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毒妾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查賬。(萬更之一) 文 / 秋水靈兒

    打死人了?

    小廝的一番話直接將廳內的一些人震住了。舒榒駑襻

    原來張氏自一早天沒亮被人捉了奸後,連打帶罵,還被關進了豬圈羞辱,外傷內傷心傷,早已讓她這個人死了大半了。

    這下又被拖到庭院裡杖責,那一個板子下去,皮開肉綻,她哪裡能受得?沒挨幾下,就一口氣沒回的來,過去了。

    「怎麼回事?」高逸庭厲聲問婷。

    那小廝惶恐又委屈,「那賤婦不禁打,還不到四十仗,人就沒聲兒了,開始我還當她昏過去,澆了一瓢冷水也沒見醒,上前一摸鼻子,才發現早沒了氣了。」

    高逸庭眉心深鎖,雖說是個奴婢,但是畢竟是死了人,這事可大可小的。

    大太太怔了半晌,腦子裡急速搜刮著所有處理此事的辦法,最終,冷哼道,「死就死了,不過一個通姦的賤貨而已,就算打不死,老天也會收了她的。姻」

    「就是。」李碧茹也符合道,「那賤人真是活該,年紀一大把了還偷人,她死了倒還解脫了呢,不然,走到哪裡都該被人唾棄。」

    「就是就是。這種人若不死,老天都瞧不過的。只是,白白髒了我們府的地界,真是。要死也不死遠點,可見是個壞坯。」夏婆子抹了把委屈屈辱的淚,含恨的也跟著咒罵了一句。

    其他人,忙都跟著附和,都罵張氏該死,死了就算下地獄,閻王也會拿她下油鍋,還會將她鋸成兩半,千人騎萬人跨什麼的。

    高逸庭實在聽不下去這些人荒唐的言論,便吩咐那小廝妥善處理好張氏的屍體,找副棺材,埋了。

    大太太聽了,卻十分不忿,覺得張氏這樣的賤人根本不配睡棺材,就該直接扔了餵狗,就怕狗聞了她身上的腥臊味,也得躲著跑。

    高逸庭實在想不到,這樣惡毒的話會出自母親之口,自此,對大太太的心真是涼到了極點。

    最終,他還是沒有聽大太太的話,而是吩咐人將張氏收拾好,買了副棺材,找了個地方埋了。

    ——

    張氏會死,李青歌早就料到了,在祠堂裡,看她被折磨成那樣,李青歌就瞧出她活不了多久了,但是,直接被打死,她卻沒想到。

    原以為,張氏至少會熬過這五十板子,然後被攆出高府,在府外再經受些折磨,再慢慢死去的。

    想不到

    荷香苑裡的人,誰也沒敢提這事,畢竟活生生的人死了,都怕沾上晦氣,也因此,張氏沒了,在荷香園,甚至整個高府都沒掀起什麼波瀾,就好像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甚至從未有過張氏這個人似的。

    李青歌後來常常的會通過張氏的事想到自己。

    前世,自己與囡囡被害柴房,是否也是這樣風過無痕呢?

    答案卻是肯定的。

    前世自己在高府的地位遠不及今日的張氏——

    何況,張氏的死是意外,而自己與囡囡卻是有人非得讓她們死不可。

    ——

    自這件事之後,高逸庭越發煩悶了,先是他的處置死了張氏,張氏倒是活該,這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活生生的人死了讓他心裡到底有那麼幾分不舒服。

    還有就是,李青歌給了他半月期限,讓他騰出這高府中屬於李家的一半地方來。

    這讓他怎麼騰?

    那天,他簡單的瞄了一眼那地契,上面寫了,老太太住的老爺太太住的,高雲瑤那裡,夏之荷那裡,還有高逸軒與自己的,李青歌目前住的,這幾處高府之中上好的庭院,全是李家的。

    而南園那一整片的花園亦整個的都是李家的。

    而高家剩下的另一半,不過是幾個姨娘住的偏院,還有北園那個小園子,再有就是那一塊偏僻的空地,如今養豬養雞的地方。

    如果要騰的話,那麼,不僅是自己,爹和娘,還有二弟瑤妹妹夏之荷等人,全部要搬走。

    這要往哪裡搬?高家上上下下少說也有一百多口子的人,一時間全要安頓,談何容易?

    何況,除去李家的地界,高家僅有的幾個偏院,也都有人住著。

    當然,二姨娘死了,那院子倒是空了,可是誰去住?

    三姨娘帶著高雲萍住的那院,住的好好的,總不能將她們擠走?

    四姨娘那院子倒是空的,但自從四姨娘暴死之後,有一段時間那裡邪門的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過去打掃看守過了,如今還能不能住人,真是不敢說的。

    再剩下的,真是想不出地方了。

    若要臨時在京城其他地方再買一處別院,這倒是可以,但是,眼下地價貴的很,前幾日,他想為李青歌另購宅院,也到處看過打聽過,稍微像樣的宅院價格都高的嚇人,更別提一大家子的整個搬走?

    如今,半月之期很快就會到,他無計可施,卻又不想讓李青歌看輕了自己,只得找高遠回來商量。

    高遠得到消息後,卻是驚愕的臉色大變,沉沉的坐在那裡,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爹,你說眼下我們該如何辦?要不,我再看看,先買一處,小一點也無所謂,好歹將這一大家子的人安頓好才是。」見高遠遲遲不語,高逸庭急道,他可不想,等半月期限一到,李青歌親自過來趕人。

    那樣的話,誰的面上都過不去。

    「哼,」大太太靠在椅子上,冷冷一哼,「依我的主意,咱們偏不搬,就非住著不走,看那小賤人能奈何?哼,才來半年,就想攆我們一大家走?她想的美,也不瞧瞧她自己的身份,她算個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人家是這高府的半個主人,你如今住的這地方都是人家的。說的好,人家還等著你自己搬走,說的不好,人家直接拿著棍子攆人,你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聽大太太左一口『小賤人』右一口『小賤人』,高逸庭真是厭煩透了,忍不住就對著大太太嘲諷起來。

    大太太聽了自是氣惱的不行,自己都被李青歌害成這樣了,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還被她佔著?如今落著連住了幾十年的屋子也要她騰出來?她不甘,哼,就算死她也要死在這裡。

    「不就一張地契嗎?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她一個小姑娘,都還沒有及笄,她的話誰肯聽?」說到這裡,大太太眸中閃過一抹陰毒的光,不由看向高逸庭,陰測測的哼道,「庭兒,這幾日,我見你與那丫頭關係見好呢?」「娘,你想做什麼?我絕不答應。」高逸庭敏銳的嗅出大太太定是有了不好的算計,不等她說出,便直接拒絕。

    大太太嗤的一聲,從鼻子裡哼出一絲嘲諷,「怎麼?這親還沒成,你就這麼護著她了?」

    高逸庭面色一赤,卻再沒說出話來,他發現,如今想跟這個親娘說話,真是太難了。

    他們根本說不到一個面上去。

    大太太見兒子冷著臉不語,知他氣惱,不由恨道,「怎麼?為娘的如今連說也不能說她一句了嗎?你就真的為了她,連親娘也不要了嗎?」

    「娘。」高逸庭終於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們現在說的是如何解決眼下這個問題,她手上有地契,她讓我們什麼時候搬,我們就得什麼時候搬。不要還以為是你當家的時候,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我?」大太太也情知事態嚴重,那李青歌絕對是有備而來,絕對可以狠心到將這一大家子趕出去,不會顧及絲毫情面,「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這個家早已當我死了一樣,誰還肯聽我的?」

    說著,她怨憤的盯著高遠,只見他靠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似假寐,但那緊鎖的眉心卻流露出他煩躁的心思。

    「爹。」高遠本來也沒打算大太太能說出什麼好的來,只要她能安生的不說話就是最好的了,到最後,他還是問向高遠,「剛才兒子提的,爹是否考慮一下。咱們家先拿出一些銀子出來,就近再買一處別院,先安置了大家再說。若真等那一天,李青歌拿著地契趕人,大家面上都不好。」

    高遠眼皮動了動,緊鎖的眉心始終沒有舒展開來,思前想後,他最終也是認定了高逸庭的方案。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他緩緩睜開眼睛,有些無力的朝高逸庭望了一眼,「至於銀子,從你母親那裡先支一些。」

    「什麼?」大太太陡然驚叫起來,像只炸了毛的雞,「從我那裡支銀子?我哪裡有什麼銀子?難道這些年,我貼給你們高家的還少嗎?」

    「你們高家,你們高家,難道你就不是高家的人嗎?」高遠也憤怒的朝她吼了起來,「唐婉,你別告訴我銀子都被你放外債還沒收回來?我早警告過你,這種事是要斷子絕孫的,你趁早收手。難道你一直未收?」

    「我???」大太太心下一虛,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卻還嘴硬道,「那是我的私房銀子,我要怎麼花那是我的事。哼,別的從來想不到我,一提到銀子,就立刻想到我了?高遠,你還真是卑鄙。不過,我告訴你,這一次,你休想從我這拿走一分銀子。」

    高遠立刻皺眉,「我說的是公中的銀子,這些年,咱們府上的收支都記錄在策的,雖說花銷大,但是,收入也不少,南邊那些田地每年的租子,還有你托夏家照管的幾間鋪子」

    「那幾間鋪子早已被夏之儒那狗東西給敗了。」大太太忙道。

    「如今是敗了,可是,這些年呢。」高遠審視的望著她,「你不是常跟我提,那幾個鋪子掙錢嗎?難道這些年一分銀子都沒掙回來?」

    「」大太太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高逸庭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娘,咱們府雖說算不算那一等一的富足,但是,拿個幾十萬銀子再買個別院,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你知道什麼?」大太太立刻瞪了高逸庭一眼,斥他多嘴,「你們光知道鋪子掙錢,田地有租子,可是,你們到底不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沒錯,咱們府在南邊那裡是買了不少的田地,每年也能收些租子,但是,這要是豐年好時節下,若趕上荒年鬧饑荒,別說租子了,白填補進去好些東西和銀子也是有的。這都是虧損的沒法說的。再有托唐玉照管的幾間鋪子,卻都不是什麼掙錢的生意,平時也只夠一家子的零用錢罷了。」

    高遠眼露冷意,「你之前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

    「之前那是之前。」大太太迎上他陰冷的目光,不屑哼道,「高遠,這些年你不想想,你何曾關心過這一家子的老少,關心過這一家子吃什麼喝什麼?沒了銀子要怎麼辦?哼,我那麼說,無非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可是,這其中的苦處,也只有我一個人受罷了。」

    說著,說著,大太太眸中滾下了淚來。

    高逸庭瞧不過,「娘,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眼下是,要從哪裡先支個十幾萬銀子,先買了宅院安置這一大家子人才好。」

    「十幾萬銀子,你倒會獅子大開口?」大太太啐他,「你以為娘是那開銀鋪的嗎?隨便人一張口,我就能拿銀子」

    「夠了。」高遠冷喝一聲,目光如炬的盯著大太太,「你說吧,到底拿還是不拿。」

    「不拿。」大太太答的乾脆,打定主意,要銀子沒有要命一條,「這些年,我為這個家把心都操碎了,到最後落著什麼好了,哼,如今,遇著難處了,也都來找我了?你們想的倒好。我告訴你,休想。」最後一口唾沫差點噴到了高遠的臉上,直氣的他吹鬍子瞪眼。

    「好,好,」高遠起身,手指顫抖的指著大太太,憤怒的指責,「這些年,我因相信你,把整個高家都交到了你手裡,到今天,你卻告訴沒有一個銀子。哼,我倒要瞧瞧,這些銀子你都拿到哪兒去。庭兒。」

    說著,他喊著高逸庭,吩咐道,「去,把管家給我找來,將這些年高家的賬本也全給我拿來,我倒要好好看看,這些銀子是不是都虧了出去,若真的虧了,我高遠也就認了。」

    到底是親生的爹娘,高逸庭也不想看他們為了銀子而反目,只得勸道,「娘,這些年,高家的帳都是你管的,按理說,十幾萬銀子不成問題的。要不這樣,娘,你這邊先支十萬,其餘的兒子自己想辦法?」十萬??大太太心裡冷哼,就算是一萬她也沒有啊。

    這些年,她拿著銀子到處放賬,也的確賺了不少,可是,那放出去的都是有時間的,不到時間收不回來,若想收回來,勢必會少了很多利銀的。

    哼,眼前的兩個男人,雖說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兒子,可是,他們眼裡他們心裡,何曾有過她了?

    她早已被他們傷的心都涼透了,才不會那麼傻,拿著銀子去貼補給他們呢。

    「沒有。」大太太從頭到尾只這麼一句話,氣的高遠一拍桌子,朝高逸庭吼道,「還不快去。」

    高逸庭氣悶到了極點,幾乎是絕望的看了眼大太太,非得要將事情鬧的這麼僵嗎?

    ——

    高逸庭出去,很快找了管家一起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小廝,懷裡抱著厚厚的一沓賬本。

    大太太瞧了一眼,冷笑著對高遠說,「你慢慢查吧,我可是有些乏了,先去歇著了。」隨後,讓高逸庭推著自己進到裡間。

    高遠亦沒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坐下,隨手拿起一本賬本翻了起來。

    開始看著倒覺得沒什麼問題,但約莫一盞茶後,他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到最後,啪的一聲將賬本砸到了那管家的臉上。

    「劉二,這就是你管的帳?」

    那劉二忙撿起賬本,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老爺,這帳哪裡錯了嗎?」

    「哪裡錯了?你還敢來問我嗎?」高遠氣的真想踢死他,「枉我當初器重你,讓你從一個伺候人的小廝,當上了這府裡的管家,你卻吃裡扒外,做起了假賬?」

    「假賬?」高逸庭從裡間出來,就聽了這話,忙問怎麼回事。

    高遠指著劉二懷裡的賬本,「你自己看看。」

    高逸庭接過,隨手翻了下,很快便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這些賬目看起來收支分明,一筆一筆記錄清楚,但仔細分辨,卻還是能看出端倪,就比如其中一項只寫著支出兩千兩銀子,卻沒有標注日期和用項,那麼這兩千銀子是否能收的回來就難說了。

    這種狀況的還不止這一筆。

    「劉二,這些到底怎麼回事?」看著劉二額頭滲出的冷汗,高逸庭沉聲問,「難道你當我們是傻子嗎?這麼簡單的帳還看不出嗎?這每一頁裡都有好幾項來路不明的出賬,那些銀子呢?都去了哪裡?用到了何處?」

    「這」劉二磕了一個頭,有些遲疑的問,「難道,這些老爺都不知道嗎?」

    「我知道還問你?」高遠氣哼,「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

    「老爺,不用我交代,這一本裡都記錄的清清楚楚。」說著,那劉二自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賬本,遞了出來,「這是我做管家以來,私下裡做的另一本帳。」

    原來,這劉二早料到了會有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留了個心眼,現在見高遠來查,也沒打算藏著掖著了,反正,之事早晚得捅出來。

    高逸庭凝眉,接過賬本,隨意翻了下,不禁嚇的有些目瞪口呆,忙將賬本遞給了高遠。

    那高遠瞧了,臉色越發沉重,「唐婉。」手中賬本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原來,被小廝抱來的那一沓的賬本裡,記的全是假賬,很多收支不明不白,更是查不到底的。

    而劉二私下裡做的帳卻是填補了這個空缺,並且將每一筆收入,每一筆支出,各項細則皆記錄的非常清楚。

    高遠在那厚厚的一沓中,隨意抽出一本來,翻到一頁,再與劉二的那賬本上一比對,頓時全明白了。

    他總算明白了那大太太為何說沒有一個錢了,依照她這樣子的辦法,自然是沒有一個錢,不但沒錢,甚至還虧空著呢。

    通過兩帳一比對,高遠才發現,大太太不但在支出上作假,還在收入記錄上也剋扣作假了。

    那假賬上每季度的光租子那一項就要少算了三千銀子,那麼,一年下來,少說也得一萬銀子。

    還有其他的呢,店舖的呢?

    再有,即便是少算了收入的銀子,其餘收上來的銀子入庫之後,大太太更是以各種名義支出動用。

    其中,有名頭卻無實的或者支出的比實際花出的多出來的,這種狀況多之又多。

    總之,高遠算是看出來了,這大太太就是一隻碩鼠,直接將他們都當傻子,竟然如此大膽的將高家都搬空了。

    「這些,你怎麼不早拿出來?」高遠質問劉二。

    劉二此刻神色恢復的差不多了,低聲解釋著,「起先,奴才以為這些老爺都是知道的。後來,太太來支的銀子款項越來越大,並且什麼名目也沒有,奴才才有些擔心了,後來,私下聽人說,大太太在外放印子錢,奴才覺得只怕和這公中支出的錢有關,所以,這才怕起來,便多了個心眼,將之前太太動用的也一併記了下來。自以後,更是將太太每次瞞報的帳還有支出的帳,另外又重新做了。」

    「哼,你是怕萬一哪天查出來,會連累你,所以才又做了本帳?」高遠痛心的瞪著劉二,「劉二,此事你也休想脫了干係。」然後,他又呵斥高逸庭,「去把她給我叫出來。」

    裡面,大太太早已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不由惱恨這劉二竟然敢多留了一手出賣自己?

    「娘。」高逸庭進來,就見大太太手指揉著太陽穴,似乎十分疲倦的樣子,不禁歎口氣,沉聲問,「你為何要這麼做?」

    大太太放下手,深深的睨了一眼高逸庭,「這麼多年,我沒虧待高家一分一毫,沒錯,那些銀子,我是拿出去放債了。不然,哪有你們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

    「可放印子錢那是犯法的。」高逸庭壓下惱怒的聲音,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現在,爹就在外面。你還是快想想辦法怎麼應付過去吧?那些放出去的錢多早晚才能收回來。」

    大太太也知此事鬧大了對自己不利,又見高逸庭言語間有幫助自己之意,心裡也稍稍好受了些,語氣也柔了不少,「年頭裡倒是得了一些回來,這不,正月就又放了出去,多的兩三年的也有,短的也有一年的。最快的也要到年底才能收回來。」「利錢不要,先趕緊的將錢收回來再說。」高逸庭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這種事,母親趁早收手趁早乾淨,才你沒聽劉二說,他也是聽人私下裡議論的,只怕此事未必做的周詳,若真的傳了出去,母親,你可想過自己的後果?」

    「我?」怎麼沒想過後果,不過,她身後有人撐腰,也就沒怎麼怕過,但以前那人還用的上自己,而今,自己成了這副模樣,只怕難堪大用,那麼

    其實,她心裡也有些怯的,再加上近半年來,在李青歌那裡屢屢受挫,她也漸漸灰心了,也希望能收手,過些安定一點的生活。

    「娘。」見她猶豫遲疑,高逸庭半蹲、在她跟前,緊握著她的一雙手,懇切的說,「就算為了我,收手吧,你該知道,這種事若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僅是你,就連我們也會跟著受牽連的。」

    這還是高逸庭近些日子來,第一次如此坦誠而懇切的與她說話,大太太心裡也軟了下來,「庭兒,我聽你的,但是,那印子錢卻是想拿回來就一下子能拿回來的。我會盡快差人去辦。」

    「能拿多少是多少。」聽母親這樣說,高逸庭心裡總算有了些許安慰,臨了,他也沒讓大太太出去,因怕高遠正在氣頭上,兩人又鬧起來,不好,所以,最後還是勸大太太好生歇息,說,「爹那邊,我自去解釋。」

    「好。」大太太本也沒打算出去,出去,對著高遠那張臭臉嗎?哼,她才不想呢。

    高逸庭出來後,屏退了劉二,將大太太放印子錢的事都說與了高遠,最後還說大太太已經答應盡快將銀子收回來。

    高遠聽了,只氣憤的哼了聲『這敗家的女人』,便也沒有下文了,他深知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即便追究了也拿不到銀子,還不如先穩住了那女人,讓她乖乖把銀子全部收回來吐出來再說。

    當下,父子兩人商議,一面等大太太那邊收銀子,一邊由高逸庭先各處打聽著,若有好的房源,可以先定下。

    一切商議好之後,高逸庭這才穩下心來,將心中疑惑問出,「爹,為何李妹妹會有我們這府的一半地契?」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高遠很不想再提,「這些事說來話長,眼下,你只負責找好宅院,早日將這一家子安頓好就是。」

    「可是,兒子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高逸庭倔強的堅持,畢竟,在他的感知裡,他從來都是這府裡的少爺,生在此處長在此處,而那李青歌是來投奔他的。

    可現在呢,李青歌倒成了主人,而他就像是佔了人家的地方似的。

    這讓他心裡膈應的慌!

    面對兒子的疑問,高遠自不敢提,這高府原本就完全是李家的,而他能住在這裡,完全是受了李家的恩惠。

    但是,這畢竟關係到兩代人的糾葛,且李家人早已死絕,他也不想再提了。

    提了,反心裡會不舒服。

    「她拿了地契,自然就是她的,你好好找個地方,咱們搬走便是。」高遠似乎有些惱羞成怒,騰的起身,甩袖道,「我還有事,這幾日就不回來了,你若看好了地方,自己做主便好,不用再著人來問。」

    說罷,拂袖而去,並不理會高逸庭這個兒子。

    看高遠冷漠的背影,高逸庭的心再一次涼到了谷底。

    從來都是這樣,父親於他,就像是上下級的關係,除了責罵與吩咐他做事,似乎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而對這個家

    若說母親利慾熏心,處處生事,讓人心寒,那麼,父親呢,他又好到了哪裡?母親說的沒錯,這些年,他什麼時候關心過這個家?關心過這些人?他的妻子兒女

    不想再進去找大太太,高逸庭獨自頹然的走出門,偌大的高家,此刻在他眼裡卻成了一個冰冷的空殼,沒有一絲的溫暖。

    遇了事,不是推諉便是爭吵。

    他們不是夫妻嗎?他們不是家人嗎?

    可到頭來,這些事全部落在了他一人的頭上。

    銀子,房子

    「大少爺。」李碧茹才在窗外聽見了裡面的爭吵,這會子見高逸庭沮喪的站在院子裡,也顧不得被他厭惡,就那麼心惦念的走了過來。

    高逸庭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何事?」

    李碧茹微微一愣,她並沒有事情找他,她只是看到他不開心,想要想要安慰他而已。

    可是,她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畢竟,當下銀子最重要,而她,最缺的就是這個。

    「那」突然想到了什麼,李碧茹道,「李姑娘那邊就不能再考慮考慮了嗎?畢竟,高家在這邊都住了幾十年,說走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高逸庭擰眉,有些不耐道,「此事與你不相干,你好生照顧母親吧。」

    「可是——」李碧茹不想他看輕自己,忙道,「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最厭這種吞吞吐吐的,「能講則講,不能講你就留在肚子裡。」高逸庭本身就一肚子火,見她還賣著關子,自然脾氣好不到哪去,正沒地方出氣了,這李碧茹豈不是自找的?

    李碧茹怔住了,心裡難過的想哭了,她也是為他好不是嗎?

    忍了忍眸中的淚,她低聲道,「奴婢也是無意中看到的,太太太太上個月已經收了大部分的銀子的,上次,著夏老爺找道士那一萬銀子,就是從那裡出的。」

    「這些,你從何看到的?」高逸庭不由對李碧茹生了警惕之心。

    李碧茹心口一緊,從他審視的目光中,嗖然明白自己的話怕是要引火燒身了。

    她忙撲通跪地,解釋道,「奴婢奴婢是無意中得知的。那一日傍晚,我正準備給太太送晚飯,可巧撞見周嬤嬤找太太,說什麼印子錢的事,太太當時還說了,讓她盡快什麼的。所以,奴婢猜許是那錢太太收了回來,所以「你別說了。」高逸庭冷聲打斷她含糊其辭的話,她分明有意隱瞞了什麼。

    「大少爺。」李碧茹惶惑,「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偷聽大太太說話」

    「剛才的話也是你偷聽的?」高逸庭眼神陰冷的盯著她,不然她是如何得知要搬走的事?

    李碧茹心下咯登一下,嚇的臉無血色,沒錯,若不是偷聽,她是如何知道他們與大太太爭吵,大太太沒錢之類的?

    「你就是這樣做事的?」抬腳,狠狠朝李碧茹心口踹了過去,高逸庭憤怒到了極點。

    母親騙他,父親欺他,如今,連一個奴婢也敢這樣?

    「啊?」李碧茹慘叫一聲,胸口的花衫上印了一枚清晰的腳印。

    其實,高逸庭那一腳踢的倒不重,而李碧茹之所以臉色蒼白,完全是被驚嚇的。

    「大少爺,奴婢錯了,奴婢是無心的,奴婢剛才想送茶進去,可巧聽見裡面吵的厲害,奴婢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多聽了一句奴婢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呀,大少爺——」

    李碧茹痛哭流涕,沒了高逸庭的信任,這比踹她窩心腳可痛多了。

    「滾。本少爺不想再見到你。」高逸庭冷冷的瞪她一眼,絲毫不掩飾眸中的厭惡。

    「不,大少爺,奴婢錯了,奴婢認罰,大少爺要打要罵大少爺」

    高逸庭一腳踢開她,邁開步子,毫不留情的離開。

    這邊,李碧茹跌坐在地上,哭的可憐,哭的委屈,她是真的想幫他啊。

    門裡,大太太不知何時自己推著車子過來了,看見院裡李碧茹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不禁冷笑,喊道,「你這樣做是沒用的。」

    李碧茹一驚,扭過頭來,就見大太太對著自己輕蔑的冷笑。

    「太太。」李碧茹忙爬起身,朝大太太這邊走過來,「您怎麼出來了?」

    「聽你哭的可憐,本夫人當然想來看看。」

    「太太」李碧茹忙抹了淚,但新的淚瞬間又湧了出來。

    「哼,」大太太睨了她一眼,冷冷哼道,「他如今一心裡滿是那個李賤人,別說是你,就是我這個親娘,他都差點打了。」

    李碧茹聞言,眼中劃過狠毒,「那李青歌實在是太過分了,依奴婢看,太太您該拿出點手段來治治她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