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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二章 還敢狡辯? 文 / 秋水靈兒

    大廳內,氣氛斗轉直下,死寂的只有容嬤嬤那憂憤陰冷的聲音,大太太本就哭花了的臉,此刻又密佈了一層的冷汗,看上去就像塗了一層油似的,看上去讓人莫名覺得心慌,然而,還不止如此,大太太此刻不僅是身上出冷汗,心裡更是不斷的打著激靈,今天發生的一切,本都是她佈置好的,可沒想到結果卻與她的設想天差地別,甚至,她第一次陷入了某種恐慌當中,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個陰謀。舒殘顎副

    沒錯,她想算計別人,可到頭來,她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被算計的人。

    不由得,她將目光看向了李清歌。

    一切源自於她。

    李清歌毫無遮掩的迎上了大太太陰沉沉的視線,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的冷笑濮。

    大太太心驚,難道真的是李清歌這小蹄子使的壞?不然為何會這樣?

    只是不容她思考,容嬤嬤的話又響在了大廳。

    「別的事先不說,單就二小姐這件事,難道夫人敢對天發誓,此事真的與你沒有半點干係?」她一字一頓,字字句句飽含了對大太太的不滿與憤怒翹。

    「你這賤婢,若說此事與本夫人有關,那也是因為你。」大太太氣的直喘,說話的時候不得不用手捂著胸口,似乎怕承受不住而一時昏厥一般。

    李碧如體貼的扶在大太太身側,不停的拿小手替大太太揉著胸口,神色滿是擔憂,「太太,您消消氣,千萬不能跟一吃裡扒外的奴婢一般見識呀,若您氣壞了身子,豈不是讓她更加得意?」

    許是被李碧如的話戳中了痛處,大太太滿面悲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怎麼能不生氣?好歹本夫人與她主僕三十年,平日裡待她如親姐妹一般,想不到今日卻卻遭她這般陷害,我這心裡真的難過。」

    輕歎之後,又是擺手道,「罷罷罷,她這麼說也不全然不在理,畢竟,她跟了本夫人三十年,她做了這樣的惡事,本夫人自然難逃責任。」

    「夫人話說的漂亮,但奴婢真心不服。」容嬤嬤見慣了大太太虛偽的模樣,不由冷笑,「沒錯,奴婢的確做過惡事,還不止二小姐這一樁,只是,奴婢所做過的惡事,哪一件不是為夫人您做的?哪一件不是夫人您親手策劃主使的?不然,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也做不成呢。」

    「你你你——」大太太氣的渾身顫抖,卻連一句反駁的話說不出來。

    容嬤嬤見狀,亦是心中說不出的快活,氣勢明顯有越挫越勇的趨勢,似乎要將這些年所受的憋屈全部發洩出來,「太太,你也不要怪奴婢,你不仁,奴婢自當不義。」

    「你以為你這麼說,人就信了嗎?你一個陷害自己主子的賤婢,你的話,誰會相信?」李碧茹從旁幫大太太罵道,然後,扶了大太太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太太,這種人,不必與她計較。」

    「是啊。」李清歌冷眼看著李碧茹,這見縫插針裝好人的功夫,無論前世今生,這李碧茹都拿捏的恰到好處。

    只是,與大太太這種人為伍,容嬤嬤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一個陷害自己主子的人,說的話自然是人不信的。但——」李清歌不置可否的一笑,突然話鋒一轉,道,「但你如何斷定,容嬤嬤就是陷害主子?而不是被主子利用拉來做個墊背的?」

    「我?」李碧茹一時語結,但看到李清歌,她就有種本能的敵意,本能的就想越過李清歌去,所以,儘管底氣不足,她仍舊昂著漂亮的頭顱,冷聲哼道,「夫人是什麼為人,奴婢們平常都看在眼裡,夫人對二小姐怎麼樣?奴婢們更是一清二楚,所以,奴婢根本不信夫人會做出這種事。」

    「容嬤嬤跟了大伯母三十載,難道你們就看出她是這樣的人?若真的是的話,大伯母又豈會留她到現在?」李清歌反問。

    「這——」李碧如嗆白了臉,但還是強道,「太太心善寬厚,才會受這賤婢蒙騙。奴婢等皆是太太身邊伺候的人,自然十分清楚。只是,李姑娘,你也寄居在高家,受過高家的恩惠,太太更是當你如親生的孩子一般,可現在,你口口聲聲卻都是在幫那賤婢,你說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認為是太太主使?有意陷害你嗎?」經過這幾日在大太太身邊伺候,她敏銳的看出,大太太對李清歌這位未來兒媳並不上心,相反,還有一種不尋常的憎惡,所以,她再笨,也知道,與李清歌為難,就會討大太太歡心。

    而高家,除了高遠,那就是大太太說了算,大太太與李清歌之間,孰輕孰重,李碧如自然掂量的清楚,何況,李清歌辱她在先,又是高逸庭的未婚妻,單憑這兩點,她李碧如此生便與李清歌不共戴天。

    「難道不是?」李清歌秀眉微挑,直接反問。

    「李姑娘。」大太太痛心疾首的搖頭,「別人誤會本夫人也就罷了,想不到連你也??哎」大太太重重一歎,已是灰心的難以開口了。

    看她這個樣子,李清歌嘴角的冷笑慢慢凝住,雙眸之中亦迸發出冷意,「是啊,高伯伯與我爹本是同門,而我也原以為到了高家,就同到了自己家,大伯母也如自己親生的母親一樣,可——」

    前世,她真的會這麼想,以為大太太對自己真心體貼,卻原來不過是口甜心苦,笑裡藏刀罷了。

    李清歌聲音微哽,臉上掛著譏誚的笑意,亦有些悲涼的味道,「可原來,事情全然不是青歌想的那樣。」

    語畢,她突然看向周嬤嬤,冷聲問,「周嬤嬤,敢問今天這麼多的香客,可都是你找來的?」

    周嬤嬤心下一沉,但想著李清歌不過是寄居在高家的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了不起的,也就很不屑的哼了聲,「老奴忙著呢,沒事找他們做什麼?」

    只是,她話一出口,座位上便有一位年輕的公子提出異議,「耶,這位大娘,你說話怎麼作假呢?」

    周嬤嬤面色訕訕,哼道,「這位公子,老身說什麼了?」

    「我們雖然不是你專門找來的,可也是聽你的話才進來的。」那位年輕公子道。

    「是啊。」又一位中年婦人,開口道,「一大早,我們本是上來敬香的,誰知你半路攔了我們,說這邊有空見大師開光的佛像,誰能在佛像面前許願,一准靈驗什麼的,所以,我們才搶著跟你過來,誰知來了竟然看到了那樣不堪的一幕。」

    「就是。」又有人啐道,「真他媽晦氣。」

    眾香客紛紛指認是周嬤嬤將他們引了過來,周嬤嬤見賴不掉,只得強硬頭皮說,「沒錯,就算老身引你們過來又如何?老身原也沒說錯,只是不小心走錯了路,又錯撞到了那一幕罷了。老身可不是故意的。」

    「周嬤嬤伺候在大伯母身邊,那是忙的很的。」李清歌嘲諷,「怎麼會有時間去幹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何況,這普濟寺根本就沒有空見大師開光的佛像,周嬤嬤,你可是在撒謊哦。」

    「我,我我也是聽人說的,想找人一起去看看罷了。」周嬤嬤支吾道。

    「好了,欲蓋彌彰,越描越黑的道理,我想周嬤嬤不會不懂吧。」李清歌冷笑,然後,不容她繼續敷衍解釋,再回頭對赫連奚道,「殿下,如果民女沒猜錯的話,整件事應該是這樣的。我那心善仁厚的大伯母,許是覺得我李清歌礙眼,便想了一個要毀我清白的法子懲戒於我,所以,吩咐了容嬤嬤周嬤嬤以及二姐姐三人辦妥此事。容嬤嬤便找來了李三,是夜,打算將我迷昏送進柴房,供其凌辱,卻不想陰差陽錯,倒將二姐姐送了去。這才有了今天早上那烏龍的一幕,才有了李三當著我李清歌的面,全然不識,還敢妄言與我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早在靈州便已經私通這樣的鬼話。更有了二姐姐一來便會找大太太算賬的行為。而周嬤嬤因當時不在場,所以並不知曉事情有變,仍帶著一眾香客來捉姦,打算讓我李清歌在大庭廣眾之下丟醜,遭人唾棄,永不翻身。」

    眾人聽言,頓時豁然開朗,剛才混亂的狗咬狗的局面也立刻清晰了起來。

    而大太太等一眾當事人更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那李清歌究竟如何得知?整件事情就像她親自參與了一樣?

    不由得,大太太目光森冷的盯向容嬤嬤,定是這老貨出賣了自己。

    而赫連奚聽完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一手托腮,狀似沉思。

    高逸軒聽完則滿臉怒色,恨不能將大太太等人薄皮拆骨。

    「好狠毒的心。」他咬牙哼道,雙手捏的咯咯作響,幸好,醉兒在旁,一直拽著他的衣角,生怕他突然衝出去殺人。

    高遠臉色鐵青,憤怒的瞪向大太太,「你——想不到你竟真的做出這種事?」

    「我——」面對眾人指責的眼神,大太太百口莫辯,推開李碧如,然後艱難的跪倒在地,哭道,「老爺,別人冤枉妾身也就罷了,難道,妾身跟了老爺這麼多年,老爺也要冤枉妾身嗎?」

    「事實擺在眼前,你要我怎麼相信?」高遠怒道。

    大太太哭著搖頭,一路跪爬到了高遠腳下,抱著他的腿就哭道,「老爺,一個賤婢說的話你就信,我的話你就不信嗎?」

    「不,老爺,奴婢所說句句實話。」容嬤嬤也跪向高遠,喊道,「不僅是二小姐這件事,甚至四姨娘也是夫人害死的,還有翠容。」

    「老貨。」大太太憤怒的喝斥。

    容嬤嬤卻不看她的眼睛,只對高遠說,「老爺,奴婢可以對天發誓,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永世不得操生。四姨娘是被下了藥毒死的,翠容,大太太當年說憐她年紀大了,許了恩德,讓她回鄉嫁人,其實,翠容一出高家門,就被人綁到了荒郊野外害死了。不止這個,還有三姨娘原先懷的那胎男孩,生下來就是個死胎。」

    「容嬤嬤。」大太太再也聽不下去,大聲喝止著,「那李清歌究竟許了你多少好處?能讓你如此處心積慮的陷害本夫人?竟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都栽贓到了本夫人頭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高雲萍冷哼道,「爹,我可以作證,那老妖婦原本是想害李姑娘的,此次來普濟寺不過是一個幌子,就是她想在此害了李姑娘,佛門之地與人**,罪加一等,她是想讓李清歌永遠背負淫婦的罵名,永遠生活在別人的唾棄和踐踏之下的。」

    「老妖婦。」高逸軒聽言,氣的甩開醉兒,抬腳就朝大太太踹了過去。

    「慢著。」李清歌卻適時攔住了高逸軒。

    「丫頭。」高逸軒心疼又不解的看向李清歌,「為何不讓我幫你教訓她?」

    教訓她?哼,她李清歌的仇,要報也只能自己報,何須假他人之手。

    何況,高逸軒這一腳下去,那大太太最多受點皮肉之苦,說不定,她會趁此機會暈倒,然後逃避眾人的譴責。

    她才不會讓這老妖婦如願。

    大太太心驚肉跳的望著高逸軒,雙手死死的抱著高遠的大腿,「老爺,老爺,救救我——她們想害我,她們是想害死我啊。」

    「老爺,奴婢有證據。」容嬤嬤這時倒出奇的冷靜起來,思路一明朗,這往日裡辦事的老練也就顯出來了。

    這些年,在大太太的淫威之下,她表面活的光鮮,但內裡其實就像在刀尖上過日子,稍不留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譬如今天,一旦出了事,自己便是那第一個挨刀的人。

    本來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可是,她還有個兒子,那是八年前,她與外面一個送菜的夥計生的,為怕大太太知曉,她裝病躲到了農莊,偷偷生下孩子又送人了。

    這些年,她什麼都沒有,唯一剩下的也就那個兒子了。

    可如今,她若死了,依照大太太的性子,定然會斬草除根,她的兒子定難逃毒手。

    所以,她拚死也要一搏,要麼大太太死,要麼她與兒子亡。

    所幸,她還有張最後的王牌!

    「這是四姨娘臨終前的血書。」容嬤嬤突然解開了外邊的褂子,不顧大庭廣眾,竟直接扯開裡衣,就當眾人避嫌的別過臉去時,耳邊只聽刺啦一聲衣服碎裂的聲響,就見容嬤嬤雙手捧著一封血書,「老爺,您看。」

    眾人瞧去,只見血紅的顏色,瀰漫整個碎帛。

    高遠手指顫抖的拿了起來,只見上面寫著:害我者唐婉,那個婉字最後一筆拖的老長,似乎是無力之後手指順勢搭了下去。

    「娘。」高雲惠也撲了過來,從高遠手中搶過血書,但見上面五個血紅大字,心頓時如刀絞,「這的確是娘的筆跡,娘——」將血書捧在心口,高雲慧心痛哭泣,雖然過了這些年,但血書上依舊傳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怎麼會?」大太太見狀,早已嚇傻了,口裡只喃喃的念叨著,「不,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高雲萍吸了吸鼻子,淚光之後,痛恨的眼神像是要絞了大太太一般,「為什麼?娘一生與人為善,處處尊你敬你,也從不曾想過與你爭什麼?為何你還要如此狠毒,要下毒害死她?嗚嗚嗚」

    「我」

    「還有翠容。」容嬤嬤接著道,「翠容當年不過是模樣標緻了一些,太太便容她不過,當著人面,竟然給了天大的恩惠,讓她回鄉成親,卻不料,最後竟然那般害她,讓人將她綁到野外**,」

    「什麼?」高遠剎那間,臉色變得駭人,那個名喚翠容的丫頭,他還記得,當年也不過十五六的模樣,生的花兒一般,雖然長的與赫連玉不像,那那純真的性子,卻是極其相似的,每每見她在跟前嬌笑羞語,他都好像見到了赫連玉,所以,才有了將她收房的決定。

    只是,當自己這樣對大太太提的時候,大太太卻告訴她,翠容在老家早已定過親的,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她正考慮要不要開了恩,直接放人回鄉成親,連贖身的銀子也不要了呢。

    就這樣,即便心裡有些不捨,高遠也沒有勉強,就像當年對赫連玉一樣,不但如此,他還叮囑大太太,讓多給些銀子首飾衣服什麼的,就當是高家的陪嫁了。

    大太太當時滿口應下。

    想不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

    高遠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赫連玉死了,與她最像的四姨娘也死了,甚至於翠容,竟然也

    「賤婦!」高遠臉色鐵青的嚇人,他一腳狠狠的踢開大太太。

    「啊——」大太太不防,整個人癱倒在地,正哭叫時,高遠又狠狠一腳踩在她的胸口,目光凜冽似劍芒,「賤婦,你竟如此狠毒?你竟——如此——狠毒?」咬牙切齒的同時,高遠的腳狠狠的在她心口碾壓了下去,直痛的大太太殺豬般的哀嚎著。

    「啊,老爺,冤枉,冤枉啊——」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喊冤枉?難道蘭兒的親筆血書還能有假?」高遠收回腳,一彎身,一把揪住大太太的衣領,就將她提了起來。

    「不,不可能。」大太太此時還想狡辯,「我真的沒有殺她,許是她她恨我,連死都不想放過我。老爺,她是恨我沒給她平妻的位置,所以,死了也不放過我呀。」

    「哼,你還真能狡辯。」高遠狠狠的將她摔下,眼神有冷變為深深的嫌惡,「唐婉,曾今,我念你端莊賢淑,即便不愛,也尊你敬你,更將高家一切交予你來打理,甚至許多事,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不到你?你竟得寸進尺,竟然做此傷天害理之事?蘭兒也就罷了,可翠容她不過還是過孩子」

    「老爺——翠容,我當年就放她走了,至於她出府後遇到了什麼事,妾身真的一無所知啊,」大太太神色激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道,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又指向容嬤嬤,「說不定,說不定就是這賤婢與人合夥,要陷害妾身呀,老爺,你千萬不能被蒙蔽了呀。」

    「大伯父。」李清歌突然道,「翠容沒死。」

    「什麼?」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而大太太則目光陰毒的盯向了周嬤嬤,因容嬤嬤與翠容關係甚好,所以,此事,她交給了周嬤嬤去辦。

    周嬤嬤見大太太望來,頓時一臉委屈,「夫人,我——」當年,她是按照夫人的意思辦的,找了一些流落的盲流,還許了銀子的,而那些人也說人死了,只是怕忌諱,她沒親自驗看罷了。

    「她人在何處?」高遠驚問。

    李清歌淡淡一笑,「就在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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