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湧動的廣場上,此時,安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聚焦在身著青衫的少年身上,時間也在寧靜中悄然劃過。
天際之上,火紅的曜日緩緩攀至頂峰,火辣的陽光,撕裂雲層的遮掩,自天空中傾瀉而下,籠罩了整個大地。
「噠噠。」
自道路上所發出細微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輕輕的腳步聲,猶如具有魔力的弦音一般,極其具有韻律的自通往大堂的石路上響起,如雲霧般繚繞在四周,令得周圍的氣氛,變得沉重了一些。
場中,所有人的視線皆是交匯於少年的身上,他們很想知道,眼前這位少年是否真的如他所說那樣,能夠將身為執法堂堂主的冥邪所斬殺,雖說他有了一尊靠山,可就並不意味著其本身實力便是足以與冥邪抗衡。
大堂內,原本處於假寐狀態的冥邪也是逐漸睜開了眼眸,視線停留在不斷邁步走來的少年身上,不知為何,他那顆原本古今無波的心,忽然變得紊亂了一些。
伴隨著腳步聲的不斷臨近,所有人都是擯住了呼吸,眼眸中的期待與緊張之意,愈發的濃郁起來…
遙遠的難以觸及的天空之上,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的束縛,透過飄渺虛幻的雲朵直射而下,剛好是落在了石路的盡頭處,那裡,一道單薄的身影,走完了所有的路程,來到了此處。
在冥家分家廣場上將近數千道目光的注視下,青衫少年,腳步一提,終是走完了最後的一步。
少年目光無喜無悲的在寬闊的廣場上掃過,最後停留在大堂內的中年男子身上,視線透過昏暗的房間,依舊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那張猙獰的面容,半年前,就是此人,帶給了他無法抹去的屈辱,今天,他要憑藉著自己半年以來的苦修,將這份屈辱討要回來,而他所想要採取的手段,便是讓冥邪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僅此而已。
半響後,少年的雙目,卻是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閉上。
「呼。」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攬起披散在程焱肩膀處的黑色髮絲,露出半張清秀中帶著堅毅的臉龐,這半年的時間,少年為了復仇,付出了常人所無法想像的努力,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一幕幕的往事,自程焱腦海中飛速閃掠而過,羞辱,歷練,生死…
冥家分家的議事廳內,紫色長袍的老者面色蒼白,但在那蒼白的面色之下,卻是有著難以掩飾的陰沉,想來是沒想到,程焱的身後竟然站著一名太虛境的強者,先前的出手,的確是太魯莽了啊。
「混蛋,那小子,竟然有著如此強大的靠山。」紫袍老者聲音低沉的道。
「呵呵,冥宏大長老,你也不必為了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分家的面子固然是要顧及的,可既然對方已經提出了要與冥邪決一死戰,那便讓他們去吧,我的父親此時也應該要抵達繁華之城了吧…就算冥邪死了,那又如何,很快我們冥家分家的勢力,又會攀漲的。」坐於中央席位的女子,淡雅的開口,道。
「請問族長去繁華之城是要。」聽得為首女子的那番話,紫袍老者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的問道。
「不出一周,你們便是會知曉的。」女子微笑著搖了搖頭,聲音清雅而可人。
「少族長說的對,冥邪不過為執法堂堂主罷了,我們不必為了他而去得罪一名擁有著神秘背景的少年,隨隨便便就是能夠有著一名太虛境強者作為保鏢,這少年的老頭,肯定不小,再者,少年先前已是當著無數人的面放出了那番狠話,難道還有迴旋的餘地不成。」位於左側的紅袍老者淡淡的道,根據少族長所說的話不難判斷,族長與邪剎之城城主前往繁華之城,定是在密謀著什麼,眼下已是進行到了關鍵時期,或許不久後冥家分家的精銳就會傾巢而出,屆時,任何一兵一卒都有可能起到逆轉局勢的作用,為了冥邪去與一名太虛境強者死磕,顯然是討要不到任何的便宜,說不定還會破壞了族長所制定好的計劃。
到時候功虧一簣,他們這幾位長老可真是死都不瞑目了…
…….
「好一個程焱,半年時間不見,竟是變得如此囂張,看來我當年就應該把你給解決了才是。」就在議事廳內的眾多長老為之爭論的時候,靜坐於大堂太師椅上的冥邪,緩緩開啟蒼白的嘴唇,一道淡漠與不屑的聲音,自大堂內突兀響起,如同風暴般,瞬間席捲了整個場地。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的從少年身上移至陰暗的大堂,最後停頓在斜靠在太師椅的中年男子身上,正是冥邪。
「既然有人找死,那我便成全了他。」
在全場無數道目光的關注下,太師椅上,冥邪緩緩站起了身子。
「冥邪起身了。」
「那傢伙終於是忍不住要動手了嘛。」
「據說冥邪在幾天前修為突破到了地玄境圓滿,這位叫程焱的少年想要取勝於他,可不簡單啊!想來這必定會是一場龍爭虎鬥。」
作為全身最為矚目的存在,冥邪的一舉一動,哪怕是所說的一個字,都會引來人們極為密切的關注,甚至可以說是騷動,或許他們並不知曉程焱的手段,可是對於冥邪,他們卻是極為的清楚,冥家分家執法堂堂主,手段狠辣血腥,一般只要進入名家執法堂的罪犯,不出一日,便會忍受不住酷刑而選擇招供,進了那裡,想死,都已是成為了一種奢望。
「冥邪終於要出手了嘛。」
人群中,芡辰面色凝重的自語道,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總是隱隱泛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這小子會後悔的。」議事廳內,紫袍老者嗤笑一聲,旋即雙目微閉,不再去理會場中所發生的一切。
在全場目光的聚焦下,冥邪身形一動,再度出現時,已是距離程焱不到丈許範圍,那張隱藏於黑袍下的猙獰面容上,點點森然浮現,陰惻惻的道:「程焱,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跪地求饒,或是被我打殘,送入執法堂。」
聞言,程焱那對緊閉的雙目乍然開闔,臉龐上,一抹異常冰寒的笑容逐漸掀起,他伸出食指左右搖晃,森冷的聲音,同樣是自廣場上緩緩傳蕩而開,讓得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老傢伙,送你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