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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骨感 文 / 肥媽向善

    說起這事兒,那是n個月前的事了。

    那時候,君爺因為在什麼項目上幹出了點成績,從上面拿到了一筆獎金。獎金數目不多,好像才不到兩三千。於是,他們這些沒良心的兄弟們,圍住君爺要君爺請客。君爺那天,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居然應好。本來,照君爺那摳門的性子,出外和兄弟吃飯,都是aa制的。慶功宴從來不擺,陞官發財都不擺,誰都揩不了君爺的油。

    或許是近年來君爺最大一次的良心發現,因此被這幫兄弟抓住了。最後,約好,由君爺出錢,到大排檔吃一頓。不過,君爺到底是摳門的,只限於他們這幫兄弟。其餘人,一律不得說。誰敢外傳一句,請客的事,算君爺沒有說過。所以,是連君爺家裡人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大排檔的位置,是姚爺他們幾個人合謀算好的,定了一家中檔的,能宰君爺,但是也不會宰太多,去那兒是吃海鮮,不喝酒。因為是上星期定下來了,定在後天晚上就餐。那個時候,誰能猜到君爺家裡突然會出現和白露姐姐鬧彆扭的事兒。

    「不和白露說,要是白露知道?」方敏一想,心頭像揣只小兔子惴惴不安。

    白露姐姐是大好人沒錯,但是,白露姐姐也不大好惹。

    應該沒事吧。姚爺思摸著。君爺這是請兄弟吃飯,老婆帶不帶,應該沒關係。再說,君爺平常也應酬,哪有帶老婆去應酬的習慣,除非是基於必要的公共場合。

    方敏摸摸心臟:我這眼皮跳,好像不太吉利。

    「你不要烏鴉嘴!」姚爺先警告她。

    方敏其實想說,要麼,不去算了。反正不缺吃這麼一頓,要君爺請客,只是大夥兒都鬧著玩。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想。想到,有些人,還是聽到消息之後,專程從國外回來準備宰君爺這一頓的。譬如那位身在國外好幾年了的季老師。

    季雲若是回來聽說,這宰君爺的飯沒了,來回機票誰給報銷?你方敏嗎?

    方敏再想想,這責任重大,她一個人負擔不起,佯作什麼都不知道最好。

    姚爺不肯出這個面,她方敏更不可能出這個面。

    在方敏說完這事,要走出去時,姚爺突然叫住她,問:「我聽說孝義私下找過你。」

    「喔。」方敏對這事兒好像不大想提,輕輕帶過道,「他是找過我,你從哪兒聽說的?」

    「生說,看見他找你了。」

    這趙生的辦公桌挨著她的,結果變成她那兒的間諜和眼線。方敏真想跳腳。她那兒,確實藏了許多人的私密。別人看個病,都是什麼胃啊腸啊心臟啊,這些說出去其實不可恥的病名。在她那兒看病的話,非得找她的話,可就真是涉及一些很可恥的,比如男人不舉女人不孕這類一級**。偏偏,人類愛揭別人**的劣根性,趙大夫一樣不差,喜歡往她那兒偷窺。

    對此,姚爺可不這樣以為,為趙生說了兩句話:「他這是不好直接問你。因為你知道的,他和孝義的關係也是很敏感的。他媳婦才生了孩子不久,三十幾歲高齡,都母子平安。他怕有些刺激到陳家。何況,陳母聽說是在生媳婦生完這孩子之後,現在天天催起孝義把孫子先弄出來給她。而阿芳,是生的表妹。生能不關心嗎?」

    方敏捏了捏下巴頜,想他這話是有道理,但是,生孩子這事兒,還真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越想有,欲速則不達:「他們倆,孝義和阿芳,之前是避孕太久。」

    「避孕幾年,又不是他們夫婦才有。孝義自己是大夫,知道怎樣避孕不會傷身體。」正因為如此,姚爺身為行內人,感覺得到孝義和阿芳這問題貌似不簡單。

    「看看吧。」方敏仍然像是有意淡化這個問題,「他們不過才不避孕一年。很難說。」

    「你把話說明白點。有什麼問題,大家可以一齊為孝義想辦法。」姚爺語重心長。

    方敏白了白他眼睛:「你以為我沒有幫他想辦法嗎?沒錯,治不孕不育,我不是最在行的,因此,他從一開始來找我時,我就說了,如果是懷上以後孕婦的問題,來找我,我本人可以解決。但是,沒懷上的問題,真不是我強項。我給他們夫婦推薦了好幾個全國最著名的教授,包括可以做生殖技術之類。」

    「問題呢?」

    方敏臉色一沉,眼看他追問到這個地步是誓死不休:「你能不能不要我做這個壞人。何況如果我真說出來了,你難保會和生說。你都說你是替生問的。」

    「要看你說的是什麼問題。難道你不知道,對於病人病情,病人家屬,其實一樣有知情權。」

    「那哪是什麼病?」方敏被他這話一激,說漏了嘴,「他們倆,不就是很有可能剛好碰到精卵不搭。」

    姚爺是被她這話震了下,是沒想到這多少萬分之一的機會,都被陳孝義和彭芳給遇到了。

    這樣的問題若是真的,簡直是沒法治了。醫學上對這個問題現階段是沒法解決的,若是男人單方面不舉或是女人單方面不孕,都還好。

    方敏揉了揉眉,苦澀地說:「是的,你說這問題若是真的,讓他們倆的婚姻怎麼辦。找個別人的精,或是找個別人的卵,又不是他們自己本人的有問題,這非要去找別人的,肯定不行。然後,你說誰不想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是有自己的遺傳基因,而明明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出現問題。」

    一般人,遇到這種問題,要麼,犧牲一方,要麼離婚,要麼公平的,只要抱養孩子或是一輩子不生算了。抱養,或是一輩子不生的話,怎麼對長輩交代?怕是陳母知道的話,會恨死阿芳讓陳家絕子絕孫。陳孝義作為陳家獨子,真這麼做了,能對得起父母嗎?他又不是個不孝順的兒子。阿芳更是要在內心裡愧疚一輩子的。這婚姻大致也就走到盡頭了,遲早得分裂。

    這樣,如果不離婚,只剩下借人家的了。同理,要陳家尤其陳母放棄自己兒子的基因肯定是不可能,只能是彭家妥協。好吧,即便彭家妥協了。但是,如果借了人家的懷孕,將來,這孩子生出來,要是這孩子哪一天糾結起自己的親生母親的話。

    「這事只有孝義知道嗎?」姚爺沉聲問。

    方敏點了點頭:「只有他知道,壓根就不敢告訴阿芳。怕那小妮子胡思亂想,又像以前做出逃跑的事來。」

    鑒於以前彭芳的不良記錄,沒人敢對彭芳說實話。姚爺都得考慮著要不要和趙生說,若真是說了,趙生要怎麼辦。袒護表妹?怎麼袒護?或是幫陳孝義勸表妹妥協?那麼,到時候自己表妹因為這孩子受委屈了,又怎麼辦?

    死局。

    正因為如此,方敏誰都不敢告訴。這問題,還真得他們小兩口自己解決。不,是他們小兩口哪怕真自己解決了,兩方家庭和外界的壓力,都一樣不可小看。

    「子業,我怕這事兒挺玄的。」方敏憂愁地說。

    「什麼玄?」

    「你應該知道我指的什麼。」方敏垂下眼,不再說話。

    說起來,那個時候,彭芳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有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彭芳後來因此獲得了陳石頭的愛情。但有些事還真難說。最少,在方敏看來,因為在臨床上看的太多了。她反而比較相信,有得必有失這樣一句話。

    姚爺在她出去之後,也一直思考這事該怎麼辦。是要告訴趙生的,但是,只是多了個一樣陷入困境的兄弟。而且,按照慣例,由於陳孝義近來被調到這邊幫忙,作為陳孝義的領導,君爺是有權知道會影響到下屬日常工作的問題。

    剛好,君爺的座機撥了過來,兩人談了幾句工作之餘,姚爺就此將從方敏那兒打聽來的事情說了。

    君爺聽完,果然是先說起了方敏:「這種事,不止是私隱這麼簡單,她怎麼能瞞著呢?阿芳自己都有這個權利知道,這是阿芳本人的知情權。」

    這就是君爺有別於常人的原則了。別人都顧慮的不能做的事,到了君爺這兒,是截然不同的看法。

    姚爺倒不是非要說君爺,只是將心比心,道:「若換做這事是發生在你身上的話——」

    「我肯定告訴白露。她和我怎麼想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若兩人的家庭協商不成,沒能達成共識,當然只能是分手。難道她能為了我拋棄她爸媽?我能為了她拋棄我父母?」

    「……」

    固然君爺這話沒錯,可姚爺聽在耳朵裡都覺得週身冒冷汗。也怪不得,怪不得白露姐姐要鬧彆扭。

    君爺這哪是談戀愛,是談,談什麼來著?談專屬於君爺的那種愛情觀,忒麼的現實,好不好,君爺先生!

    姚爺心裡頭罵了句靠,早知道不和君爺說了,關係到愛情的話,君爺這不是解決問題,是直接把人往火裡推,讓人往海裡跳。

    鬱悶到極點的姚爺,只能是悶悶地提醒君爺一句,道:「後天晚上大夥兒吃大排檔,你和白露說一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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