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靈月悲憤中不忘初衷,幾乎咬牙切齒地道。
「月兒在你心裡,我真得就不如那個莫漓麼?這讓我好不甘心!好歹是在孩子墓前,你身為孩子的娘親,怎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帝無念緩緩拔出霄月劍,將霄月劍高舉著遞還給冼靈月。
冼靈月目光落向霄月劍,只見殷紅的血珠從霄月劍劍鋒上滴滴落下,驚艷的顏色,仿若彼岸花一般艷麗,那種紅著實燙傷了冼靈月的眼和心。
她並非心疼帝無念的傷,她知道他是魔祖,有不死之軀,只要不傷及他的罩門他是死不了的,即便是霄月劍這樣的神器,也只讓他嘗受一下蚊字叮咬的痛苦,她知道他的傷口很快就會癒合。她只是在為帝無念的話揪痛。
她承認自己從沒愛過莫漓,對莫漓只是出於妹妹對哥哥的那種感覺,只是礙於魚汐瀾臨終前的交待,她不能違背師父的遺命,做出欺師滅祖的事,至崑崙派和整個仙盟於不顧。
冼靈月的靈魂和心飽受著痛苦地煎熬,她明知帝無念在用話激自己,卻不能洩露自己的心事,貝齒一咬,蘭指微屈,對著眼前的小土丘掐了訣。
一道粉色的光圈轉眼落向小土丘。
帝無念眉峰一蹙,想也不想以身擋住那光圈。
「噗!」
冼靈月的功力已步入神君之列,這一掌著實用了七層功力,帝無念前胸受擊,口吐大血,軟軟地攤倒在小土丘上。
「帝無念!你不需這樣做賤自己!」冼靈月慌亂地奔過去,扶起帝無念泣不成聲地喊道。
帝無念淡淡一笑,腥紅的薄唇上鮮血直流,一股股血腥味瀰漫空氣中。
「娘子可解氣了!若不解氣,再刺我一劍!」
「帝無念你瘋了!你以為自己是鐵鋼鑄的,流了這麼多血,就算不死,也會弄個半殘!」
冼靈月心疼地喋喋不咻道。
她知道帝無念剛才是故意阻止自己的。
她本打算替孩子遷墳,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帝無念一眼洞悉了去,就在自己出手那會,帝無念想也不想擋了上來。
「你個傻子!你個壞蛋!不同意遷墳,你可以跟我直說啊!做哈用身*子來擋啊!」冼靈月又氣又心疼,兩手不由捶打起帝無念。
「啊唷好疼!娘子手下留情啊!」帝無念悶哼起,豆大的汗珠從額角直滴落,讓他原本就蒼白的俊臉越發蒼白。
冼靈月見之起疑。他不是不死之身麼!自己剛才那一劍加上後來的一掌,怎會讓他傷得這麼重,定睛一瞧,原來自己捶打的地方恰好是帝無念的罩門,趕緊住了手。
「很疼嗎?我扶你回宮療傷!」冼靈月攥起帝無念的一條胳膊,哽咽道。
眼下的她很是尷尬,明明說好要與此人恩斷義絕的,不想看著他痛苦,居然沒來由的心疼起。
帝無念無力地擺擺手,指指眼前的小土丘。
「孩子在這睡了這麼久,你這是要帶他去哪?」
「我……我,你不是說他不是你的孩子麼,那為何還要將他埋在這裡!」冼靈月實在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就借用帝無念許久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原來你還在為那句話生氣!我真是該死!當年怎會說出那番天打雷劈的話!」
帝無念說著,掄起一掌便要朝自己剛剛癒合的傷口擊去,嚇得冼靈月趕緊扯住他的手,防止他自殘。
「我不知道你是有心還是無意!可你知道嗎,因你這句話,琉玥當年有多傷心!我體內有她的魂魄,能切切實實感受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帝無念你曾救過我,剛才又因我受傷,現在就讓我替你運功療傷吧!」
帝無念聞之,心中一痛,心知冼靈月能說出此番話,是想與自己絕別,心痛如刀絞,暗自捶泣,卻又不知如何挽留她。只得淡淡笑著,擺擺手道:「你太多心了!我早就是不死之軀,這點傷與我根本不算什麼!只是有件事我想與你說清,莫漓他不在我這!」
「那他會去哪?」冼靈月一怔,不敢置信。
帝無念千方百計策劃了這場搶親陰謀,就憑他這句話收場了!說什麼她都不相信!如果莫漓不是他抓走的,那莫漓又是去了哪裡?
思此,冼靈月的心七上八下,紅唇一咬,轉過身對帝無念道:「希望你說得是實話,不要讓我再失望!」話畢,對著眼前的石碑她深深鞠了個躬,隨後掄起霄月劍,在那石碑上右下角刻上「娘親琉玥」四個字。
辦完這些,冼靈月總算鬆了口氣。
既然有了琉玥的魂魄和記憶,這孩子便如她親生,她就替琉玥留個名諱在這墓碑上,相信這也是琉玥的心願,這孩子走得匆忙,琉玥似乎都沒親眼看過他,如今自己這麼做,這孩子也能走得安息!
「既然阿漓不在這裡,那我就此告辭!」冼靈月朝帝無念望了望,捲起一身喜袍大步朝冰崖步去。
「月兒你真得就這麼走了!」帝無念痛苦地闔上眼,望著冼靈月的背影一點點消逝在他的眼界。他默默地暗泣,直至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突然耳邊響起一道光音符,帝無念倏地回神,素掌一伸,將那耳邊的光間符打開。
「要想救冼靈月,速來鶖風宮!」
帝無念臉色一沉,這光音符是狐姬用傳給他的,氣得他素掌一緊,將那光音符捏個粉碎。
剛才自己真應跟著月兒一起走的,不該與她賭氣,狐姬就沒機會下手!帝無念深深的責怪起自己,轉念一想。
就這一小會,狐姬怎會有機會出手?難不成她一早就在虞鳶宮四處設好了埋伏?其目的是摞走月兒!
「可惡!」帝無念一掌擊在身邊的雪地上,激起漫天雪花。
他身怕冼靈月有意外,顧不得打坐療傷,紅袍一卷閃身而去。
其實他的傷勢不輕。
冼靈月那掌九天玄女逍遙掌,已將他心脈震斷,只是他的命硬,有渾厚的內功勢底,從表面看除了臉色略微蒼白一些,但也瞧不出其他。
帝無念一路尋著冼靈月的氣息急沖沖地趕到冰崖,見蛇果林中有打鬥的痕跡,不由用手摸了摸。
抬眼見林中的蛇果少了兩顆最大的,暗自思討,這種時候只有冼靈月那丫頭對這蛇果有心,她摘那蛇果,定是想回去給大長老醫治腿傷的。
思討前後,帝無念認為,冼靈月定是趕到冰崖一時興起,採了兩顆蛇果,那知狐姬此時突然出現,雙方便打了起來。
依著冼靈月今日的功夫,狐姬已不是好的對手,就算狐姬按排的人手在多,也不會輕易束手就擒,除非……
帝無念圍著蛇林轉了許久,直到在一棵蛇果樹後冼靈月的氣息突然中斷,他不得不摸著下巴深思。
這冰崖上有他設得結界,狐姬的人是怎麼進來的,難不成虞鳶宮出了叛徒?對了,這冰崖的結界,只有蛇霖和自己知道破界密訣,難道是蛇霖背叛了自己!
帝無念被驚出一身冷汗!
蛇霖、虎嘯和狼犬他們曾是通天教主的門下,五百多年前,狐姬拿著通天教主的令旗將這三人召回,那三人不服狐姬一副婦孺相,便拜在自己座下,為自己所用。這五百多年來,此三人對自己也算忠心耿耿,自己早已忘了他們的來頭。如此看來,是自己低估了他們,蛇霖能背叛自己,說不定那二位也……
帝無念越想越驚!自他清醒之後,還沒將自己的舊部召回,曾經得力部下妖王郁天傲和魔王仇正罡,自他被帝釋天消去記憶禁身後,他們帶著所有的部下跟著自己沉睡了幾萬年。
帝無念正思討著要不要喚醒他們,眼下看來,那三位護法突然間背叛自己,定與通天教主脫不了干係!
問題越想越複雜!
帝無念一個頭兩個大!
妖王郁天傲和魔王仇正罡,若是一醒,這三界怕要惹來一場腥風血雨,畢竟那兩位部下,雖然十分得力,但都是嗜血殺戮的魔君。
帝無念猶豫不絕,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暫且不喚醒他們。
帝無念圍著蛇林轉悠,見冼靈月的氣息在一棵蛇果樹下突然消失,不得不向天上尋去,果然在雲朵上他又嗅到了冼靈月的氣息,只是這氣息裡似乎夾雜著股藥味,冥思一想,臉色驟然大變。
「衷情樂遙散!」帝無念從牙縫裡迸出。
「白牡丹你還真是死不足息!居然背著本座將剩下的衷情樂遙散給了狐姬!你這是在害月兒呢,還是在害本座!」帝無念眸裡滲出絲絲殺意。
他心知衷情樂遙散的毒性,那可是三界最毒的情蠱,中毒者,三個時辰內需與人交*歡,不然氣血逆流而亡,而且中此蠱者,終生只對與自己交*歡的人衷情,若有背心,中蠱者將被蠱蟲啃咬而死。
前世的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曾被白牡丹算計過,服過衷情樂遙散,好在自己早已百毒不侵,那蠱入腹後便被化解,有跟沒有沒啥區別。但是常人若服了此蠱,即便不死,也會惹人擺佈,形同木偶。
狐姬為何要如此算計冼靈月!難不成她想通過此蠱控制冼靈月,從而想控制某人!
「莫漓!」帝無念驀然間想起。
不得不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一一搭想在一起,倒也猜得個**不離十。
帝無念算算衷情樂遙散毒性發作的時辰緊迫,不得不朝鶖風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