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涵凝走在前面,聽著輕巧的踏步聲,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銀子跟在她身後面。
將軍府的下人看到這副景象,不禁掩唇輕笑,既是驚奇又是讚歎。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毛色動物,即使身上看起來有點髒污,在幾處地上沾染上了污泥,但是這卻是一點無損那銀白色皮毛的光亮,在陽光下閃耀著銀子的光澤,他們聽到王妃喚它銀子,這名字還真是相符的很。
不過讓他們輕笑得卻不是這個,而是銀子昂著頭,跟在杜涵凝的身後,亦步亦趨,卻是始終隔著一定的距離,近了它就會停一下,連杜涵凝的衣角都是沒有沾到。
銀子還時不時的搖頭晃腦看看這裡,看看那裡,圓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轉著,像極了漂亮的黑寶石,看到他們注視著它,它的頭昂得更是高,一副倨傲的模樣,它猶如是在巡視一般。
可愛的動物做出這樣的動作來免不了讓人想笑。
杜涵凝回頭看了一眼,見它的模樣,嘴角輕彎,明明是一副狼狽的樣子偏偏還以為自己很受歡迎,不過抬頭看著行經的下人們的神情,杜涵凝不得不承認銀子確實很受歡迎。
銀子的受歡迎程度早就可見一斑,姑且不論軒轅墨璃那小公主,就說赫連明珠這樣英氣灑脫的女子也很喜歡銀子,看銀子那咧嘴的模樣,咯咯的得意叫聲,這樣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它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銀子這個時候猶如聽到了杜涵凝的心聲,毛茸茸的尾巴,哦,已經不是茸茸的,因為沾水的緣故,毛都粘結在了一起,貼服在了一起,猶如一根銀色的木棍一般,甩了起來。
在院子裡蓮心已經將木盆,溫水已經準備好了,銀子見到木盆從地上一蹬腿,騰的一下躥起,目標正是那水盆了。
蓮心見到銀子那銀白色的身影預料不好,迅速的向後退去,而在她剛站定的時候銀子就「砰」的一聲跳入了水盆之中,濺起水花無數。
蓮心慶幸自己躲得快,畢竟在王府之中一直都是她和荷琴兩人照料著銀子,對於它的惡作劇還是瞭解的,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它會跳,她也會躲,難道還不學乖。
此時銀子在水盆裡可是玩得歡暢,爪子在水裡一個勁的撲騰著,咯咯吱吱的,像是在哼著不成曲調的小曲。
銀子要洗澡,洗得乾乾淨淨,銀子愛洗澡,香噴噴的主人才會抱銀子,銀子要和主人一樣是香香的。
杜涵凝倒是從來不知道銀子居然這麼會耍寶,走上前去,一個彈指彈在了銀子的腦門上,「不要亂動。」
銀子被這麼一彈,腦袋向後一仰靠在了水盆的邊上,水盆裡的水本來就不深,銀子臥在裡面正好沒到了背部,在它跳進水盆的時候還溢了不少水出來,銀子圓溜溜的眼珠哀怨的看著杜涵凝,不過卻是不再玩水。
杜涵凝見銀子一副裝死的模樣,忍俊不禁,有這樣一個有靈性的寵物還真是不錯,別人想有還沒有?銀子起碼現在來說還真是獨一無二的,畢竟還沒有見到第二隻。
她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半截藕臂,蓮心見狀,忙上前阻止,說道:「王妃,還是讓我來給銀子洗吧,不要一會兒將你衣服給弄髒了。」
杜涵凝擺擺手,道:「沒事,銀子很聽話,」說著低頭看著一眼水裡的銀子,「若是它要亂動將我衣服弄髒的話,那它晚飯就別想有肉吃。」
銀子聽了杜涵凝的話,嗚嗚的地垂下了頭,銀子本來就乖乖的,才不會讓主人變得髒髒的,銀子才不要沒肉吃。
蓮心見銀子的模樣,不禁翻了個白眼,銀子真還只聽王妃的話,她們替它洗澡的時候在一旁說著,只是會讓它更加的興奮,即使威脅它沒肉吃,也從來不當一回事,它倒是知道它的肉的決定權在王妃手裡。
銀子常常是將她們的衣服弄得一片濕,所以她們每天都是給銀子洗完澡之後才會自行洗澡。
杜涵凝給銀子一點點的洗去髒污,銀子是一副享受的模樣,閉著眼睛,任由杜涵凝給它洗,吱吱,主人,好舒服。
杜涵凝這時才注意到原來銀子是公的,以前還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直到換了兩盆水杜涵凝才覺得銀子已經被清洗乾淨了,拿起一旁乾淨的帕子給它擦乾皮毛上的水。
「小妹……」快速梳洗換了身衣服之後的杜翰煜又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卻是見銀子從杜涵凝的身前鑽出頭來,對著他一咧嘴。
杜翰煜頓住腳步,他可以將銀子的表親當做是嘲笑嗎?隨即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先前才說它有趣,誰知卻是這樣的對待它。
銀子又鑽回了去,靠在杜涵凝的身上,現在它可是白白淨淨的,香噴噴的銀子,可以被主人抱了,吼吼,好開心。
「哥哥,你怎麼這麼快?」杜涵凝將帕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抱著銀子轉過身,面對著杜翰煜,疑聲道,這才多大會兒,皺眉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杜翰煜點了點頭,說道:「反正都這麼久沒吃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兩會兒的,小妹才是最……」重要的。
後面的話在杜涵凝的瞪視下,杜翰煜頓時閉上了嘴,小妹又要生氣了。
「就是因為這麼久沒吃了,還不快去吃飯,沈紹棠都說了這麼久沒吃東西餓死了,你還不是一樣,快去吃飯,杜伯早就備好了。」
杜翰煜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妹會說別人,她自己這樣的時候卻是怎麼勸也不行,這不是叫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可是他卻是反駁了一點,只道:「知道了,就去就去。」
「哥哥,你去吃飯吧,我要回睿王府了,你若是有什麼事,可以來睿王府找我。」杜涵凝淡淡的說道。
可是這話卻是讓杜翰煜眸中一黯,現在睿王府才是小妹的家啊。只輕聲應道:「那小妹路上當心。」
「這才不過幾條街的距離,哥哥不用擔心,」杜涵凝淺笑,哥哥總是這麼放不下心,「我走了,哥哥記得快去吃飯,再見。」
杜翰煜對著杜涵凝擺了擺手,「好,小妹也要按時吃飯,」看向杜涵凝身後的蓮心說道:「蓮心,這就交給你,你可好好看著,知道了嗎?」
蓮心被杜翰煜點名,一頓,隨即應道:「是,大少爺。」
其實她想說王妃的脾性她們是沒法子,怎麼樣的法子試了之後都是拿王妃無用,但是卻有一個人可以對付督促王妃,王爺對王妃確實是疼愛有加,生怕王妃有哪裡磕著碰著了,寶貝得很,王妃對上王爺,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杜涵凝離開鎮西將軍府之後,就回了睿王府,而先前派去給綺玉傳話的荷琴也回到了王府之中,說是綺玉會注意京都中的事情,而殘陽那裡她也傳令下去了。
吃過晚飯,軒轅墨宸還沒有回來,杜涵凝想著軒轅墨宸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此行前去青陽山一個來去也得一個多時辰,宸先前就交代了她先睡,應該回來的不會早。
杜涵凝心中盤算著溟樓和幽閣之爭的事情,黛眉輕蹙,現在還不知道是誰背後中傷造謠,但是不管怎樣最好先是杜絕這種可能的好。
反覆思量之後,杜涵凝決定還是前去一趟醉香閣,找卿雲笙說明一下情況,卿雲笙在是最好,若是不在,也可以讓鴇媽媽春香姨給卿雲笙傳個話,終究還是見面將事情攤開來說的好。
卿雲笙應該是會見她的,就像當初他也曾懷疑睿王刺殺是涵淵館所為嫁禍給溟樓,但是最後也是相信了不是他所為,就算自己之後戲耍了他也不見他之後有過找他麻煩的行動,不管他是不屑還是沒有,但是可見卿雲笙是個清明的人,看事情來的通透,對於這樣的一件事情應該不會掉以輕心的。
杜涵凝向蓮心和荷琴交代了一番之後,換上男裝,扮作了絕世公子的模樣前往了醉香閣。
走在康泰街上,鶯聲燕語不絕於耳,此時正是華燈初上,熱鬧的時候。不少在門口攬客的姑娘見到杜涵凝,花枝招展的可著勁的上前邀請,杜涵凝忙閃身快速離開了,順帶著掉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才多久沒來康泰街,這些姑娘真是越來越熱情了。
快步來到醉香閣,才鬆下了口氣,杜涵凝搖晃著手中的紙扇一番風流之姿進到了醉香閣之中。
醉香閣仍是一如既往的繁華景象,比之外面的妓樓這裡確實來得是高雅不少,絲竹聲悠揚,卻不是靡靡之音,舞榭之上舞孃跳著精心排練的優美舞蹈,妖嬈的身段和舞姿讓台下的看客紛紛拍手叫好,
鴇媽媽春香見杜涵凝進來,立馬迎了上來,嬌笑埋汰道:「喲……這不是寧公子?你可是又有些日子沒來醉香閣了?以前都是一個月來個幾趟,現在是幾個月來不了一趟,最近是在忙些什麼?是不是忙得都快忘了春香了。」
春香知道絕世公子是涵淵館的幕後老闆,但是卻也是沒有直接道出來,想著是因為上次他和樓主的衝突才沒有前來醉香閣。
杜涵凝勾唇一笑,手中的紙扇收攏,一挑春香的下巴道:「怎麼會呢?本公子就算是忘了晚晴的琴音也不會忘了春香姨,不是?春香姨想多了。」
春香在歡場了呆了這麼久,對於這樣的事情自是見慣了,對於絕世公子的品性也是瞭解一二,一揚手中的羅帕,打開了杜涵凝抵在她下巴處的扇子,輕哼道:「討厭……寧公子真是會說話,春香怎麼當得起啊」
杜涵凝淡淡一笑,收回了折扇,卻是更加湊近了春香,壓低了聲音問道:「春香姨,卿樓主今日可在醉香閣?」
春香一驚,臉上一愣,但是隨即恢復了過來,一臉嬌笑的舞了舞手中的帕子,道:「還真是不巧,寧公子說得那人不在。」
春香是正對著醉香閣的門口而站,正好看見了進門來的一群人,衣鮮華麗的公子哥兒,所以她只是隱晦的向杜涵凝表明了卿雲笙不在的意思。
杜涵凝聽出了卿雲笙不在醉香閣的信息,正要開口讓春香傳個信給卿雲笙,說是她要約他見上一面,但是春香卻是已然揮舞著手中的帕子從她的面前走開,還喊著:「賢王爺,各位公子少爺……」
杜涵凝見春香背轉過身子,也是一側身想要叫住春香,卻是在聽到那聲賢王爺時,要說的話也是吞了回去,側頭看去那剛跨進醉香閣的一群衣鮮亮麗的人中身著靛青色繡流紋錦袍的不正是軒轅墨凌嗎?
明眸皓齒,爽朗的笑容,眼睛笑得彎彎,卻是一副十足的紈褲狀。
而正和旁邊人說些什麼的軒轅墨凌一抬頭也看到了杜涵凝,頓時傻愣愣的呆在那裡,忘記了動作,使勁的眨了眨兩下眼睛,揉了揉,才確定他沒有看錯,不是產生的錯覺。
那個側身站在大堂之中,身著一身白色輕紗男士長袍,梳著男子的髮髻,戴著紫玉髮冠,手搖紙扇,看起來猶如十四五歲的小公子,雖然臉上做了稍微的改動和變化,但是他不會錯認這人正是他的三皇嫂,三皇兄的王妃杜涵凝是也。
軒轅墨凌一怔,不禁疑惑,她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可是妓院啊。
「王爺,你這是怎麼了?站在門口怎麼不走?」有人出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