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歌一瞧來人,眼底不著痕跡的湧出絲絲陰冷,夏之儒??哼,看來夏之荷是想動手了呢。舒殘顎副
前世,受其兄妹羞辱,羞愧的差點自殺。
這一世,她又怎麼會讓他們得逞?
「這位就是李妹妹吧?」夏之儒見李青歌的一雙清澈似水的眸子盯著自己,不覺連骨頭都要酥掉了,但他風流至極,卻喜歡以儒雅自居,明明沒有那份雅士的氣度,卻在佳人面前,還要生生的裝出幾分文人的酸腐來。
折扇一收,他朝李青歌做了個揖,「李妹妹,在下夏之儒,你可以叫我之儒哥哥。謇」
李青歌未及回答,翠巧警惕的側了側身子,將李青歌護在身後,「原來是夏公子,這是要往哪兒去呀?表姑娘怎麼沒在?」在高家,人人都知道,夏家這一對兄妹,妹妹雖然是極好的,無奈那個哥哥夏之儒實在不成器,高家從上到下的都厭煩他,所以,但凡沒什麼事,都不會讓他進門,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怎麼又出現在了高府?但眼見他目露淫邪,輕佻至極,翠巧還是擔心他會對李青歌有所不軌。
夏之儒面露不屑,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目光依舊粘在李青歌的身上,輕佻笑道,「李妹妹,這是要去哪裡?不如之儒哥哥陪你一起可好?」那一聲一聲的『李妹妹』,就好像叫的千萬遍似的,熟絡的讓翠巧渾身雞皮疙瘩落了一地拽。
「哦。」如嬰兒般乾淨的眸子露出疑惑,李青歌眨巴著大眼睛,好奇道,「夏之儒,夏公子,請問你是夏姐姐的哥哥嗎?」
見她語態嬌憨,聲音甜美,夏之儒心裡就像被小貓撓的似的,瘙癢難耐,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他忙上前一步,回道,「正是呢,舍妹常常跟我提起,說高府來了個天仙似的妹妹,我還不信,今兒瞧了,可真是的,就是天仙也沒有妹妹這般的水靈脫俗啊。」
翠巧見他話說的不像,但自己畢竟一個丫鬟,何況這放蕩少爺的脾性,她是知道的,最是無賴又跋扈,她可不敢老虎頭上拔毛,只輕輕的對李青歌道,「姑娘,老太太還在等著呢,姑娘快些過去吧,仔細老太太等急了。」
「正是呢。」李青歌點頭,隨後,對夏之儒行禮,客氣道,「夏公子請便,青歌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就不相陪了。」
見她轉身要走,夏之儒心口若失,人本能的就追了過來,一把拽住了李青歌的袖子。
李青歌驟然回眸,凌厲的目光讓夏之儒心頭一跳,手竟然本能的鬆了開。
「夏公子有事?」李青歌唇角含笑,柔聲問,好像剛才那瞬間的寒芒不是真的。
「額。」夏之儒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呀,哥哥,你怎麼還在這裡?」這時,夏之荷從後面裊裊婷婷的走了來,瞧見李青歌,似乎一愣,轉瞬笑道,「原來如此,我當是怎麼了呢?哥哥竟然連大表哥的邀請也不去了,原來是和李妹妹說話呢。」
說著,那一雙鳳目朝夏之儒狠狠剜了一眼,真是個急色鬼,她是讓他來對付李青歌的,可不是讓他來***的。
夏之儒卻根本沒有看到夏之荷的眼神,此刻,他一顆心全在李青歌身上,好標緻乾淨的模樣,比之以往玩過的女人不知要強過多少倍,尤其是那雙眼睛,含笑亦嗔,剛才那冷冷一瞪,只覺得比恬靜乖巧時,更讓人骨酥心軟,燥熱難耐。
「哥。」夏之荷瞅著夏之儒那眼珠子真就要掉下來了,不覺哧了一笑,手中團扇朝他肩頭一拍,嬌聲嗔道,「哥哥,你老、毛病又犯了不成?我可告訴你,李妹妹我可當親妹妹一樣的,你呀,那些個花花腸子,趁早給我收起來。」然後,又拉著李青歌的手,眼波流轉,笑意盈盈道,「妹妹,他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說話做事從來都不經大腦的,若他日後有什麼唐突之處,妹妹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只看姐姐面上,別理他才是。」
李青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聽夏之儒忙道,「妹妹,哥哥哪有你說的那樣?」
「不是嗎?」夏之荷立刻鬆開李青歌,扭臉瞪向夏之儒,「哼,沒有最好,你別看李妹妹人小,那心思可乖巧著呢,你別薔薇花上碰刺,仔細傷了自己。」
李青歌淡然一笑,只當沒聽出她話裡譏諷之意,只等夏之荷話說完,一雙眼睛才骨碌碌朝她臉上細細一瞧,十分擔憂道,「夏姐姐,聽說你臉上的傷好了,可是,我瞧著這疤還在呢,雖然蓋了粉,但到底和其他的皮膚很明顯的不一致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夏之荷俏臉陡然僵了下,只感覺那厚厚的一層脂粉,像是要從臉皮上剝落一般,難受的緊。
李青歌卻拉起夏之荷欲遮掩臉頰的手,更加認真道,「真的,夏姐姐,我不騙你,像這樣的天氣,你最好還是待在房裡比較好,外面日頭大,曬傷了你的皮膚可就不好了。你忘了,大姐姐上次就是因為毒日頭底下曬的多了,毒素又發作,這才有了後來受了那麼多的罪,為怕她傷著自己,大伯父不得不叫人綁著她,連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呢。」
也不知是粉塗的多了,還是被李青歌的話給嚇的,夏之荷那張俏臉唰的就白了,「這應該不會,姨夫說毒已經解了。」
「呵,是嗎?」李青歌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樣最好,既然是大伯父說的,那應該沒錯。但是——」她話鋒陡然一轉,讓夏之荷剛要落下的心又嗖的提到了嗓子眼,「怎麼?」
「夏姐姐博學多聞,難道沒聽過是藥三分毒嗎?」李青歌眼底掠過一絲暗光,逕直道,「大少爺得來的藥方,妹妹也有所耳聞,據大伯父說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不過此毒雖除,難保彼毒不會在姐姐身上留下禍患,所以,姐姐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之前,還是小心為是。」
「」一早上好容易得來的好心情,被李青歌這一番話瞬間給打擊的煙消雲散,夏之荷那經過精心打扮的小臉,也頹喪的沒有一絲喜氣,整個人像被蒙上了一層煙灰色。
該死,她詛咒李青歌,好好兒的,偏她又提起這個,讓她鬱悶之極。
李青歌卻沒事人似的,清靈秀美的小臉不施粉黛,蕩漾著恬淡純淨的笑,恰如一絲明淨的水緩緩注入人的心田,讓人只覺心曠神怡。
夏之荷見了,更是氣悶的不行,暗自揪著團扇上的流蘇,她強笑道,「倒煩妹妹擔心了,姐姐以後會保重身體的,一定不會再讓妹妹擔心。」
「那就好。」李青歌牽起嘴角,淡淡的笑,「姐姐一定要好好的,不然——」
「怎麼?」夏之荷眼神微冷。
「呵。」李青歌抿唇一笑,「大少爺會心疼的。」
「你?」夏之荷俏臉緋紅,狠狠啐了一口,就要捏李青歌的臉,「你這小丫頭,也不知是不是常跟在二表哥混在一起,竟也學壞了。」
「若不是真的,夏姐姐何必惱?」李青歌身子後退一步,躲過她的手,就見夏之荷神色一裂,她卻嬉笑道,「怎麼樣?為著大少爺,你還不趕緊回房,好生歇著去呢。」
「」夏之荷欲說什麼,卻又不好說什麼,別人倒也罷了,被李青歌這麼一奚落,她往日裡那些個因高逸庭而在李青歌面前驕傲的心,一下子全沒了。
怎麼會這樣?
如果說她費盡心機、引以為傲的東西,在李青歌面前根本一文不值,那麼,她得了來又有何意義??
「好了,妹妹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就不陪姐姐了。」見她怔愣,李青歌只笑道,隨後,帶著翠巧,翩然離去。
夏之儒本欲再追上去,但見夏之荷神色有些不對,也沒動步子,只問,「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拉下個臉子?」
「都是你幹的好事?」夏之荷狠狠瞪著他,若不是這個急色鬼貿然去找李青歌,然後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她才不會出現讓李青歌那小賤人白白笑話奚落呢。
夏之儒很是委屈,「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夏之荷柳眉倒豎,怒斥,「一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哼,別告訴我,你對那小賤人是動了真心,捨不得下手了?」
「怎麼會?妹妹怎麼連哥哥都不信了?」夏之儒立刻發誓,「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親哥哥,妹妹的終身幸福,當哥哥的不管,誰管?」
哼,說的好聽。「那好,今天你就幫我把事辦了,記住,我永遠不想見到這個小賤人,讓她死的越慘越好。」
那陰狠的眼神,讓夏之儒看的心裡毛毛的,怪怪,平日裡,人都說他這個妹妹是仙女下凡,如今依他看,是惡女投胎才是。
不敢再說其他,夏之儒忙點頭保證。
夏之荷這才作罷,轉身朝自己院子裡走去,一邊走一邊不住的摸自己的臉,那處疤痕似乎隱隱作癢,好生難受。
——
很快,到了老太太那邊,有丫鬟為李青歌打了簾子。
李青歌剛一進來,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不覺心驚,老太太病了?
朝裡間寢室走去,藥味更是濃厚。
伺候的嬤嬤見到李青歌來了,忙道,「姑娘裡面請,老太太等你半天了呢。」
「哦。」李青歌答應一聲,逕直進去。
「是歌兒丫頭嗎?」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半靠在床頭的老太太微微睜開了眼睛,朝門邊望去。
「是。」李青歌幾步忙上前來,俯身行禮道,「青歌給老太太請安了。」
「快起來吧。」老太太忙道,身邊的嬤嬤也親自過來扶李青歌,「快到祖母這坐。」
那嬤嬤端了春凳放在床邊,李青歌坐了過去,再細瞧老太太,雖然才幾日沒見,但見她白髮又添了不少,神色很差,憔悴的像是大病中一樣。
「老太太」
李青歌剛欲說話,老太太卻朝那嬤嬤使了個眼色,「你且出去瞧瞧,若那藥熬好了,就讓她們先放一放,我等會再喝。」
「是。」那嬤嬤恭敬退下。
房門又被帶了起來,讓本就不太亮的房間更加昏暗了起來。
「歌兒丫頭啊。」老太太這才看向李青歌,才欲說話就先咳了起來。
李青歌忙起身,過來為老太太拍背。
「不礙的,你先坐下。」老太太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推李青歌坐下。
李青歌坐定,神色卻是擔憂,「老太太這是怎麼了?青歌才幾日沒見就」
老太太苦澀一笑,「呵,不過是年歲大了不中用了,吹個風受個涼便成了這樣,都快成藥罐子了。」
「誰說的,老太太才不是呢。」李青歌忙柔聲安撫。
老太太擺擺手,止道,「丫頭啊,你也別說那些寬慰人的話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今天叫你來,實在是有事。」
說著,老太太臉色微微的變了,她微微仰首,靠在枕頭上,蒼老的面上瀰漫悲涼的情緒。
李青歌微微一頓,輕聲道,「老太太,您有什麼話就直說。」
老太太滿眼悲慼,眼角似乎滲出了渾濁的淚來,「青歌丫頭,是我老太太對不住你啊,若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被蒙在鼓裡呢,我一直以為就算她恨你,也不至於害你,卻不想她背地裡對你下那麼毒的手啊。」
「老太太?」李青歌心下一沉,追問,「老太太說的可是大太太?」
老太太含淚的眸子望向李青歌,沉沉點頭,「正是呢。」她歎了一聲,繼續道,「這些年,我住在高家,與她婆媳一場,她的苦處,我自然也看在眼裡,她的狠辣,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萬萬沒想到她會對你下手。」
「老太太,這事不怪你。」李青歌道。
「不。」老太太搖搖頭,「若不是當初我非讓人去李家接你姐弟過來,只怕也沒有這樣的事。」
「」原來接他們姐弟來高府,是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繼續道,「大太太她心術不正,你爹娘不在身邊,祖母也是怕她會暗地裡對你們下毒手,所以,想著將你們接到身邊來,好歹讓她有所忌憚,他日,只等你與庭兒成了親,有了庭兒護你,我也就放了心。可不想,事情最後變成這樣」
「老太太——」李青歌倒沒為此事怪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也是一片好心,畢竟,爹娘不在,她與弟弟兩個還小,若大太太真想下毒手,有的是機會,張氏不就被她收買了嗎?
此刻,她只對老太太的話滿心疑惑。
前世今生,都有不解。
畢竟,高遠與李南風師出一門,乃是至交,情同兄弟,不然,也不會有自己與高逸庭的婚事?
所以,她來高家,哪怕沒有門楣支撐,也不至於遭那樣的毒手?
大太太即便再不滿意她這個兒媳,也用不著做出那些狠毒的事啊,畢竟囡囡還是她的親孫女。
「老太太。」李青歌眸色深沉,低低問,「青歌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太太指點。」
「何事?」老太太問。
「大太太為何如此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
「這——」老太太面露遲疑。
「請老太太明示。」李青歌堅持道。
「罷——」老太太捉起李青歌的手,輕輕一拍,雙眸在她臉上仔細的瞧了瞧,又是一歎,「歌兒呀,說起來,你是像極了你娘親呀。」
這個她自然知道,除了身量,她的眉眼與娘親一般無二。
可是,這個就能招來大太太滅天的恨意嗎?
還是
「此事說來話長。」老太太道,「還記得那一年,你大伯父突然帶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上山,說是得了重病,遍請名醫而不得治,他也是無法才帶她上山,求救於你師尊。」
李青歌眼簾半垂,靜靜的聽著。
「那小姑娘為了醫病,就在山上住了下來,後來與你父親李南風漸漸熟悉」
「那小姑娘就是我娘?」李青歌驚問。
老太太點頭,「是。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只聽你大伯父叫她玉兒——」
說到這裡,老太太又是一頓。
李青歌便道,「娘不是叫李玉嗎?」
老太太搖搖頭,「李,那是你父親的姓,後來她與你父親私定終身,就姓了你父親的姓,但是」
「怎麼?」李青歌追問。
老太太眉心微皺,道,「詳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時候,我與你師尊鬧了矛盾,一個人搬下山住在你大伯父處,與你娘相識不深,但是,她那通身的氣度,我見了,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時,你師尊也阻止過他們的婚事,你大伯父甚至與你父親鬧翻了,直到後來有了你,才又好了起來。只是,沒想到,你大伯父心裡一直念著你娘親。」
「什麼?」李青歌驚了,聽了半天,怎麼也想不到,高遠心裡念著娘。
「是啊,就為這,大太太才恨你娘,也恨你,恨李家所有的人啊。」老太太搖頭歎道,「孽緣啊,孽緣,想不到,你爹娘最後會落得那麼個下場。」
李青歌心頭一緊,反手將老太太的手抓緊,緊聲問,「老太太可知殺害我爹娘的兇手?」
「這個?」老太太亦是神色一緊,卻又頹然的搖頭,「這個我卻不知。」
「哦。」李青歌有些失望。
「但是——」老太太見她這樣,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但我想起了一件事,這些年來一直擱在我心裡,再沒敢跟別人說過,如今,你也大了,再加上你爹娘也不在了,說了怕也無妨。」
「什麼?」
「我一直覺得你父慘死與你娘親有關。」老太太直接道,眸中湧出悲色,當年她也不同意李南風與李玉的婚事,因為那李玉身份不明還不說,就因為她攪的她兩個好徒兒不和,讓她最反感。
「」李青歌吃驚的瞪大眼睛,「怎麼會?」
老太太微微瞇起了眼睛,壓低聲音道,「我也不願相信,但,有一次,聽你大伯父與大伯母說話時,無意間聽到了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李青歌心緊緊的揪了起來,直感覺那名字定然和父母有關。
「赫連玉。」老太太幽幽的道。
「赫連玉?」
老太太點頭,「正是。」
「可是——」李青歌一時間有些亂。
老太太卻道,「你大伯父帶你娘到山上的時候,只喊她玉兒,後來,她與你父交好,便主動姓了李姓,可那並不是她的姓氏,如果,祖母沒猜錯的話,赫連才是你母親的姓氏,而你母親的名字就是赫連玉,前朝的小公主。」
「什麼?」李青歌真是驚了,久久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