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隊被妻子這一說,繃緊的臉皮鬆弛了一絲,隱隱是有一丁點兒的尷尬,舉起的拳頭擱在嘴角,然後坐到了中間那把為他騰出的椅子上。舒骺豞曶
雲姐反而是站了起來,給他倒了杯水,又給他使眼色,要他先說話。
白隊這方是勉為其難開口的模樣:「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
蔓蔓連忙和老公一起站起來,行禮:「您好,白大哥。我們一大早坐車來的,先去了其它地方,再繞到這裡。」
「都坐吧。」白隊說,針對的不止他們倆,還有後面站的一排人。
大家,就都各自都搬了椅子,七七八八在狹窄的帳篷裡面坐了下來。
這裡面,分明有自己熟悉的人,可蔓蔓感覺比剛在機關大樓那會兒壓力要更大,可能是因為空間更狹窄的緣故,也可能是因有白隊這樣一號人物在場。
白隊給人的壓力是無形的,不像她哥,渾身冰寒。慢慢坐久了下來,蔓蔓漸漸覺得,白隊唱的是包青天,但人並沒有她哥顯得陰沉可怕。
於是,在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白隊意識到她由拘束逐漸放開的變化,抬起眉,一絲不苟的聲音對他老婆說:「你說怕我嚇壞她,我看,根本嚇不到她。」
雲姐舉起的手背輕捂嘴,愉悅地笑,對向蔓蔓的方向點點頭:「她是看出你是只繡花枕頭,外表嚇人,內裡是棉花。」
蔓蔓被他們兩人這段對話說得,又是拘束了三分:在厲害的人面前,有必要裝一裝。
「可怕的能看穿的眼睛,比她哥還要厲害三分。」白隊接過老婆的杯子,似有若無地吐出一句。
眾人看向那個因妹妹被貶低了的君爺,後者眼見是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
雲姐見之又笑了起來:「瞧陸君自己都承認了。」
「嫂子。」君爺不得不小心開了句口。
君爺的性子是這樣,不喜歡被任何人侃,哪怕是長輩都不成。
在這點上,似乎雲姐都忌憚於君爺,馬上收起嘴轉移話題,對老公說:「老白,今天囡囡他們來的匆忙,我們這裡招待客人不合適。我看,不如留個我們的電話和地址給她,讓她和蔣中校有時間的話,到我們家裡坐坐。」
儼然,這白隊的家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坐的,唯有他們夫婦都親自首肯的人。
對此,白露偷偷溜到了蔓蔓的背後,打了個手勢解釋說:「我哥和我嫂子都是做研究的,忒別喜歡清靜,在家裡,一般都不招待客人的。」
「這樣,我們不好上門吧?」蔓蔓顧慮,既然如此,只是見了一次面,自己上人家家門是不是特殊了些。
可雲姐喜歡,打斷她的話:「聽說你國畫畫的好,剛好,我和你白大哥在家中買了些畫懸掛,整天提心吊膽怕被人騙了,由你這個內行人過去望望,最好不過。」
蔓蔓一聽連忙站起,這種大頭銜她可承受不起,說:「雲姐,我只是個小輩,不是大畫家。不過想鑒定畫作的話,我倒是認識一些專家,或許可以幫上點忙。」
話剛完,旁邊,白隊那把老氣橫秋的嚴肅嗓子,出乎眾人意料地插了進來:「囡囡,你雲姐借口請你上門呢。」
叫的那句囡囡,帶了幾分認可的親切。
蔓蔓週身一個激靈,受寵若驚,見是這四周的人都因白隊這句話,投在她身上的視線猶如炙日爆發的火光,跳躍著驚異與讚賞。連她哥,都對她微微含了下頭。
白隊都開了口,她豈能拒絕。蔓蔓坐回椅子時掌心都在冒汗。
再坐了會兒後,誠如雲姐說的,帳篷是要收起的已不適合待客,蔓蔓與老公一塊起身告辭。白隊沒有動,由雲姐親自把他們送上了車。蔓蔓臨上車時,拿到了雲姐親筆寫的地址和號碼。
紙條塞到蔓蔓手裡,雲姐的手心慎重地包握起蔓蔓冰涼的手骨,吟吟地笑:「你這手有點涼,要多溫補。記得來坐。」
雲姐這般熱情,蔓蔓點點頭,回頭緩緩疏開月兒的眉梢。遠遠的,能看到她哥立在帳篷門處,是望著她,一雙冰寒的眸子在曬熱的太陽底下,似是融化了些,泛起了一圈漣漪的微瀾,使得看起來竟是有絲發自內心的溫柔。
蔓蔓愣了愣:她哥這樣的神情,她還真沒有見過。
上了車離開時她是怔:是想他是怎麼了。
目送吉普車駛離沙地,冰眸裡的流光自然收斂進了內心深處,堅毅如磐石的身影果斷地掀起帳子閃進裡面。
望到他這抹背影,雲姐對小姑子說:「今日見了囡囡,才知道陸君對這妹妹幹嘛疼成這樣。」
「嫂子?」白露對這話聽得一知半解的。
「幾分林妹妹的才情氣質,幾分薛妹妹的從容淡定,幾分史湘雲的瀟灑大氣,還有一份處世之外的飄逸。」
沒想到,雲姐對蔓蔓的評價竟是這般高。
白露都略吃小驚。
怕白露吃醋的樣子,雲姐笑呵呵地抓回小姑的手,說:「當然,你是軍中第一美女,她萬萬是比不上你的。」
白露紅了半邊臉,佯怒:「嫂子你說什麼?我是這般小雞肚眼的人嗎?囡囡,我是很喜歡她的,不然,不會堅持讓你們見她。」
見小姑什麼都想通的模樣兒,雲姐是完全放心下了,攬住她的手一塊親密地往回走,邊說道:「就像你哥心裡面,你始終有一塊位置是我比不上一樣。在陸君心裡面,同樣是有一塊這樣的位置是給囡囡的。這是不能比的。」
這些白露都明白。她未婚夫像她哥,始終是把親情放在第一位。這是她喜歡他的一部分,不會改變。
蔓蔓坐在車上,推下老公的肩膀:「你說,我們真要去拜訪嗎?」
蔣衍揪起領子透氣的手挪了下來,輕輕圈住老婆的腰,英眸狡黠地瞇成一條:「怎麼?你不喜歡白露她哥和大嫂?」
「不是。」固然白隊是冷氣了些,但雲姐可是個親切的人。
「既然不是,為什麼不去?」
「他們家好像很高——」
「你又不是會怕這些的人。」
蔓蔓深長地吐口氣,老公幫她這般一分析,她想,她是明白了,這股心頭隱隱的不安是怎麼回事。與陸家的人接觸的越多,代表她和溫世軒、與她以前過的日子都越離越遠了,偏偏她是忘不了以前的事的,何況溫世軒在她心裡總是佔據第一位。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岔開了話題,蔓蔓問老公。
「去吃飯啊。你看,現在都幾點了。」蔣衍直指手腕上的表針。早上六點出發,中午小兩口是在路上吃的飯,馬不停蹄趕到營地,已是下午兩點了,這大致上隨便逛一圈,都已是五點了。他們不可能出部隊去吃,因為趕不及。不如在部隊裡面吃上一餐。
從沒有在部隊裡吃過飯,蔓蔓對這個還挺好奇的。
他們去的時候,部隊裡的兵都已經一排一排排好隊伍進去飯堂了。卻是在飯堂門口遇見了幾個本就想遇一遇的熟人。
「蔣大少!嫂子!」一輛運貨的軍車空箱停在路邊,一個標緻的小伙子跳下駕駛艙,朝也是剛下車的他們小兩口揮舉帽子。
「莫文洋?!」蔣衍和媳婦也是十分驚喜,沒料到能在這裡遇上本以為已經遇不上的朋友。
莫文洋是在部隊後勤工作的,因年輕,被老的支使著到處跑是常事,不一定在機關大樓辦公。
蔓蔓這才得知,老公在國防大學參加的那個指揮官進修班,其實在前些天剛結束了,進修班的學員都已回到原先各自的工作崗位,就她老公特殊了些,還在國防大學上課。原因,大概與老公想轉到大學裡面當教導員有關。
「回來混得怎樣了?」拽著媳婦過去,蔣衍興致勃勃地朝莫文洋拍胳膊。回部隊裡頭,不像上學時那般輕鬆自如地見面說話,彼此的情況也就生疏了些。
「哪有你蔣大少混得好呢?」莫文洋裝得無比淒涼地將額發往上撥了撥,這一裝,裝到蔓蔓都信以為真。
她老公蔣衍號稱部隊裡的百事通,可不會輕易上當,不買他賬,往他肩頭上再一推:「胡扯,我都今天下午在我們部裡聽說了,說把你下放兩個月後要往上撥一級了。你裝什麼裝?別以為你裝了我能不知道,今晚上請客!」
莫文洋嘻嘻笑著裂開半邊牙齒,朝向蔓蔓,豁達地拍下胸膛:「嫂子來我們娘家坐客,我請嫂子吃頓飯,理應的。」說罷,吆喝那開車的小兵看好車,興致昂揚地帶著他們兩口子走向飯堂:「嫂子,我別的或許沒有你老公混的好,但論這部隊的飯堂,找飯堂師傅開個小灶,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嫂子想吃什麼儘管開聲。」
聽對方說得這般瀟灑,蔓蔓倒不客氣,慢吞吞地說:「有鮑魚海參嗎?」
莫文洋往前趔趄,差點跌了個跟頭,回頭向蔓蔓苦笑。
蔣衍哈哈哈,往他背上重力一拍,誇自己媳婦:「怎樣?想在食物上誆我媳婦?」
「是啊,我都忘了嫂子是要開飯館的。」莫文洋往額頭擦把冷汗。
而且,蔓蔓是個深藏不露的小腹黑。
他們一行三個人進機關飯堂的時候,已是六點了,吃飯的官兵比起高峰期間,少了一半以上。莫文洋在角落裡找了張不起眼的桌子,主要是擔心蔓蔓吃得不自在,避開公眾視線。縱使如此,還是有不少好奇與議論的目光往她這邊來。
這些目光,到了後面進來再遇上的人,愈發熱烈了。
瞧莫文洋剛進廚房後頭找師傅,飯堂門口又走來一排人,領頭的那個高個的甚是熟目。
高大帥?
蔣衍未開嘴招呼人,高大帥已經衝到他們小兩口這裡來了,然後一點都不避嫌的,立馬拉開張椅子坐到他們小兩口餐桌上。
「那是莫少校的椅子。」蔓蔓感覺怪不好意思的,不得不提醒搶了人家椅子坐的高大帥。
「莫文洋?那小子呢?」高大帥根據她指示往廚房那頭一看,接著無所謂地擺擺手,「那傢伙是搞後勤的,要張椅子還不簡單,別管他!」
這樣一句話,把莫文洋擠外頭去了。
要不是蔓蔓跟軍人相處有幾個月了,對他們之間那種無拘無束的稱兄道弟似真似假的打打罵罵有些瞭解,還真以為高大帥真是嫌棄了莫文洋。
吆喝個兵再取雙碗筷來,高大帥賴定了是要在這裡蹭莫文洋的飯,於是喜滋滋地對他們小兩口說:「你們來怎麼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們。」也即是說,早去和他們碰頭,說不定還能賴上點其它好處。
對如此厚顏無恥的高大帥,蔓蔓很記得此位是她哥的老友,心裡嘖嘖:不愧是她哥能結交上的人。哪像她老公,結交的都是莫文洋這種慷慨大氣的。
淑女不好說話,她老公又不是吃蒜的。
蔣衍立馬英眉一挑,為朋友莫文洋兩肋插刀了,道:「你想接我們?你又不是我們部隊的,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是不是該打個電話給糾察隊?」
「怎麼?」可曾記得高大帥這油嘴滑舌都能把兩爺給嚇唬到的,對這些質問只是把小兵送來的筷子拿起一根,搔癢癢似地磕打碗沿,擺足唱戲的那番游刃自如,「蔣中校,你媳婦可是君爺的妹妹,君爺之前還在我們部隊裡呆過,再有,你媳婦她老爸,管轄整個軍區,你我兄弟部隊,有必要分得這麼清嗎?真要分,你媳婦的部隊娘家,也首先該是我們那支部隊。」
「可你怎麼會在我們部隊裡呢?」蔣衍可沒有被他這篇鬼話給拐走了主題,單刀插入道。
「這說來話長了,這要說到——」高大帥敞開胸前兩顆扣子,剛要再擺一台戲的準備姿勢。
後頭忽的來了一句爺的一聲喝:「高大帥。」
高大帥週身一打機靈,反應速度那叫做有比噴射飛機,回身一個哈腰,剛是洋洋得意的曾國藩現搖身一變成了小順子,對進來的爺說:「你們幾位怎麼來了?」
蔓蔓也未想,她哥帶了姚爺和趙文生,都奔這裡吃飯了。
君爺更不會被高大帥的插科打諢打開了茬頭,冷冷的目光打在高大帥胸前打開的扣子上:「你小子,故意在我妹妹面前敞胸露懷的,要不要我給糾察隊代你報個信兒?」
瞧自己哥說的話,她都沒有注意到,囧。
當然,高大帥裡頭是還穿了件t恤衫,這敞胸露懷其實也只是為了擺樣,聽爺都這般說了,他哪敢繼續裝模作樣,立馬把軍衣拉好繫緊扣子,規規矩矩地答:「這不,下午打完兩場比賽,給熱得,不小心在嫂子面前有些失態。」
「什麼比賽?」眾人聽著可好奇,問。
「籃球賽,兄弟部隊之間的友誼籃球賽,不然,我幹嘛千里迢迢地奔這裡來了呢。」說到這兒,高大帥又忍不住得意起來,抖瑟起了衣領子。扣子不讓解,只得抖抖領子威風下。
見他這幅模樣,姚爺笑了,手指搖搖指道:「你們瞧,他這個樣子,明擺是下午剛踩了人家一腳,特別高興。」
一聽,真是有人順籐摸瓜往他得意的貓須上摸了,高大帥興奮地向姚爺豎起大拇指:「姚爺即是姚爺,火眼金睛。」
姚爺笑是笑,眼睛裡卻笑出了一絲陰冷:「你這不怕死的,下午剛踩了人,現在已經忘了你在誰的地盤上,不怕接下來人家一夥把你抬出去扔死海了。」
高大帥的臉果斷地唰,一陣白。他剛那番得意過頭的話,已經在兄弟部隊的飯堂裡引起眾怒了。
蔓蔓想笑,但不敢笑,只好忍著在老公背後躲了陣。
「喂,多搬幾張椅子過來。」高大帥喝著個小兵,被爺這一教訓,知道厲害,一副神氣稍有收斂,然下午那股旗開得勝的傲氣和興致,一時仍是欲罷不休,等幾個爺落座,又是聊開了,「不是我們很想贏,是很不小心,就贏了兩場。」
蔓蔓囧:這高大帥還真是不怕死的。
好在,飯堂裡其他人,都知道這桌上還坐著幾個爺,不敢亂竄上來。
君爺慢條斯理地用筷子挑起個杯子,擱在一盛熱水的小盆子裡洗杯子,一邊聽著高大帥繼續放屁。
高大帥這屁放著放著,放到兩爺頭上來了:「君爺,莫非我有說錯?你在我們部隊時也知道的,我們部隊那籃球隊,在整個軍區裡是所向無敵。」
這話說得在這支部隊了干了許久的蔣衍,都有點不服氣起來,說他:「你瞎扯吧。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怎不見你們來這裡打籃球。」
「我們今天不是來了嗎?我們今天一來,不就馬上拿下兩場了嗎?」高大帥這囂張氣焰,一時真耐不住。
饒是對自己部隊有點感情的人,都受不了。蔣衍霍的拍下桌子,亮出一隻指頭:「你們能得勝,是因為你們來的時候,剛好我們部隊的精英都不在,是你們趁火打劫了,不偷著樂,還想炫耀?」
「精英?哪個精英?」高大帥抬著鼻子四處嗅,在看到蔣衍把拇指朝向自己時,擺了下手,「行嗎?你——蔣大少,你媳婦在這裡呢,你可別在你媳婦面前丟臉丟大了。」
蔓蔓還真是不知道老公會打籃球。扶扶眼鏡,往老公高大健碩的身軀上一瞟,完美的肌肉和身段,看起來就是個體育健將。也是,想每次在床上,老公都能把她壓得死死的。臉蛋微紅,蔓蔓用手捏下鼻子免得噴鼻血。
剛好這莫文洋吩咐完廚師走回來,一看,嚇了一大跳,怎麼餐桌邊上一下多了這麼多的吃客,不由摸起褲兜裡自己的錢包和飯卡。再聽到這高大帥一如既往的放大炮吹大炮,竟是吹到自家部隊地頭上來,而且占的是自己的椅子,不由怒火中燒,挺身而出,兩手一拍高大帥得瑟聳著的肩頭:「你這是不知道?我家蔣大少,在部隊裡是赫赫有名的前鋒。」
「有這回事嗎?」高大帥半信半疑的,對蔣衍倒不敢掉以輕心。
「不信,今晚我們來比試一場?」蔣衍果率下戰書。
高大帥腦子裡一轉,怕真是功虧一簣在二人賽中輸給了蔣衍,回去沒臉面對其他隊友,捏了下嗓子說:「一對一不好玩,要玩真的,當然是得像正式比賽那樣五對五。我那些隊友都在,你能招到人嗎?」
一下子要找到另外四個組成隊,來對付今天下午大獲全勝的敵手,不是件容易的事。蔣衍正思摸著。
僅聽桌上那本來聽著默著的趙文生,忽然插了進來:「如果蔣中校不嫌棄,算我一個。」
蔓蔓一聽不免小小地激動了:蔣梅心裡面的籃球王子,今晚要重操舊業,沒理由不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趙大夫,你會打籃球?」高大帥與趙文生不是大學同學,對剛從美國回來的趙文生,自然是瞭解甚少。
「算是會一點吧。主要是去了美國,大多打的是街頭籃球。」趙文生文質彬彬地說,讓人聽著有些模稜兩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弄玄虛。
高大帥聽著正不扯:美國街頭籃球說是好聽,但誰不知道這裡面連三歲小孩子籃球的程度都有,可謂良莠不齊。
姚爺那頭忽然也插進來,道:「文生想打的話,也算我一個。」
「姚爺!」高大帥一驚,「您老不是不喜歡打籃球嗎?」
姚爺會打籃球?姚爺這妖孽一旦上場打籃球?蔓蔓可以想像,若四周有女生在場,那必定是嘩啦啦的那個拉拉隊,都能排到加勒比海岸的陣勢了。
因此高大帥這話不是質疑姚爺會不會打籃球,是很畏懼姚爺上場打籃球,會從氣勢上一霎那製造轉機。
姚爺自然知道他怕的是什麼,笑得無比陰陰的妖孽,一隻手是伸向了身邊的君爺,搭住君爺的肩頭,道:「君爺他也想參加。」
聽自己一不留神被扯下水了,君爺猛地掉頭,怒目向姚爺,卻敢怒不敢言。
見著君爺插上一腳了,高大帥心裡是未免不心驚膽戰起來:「君爺,您老不是以前在籃球場上崴過腳,不是也想要參加吧?」
本意是勸君爺打消參加的念頭,結果卻是忘了君爺的寶貝妹妹在場。
妹妹聽到他在籃球場上能崴腳的質疑眼神瞟過來,君爺被刺激到了,對高大帥一個瞪眼:「廢話!」
一瞬間,已經集合了四個人,只差一個,四個隊友的眼神通通望向了高大帥背後立著的莫文洋。
莫文洋被幾個人盯著,感覺是被刀子架在了脖子上,不敢不接:「我,是我自己的部隊,當然是義不容辭!」說著,高舉拳頭叫道:「今晚就讓我們把這傢伙踩到腳底下去!」
「你小子!」同被莫文洋這話給激動了,高大帥彭站起來,吆喝其他幾個隊友,「走,告訴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什麼叫做真金不怕火煉,我們是百戰百勝的雄獅!」
蔓蔓一愣,眼見這飯沒有吃上,一夥被熱火點燃的男人全湧向了籃球場。急忙拎起包跟上老公,後想到什麼,拽住那個落在最後面的莫文洋。
「嫂子?」莫文洋對於她拉住自己,疑問地回頭。
「你有好一點的手機嗎?借我一用拍拍照。」蔓蔓考慮自己的山寨手機,很難擔負起把籃球王子拍攝回去給蔣梅欣賞的重任,向比較富裕的莫文洋借手機。據她所知,這莫文洋上回到溫家相親時,帶的已是蘋果了。
莫文洋以為她是想拍自己的老公,當然樂此一姐,可惜自己那個蘋果沒有帶到身上,不過忽的記起車上尚有一個三星,型號是新上市的高端機,機內沒有帶卡但不影響拍攝,便讓個兵去自己車上取下來給她用。然後當然是要囑咐她不要亂拍,尤其是軍事設施更是不能拍的。
蔓蔓這個道理當然懂。等到了籃球場,邊上已圍了不少人。現是吃完飯自由活動的時間,一聽說有籃球賽可以看,聽說的人都紛湧了過來。且有不少機關大樓裡工作的女兵。
一看有敵方陣營裡面的女兵到場,高大帥那伙,個個更是燃了起來,一舉勢必要續集下午的輝煌。
籃球場上的白燈亮起,照出一個個場上做著賽前準備運動的男人。
蔓蔓站在人群裡面,不斷地調節視角。真苦了她這個不是專業攝影師的,為了給蔣梅拍籃球王子這一段,不得不圍繞籃球場多個角度進行觀察。
「蔣大少,你得努力了。嫂子和我借了最好的三星攝像頭,要給你拍照呢。」莫文洋好心地給蔣衍同志報料。
蔣衍見媳婦真是拿了個手機攝像頭四處擺,心頭的壓力一個咯登,大了。
蔓蔓這幅模樣兒,其他選手也都看見了。或許蔓蔓只是想拍老公,但不一定一不小心把其他人也給拍上了。到時候,若是不小心的孬樣進了蔓蔓的攝像機裡頭。
君爺一把拎起好心借出手機的莫文洋,瞪足了好一陣後,方是作罷。
莫文洋的心被嚇得一乍一乍的:莫非這被高大帥指是崴腳過的君爺,真是不會打籃球的?
兩方人馬找來的中立裁判,將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放口裡一吹,吡一聲響亮劃破夜空,比賽開始了。
一開場,高大帥那邊的人仗著跳躍力強,一掌拍下籃球,卻是被早盯好方向伺機著的姚爺拿到了球。
妖孽姚爺一拿到球,場邊女聲尖叫。蔓蔓一隻手拿攝像機,一隻手捂耳朵。眼看高大帥那隊被這些尖叫女聲給刺激到,衝上去兩個人去搶球。哪知道那兩人不知是不是被女聲影響到,竟然被帶球的姚爺穿過了中間。
當場,女聲的尖叫從籃球場響徹了周圍幾個營地,越來越多的人跑過來看。
高大帥肚子裡嚎哀:妖孽啊妖孽!
蔓蔓都替高大帥那隊的人同情:這明擺著,若是和妖孽姚爺比,不是比球技了,光是一堆女生都能壓死你。
好不容易那球從姚爺手裡脫了手,女聲稍減,拿到球的是趙文生。
籃球王子趙文生的稱號,極少人知情。
拿球的趙文生,戴著眼鏡,斯斯文文,慢慢縐縐,看起來不大像是運動健將。
場上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不清楚趙文生是什麼來路。
而高大帥那邊的人,可能也都認為趙文生是好欺負的,只派上去一個人去搶球。
莫文洋眼見情形貌似不妙,想上前去幫趙文生,卻被蔣大少拉住。
眾人正吃疑的時候,突見那球在場地上啪一聲著地,繼而那抹斯文修長的幻影一閃,再啪的一聲,回到了趙文生的掌心。而上來搶球卻瞬間被過了的人,還傻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緊接,幻影如飄過去的俠客一般,瞬間再過了立在中場毫無防備的兩人。這一下,高大帥那邊的人,終於知道對手不是個普通的海龜人員了。前面被過的三人回神回撲,高大帥和另一個人都上前來攔阻,一時間,成五人對付一人的場勢。但只見那俠客似的飄渺幻影一點都不為所動地一掠,已是在包圍圈形成之前掠出了圈子。高大帥撲過去攔,穩穩當當的架勢擋在了趙文生進入內圈的前面,趙文生卻是也穩穩當當地退後一步,退到了三分線外。
不好!
高大帥心裡一慌,叫了出來。
見三分錢外那抹跳起的剪影正猶如電影裡面的慢鏡頭,如此優雅的優美,完美的肌肉展現,彈跳的瞬間猶如把弓扯住了人心頭的弦,眾人目不轉睛,見著那球劃過夜空,猶如一條最美麗最完美的流星軌跡,從籃子中心無聲穿過。
呼吸停滯。
只聽彭,球著地烙下印子的一聲輕響,場上驟然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饒是那個裁判都傻了。
要知道,那剛才是接連突破了五人中的三分球,而且過的這五人,還是下午剛在他們場地上將兩支隊伍打得落花流水的優勝隊。
是什麼人?!
幾乎每個不認識趙文生的都在腦海裡盤旋這個問題。
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
而不無意外,除了妖孽姚爺,場上出現了另一個讓女聲更為之瘋狂尖叫的人物。
蔓蔓同樣被燃了,心思:這趙文生,籃球王子的名號的確是名不經傳。怪不得當年的蔣梅那些女生會一顆心全陷了進去,至今都念念不忘的。
接下來,只要趙文生拿到球,場周歡呼聲不斷,不像妖孽姚爺,參與歡呼的還有男聲。這些加油的陣勢可就更大了。轟得高大帥等人節節敗退。
趙文生厲害在,不僅自己能入球,而且論起組織進攻防守能力,也都是首屈一指的,誰讓這人從以前就一直是明星隊的隊長。成功將敵方的人吸引到自己身邊後,一個妙手,轉手即將手中的球從空擋中飛了出去。
這回拿到球的是自己的老公。
蔓蔓月兒眉一小展,見老公站在三分線外,一個飛躍,也是一個三分球入網。固然,沒有趙文生連過五人後入三分球那般神乎其技,但是對一個前鋒來說,能入三分球,說明是個很厲害的全能選手了。
不愧是自己的老公。
舔舔嘴唇,趁著給蔣梅拍攝籃球王子之餘,也給自己老公多留下幾張帥帥的照片自己藏著。
拍的正樂乎,沒想到這球接下來,是傳到了自己哥手裡了。
她哥打球什麼樣?
她真沒有想過。
高大帥指君爺崴過腳。
蔓蔓沒法想像冰山老爺在球場打球時崴腳的模樣兒。
持球的君爺,冷冰冰的眼神,果斷地先讓所有敢質疑的目光都閉了嘴。然對手可不管他冷不冷,都照樣要攔截他的。運球的君爺有點猶豫,似是真有些畏懼什麼。
蔓蔓腦子裡和其他人一樣打大問號。
手機攝像頭在燈光底下反光,一閃,君爺似是被這抹光刺到眼了。剎那間,動作加速,反而使得對方是措手不及,被他過了兩個。運進去的球來到籃下,跳起。兩個中鋒跳起來雙人攔截。君爺拿球的手臂伸了出去,球從兩中鋒的邊緣上劃過,往上一勾,要落入籃中。
未料自己大哥原來打籃球也不差。
蔓蔓有點怔。
趙文生在後面雙手圈著嘴巴喊:別勉強!
因此,可能早知道君爺會來這招的高大帥,是在球快進籃框之前同是跳起,伸出去的指尖勉強碰到了下球的邊緣,那個籃球,眼見是飛向了籃框上。
搶籃板。
幾個人全部圍到了籃球框下。
但是,那籃球沒有在籃框上打圈兒,而是與籃框激烈地一個撞擊之後,忽的飛出了籃球場地。
站在場邊上的觀眾一片驚呼,撤。
剛是因為比賽在激情時,後來的幾個人爭鋒洶湧地湧到了她面前看球賽,蔓蔓一時看不清前面的狀況,結果,忽然前頭那幾個人都往兩邊閃了。她這才發現那球往自己飛來,眼看退都來不及了,拿著手機的手忙擋在自己頭上。
「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