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這裡有一些阿衍說不要的東西,我帶過去給你看要不要?」
素是知道父親節儉的性子,蔓蔓現在習慣送溫世軒東西用是老公不要的東西作為借口。舒蝤梟裻
溫世軒輕易著了女兒的當,道:「既然是你們不要的,拿過來吧,如果我能用,就不用浪費了。」
可憐蔣大少,每次聽媳婦與岳父大人通電話時拿他當擋箭牌,讓岳父以為他是個大手大腳不會持家的男人,英眉無奈地撇了撇。然知道這是媳婦無奈之舉,是不會說媳婦半句話的。
掛了電話的蔓蔓,彎腰收拾起要送給溫世軒的東西,一共收了兩大袋,除了衣服鞋子,還有一些日用品,比如毛巾牙刷之類。父親捨不得用好的,她現在有錢了,就得想方設法改善父親的生活。
「蔓蔓。」蔣衍同志坐在媳婦面前,手撐著下巴,揚著英眉,嘴角微翹,似有些不甘心不滿意。
蔓蔓小媳婦立馬瞪老公一眼:「我不是給你買了領帶和新皮鞋嗎?」
小媳婦自認,自己對家人是一視同仁的,沒有偏心。
老公這是瞎妒忌。
蔣衍同志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我是想和你談點其它事情。」
老公這般慎重其事的,歇下手,走到老公旁邊,問:「什麼事?」
一拉媳婦的手坐下來,英眉裡清晰地抹出一絲遲疑與不決。
月牙兒眉見此微皺:「阿衍,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爸說他的心臟病要開刀。」
這事兒,他本不是想和媳婦說的,但是想想,這些家中重大的事情,媳婦有權利知道。何況,他在軍中,如果蔣父是在家中發生意外的話,能馬上幫得上忙的是媳婦而不是他。
彎彎的芽兒眼,望著他,眼底浮現出與他一樣的憂心:「爸是怎麼想的?想去哪裡開刀?」
「他暫時不想做手術。」說到這裡,頓了下,下面的話更是艱難。
「為什麼?是家裡經濟不允許嗎?」著急地追問。
「不是錢的問題。」答著這話時,他忽覺一陣好笑,他的媳婦什麼事情都是第一個想到錢。
其實,媳婦嫁了他以後,雖說不是擠入世界富豪的行列,但是,至少脫貧了,不會做任何事都感到手頭拮据。
「那是什麼問題?」眉兒浮現清楚的疑問。
「爸他說——」饒是再遲疑,都是需要把這話先說了的,「他說想看到孫子或是孫女出生,再來考慮這事。醫生再好,手術難免有風險,他不想在看到下一代前冒這個風險。」
於是,明白了,因為明白,月牙兒眼抬起,問:「你擔心什麼?擔心我和你大嫂一樣懷不上孩子嗎?」
「爸說了,絕不會給我們壓力。」搖搖頭,俊顏肅然,握緊她的手骨,「孩子什麼時候生都可以。爸和我們說這些話,是不想我們上了別人的當。」
蔣父的顧慮原來在此,想必是因這次事件帶來的後遺症。然而,不管怎麼說,眉兒悄然地擰緊:「阿衍,既然爸有這個病,我們千萬千萬不能再讓他受任何刺激了。」
「這我明白。」未想媳婦如此關心公公,胸口湧上熱流時,手伸過去摟著媳婦,輕輕一個吻落在她小巧的鼻尖,呼出的氣與她的氣融合在一塊兒,看著她,「蔓蔓,我很高興,很高興你喜歡我爸。」
聽到老公這麼說,月兒眉卻是輕微地一個絞:老公真是喜歡她爸嗎?
溫世軒不像蔣父,不像小姑丈,不像陸司令,處處都能討人喜。
有優點也有明顯缺點的溫世軒,總是被人說是個難以評價的人。
可她喜歡她爸,沒有溫世軒就沒有今天的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
拎著東西要上溫世軒的門,老公說開甲殼蟲送她。
半路,接到了初夏的電話。
「蔓蔓,對不起,這幾天讓你一個人在畫廊裡撐著,明天你師哥回去畫廊裡了,你不用再一個人了,可以休息幾天。」
「沒關係的。」蔓蔓道,問,「你現在怎麼樣了?倒是我,這段時間因為忙,都沒有去看你。」
「我今早上才去看了醫生,然後聽說了你的事。」初夏說到此大驚小怪的,恐是打這通電話目的在這,想瞭解這事的來龍去脈。
「嗯,我想我又出名了。」蔓蔓在心中歎息。
明明不想出名的,可每次都不知道怎麼鬧大了。
「是誰幹的你知道嗎?聽說現在都沒有抓到幕後主謀。」初夏替她憂心忡忡地分析,「沒有眉路嗎?找不到是誰,下次這人再作亂怎麼辦?」
蔓蔓對這事心裡有數,而且知道,能猜到的人絕對不止是她。因此,那些人都不會和她說,一如上次私自處理掉溫明珠一樣,只會暗中動作。
「這事你不用擔心的。」蔓蔓用很輕鬆的口氣安撫死黨,「我都不擔心。而且你現在是孕婦,不能再瞎操心的。」
「我想我不需要擔心你,該擔心的是哪個倒霉的傢伙惹了你。」聽出她話外的含義,初夏與她玩笑,「你想,在醫院裡那些抓到的人,一個個聽說都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
兩個爺做事不留情面的,上回溫明珠溫世同淒厲可悲的場面,她和初夏看的一清二楚。
「蔓蔓,我偶爾在想,若你真懷上了孩子怎麼辦?」初夏驟然一聲歎。
「怎麼辦?」月兒眉好奇地挑起,不知死黨為何有這樣的歎。
說實話,她和老公都不擔心。懷孕是幾乎每個女人都必經的事,又不是什麼絕症,有什麼好憂心的。
「我和你說,你看我現在每天被我老公喝令在家。我感覺他比我緊張,緊張到好像他才是生孩子的那個。」初夏邊說邊喘,以一種誇張的方式來描述自己正在經歷的奇異狀況。
「那是因為師哥他不懂,師哥他對這些事情瞭解很少。我家那位和師哥不同,天天研究這個,沒有關係的。」蔓蔓顯得十分淡定從容,自家老公是個怪胎,能背著她向蔣梅借了很多有關生育的教育課光碟,都能裝上一整箱的量了,而且看得津津有味的。
若是師哥杜宇,看書看光碟,沒人授課,只能是一頭霧水,看得滿頭大汗都抓不到重點。
「那是,你師哥什麼大學畢業的?你家那位什麼大學畢業的?你家那位高考時分數比你師哥高多少分來著?」初夏嚎叫蔣大少的學歷時,挺羨慕的說。
蔓蔓額。
說起來,老公是一等一的部隊裡本科生加研究生,據說,現在部隊裡尚在考慮送老公讀博。
別看蔣大少平日裡吊兒郎當的,但是學業頂呱呱的,讓人完全看不出來。
真人不可露相啊。
「我覺得,你家那位再學學,說不定都能給你接生孩子了。」初夏忽然冒出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這可把蔓蔓嚇得,急喊:「別亂說。」
「怎麼了?」開著甲殼蟲的蔣大少,豎起耳朵聽媳婦與閨蜜聊天,今突然聽見媳婦一聲較大的音量,英眉好奇地立挺。
「沒有,初夏說師哥或是你,再繼續看那教育碟片,能給雞鴨鵝接生孩子。我笑她,這雞鴨鵝不需要生孩子是生蛋。」因為老公有竊聽的習慣,蔓蔓努力扭著話。
「說接生啊。」蔣大少倒是不以為意的,輕鬆透料,與媳婦順便說起自己在部隊裡的趣事,「我下連隊的時候,曾跟過炊事班,養過豬養過牛,當然養過狗了,給豬、牛、狗都接生過孩子。」
蔓蔓的腦袋當場當機了:因為想像不出給豬牛狗接生寶寶的老公是什麼樣的。
遠遠的,隔著電話機,都能聽到蔣大少說的話,初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調侃死黨:「瞧,我猜的沒有錯吧。你老公比你想像中厲害多了。」
切~蔓蔓磨牙:「能輪得到他嗎?如果能輪到他,這世上那麼多醫生幹啥吃了?」
初夏揚揚眉,保留意見。
接下來,兩人約了個要見面的時間,至於地點到時再說。
臨拜拜時,初夏問起蔓蔓今天的行程:「你和你老公是出去玩嗎?」
「不是,中午吃完飯,我收拾了些東西,趁我爸家裡現在我媽和媛媛不在,打算拎到我爸那裡去。」蔓蔓答。
「你爸真有福氣。」初夏歎完這句,掛了電話。
甲殼蟲這會兒駛進了溫世軒住的小區。
蔣大少幫媳婦拎起兩個沉重的袋子,爬上樓梯。
快走到溫世軒住的房門時,聽見門裡溫世軒大聲在與某人說話,聽起來像是在聽電話。
事實是,接到老婆電話的溫世軒,快被老婆逼瘋了,於是少有地嚷了起來。
許玉娥是一分鐘打一次電話追問他有關平安扣的事情。
「你不用騙我了。你弟弟都看見過那塊平安扣,你作為長子能沒有看見?你老實告訴我,平安扣是被你私吞了,還是在老人家手裡抓著?」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只想著玉珮玉珮的。如果你照顧好媽,媽醒了,知道你對她好,能不告訴你玉珮在哪裡嗎?」
冷笑:「算了吧,你媽,我過門的時候你媽都嫌棄我。我生的是兩個女兒後,你媽把我徹底厭惡了。我做多好的事情她都不感激的,更別提會放在心上了。我只是想要回屬於我的東西。」
老婆的話說的這麼明白了,溫世軒話聲隨之一冷:「玉珮沒有在我這,也不會有,因為都不是我的東西。」
「行,你不說,我會查出來的。」從電話裡耳聽到好像有門鈴的聲音,許玉娥倒是聰明起來,猜到肯定是大女兒蔓蔓來看溫世軒,「如果是蔓蔓來了,你最好告訴她,生,必須生個兒子,免得和我一個樣,被婆婆嫌棄。」
溫世軒聽這話很不樂意了:「她生兒生女有關係嗎?你是她媽嗎?如果她婆婆不喜歡生女兒,我們把孩子抱回來養。」
就有這種儘是做賠本生意的老公,許玉娥悶氣:「孩子你要抱回來你自己養,養過兩個女兒,我已經夠煩了。」
「我自己養就自己養。小時候蔓蔓不得你喜歡,還不是我自己養的。」現在的溫世軒一點都不怕老婆了。
許玉娥不高興老公不聽自己了,其它一些不經大腦的話隨之出口:「行,我就知道,你和蔓蔓是一個血型的,和我不一樣,我和媛媛是一個血型的。蔓蔓是熊貓血,你也是熊貓血吧?」
血型?
兩個字,驀地讓溫世軒變了顏色,吼道:「你沒事找事做是不是?要知道血型做什麼?」
彭!
摔了電話機。
許玉娥在對面,被老公這最後一聲吼,震得耳朵都差點聾了,訝異地望著話筒:她只不過是好心想提醒老公要注意不要受傷,怎麼就變成了——
蹲在地上,手指插著頭髮的溫世軒,兩眼乾巴巴地望著地磚:是什麼人告訴了老婆說血型的事情。老婆不知道而已,但他知道,家裡人的血型,除了蔓蔓是a型血,其他三人全是b型血。醫生說過,兩個b型血的父母是生不出a型血的孩子。
「爸——」按了半天門鈴都不見回話,蔓蔓急了,拍著門板叫喊。
溫世軒急急忙忙起來,走過去開門。
「爸,你剛剛是幹什麼了?」因剛聽說了蔣父有心臟病,蔓蔓不禁擔心起父親是不是一樣犯病了。
「沒有什麼,剛和你媽通過電話,被你媽氣到。」溫世軒半是撒謊半是老實地說。
聽是如此,蔓蔓擱下顆心,接過老公手裡的那兩袋東西,通通放進父親個人的臥室裡,免得被許玉娥和媛媛看見要生事。
「爸。」蔣衍同志尊敬地喊一聲溫世軒。
溫世軒微微展開笑容:「你坐吧,阿衍,我去端個茶盤來。」
「不用了。」蔣大少要岳父別忙活,坐下來,卻是有一點事想問問溫世軒。
見是女婿像是有重要事要說,溫世軒表情認真,偶爾看一眼進臥室裡沒有出來的女兒:「什麼事?」
「爸。蔓蔓她以前,沒有失過血吧?」蔣衍同志意圖用這話,來提醒溫世軒,媳婦血型特殊。
溫世軒卻是先急一步與他坦白了:「蔓蔓她血型有些特殊,醫生交代過,不能大失血。」
看來,溫世軒知道的很清楚。
蔣衍眉眼眨眨,一時無話。
「蔓蔓她本人我從小教育過她,她知道的。」接下來溫世軒補充。
溫世軒是他出乎意外的好爸爸,沒有知識卻很會教育女兒。
省了他想著怎麼告訴媳婦的步驟。
蔓蔓在父親的房間裡,與往常那般,習慣地幫父親收拾衣櫃裡的衣服和鞋子,這東西一件件地疊放,一件件地摸在手心裡面,心裡頭,浮現的是一種莫名的忐忑。
突然是,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自己在公園裡走丟了,四處找爸爸媽媽找不到,以為爸爸媽媽把自己丟了。從那時候起,這種當時無依無靠孤獨一人的感覺強烈地印在了心底深處。
她沒法想像,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會是怎麼樣。
記得那雙冰冷的眼睛在對她認真解釋「不是拋棄妹妹」的時候,用一種很深很深的目光望著她。這目光裡,她能看到眼底深處一抹清晰的害怕。
害怕她不信。
指尖,摸在衣服邊緣,若是靜止了一般沒法動彈,心口某處是很酸,很酸。
口袋裡的手機啲一聲響,來的是條短信。
展開,是姚爺發來的:已經預約好,擇日可以帶他過來。
說的是小東子。
昨晚上在醫院裡對質的時候,兩個爺處理完真相大白,和老公進了辦公室說話。她和小東子坐在走廊裡的板凳上聊天。
不會兒,姚子寶和陸歡那兩個跟來關注事件的少年來到她和小東子面前。
「你是叫小東子吧?」彎下腰向小男孩瞇瞇笑的兩個少年,既是不像冷冰冰的君爺,也不像優雅中透著冷漠的姚爺,對待小孩子似乎顯出一種別有意味的愛心。
以小東子那雙人小鬼大的眼鏡,很快看出這兩個少年過來不是關心他是來拿他逗著玩的,扶起眼鏡,哼:「我不認識你們。」
「可我們認得你。」姚子寶同是扶著高深莫測的眼鏡。
這充分引起了小東子的注意。小男孩對於同是戴眼鏡的人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問:「你,是近視眼嗎?」
「難道你不是近視眼嗎?」姚子寶純粹是無心的一句反問。
看到小男孩臉蛋上驀地擦過一抹奇異的情緒。
陸歡忙撞了撞兄弟的胳膊。
小東子撇嘴:「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都是一看可以知道別人的事情,結果都不是。」
未想這小男孩口裡能吐出如此哲言。
兩個少年心有愧疚,問向了坐在旁邊的蔓蔓:「他是為什麼戴上眼鏡的?」
「弱視。」蔓蔓道。
什麼是弱視?
兩個少年心裡都有些底的,均是一愣。
「姐,你的眼鏡呢?」心裡不由害怕起蔓蔓也不是普通的近視眼,陸歡口不擇言直接喚起了她姐。
自己的平光眼鏡,蔓蔓不好啟口了:「一點小近視。」
手,放到胸口上,陸歡呼出口氣。
要是姐姐那雙漂亮的眼睛變成弱視,豈不鬱悶死了。
扶小眼鏡的小東子,是從陸歡臉上看出點名堂來了,貼到蔓蔓耳朵上咬道:「舅媽,他怎麼叫你姐?」
「他,他口誤。」蔓蔓立馬擠出個理由。
「我看他很關心你,是不是偷偷喜歡舅媽你,是姐弟戀嗎?」小東子問。
什麼姐弟戀?
蔓蔓詫異:現在小孩子愈來愈可怕了,什麼流行名詞都曉得的樣子。
「電視劇裡常播的,一個男孩喜歡上比自己年紀大的女孩。」小東子以為舅媽不懂,給舅媽蔓蔓一個鄙視,「舅媽你不看電視不行的,怎麼能跟得上時代。」
蔓蔓囧。
旁邊兩個少年都被小男孩的話逗樂了。
見這姚家二少和陸家二少都不排斥小東子,蔓蔓忽然想到了如何撬開冰山爺的口給小東子治眼睛的機遇。於是,開始一五一十當著兩個少年的面說起蔣梅身為母親,為了小東子的眼睛走訪了多少名醫,都沒有成效,不知道怎麼辦。
兩個少爺都是精靈剔透的人兒,聽她這一說,瞬間明瞭她的意思。
陸歡撓撓頭,姚子寶取下眼鏡作勢吹鏡片上的灰。
想當做聽不見她的話,卻另一方面很想借此送她一個人情。
最糟糕的是,他們作為弟弟的,太清楚兩個兄長的脾氣。
姚爺願意出手的話,大都是最好君爺能先答應的前提。
攻克君爺這座冰山,是重中之重。而之前,姚爺為這事,已和君爺鬧過一次,再提,恐怕姚爺怕傷兩人兄弟情感都不願意。
小東子說到底,不是兩爺的什麼人,對兩爺來說只是外人的一小孩。
兩個少年背著蔓蔓和小東子,走到角落裡嘰嘰呱呱商量起大計。
最終,向蔓蔓招招手。
要小東子乖乖在原位置坐著。蔓蔓走過去,問兩個少年:「怎麼說?」
「蔓蔓姐。」陸歡與姚子寶對對眼,「經我們再三協商之下,這事,最好是由你自己本人親自出馬。」
「我和他提過了。」蔓蔓鎖著眉頭,「他一口拒絕了。」
「我哥為什麼不同意?」陸歡一聽都知道她指的肯定是君爺,驚異地問。
按理來說,蔓蔓想要什麼要求,君爺都會再三考慮的。
蔓蔓深深地在心中感到一種遺憾:似乎所有人都誤以為君爺對她很好,好到她有求必應的地步。
「條件。」蔓蔓拿出的例子是上次在海鮮大樓,君爺對她說的那段欲擒放縱的話。
陸歡——呃。
原來兄長已經是無奈之中走到了這一步,居然用恫嚇加威脅的。
蔓蔓平常有多打擊兄長,可想而知了。
「蔓蔓姐。」姚子寶豎起一根指頭,開始教導蔓蔓如何攻克冰山了,「只要你溫柔一點,叫他一句大哥,他肯定答應你。」
怕蔓蔓一口像上回那樣拒絕他拒絕了君爺,陸歡急忙補上:「叫一句陸大哥都行。」
叫大哥蔓蔓是叫不出口的,但是叫陸大哥,蔓蔓是可以考慮的。
「那我說的時候,你們兩人在旁邊幫忙?」蔓蔓必須拖住他們兩個陪伴,不然自己一人孤軍奮戰擔心攻克冰山的力量不夠。
「沒有問題。」兩個少年齊聲答應。微瞇的眼角,隱隱露出絲賊笑。
這個她叫了以後君爺會如何反應的場面,想想,都足以令他們血液沸騰。
為此,陸歡先是溜進了辦公室裡,想盡辦法把君爺騙到了另外一間房間。
蔓蔓和姚子寶先是在房間裡等。
這等的一陣功夫裡頭,心裡面不知打起了多少次退堂鼓,但是,有姚子寶在,她不好就此走。
低著只看地板的頭,耳朵裡聽見門把一聲卡,冷風一陣吹進了門縫。
伴隨那個過於寒冷的聲調:「有什麼事快說吧。」
聲音裡那點像是偽裝的迫不及待,以及忽閃避免著直面於她的冷眸,都是因為上次他和她單獨談了那次話後。
就是這點僵硬的氣氛,都令她幾乎吐不出話來。
是有點怕,怕他再拒絕之下,她會和他吵起來。
姚子寶的手,使勁兒在她背後拉扯衣角,外加催眠似的耳語:快點叫,快點叫。
冷眸,一個犀利地切過躲在她背後姚子寶。
姚子寶驀地停住手,渾身凍僵。
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嘴角一凝,似是自嘲的冰冷,轉身,剛要離開。
「陸大哥。」
她叫了出來,固然聲音不大,然成功地在他要轉身的瞬間吸引了他回頭。
驚,佔滿了冰眸體積的至少一半,以至於在那一霎那之間,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深深的,就如上次,如履薄冰的驚。
他如履薄冰?她何嘗不是一樣?
「你剛剛說什麼?」在見她在叫完一聲後嘴唇又緊閉成條縫,冷眉一挑,微瞇的眸子似在等。
這個等的意味她太清楚了,等魚兒上鉤。
貝齒在下嘴唇輕咬出一條痕跡。
想到自己那時說過,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妥協。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姚子寶和陸歡兩個,拚命朝她擠眼神:再叫一句陸大哥不會剝了你的皮,不會少你一塊肉,你怕什麼?
果然是,就知道只有她本人不會,犀利的眼光掃過兩個弟弟,猛地一道冰涼的聲音吐出口:「你們兩人,是不是太閒了,吃飽著撐著沒事做,如果是這樣,回去我有活兒給你們。」
聽到冰山這話,兩個少年垮了臉。
她是聽不下去了,到底是她先拉了他們兩個入伙,哪有人家代她受罪的理。
「陸大哥。」這次喊出來的聲音平靜,安定,像是已經習慣了很久這樣喚一樣,無一絲之前第一次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三雙眸子同望向她,似乎驚的已不是他一個,包括了任何一個人。
不止叫,她甚至踏前了一步,與冰眸平齊地對視,月兒眼中是波光粼粼的安靜湖面。
過於安靜,過於從容,卻是令他反而稍稍失措起來。
「有什麼事?」眸子稍低,為的是掩飾。
「是這樣的,陸大哥,上回我和你提過了我老公侄子小東子眼睛的事,我知道你雖然你上次拒絕了我,但是我想,或許你有回心轉意的機會。因為今天這孩子你都見到了,他聰明伶俐,並不亞於同齡中任何一個孩子,精心培育,會是將來國家的棟樑之才,你身為一個保家衛國為民的軍人,不覺得可惜痛惜嗎?讓這孩子一輩子活在半瞎的環境中,流失這樣的一個未來的人才?」
旁聽的兩個少年同時噎了口水,她這些話,他們可是沒有教過她說的。
不過,他們不是教過她要溫柔一些嗎?
可是,明擺的不對,居然拿君爺軍人的身份來恫嚇加威脅?
君爺是什麼人,有被人恫嚇加威脅過嗎?兩個少年齊齊在心裡「哎」。
讓眾人真正嚇一跳的是,突然一道低低的笑聲發出了冰山本身,讓那張冰冷的俊顏有了另一半顏色的存在。
掠及兩個弟弟臉上的詫異,冰冷的唇角微微一彎,笑意是真正地發自內心深處。
從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只有她敢,一次兩次的。
而且,每次都說的很有藝術感很有味道。
令他不禁嚼味,想:不管她再怎麼樣,終究,都是流著他們陸家不爭的血統。
冰眸裡的光慢悠悠地一轉,兩手交叉抱在胸前,回味地望回她。
不管怎樣,她是叫了一句大哥了,比起之間不知道進步多少。
衝她這句大哥,他做大哥的,總得給一個見面禮方是不失態。
答應她,未嘗不可。
然而是為了小東子嗎?他記住了,以後會記住這個小男孩的。
「行,這事我會瞧著辦的了。」微彎的冰霜唇角,噙的是不知如何形容的似笑非笑,無論如何都不會失去方寸的對答如流,若是高姿態的拋下這句話後,轉身飄走。
怔,在他說完這話就走時,鍍上了她月兒眼瞳。
心裡突然一股火:有他這樣的人嗎?她都低聲下氣到這一步了。
「蔓蔓姐。」看出她情緒不佳的兩少年,齊齊出聲幫忙救火。
因為,好不容易搞得君爺同志心情愉快,若是她一火大再跑過去說什麼,今天好不容易在兩人之間營造出來的溫和氣氛,會破壞的一乾二淨的。
「蔓蔓姐,你不用擔心,我哥他是已經答應你了。是你不知道我哥說話的風格,他就是那個樣。」陸歡邊灑水邊給姚子寶使眼色。
姚子寶馬上二人轉似地給他搭腔,拚命點頭:「對,君哥他是答應你了,君哥他說話向來那個樣的,故作高深莫測,其實剝開表面,內心是很熱情的,火熱的。」
本是鬱悶的火,被這兩人一搭一唱好像唱相聲一樣,不會兒忍俊不禁,轉苦為樂,心裡由是一歎:姑且相信他們吧。
未想,一行人等要離開的時候,老公先下去開車。
她和小東子一塊坐電梯,電梯裡不僅她和小東子兩個,尚有兩個爺和兩個二少。
姚爺不知什麼蹭到了她身邊,等她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不失優雅但盡顯出一絲不高興的姚爺的嗓子落到了她耳畔:
「你都叫一聲大哥了,我沒有份嗎?」
抬起的月兒眸,驚詫:有這樣的嗎?難道她叫一聲誰大哥,全世界的人她都得叫大哥了。
狹長的眉下,狹長的魅力的眸子裡扮盡了無辜相:「我記得我幫你,好像比他幫你更多吧。」
平心而論,這點她是無法否認的。
月兒眉小鎖,惱的是,那邊,站在電梯按鍵前面的冰冷身影,此刻像是極滿意她這幅左右煩惱的模樣兒,用帶著有趣的眼角偷偷瞥著她。
切~磨唇,磨牙。
卻是無可奈何的,誰讓她和冰山一樣,都是面冷心熱的。
「姚大哥。」
聽到這一句期待已久的,姚爺狹長的眸子忽然眨了眨,在拚命眨去什麼一樣,別過臉。耳聽身旁兩個弟弟拍著掌心叫「哦也」——作戰計劃超出百分百預計結果的成功,漂亮的優雅的軍顏不禁和冰山一樣,開始從肺腑裡發出低低的愉快的笑聲。
感覺就是自己中了某種圈套,而且是心甘情願踩進去的,蔓蔓兩隻手在小東子的小肩膀上捏緊。
可憐小東子小眉頭一皺,很是不悅地掃向旁邊這群影響他舅媽情緒的人。
注意到小男孩的目光,兩爺或許是考慮到今日之事有小東子不可抹殺的功勞在,對小男孩倒是不似以往那般冷漠。
「叫小東子是吧?」姚爺溫柔的掌心擱在小男孩的頭頂上,溫柔地揉一揉。
那男女都無法抗拒的俊顏,讓小東子在一個驚艷的注視之後,低下頭。
「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的。」姚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深深烙在小男孩心裡。
電梯門叮咚打開,她若是逃命似的,趕緊拉著老公侄子奔出電梯,離開這群人。
是狼狽的落荒而逃。
連小東子都能指出她的軟肋:「舅媽,你是怕他們嗎?他們對你越好你越怕,為什麼?」
為什麼?
裡面箇中的理由只要稍微一想,都清晰瞭然。她怕,她怕心會陷落,然後她爸怎麼辦?
她爸只剩下她了,不是嗎?
前一條短信交代了小東子的事後,姚爺再來的第二條短信,令她有種突然大跌眼鏡的衝動。
展開,上面寫著:你能叫我們兩個大哥,我們很高興,以後,你繼續都這麼叫吧。
簡直是得寸進尺了!
像是惱的,捏緊手機,回身,不經意對到衣櫃上的穿衣鏡,卻能清楚地窺探到自己臉上的笑紋。
怔,詫,不可置信,全映在月兒瞳裡。
「蔓蔓。快出來喝茶。」父親在客廳裡叫她。
「哎——」幾乎是慌張地應著,快要走出房門時,謹慎地一頓腳,對著穿衣鏡整理好凌亂的劉海與衣服,順道收拾完忽然凌亂了的心思,方是走出去面對父親和老公。
然而,不可否認,一句大哥,她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
金家
被金美辰嚷了一句「你不疼我」的金父,像是摔落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掌心摸著腦門,兩眼乾瞪,有些不可置信,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的鬱悶和火大。
他會不疼她?
這麼多年他把她當成心中的寶貝,什麼都依著她,什麼都順著她。
她考不上大學,他托關係讓她混學歷;
她想要對象,就要蔣飛,他沒說一聲,盡心盡力為她想方設法讓她在婚後也能像個金家的小公主,她在婆家不用做飯不用洗衣不用做半點家務,錢也不會賺,要不是他們金家撐著,她能到如今都不被婆婆說一聲。
他做了這麼多,從小疼她到大,能叫不疼她!
「美辰。」金母同是低頭歎息,不滿。
老公的感受她能理解,金美辰這句話實在太過分了,即使是一氣之下口不擇言,都是很傷他們做父母的心的。
然金美辰一點愧疚的心都沒有,皺著眉頭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沉默,而得不到該有的安撫,她應該是更氣的那個才對。如此一想,心頭極其不順,衝進自己的房間,彭一聲關上門,不會給父母好臉色看。
金母聽到這聲沒有禮貌的關門聲,驟然變黑了臉,與金父說:「我們是不是太慣她了。」
金父望向她,語氣是毋庸置疑的:「你總算是想清楚了。我告訴你,我們不能再這樣縱她了。她的公公那是什麼人。部隊裡面誰都知道絕對是個是非不明的。這次的事肯定是美辰亂來,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讓公公生這麼大的氣。」說完起身,進書房前再三叮囑老婆:「你千萬不要隨便去安慰她,讓她自個兒冷靜下來,想清楚了。至於發生什麼事,我讓人去調查了再說。」
金母忙點頭答應。
說到衝進自己房間裡的金美辰,原想著這樣一鬧,父親沒來,母親總會馬上過來安慰她吧。想她當初高考失利,父母兩人都沒有責備她,而是盡力為她找門路籌劃其它的路。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父母會在這件事上不支持她。
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地聽,卻聽到了父母像是同仇敵愾起來,要與蔣父一塊對付她。
她氣的走到床邊,拿起個枕頭拚命地撕,想像那是那些可惡的人的臉。
憑什麼這些人處處站在蔓蔓那邊,針對她?
憑什麼?
連自己父母都這樣!
撕完枕頭,不夠洩氣,開始摔東西。架子上的,櫃子裡的,能抓到的東西都摔。鏗鏗鏘鏘,鬧的這般大的動靜,父母仍沒有低頭。
不行了~
兩手摀住臉,一陣委屈湧上心頭,眼眶紅得像兩顆桃子:說到底,是自己生不出孩子讓蔓蔓有了有機可乘。
抽著鼻子拉開抽屜,想拿點什麼擦擦被一兩顆眼淚滴花了的臉。指頭翻來覆去,無意翻出壓在最底下的那隻小木匣。
一剎,她不記得這是什麼東西了。於是打開來看。
裡面的紅綢布上擱的是一塊平安扣。
有點粗糙有點磕角並不怎麼漂亮的劣質平安玉上,一塊紅斑好像雞血凝固在玉裡,讓本人不起眼的玉變得愈加難看。
這麼一塊貌不驚人的東西,金母卻是當年把它當成寶慎重交給她,說:千萬別丟了,這是你的護身符。
她不能扔,只好把它壓抽屜了。奇怪的是,這會兒拿出來看這塊玉,卻不覺得它很難看了。
因為玉扣上面打的結,很特別,是她從未看過的結。從網上一查,上面寫著,似乎是某地方為求子老人家精心打的結。
求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