是讓蕭依寂霍然心驚,那塊牌子在ri華下金光閃閃,卻是透著yinyin的死氣,正是神風山莊的追殺令。蕭依寂神色一滯,哪裡想到神風山莊已經被自己親手毀了,卻仍是有人效忠於神風山莊,竟還能請出樓天涯這樣的人物,不想而知是個極為高深莫測的人物。
他心念未完,就聽樓天涯略微嘶啞的聲音,低低說道:「蕭依寂,對不起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準備出劍吧!」他口中說著,神情中滿是苦澀,落寞輕啟。如果不是如此,他們也許是朋友,只是他答應的事情,從來不能改變,即便心中對蕭依寂十分佩服,此刻也必須出劍。想到這裡,樓天涯的心頭,泛起一絲淒傷。/旋即,心中一動,浩瀚的內力灌進右臂,飲血劍劍光英紅,無盡的殺意瞬間裹滿全身。
「我不想與你動手!」蕭依寂卻是眉間一挑,淡淡說出,說不出的無奈。
「你不可能離開,而我,也不可能放棄,今日即便我不出手,你也難逃一死!」樓天涯啞然失笑,沉吟半晌才微一頷首,玄機自現。
他此話顯是規勸蕭依寂不要抵抗,就算他不出手,宋清嘯也會,蕭依寂又怎是宋清嘯對手?可他死於他的掌下,必是不甘,如此想來,這樓天涯竟是為了蕭依寂作響,他心中念著,便是生出一絲敬重,劍眉略軒,頷首而笑:「我是真的不想與你交手,我想你知道原因!」
樓天涯瞥了一眼蕭依寂背上包裹著的東西,神色微微一變,遲疑問道:「是什麼?」
「一個能讓我絕地逢生的機會!一個……」蕭依寂毫不吝嗇,如實相告。
「依寂,不要跟他廢話,殺了他!」驀地一聲冷喝,打斷了蕭依寂的話,聲音由背後傳來,極為沉穩老練。蕭依寂微微側目,正撞見仇天正殷殷目光,又似是帶著極為冷漠的命令口吻,審視著自己。
蕭依寂心頭不禁泛起一絲猶豫,但那也僅是片刻的事,旋即一抹冷意浮上面龐,神色也是漠然了下去,毅然說道:「樓天涯,看來,我們真的逃不掉,出劍吧!今日注定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活著離開!」他的聲音極盡冷酷,星眸也不帶一絲笑意,冷冷看著樓天涯沒有任何表情可言,手中落痕嗡動一聲,再次橫在身體一側,乍現寒芒烏光。
樓天涯嘴哂了一聲冷笑,飲血劍猶如一條蒼龍,狂莽奔出,厲風襲來。蕭依寂便是一晃身形,旋著詭異力道落痕長劍便於飲血劍交織在一處,叮叮之聲不絕於耳,無數的火花也是十分奪目,兩道巨大的劍芒相撞,錚然泛起一聲巨響,蕭依寂身形向後一委,便又攻了出去。這一劍宛如流星,平刺而出,竟是沒有劍嘯,亦是沒有半分力量波動,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劍,實則狠毒異常。
樓天涯才立穩身形,那一道寒芒貼衣掃過,驚得他倉皇暴退,手中飲血劍猛地一旋,反臂封出。巨大的力量迫使蕭依寂中途變式,沉腕一收,身形微微一擲,晃過樓天涯的劍勢,卻不想樓天涯此刻已經結出一道十字劍光,朝自己逕奔而來。
蕭依寂劍眉微蹙了一下,以劍尖直指那道十字劍光,電掣之間,劍嘯龍吟大作,穿雲裂石,夾雜著的真氣湧動,磅礡爆發,四散開去,使得在場的人不得不摀住耳朵,恐又耳聾之危險。
誰知,樓天涯長劍一變,勢如猛虎,緊隨著那道十字劍光而來,就在十字劍光撞向劍嘯的一剎那,他的身體猶如斷了線的紙鳶,旋身而上,輕飄異常,彷彿絲毫沒有受到身體的限制。他身形在空,卻是不顧劍光撞擊的氣浪,將劍鋒一橫,便朝蕭依寂的心脈刺了下去。
蕭依寂一驚,靈智急轉,知道避閃不開,心頭一狠,將劍一格,兩劍相撞,只聽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那樓天涯的長劍竟是被蕭依寂生生擊得偏了位置,刺在蕭依寂肩頭。蕭依寂疼的身子一顫,怒由心生,竟是腳下一旋,身子猛地前送,硬是憑著一股猛勁,迫得樓天涯後退了一步,旋即落痕劍輕磕,便將樓天涯的飲血劍震得脫離身體。
蕭依寂飛身後退,站在丈外冷冷地看著樓天涯,心頭卻是駭然,想到他如此迅速的領悟速度,若是平常人,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可這樓天涯分明比之上次在陌紅樓,更為厲害。尤其,他在驚駭之間能夠舉劍未返,而是刺中自己肩頭,這等過人的冷靜,顯是與江湖宵小有著巨大區別。但隨即,蕭依寂便嘴角一挑,苦然一聲笑,能夠和江湖三大殺手中的樓天涯拼到如此程度,他縱死也是無怨。
「到底是師命難為啊!」樓天涯不禁苦笑說道。
豈知,話音未落,蕭依寂已是挾著一團烏光,直襲胸前鳩尾穴,身形快逾閃電,森森冷焰直逼得他飛身暴退,衝擊的氣浪將他雪白的長衫激盪得衣袂飄飄,亂髮倒飛。樓天涯驚詫之間,雙目猛掃蕭依寂的俊面,卻見他俊面上隱隱騰著殺機,星眸中湧滿恨意,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多餘,腳尖貼地掠地,飛速倒退。此時,蕭依寂的長劍就迫在他鳩尾穴前一寸的地方,只要他稍一分神,都必死無疑。一股無形的壓迫力,衝進樓天涯的體內,震動和五臟六腑,奇經八脈,有說不出的難受,只覺喉頭發緊,有什麼東西在往上撞。
樓天涯心頭一緊,這種奇怪的壓迫力,倒是讓他緊鎖的眉頭又蹙禁了幾分,飲血劍劍光大作,劍光掩映下,他功集右臂,全灌入飲血劍,全力打出一道劍光,淒厲龍吟中,撲奔蕭依寂的面門。這一劍著實陰險,蕭依寂身形飛撲見,卻見劍光打來,力道奇大,顯是要將他力劈於此,霍然大驚,立時沉腕收劍,身形橫旋而出,立於樓天涯身側,眉間綻起三分痛苦神色,那正是因為他強行收力所致。
樓天涯見他旋出戰圈之外,飲血劍一橫,氣定神閒,漠然的臉上微微有些自負:「蕭依寂,如果你不用背上的那把武器,不可能是我的對手的!」
蕭依寂一怔,未曾想到樓天涯會如此說,稍微遲疑回道:「也許,還用不著它,至少對付你還用不到!」他說的豪氣干雲,盡顯狂傲,眉宇間更是不可一世的神色。
「那就試試!」樓天涯「試」字說口,身形化作一縷青煙,飲血劍已是被一蓬殷紅霧氣包裹,劍尖輕顫,數到劍光逕奔蕭依寂的週身上下,將蕭依寂死死包裹著劍光劍光之中。他口中輕輕嗡動,似是默念心法,又似是在與蕭依寂說話。另一隻手手掌一翻,便朝蕭依寂背著的戰弩下手。
蕭依寂一見,嘴角一挑,報以一劑冷笑,唇角輕啟:「銅雀chun深?」他話音未完,便如磐石一般,腳下一旋,一瞬間身體內積蓄得滔天戰氣釋放開來,形成了一道極強的黑色光幕,飲血劍的劍光,僅是在那片光幕中撞擊了一下,一聲響聲都為來得及發出,便化為一灘灰燼,灑下的一片銀白,立即被黑色光幕吸收,消失殆盡,而那光幕卻是更加烏黑,甚至完全看不見其中蕭依寂的動作。
樓天涯未曾想到蕭依寂的內力如此之強,現在再想剎住身勢,顯是已晚,心頭冷冷一笑,便朝著那道光幕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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