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不在家,陸夫人帶了外孫女南南上自己衣櫃裡找。南南聽說是要把自己以前的衣服給小妹妹穿,對姥姥說:「會不會太小氣了?」
拿自己的舊衣服給人家穿,陸丫頭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陸夫人對孩子解釋:「你的衣服是好好的,人家只是借來穿一下,沒有必要買新的。買新的是浪費。」
南南想姥姥的話有道理,拉開了自己的衣櫃,從裡頭,拿出以前自己一件裙子,說:「這裙子,很好看,給小妹妹穿吧。對了,妹妹叫什麼名字?」
「彤彤。」
陸丫頭記住了小妹妹的名字,大方地要將裙子交到姥姥手裡時,突然收起手:「姥姥,我幫你送過去舅媽家裡吧。你腿腳不方便。」
陸夫人年紀大,是膝蓋逐漸有些不靈敏了,遇到天氣不好時偶爾還會酸疼,是老年人都會犯的毛病。
外孫女乖巧體諒老人,陸夫人拍了下陸丫頭的頭頂:「行,你把裙子送到你舅媽家。」
陸南拿了個塑料袋裝好衣服,走下樓梯。她哥哥蔣西本是在房間裡打電腦,聽到下樓的聲音,跑出來喊:「南南,你等會兒,我陪你去。」
「我不用你陪。」
蔣西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了出來,追上妹妹,有點生氣地說:「爸爸說過,一個女孩子家夜裡不要一個人單獨外出。」
陸南鄙視一把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我指望你?你只會打電腦,像媽媽說的,真是在路上遇上了歹徒,你比我還比不上。」
「我比不上你?」
「用說嗎?」陸丫頭對哥哥比起一個拳頭,「我和小舅去跆拳道館學跆拳道都學到藍帶了,你呢?」
蔣西對跆拳道不感興趣,只對電腦上的打打殺殺感興趣,對妹妹這話當然是不屑一顧:「你不懂。在這世上,要靠智力取勝,用拳頭是沒有用的。你沒聽爸爸說嗎?現在世界上打仗,靠的都是高科技了。」
「你高科技?」陸丫頭忍不住吐槽,「遇到歹徒拿刀殺過來,你高科技?怎麼高科技?你能突然間化身為蜘蛛俠嗎?或是有變異功能?」
呵呵,呵呵。手指撐在下巴頜上,陸丫頭發出一連串巫女笑。
蔣西氣得臉紅脖子粗。
「不要到時候路上遇到壞人,你還得指靠我來救你!」陸丫頭手指住哥哥的鼻子放話。
早看不過眼天天想當黑客天王的哥哥了。真以為當了黑客可以天下無敵?
蔣西頭往外一轉,不和妹妹置氣,要擺出哥哥的風範。
陸丫頭冷哼一聲:你裝吧,就裝吧。率先跑上包子家的樓梯。
包子和媽媽扯完拔河比賽,終於奪回了自己的衣服,兩隻小手死死地抱緊,一雙小眼珠看著彤彤的西瓜頭,微微發窘。
彤彤眨著眼珠兒,不知道他為什麼害羞,抬頭問白露:「阿姨,他怎麼了?」
「他——沒什麼。」白露陪兒子一塊發窘。
彤彤指住包子紅紅的臉:「他好像發燒了。」
小包子想撞牆,低下頭,拔腿就跑,跑到門口,見爸爸站在門口,繞過爸爸,跑回自己房間。
今晚太丟臉了。
先是被洛洛算計,接著被小妹妹看見了自己的窘相。
彤彤對於包子突然跑掉,大吃一驚,害怕地問:「我做錯事了嗎?」
「沒有。」白露連忙摸摸她的西瓜頭安撫,「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他想回自己房間看動畫片。」
白露姐姐為兒子的慌措逃路找到了個借口。
小朋友都喜歡看動畫片。彤彤一樣喜歡。聽到包子是去看動畫片,不是討厭她。她的心口一塊大石頭落地,小臉蛋笑開。
白露看她笑開如花的小臉蛋,心想這孩子真可愛,而且,陳家人基因好,苗莘本人長相並不差,這孩子將來一定長得也是很好看的。如果不好好培育,真是可惜了。
君爺站在門口,只要看到白露姐姐看著小女孩的眼神兒,都知道白露姐姐心裡頭是很喜歡女孩子的,很想生女兒,可惜生了只包子。
白露姐姐從小時候玩家家的時候,都一直在想自己有個女兒的,如果是個女兒,可以將女兒打扮到漂漂亮亮,像洋娃娃一樣,帶女兒去學唱歌學跳舞,學芭蕾舞。所以,她只好將這些夢想,都寄托在老公的外甥女南南身上。因為南南是她們這幾家人唯一的女孩。
說曹操曹操到。
陸丫頭帶自己的衣服按響了舅舅家的門鈴。
君爺走去開門。
「舅舅!」陸南和蔣西那對小惡魔,對君爺都很敬重。
誰讓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君爺。
「進來吧。」君爺讓他們兩個進門。
「舅媽呢?」陸南問。
「在裡面房間。」
「征征呢?」蔣西四處找包子,要找包子來調戲。
君爺望了眼兒子的房間門口,出於今晚對兒子的愛護,撒了個小慌:「征征他今天我給他佈置了作業,你不要進去找他。」
君爺大舅的話,小西西哪敢不聽。調戲不了包子,蔣西眼珠子一轉,歪念頭轉到了對面的屋子裡姚爺那隻小洛洛。
君爺為此不厚道地想:剛好讓這兩隻平常喜歡欺負他兒子的小腹黑自個兒斗去。
「洛洛在家。」君爺給小西西指明了方向。
蔣西受到君爺慫恿,一溜煙跑對面姚爺屋門口敲門。
「洛洛,洛洛,西西哥來找你玩了。」蔣西的大嗓門穿透了姚爺家的防盜門。
坐在小板凳上的洛洛,因為今晚媽媽在家,不用受到爸爸的虐待,有東西可以吃,小牙啃著水果泥,吃的正在興頭上。
小西西的聲音穿過門時,他小腦袋沒有轉過彎來。只見媽媽要去給小西西開門時,突然恍然大悟,撲過去,小手抓住媽媽的褲子:不要,不要開!
沈佳音吃驚地看著兒子的表現,對兒子說:「是西西哥哥,他來找你玩呢。」
「不、要!」小洛洛斬釘截鐵。
小西西太可怕,太可惡了,經常欺負他和包子哥。
「把客人站在門口是不禮貌的。」沈佳音教育兒子。
小洛洛的小腦瓜搖得更凶了:不要,不要。小西西不是貴客,是狗,是狼,是可怕的東西。
姚爺靠在門口,看著兒子這幅著急樣,給樂到了。原來兒子的小剋星是蔣大少的兒子小西西。
以後,他知道要治兒子時該怎麼辦了。
沈佳音聽到笑聲,見老公居然靠在牆邊自個兒樂,對這對爺兒倆簡直沒法看了,生了氣說:「我不管了。你們開門不開門,自己搞定。西西到時候找誰算賬都好,不關我事。」
蔣西或許猜到裡頭發生了什麼事,嘴巴貼到門上,幽幽的聲音傳進門縫裡,傳進小洛洛的小耳朵裡:「洛洛,洛洛,我是西西的靈魂,從門縫裡鑽進來了,我知道,你不給我開門——」
小洛洛瞬間被嚇破了膽子,抓住媽媽的衣服拉著媽媽趕緊躲進廁所裡。
「洛洛,你是要尿尿嗎?你自己去。」沈佳音見兒子居然把自己拉到廁所,哭笑不得。
「不是,奶奶說廁所最安全。」小洛洛邊說邊一步三回頭,警惕小西西的鬼魂在後面跟來。
「這世界上哪有鬼!西西嚇唬你的,騙你的。」沈佳音雙手抱住被嚇到已經失去半條魂的兒子,對自己看好戲的老公拋個適可而止的眼神。
接到老婆的警告,姚爺走到屋門口,打開門,俯視在他家門口裝神弄鬼的小西西,問:「你不是去找征征嗎?」
「大舅說征征要學習,讓我來找洛洛玩。」蔣西立馬將自己的責任推到一乾二淨。
想都知道,因為今天自己兒子剛欺負過包子,君爺變著法子讓西西來欺負他兒子了。自己兒子也是活該教訓。姚爺對蔣西揮揮手:「回你自己家去吧。洛洛他要睡覺了。」
「這麼早?」
「他今天犯了錯,我讓他媽媽教育他,讓他先上床聽教育故事。」
兩個小弟弟都調戲不了。蔣西鬱悶地摸把自己鼻頭。
樓梯裡這時傳來了有人上樓的聲音,原來是陸歡帶著在苗家收拾完行李的苗莘回來了。
蔣西看到小舅,高興地喊:「小舅,你女朋友?」
陸歡的鼻子差點歪了,回西西話:「你瞎眼了嗎?人家有孩子的,是孩子的媽。」
拍錯了馬屁,小馬屁精蔣西灰溜溜地找個地方躲。
陸歡送苗莘到了君爺家,任務完成,移交給大哥,說:「陳大哥讓我告訴大哥,說醫院那邊,他會安排好的。他們母女若是要看病人,明早再過去。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找他。」
「你帶西西先回家吧。」君爺看著小西西又要溜進他家的門大鬧天宮,直接拎出了門。
蔣西看今晚這裡實在沒地方玩了,只好隨小舅先回家,剛好可以和小舅討教兩招,因此一邊和陸歡下樓一邊揪著小舅的手問起計算機的問題。
舅甥倆臭味相投,一路談得可歡了,笑聲一路下了樓梯,才逐漸消失。
君爺拉上自家的門,看著苗莘站在玄關不知道怎麼走進去,說:「你女兒在裡面,我老婆在幫她洗澡,你在客廳裡等等。衣服都帶來了嗎?」
「帶來了。」苗莘的樣子像是驚魂未定,今晚突然的變化太大了,讓她幾乎目不暇接,不知如何消化。
在君爺給她面前放了雙拖鞋時,她才意識到要換鞋。換上鞋子以後走進了客廳,不敢坐沙發,見著桌子旁一張小板凳,拉來坐下。
君爺看她這樣,不敢和她太靠近,見到陸丫頭送完衣服走出來,招招手:「給這位阿姨上杯茶。」
沖茶陸丫頭是好手。舅舅舅媽家是她第二個家,早對這裡滾瓜爛熟了。毫不費力。陸丫頭進廚房找到了裝花茶的玻璃罐,從裡頭裝了些玫瑰花,拿了開水泡上一杯,端到了客廳。
「阿姨,請喝茶。」陸南甜甜的嗓音叫道。
苗莘回頭,見到她,一時半會兒沒認出她是誰。
陸南卻是與她一照臉,馬上認出來,訝道:「我知道你!」
苗莘愣住:她有見過眼前這女孩嗎?
「我買小提琴的地方。我舅媽是那家樂器店老闆的朋友。你在那家店拉小提琴。我看過你。」陸丫頭娓娓道來,目光裡盡顯對那時候拉著聖母瑪利亞的苗莘的崇拜。
苗莘突顯羞色,忙擺擺手:「我很久沒拉了。只是拉著玩的。」
白露給彤彤洗完澡,抱著孩子走出浴室。
彤彤穿上陸南以前的裙子,火紅的顏色襯得彤彤那張小臉蛋,像玫瑰花似的,美極了。
陸南情不自禁,走過去,幫小妹妹整理裙擺,說:「這裙子很好看,以後都給她穿吧,好嗎,舅媽?」
白露當然同意。這裙子陸南是不穿的了,而且是陸南的,陸南有權利把它送給誰。
苗莘一聽慌忙站起來:「這怎麼行?這裙子很貴的。」
「阿姨,我都不穿的了,我穿不下的了。如果妹妹不穿,我會把它扔進垃圾桶的,不是浪費嗎?」陸南轉過頭說。
苗莘聽到她這樣說,只好重新坐了下來。
彤彤在走到媽媽面前,也覺得自己身上這裙子很漂亮,抓住媽媽的手扭扭捏捏的。
苗莘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
在她們母女溫情的時候,君爺對白露姐姐說:「她們要去看她爸爸的話明早再去。孝義會妥善安排的。」
「嗯,我知道了。」答應後,白露反而對自己沒先徵求他意見有些愧疚,「她們要在我們這裡住,而且不知道住多久。你和征征——」
「我沒有什麼意見。征征,如果家裡有個小妹妹可以陪他玩,應該也很高興。」君爺寬宏大量。
白露輕呼口氣,去為她們收拾房間。由於苗莘她們要住她這。她家只有一個客房。客房不夠,只能上姚爺家借了。因為周玉要辦案的關係,可能在京城還得呆上些時間。只能讓周玉先住姚爺家。
幸好周玉與姚爺都不陌生,去姚爺家住是沒關係的。
在白露走過去徵求姚爺和沈佳音的意見時,周玉過來借住多少天,對姚爺夫婦來講,關係都不大。沈佳音一口答應,馬上去收拾自家的客房。
姚爺看著白露姐姐:「你說你這自找麻煩的性子是不是該改改了?」
「我是想自找麻煩嗎?」白露姐姐有氣無力地說。
事後,她是知道自己有點自找麻煩,可是,難道看他們兩方自相殘殺。如果,都是她不認識的人,或是敵人,她白露肯定不管了。但都是她認識的人和朋友。
「也只有陸君能容忍你。」姚爺突然誇起她老公。
白露給他一個白眼:用說嗎?君爺的好,她白露難道會不知道?若是不知道,當時她不會厚上臉皮倒追君爺了。
姚爺見她之前的心結是解開了,為她高興:「想通了就好。做夫妻,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聽你這話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說的話。」白露說。
「我們年紀很小嗎?你看我們兒子都多大了。」姚爺覺得這兩年自己都老的很快,不是外相,是當了爸爸以後,突然覺得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君爺以前和他說過的話,現在他全信了,全體會到了。
沒了自由。肩上擔子更重了。
沈佳音收拾好客房,走出來問白露的意見:「我聽說周律師身體不是很好,皮膚對什麼過敏?要不,你把她睡過的被子都抱我這兒來。」
「行。」白露答應。
周玉身上是起濕疹,對變化的氣候不太適應,用的被套什麼的,最好都是全棉的,能吸濕。
兩邊都收拾好客房,把周玉的東西全部清理完送到了姚爺這邊以後,白露讓苗莘帶了彤彤住進她家的客房。
周玉回來的時候,由於提前得到了消息,直接走到了姚爺這邊。
姚爺給她開門,跟隨君爺親切地叫她:「表表姑。前幾天你在這邊住,我們連面都沒碰上。你早出晚歸,多辛苦,君爺給你額外的加班費沒有?」
「你這張嘴,當爸爸了,越來越厲害。」周玉說他嘴皮,進他家裡,和沈佳音打了招呼,再看到小洛洛,拍掌大笑,「這孩子,和你一個模子出來的。」
姚爺黑了臉。周玉這是說他兒子是個小花瓶。咳咳兩聲,姚爺說:「你小心點,他不是好對付的?」
「一看就知道。」周玉哪敢小看姚爺的兒子,「你看他眼珠子多精靈。和征征一點都不像。說起來,征征反而比較像我老公。」
這話剛說出嘴,突然意識到這是在誰家,周玉立馬閉上口,乾巴巴地笑了笑:「我是說,小孩子的性子小時候和長大時是不一樣的。」
姚爺對她突然說漏的嘴,沒有多大的生氣。對於陸家溫家的恩恩怨怨,他們姚家只能說是第三方,和周玉一樣插不上嘴。
君爺對溫世軒的偏執,姚爺都認定了那是偏執,當然自己對溫世軒這人並沒有太大的意見。
「你老公好嗎?」姚爺問她。
「你說他身體?他身體比我健朗。」周玉說。
「你這次下來給陸君辦事他不知道?」
「是不知道。」
「究竟陸君讓你辦什麼事?」
周玉不知道君爺和他說了多少。但是,以君爺的習慣,應該是會和姚爺商量。剛好,今天她剛從法院裡頭弄到了些複印件。為了弄到這些東西,真是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都有了。
「你打個電話讓陸君過來。我即使告訴你,也要先問問他意見。」周玉說。
姚爺沒二話,撥了君爺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