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偉知道蔣梅崴腳,純屬巧合。舒骺豞曶
那天他開車路過蔣梅的大院門口,看到她腳一瘸一瘸地走過人行道,手裡拎了袋葡萄。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非要繞一點遠路,經過他們母子門口。仔細考究,可能是想知道小傢伙的病好了沒有。
因為母親崴腳了,東子現在由爺爺帶。蔣父定住在蔣梅家裡方便照顧小外孫和女兒。
吉普車停在蔣梅的身邊時,蔣梅毫無所覺,直到羅大偉跳下車,伸出手去幫她拎手裡沉重的袋子。
「羅中校?」蔣梅被嚇一跳,瘸著的腳跳到一邊上。
看見她閃閃躲躲的樣子,好像躲著什麼毒蛇猛獸,羅大偉的臉降下三條黑線,戲侃:「我說,我們是認識的吧,我還救了你兒子,你不會裝作不認得我吧?」
他是救了東子,這是事實,蔣梅奇怪的是,這人專門下車幫她拎袋子,是想怎樣?蔣梅扶下眼鏡,鏡片上閃過困惑與迷茫:「羅中校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路過,想來看看東子。人是我救的,沒見孩子沒事不安心。」羅大偉說。
人家看起來這般好心,蔣梅不能拒人上門,於是由著他扶自己上樓。一邊走,一邊他問:「怎麼崴的腳?沒有去看醫生嗎?」
「看了,找了個老中醫,推拿了一番,已經好很多,過兩天可以上班了。」對自己的腳傷,蔣梅是輕描淡寫。
羅大偉看她袋子裡除了買水果,其它都是孩子的物品,想來這水果也是買給兒子的。再看,她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普通至極的,恐是平日裡上班穿的都是工作服。
「一個人照顧孩子累嗎?」
他憨厚陽剛的聲音,對一個向來大聲說話慣了的鐵血漢子來說,能以這樣低而溫柔的音量來問這個話,有點為難。
蔣梅訝異時,仰頭看他,這次發現他很高,比程思全要高上半個頭,像是座大炮,黑壓壓的,給人一種可怕的魄力,固然有稜有角的臉不失俊朗。
眼下,他一雙峰眉下猶如黑海的眸子,瀏覽著她的臉。
感覺,像是被山峰壓著,蔣梅不覺地低下了頭:「照顧孩子,都是累的。但是,一邊累一邊高興,這就是做父母的。」
「所以說你原先跟的那個男人是個混蛋。」羅大偉冷冷地說,「不過,因這事,他職業生涯也完了。」
如果不是東窗事發,先和她離了婚,程思全不見得能完蛋,可能還能繼續逍遙法外。而即使離開了部隊的程思全,在其它地方發展,想再找個漂亮老婆,不見得有多難。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
對蔣梅來說,再不再結婚,已是無所謂的事了,最重要的是她的寶貝兒子。東子需要不需要爸爸。近來她翻了好多單親孩子的書,說是單親家庭對孩子不好,會養成孩子孤僻的陰暗性格。但是,要再找到一個合適的,能把東子當成親生兒子的男人,容易嗎。而且,能不能和他們母子和諧相處,都是一個大問題。
來到家,蔣梅自己插進鑰匙開門。
蔣父在房間裡輔導孩子做作業,聽到有人進來。東子仰起腦袋瓜:「肯定是媽媽回來了。」
「乖乖做作業。」蔣父拍拍小外孫腦袋,走出去,看能不能幫女兒忙,來到客廳,卻是發現女兒是和一個男人一塊進來的。
「蔣部長,你好。」羅大偉向蔣父主動脫帽致敬,態度極是謙虛。
蔣父認出了他是外孫的救命恩人,搓搓掌心,熱情地招呼:「坐,坐。我現在退休了,不是部長了。」
「伯父。」羅大偉其實更願意親切些稱呼蔣父,是和蔣父一塊坐下來,說,「您什麼時候退下來的,我都沒有聽說。」
「我小兒子阿衍給辦的手續。那晚上和你見過面的,就是我兒子阿衍。」
提到蔣衍,羅大偉一拍大腿,很是興致:「你說蔣中校是吧?他人緣很好,我早在部隊裡有聽說。聽說他現在要轉去地方院校搞科研了。」
蔣梅拎著水果進了廚房,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和她爸,在客廳裡聊開了,而且聊得那麼盡興那麼開心。
蔣父聽說羅大偉是一線指揮軍官,更是來了興趣,談起當年自己下連隊的時候帶兵,一腔熱血:「可惜,我兩個兒子,現在都和我一樣搞後勤了。不過,我不能說他們,因為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選擇。」
蔣梅把切好的水果端出來,看他們兩人忽然都沉浸在了靜默裡面,問:「東子呢?」
羅大偉想起,道:「我正想瞧瞧孩子。」
「東子——」蔣父喊,「出來見羅叔叔。」
小東子早已等著姥爺這一句叫喚,從椅子上溜下來,直奔客廳。
羅大偉伸出兩隻手,把小傢伙抱了個滿懷,粗糙的大掌揉著小傢伙的腦袋瓜,說:「怎樣,病好了嗎?」
「好了,都不發燒了。」小腦袋瓜仰起來,望著高大的叔叔,在孩子眼裡,這個叔叔,比起其他叔叔,要率直多了,讓他感覺很真誠。
「嗯,他前幾天看的病,今天已經全好了。說明找的醫生不錯。」
聽到羅大偉說的這句話,蔣梅的眼皮頓是跳了跳。
東子那晚看完病,後來蔓蔓送來藥,東子光是服那些藥,見效極快,一個藥物的療程快結束了,也是要找個時間再讓東子去複查。但是,是不是送孩子回去給他看,她沒有主意。
尤其是上回他讓她等他,但她逃了,更不知怎麼回去面對他。
「那個醫生叔叔不好。」小傢伙撅著小嘴巴說。
「怎麼不好了?」羅大偉濃眉蹙了半截,聲音低了半截。
小眼珠子偷看媽媽的表情,說:「就是不好。我不讓他看病了。」
別說羅大偉聽了奇怪,蔣父聽著都覺得小外孫有點異於平常,小外孫向來被蔣梅教育的很好,極少任性鬧脾氣,更別說是口口聲聲說討厭一個人,向小外孫招招手:「過來,東子。」
小傢伙走到姥爺面前,眼角看著媽媽偷偷摸摸躲進了廚房。
「醫生叔叔不好,怎麼可能治好你的病呢?」蔣父以為小孩子是不願意打針吃藥,教育起。
小傢伙來一句:「姥爺,你覺得好,讓媽媽帶我去他那裡看病,反正我藥快吃好了。」
熱手山芋直接扔給媽媽。
看女兒躲到了裡面裝作什麼都聽不見,蔣父什麼都明白了,倒是為難他這小外孫了,歎口氣:「你媽媽不帶你去,姥爺帶你去。」
羅大偉摸向下巴的胡茬,站起來,向廚房走過去。
站在洗手台邊的蔣梅,直到他走近,才發現,詫異:「羅中校?」
「把你手機號碼給我吧。你和東子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木然地點下頭,之後馬上意識到不對,連忙搖頭:「不用麻煩了。我家裡有人幫忙。」
可羅大偉不管她說,伸手去拿她口袋裝著的手機:「不要婆婆媽媽的,我這人討厭婆婆媽媽的。你和東子明明不方便。」
蔣梅沒有來得及蓋住口袋,給他搶了去,心裡一慌,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對你好一點,你就得寸進尺了。」
看她耍起那股與他頭次見面就使出京姐兒特有的潑辣勁兒,羅大偉眼裡一亮,一面與她互相交換號碼,一面笑,列出排白牙:「你不罵人,真不像你了。」
惱火,瞪他一眼,收回手機,警告:「不准打電話給我。」
為了他去換號碼不值得,最多拉進黑名單。
羅大偉壓根沒有把她的話放心上,記下號碼後,轉身,揚大手:「我走了。」說完,真的是提腳告辭。
蔣父忙和小外孫一塊親自送到門口。小東子朝他擺擺手:「羅叔叔,再見。」
「再見,東子。」大掌心在小腦瓜上又揉上幾番,鐵漢子的眼中都是疼惜,「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找羅叔叔,你媽媽那裡有羅叔叔的電話。」
小眼珠子如電燈泡一亮,用力地點頭:「我會麻煩羅叔叔的。」
蔣梅聽到這話,火速從廚房裡奔出來,向兒子的小腦袋瓜上一按:「你沒有媽媽和姥爺嗎?麻煩別人做什麼。」
小腦袋不屈不撓,從媽媽的手裡面掙出來,與姥爺相覷了會兒,鼻子一抽,回自己房間。
「你說孩子做什麼呢?以為孩子沒有爸爸會很高興嗎?」蔣父捨不得小外孫不高興,說了女兒兩句。
被父親說,蔣梅甚覺惱,一記目戳在羅大偉身上,回頭,拉門,連客氣話都不說了。
大概就是她這個脾氣,惹得她前夫很不高興。但在他看來,卻是很有味道。吟吟笑著走下樓梯,往手機上發短信。
剛要走去兒子房間安撫老人家和兒子,嗡一聲,來了條短信,蔣梅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沒有疑心展開來,看寫的是:
我是個老粗,不是你前夫那種文化人,只會說直來直去的話。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希望能正式追求你,以結婚為前提,成為東子的爸爸。
眼鏡後的眼珠瞠成個大圓,嘴裡頭不知是羞是怒:「有你這樣的人嗎?」
她剛離婚,要是有這個心思專門再找愛情,不會如此苦惱了。
……
聽說羅大偉上過蔣梅的門,是在孩子每天晚上的通風報信之中。
蔓蔓聽到挺稀奇的,上回她已看得出來,羅大偉對他們母子,不是普通的關心。莫非這裡頭有不可告人的姦情?
「姥爺說明天週一帶我去醫院看那隻狐狸。」小臉蛋皺一皺後說。
「趙叔叔不是狐狸。」蔓蔓再度糾正。
但是小傢伙,叫誰都好,包括羅大偉,都是很乖很規矩,僅除了這個趙文生,死不改口:「他是狐狸!」
不和小孩子較勁了,蔓蔓道:「這樣,舅媽明天也要去醫院,我陪你去吧,姥爺不用去了。」然後,想起什麼,又改口:「對了,我看你趙叔叔明天有沒有空,讓他上你那兒看吧。」順道讓趙文生給蔣梅看看腳。
小傢伙對此可不抱希望,說:「那隻狐狸不會來的,除非明天下雨。」
蔓蔓無話和小孩子,趕緊先打電話給趙文生。結果,趙文生又沒有接她的電話。
她老公,蔣衍,在旁邊看著她圍著孩子幾句話團團轉,忙得像國務院總理,搖頭歎氣:「蔓蔓,我們將來兩個孩子怎麼辦?」
「兩個孩子就兩個孩子。到時候,像東子說的,拿繩子拴著,不會丟一個的。」蔓蔓已經忘了拿繩子拴孩子本是自己的主意,挺是振振有詞的。
起來,給辛苦的媳婦兩個肩膀揉啊揉,問:「你皺著眉幹嘛?」
「你說趙大哥是什麼意思?昨天,他站在樓梯那裡像有話問我,我也和他說了二姐崴腳的事,但接下來他又沒有動靜了。」蔓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你不要急。」蔣衍對趙文生不熟悉,不好探口風,倒是怕媳婦這幅生急的模樣先把趙文生嚇到了。
他二姐又不是沒人要,剛就他竊聽的情況,不是還有個羅大偉嗎?
或許趙文生前景比羅大偉好,但是,他蔣衍只要個真心對他二姐好的,當初程思全家境多麼不堪他們蔣家不是照樣接受了嗎。
「你懂什麼?」蔓蔓說教起老公了,「這個自己喜歡,和別人喜歡,是兩碼事。二姐由始至終喜歡的那個人,你都看得明白是誰。」
能和自己的初戀情人在一塊,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夢想。
媳婦這話怎麼聽起來在他心裡有股酸勁,蔣衍不高興了,低下頭,瞅著媳婦的黑框大眼鏡:「你初戀情人是誰?」
「他名字裡有個豆字吧。」蔓蔓小媳婦回憶著說。
老公醋勁大發了,扳住她肩頭:「他現在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裡?」
「你怎麼和他認識的?」嚴刑逼問。
「幼兒園時,他在我們班裡很受小女孩的歡迎,因為他會玩陀螺。」
發現媳婦眼鏡後的月牙兒眼彎彎地笑,蔣衍很悲催地察覺到自己竟然被媳婦耍了,恨恨的:「我也有初戀情人,幼兒園時上大班的女孩子,紮著兩條小麻花辮,說多可愛有多可愛。」
「真可惜,你沒有和她告白嗎?她叫什麼名字?不會是叫做小辮子吧?」
頭一次發覺媳婦的伶牙俐齒有多可怕。乾脆拿唇用堵的。
躲著老公的嘴唇攻擊,蔓蔓拿起手機跳到一邊,擺出正經的表情:「我事兒沒有辦完呢。」
門口,叮咚叮咚,來了人。
夫妻倆對個眼:這會兒都是週末最後一晚上了,誰來呢。
驟然來訪的是莫文洋,連聲招呼都沒有事先打。
蔣衍把兄弟一把拽進門裡,瞇足一副眼睛:「我媳婦昨天又被人騷擾,你準備怎麼說?」
「我這不是來登門道歉的嗎?」莫文洋拉長的苦瓜臉,似乎比他們要慘上百倍。
蔓蔓也在琢磨著:溫浩雪,有沒有去找他把事情都解決清楚了?
照今天的情況來看,無論是溫浩雪還是張秋燕,都沒有再來找她。按理說,應該這事兒已經解決得很順利才對。
進門的莫文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插著頭髮,有種要歇斯底里的潛力。
蔣衍和媳婦看他這樣,都覺驚惶。蔣衍先不埋怨兄弟了,坐到他身邊,說:「你都是要結婚的新郎了,愁眉苦臉可不行。昨天看你拍照,你不是挺高興的嗎?你的決心不是挺堅定的嗎?不見得你會被溫家人打倒。」
「她是沒有打倒我。但是,被我那新娘子打倒了。」莫文洋說。
蔣衍和老婆,剎那是以為自己聽錯了:「溫浩雪打你未婚妻了?」
「不,被我未婚妻打了。」回想今天的那一幕,莫文洋感覺在做夢。他那嬌小可愛的未婚妻,抓住溫浩雪的長髮使勁兒揪,使勁兒揍。
溫浩雪其實今天去找莫文洋的時候,已經挺光明磊落了。她也不想把自己淪為小三什麼的,很是謹慎。選擇的是莫文洋送未婚妻花花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當著花花在場,像蔓蔓教的,沒有進行表白,只是為了卻一件心事,將莫文洋的軍衣還給莫文洋,斬斷情愫。未想,溫浩雪剛說出一句莫大哥,軍衣遞過去,莫文洋沒來得及接過軍衣呢,他未婚妻花花忽然衝了上來,對著溫浩雪一巴掌掃過去。
於是,本來簡簡單單的事情變複雜了。
被打的溫浩雪,可能是被打蒙了,一時沒有反擊,花花幾巴掌掃過去後,摔倒在人行道上耳朵鼻子都直流血。
莫文洋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以他在部隊練的手腳來看,他看起來嬌滴滴的未婚妻,打起人的功夫不遜於解放軍同志。
聽完這個場面,蔓蔓和老公一樣目瞪口呆:昨天他們夫妻倆看到的花花,也不像會是如此兇猛的人。
「然後呢?」蔣衍先回了神,問兄弟,不會因這事兒女方主動告吹了婚事吧。要真是這樣,他和老婆罪大了。早知道花花是這樣衝動的人,他和老婆也不會建議溫浩雪去瞭解心事。
「我把婚期延後了。」莫文洋耷拉下頭。
「女方要求的?」
「不是。」
是被兄弟支支吾吾如小女人的話繞暈了,蔣衍乾脆一拍兄弟的腦袋:「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你說話斷斷續續的,又跑來我家,我都不知道你是來興師問罪還是負荊請罪,要我和媳婦死,也不能讓我們小兩口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
莫文洋聽到如此重話,嚇得擺手:「不,我是來感謝嫂子的,沒有其它意思。」
「你感謝我做什麼?」蔓蔓聽了渾身毛毛的,按照莫文洋剛剛描述的場景,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事情。
「我忽然覺得她很陌生,不是我想的那種人。」莫文洋認真地仔細地向他們夫妻倆解釋,甚至拿手比劃,「你們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她時,她包被人偷了,看起來很嬌弱需要被人保護。但現在,她不分青白,先一巴掌打人,真把我弄懵了。」
儼然,莫文洋尋找的夢中對象,是那種脆弱的需要人保護的千金小姐。花花給他的第一印象,符合他的標準。結果溫浩雪這一誤打誤撞,把花花的另一面殘忍地揭開出來,給予莫文洋沉重的打擊。
蔓蔓聽這話覺得不對了,說:「她一時激動很正常,你想她未婚夫看起來像是要被人搶走。」說到這,蔓蔓都感覺到自己是不是有點矛盾。花花照理說,有知識有文化,理應是冷靜沉著地處理溫浩雪這件事,不該如此過度反應。還是說,花花本來即是這樣的性子?
「我事後和她解釋過了,她也知道,我和溫浩雪什麼都沒有。」莫文洋對蔓蔓這句話是感到很委屈的,「她看起來對我猜忌很大。」
蔣衍聽兄弟說了這麼多,只挖掘出一點:「你不是壓根沒有喜歡過她吧?」
應說莫文洋發現自己喜歡的花花是個假象。
蔓蔓給老公拚命地使眼色:你不能這樣引導他啊。這樣一來,溫浩雪是不找他們倆了,但花家說不定把他們小兩口嫉恨上了。
得到媳婦的暗示,蔣衍委婉地為花花說:「是不是,她早從其他人口裡聽說了溫浩雪的事情,而溫浩雪的事情被其他人的口誇大了,以至於她對溫浩雪嫉恨很大。」
「這不可能!這事,我一直瞞著花家,瞞得很緊。而且,溫浩雪從來和我都沒有什麼交流,無從說起猜忌這樣的事。」莫文洋說。
「然後呢?」蔣衍挑挑眉,再次挖掘兄弟未出口的重點。
此次打人事件,其實最驚惶的要屬莫文洋的父母了。老兩口,從沒指望過兒子當鳳凰男攀上金枝玉葉,就想娶個安穩的孝順的媳婦。如今傳出未來媳婦能打人打到頭破血流的駭人新聞,還得了。因而馬上找人去探尋花家女兒在海外的經歷。因為之前兒子將花花描述的太好,老兩口都沒有想過去調查女方的背景。這一挖,給挖出,花花在國外有男朋友,一個月換一個。
花家對女兒有過數任男朋友這事,一點都不稀奇,仍認為莫文洋是高攀了他們家的女兒,莫家對他們女兒這種過往,應該一點都不計較。
莫家兩口子,崩了,這種高攀的兒媳,他們本來就是懷了膽戰心驚的,既然有此借口,乾脆不要。
蔣衍和蔓蔓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不好再勸著莫文洋和花花和好了,因為這已不是兩個年輕人的問題,而是整合兩個家庭的巨大問題。花家那種態度,說實話,挺欺辱人的。
一邊聽,一邊想,蔓蔓是忽然聯想起了那天在白家聽趙夫人說這事的口氣。今回想起來,這趙夫人,對花家,花花這種經歷,不可能是不知道的,所以,壓根不存在說花花回來被莫文洋先搶走而不介紹給自己兒子的可能。趙夫人確實是拿花花的事當趣聞說。
這一想,蔓蔓對趙夫人心裡很是後怕,這個趙夫人的厲害,已不是她能想像的。
夫妻倆送走莫文洋。關上門時,蔣衍突然咕噥了句:「這麼說,受益的是溫浩雪了。」
蔓蔓為老公這話汗顏,不願意看到溫浩雪又借口感激她什麼的上門來。然他們對這樣的事絕對是多慮了,溫家人向來有好事是不會和他們分享的,只有壞事的時候記起她蔓蔓。
第二天,蔓蔓按照約定,帶了小東子去趙文生那裡複查,主要是因方敏剛好也約了她在同一家醫院裡碰面。
在同一個檢查室裡,方敏和趙文生頭碰頭在議論。蔓蔓想起來,他們兩人都是她哥的同學,也即是說,都是一夥的同學幫子。
護士搬了張比較高的椅子,專門給孩子坐。蔓蔓站在孩子後面。
方敏抬頭看他們兩個,尤其是小東子那張皺巴巴的小臉蛋,笑問:「怎麼是你帶他來的?他媽呢?」
「他媽媽的腳崴了,還沒好,這個趙大哥知道的。」蔓蔓強調最後一句。
趙文生若是沒有聽見,而是在辦公桌上翻找小傢伙上次的檢查報告和放在他這裡的病歷,抽出了病歷,翻開內頁,仔細地看了會兒,一副正正經經工作的派頭。
小牙齒狠狠地咬了咬,說:「我沒有發燒,其實全好了,可以不用來了。」
「如果我想要你來,你能阻止我嗎?」抽出的鋼筆在紙上劃了兩劃,只有蔣梅知道,他用的還是她送的那支次品鋼筆。
「你別以為你可以拿我生病來要挾我或是我媽媽。」小男子漢嚴正地發出警告。
方敏在旁聽,哈哈大笑:「上回我見他,我就覺得他很有趣了。陸君說打屁屁,他一邊怕,一邊瞪眼珠子。」
被人取笑到頭上,小臉蛋紅了一半,極是惱怒:「誰說我怕了?!」
可別說,小傢伙這種彆扭逞強的樣子,是很討人喜歡的。
趙文生覺得沒有看見他媽媽,只要看見小傢伙,都渾身的毛孔要透出樂來。母子倆是如出一轍。眼鏡後的斯文眼睛是小瞇起來,掩住笑意,道:「沒人說你怕,個個都知道你很勇敢。」
這會兒小臉蛋全紅了,根本不習慣被人稱讚:「你的話不可以相信。」
「為什麼?」
「你是隻狐狸,最會說花言巧語的話迷惑人。」
看到嚴肅的小臉蛋說出如此好玩的話來,方敏笑彎了腰,伏在趙文生背上,大笑不已。
「你收聲一些,人家會誤以為我和你搞同志。」趙文生回頭瞪瞪方敏。
方敏是女的,但長得極其像男的,所以鬧起緋聞來,基本沒有人想到是紅顏知己,而是藍顏知己。
「我又不止你一個同志。」方敏瀟灑地將大衣一整一拉,擺個帥氣的pose,「我記得,和姚爺被人誤會的機會最多,不過不怨我,怨他,誰讓他穿起女裝的話比女的都漂亮。」
蔓蔓聽他們前頭不搭後語的說,都有點繞暈的感覺。可小傢伙卻出乎意料,像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嚴嚴肅肅再次發出聲明:「我媽媽同樣不接受有藍顏知己的男人。」
這回方敏是要笑破腸子了,跑到一邊去,和蔓蔓說:「等我笑完了,我再給你看。」接著又歎:「要是我兒子,有他這麼好玩就好了,我天天不上班,就陪我兒子玩。」
這是什麼歪理?
小眼珠子瞪過去:你這是變著法子在罵我嗎?
「把手伸出來吧。」話歸原狀,趙文生對小病人說。
小手不情不願擱到那個小枕頭上,小屁股在椅面上一扭一扭的:「我告訴你,狐狸,你這次看完,下次不能來找我了。」
「不找你,找你媽媽可以嗎?」一邊摸脈,一邊抽出的那支鋼筆,在病歷上如流地書畫。
小屁股差點摔下椅子,再看到他若是很鎮定的俊顏時,小鼻子哼哼:「不要以為我媽媽只有你。有人要追我媽媽了。」
蔓蔓都未想,孩子會突然出這麼一口話,心裡一驚,沒能摀住孩子的嘴巴。
眼前,趙文生的鋼筆,在紙上剎然而止,金色的筆尖流出的墨水滲透到了紙面的背後。
小臉蛋很是得意:「我還偷看我媽媽的短信,知道他向我媽媽求婚了,說要做我爸爸。」
在旁的蔓蔓,都能聽到小傢伙心裡在高興地叫:狐狸,你完了,我看你這會兒怎麼裝?
然而,在小傢伙囂張地發完話後,發現,眼前這張斯文俊秀的男人的臉,極是危險地朝自己轉了過來:「你媽媽如果知道你專門來這裡和我說這些危言聳聽的話,你說你媽媽會怎麼樣?」
小腳,惱怒地向他踢了過去:「你敢說,你壞蛋!」
「東子!」蔓蔓想都沒想,小傢伙會這樣失控。
看來,能惹到小傢伙脾氣大爆發的,只有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了。
被小腳踢了幾下,不痛不癢地扶了下眼鏡片:「好好治好你的病,養好你自己的身體,別讓你媽媽擔心,這才是你要做的事。管你媽媽有沒有人追,只會讓你媽媽大發雷霆。」
「你怎麼知道?」小臉蛋惱火的很。
「就憑我,和你媽媽處了六年以上,你,和你媽媽不過是處了五年不到六年。」充滿自信的鋼筆指到小鼻尖,「而我相信,就是你爸爸,和你媽媽一共度過的時光都沒有我多。」
小眼珠子瞪著他,激烈的憤怒與委屈:這男人,前所未有的強大。
鋼筆收回來,若無其事地再劃上兩劃:「你要是我兒子,我不會只讓你吃藥,會給你打針了。」
明擺著,這話就是故意刺激惹火小傢伙的。
蔓蔓都很吃驚地看著趙文生那張臉上看不出一點波動的臉。
小傢伙果然「切」:「誰要當你兒子了!」
「是,證明你怕打針不是嗎?」
小傢伙喉嚨裡被哽了塊骨頭似的,怒屈到眼眶裡都要滾起眼淚來了:狐狸!狐狸說什麼話,他都是敗的。
趙文生回頭,是與蔓蔓交代:「你和他媽媽說,他需要三天一複查,燒雖然沒有燒,但炎症沒有消,引發成小兒肺炎就麻煩了。」
蔓蔓急忙點頭:「我會和他媽媽說清楚的。」
看完病,趙文生伸出的一隻手,往小肩膀上一打,好像好哥們兄弟似的:「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把大人的事還給大人去做,有這麼難嗎?」
回過來的小眼睛裡,劃過驚疑不定。
「你如果逞強,只是在逼你媽媽去接受你媽媽不願意的感情,你認為你媽媽能幸福嗎?」
這個男人,和其他男人不一樣,沒有把他當成小孩,是把他當成了男子漢,堂堂正正地與他說話。
「為什麼?」小臉蛋打個問號。
「因為我喜歡你這種小孩,我也相信你日後能保護好你媽媽。」
小臉蛋,逐漸地漫上了一層赧紅,但是,看著這個男人,卻覺得這個男人,也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可惡了。
「方醫生,你的電話,我幫你轉過來。」這時,一個護士向辦公室裡這邊喊。
方敏走到了辦公桌邊,聽到電話機嘟嘟兩聲,隨意地按下了接聽按鍵,並沒有先拿起話筒。因而,電話機裡傳出的聲音,是診室裡所有人都能聽見。
「方醫生,我是美辰的婆婆。」蔣母的嗓子從擴音喇叭裡出來。
蔓蔓和小東子毛髮豎立,隨時警惕。
「有什麼事嗎,伯母?」聽是蔣母的聲音,方敏更沒有急著把話筒拿起來接。
「我兒媳自從跟我兒子隨軍到了部隊營地裡頭,但是那裡的醫生我覺得沒有方醫生你好,儘是勸我媳婦打胎的。我想,讓我兒媳出來再在方醫生你這裡看。」蔣母在電話裡一邊講述來由,一邊像是在張頭四望,「方醫生,我聽你原先的同事說你轉到這邊醫院來了。我現在在護士站,護士說你在哪個診室來著?」
蔓蔓想把孩子抱下椅子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但瞬間的變故讓人措手不及。蔣母已是走到了診室門口,望到了小兒媳和小外孫,大吃一驚:「你們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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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霸道的把她擁住,聲音低沉宣佈,「你不是我的情婦,而是我的愛人,你這輩子休想逃離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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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調侃的話語,他狠狠的把她的嬌唇吻住。
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