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姬辛允和宮漠傾就乘著七王府的馬車趕去了皇宮,只是坐在車裡的時候,姬辛允旁邊這位總是一個勁抱怨。舒骺豞曶
地宮好辛。說道什麼破車,還沒有妖嬈駕馭著好。
這聽得正舒適地享受馬車平穩的軟和的姬辛允是相當無語。
鬱鬱不平地到了皇宮大門,等候已久的公公一見馬車到來,連忙上前恭迎。
「奴才恭迎白神醫,白夫人。」
兩人一起下了車,由他領著一路暢通無阻走了進去。
姬辛允雖然是第二次來這,但是因為先前一次是在晚上,又身帶要事,所以總的說來,這一次才是真正仔細見識了一番。
途中是無忌憚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袖中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散佈出結界探尋著。
突然,手指一緊,她一驚,疑惑不解地抬頭。
領路的公公走在前面自是沒看到身後的一幕。
她用眼神示意:「做什麼?」
回之一笑:「那小允子又是做什麼?」
訕訕地收回手指,同時也撤銷剛剛成形的結界,「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小允子最好記住,這裡是皇宮。」
言下之意就是說,皇宮就好比龍潭虎穴,最好不要千舉妄動。
姬辛允收斂起眉思,不語。
最後安分地隨行,直到被帶到指定的大殿。
夜色初上,華燈景勝。
還沒走進,姬辛允就聽到一片笙歌簫鼓,此時終於領略到了皇宮裡亙古不變上演的奢侈。
公公上前一聲通報,就彎著腰將二人請了進去,獨自退到一邊。
剛一進去就看見了大殿中那倩影舞動的身姿,她們來得不算早,因為此時已經有一些早到的穿著朝服一類的人落座在四周。
觥籌交錯,詳談甚歡,見了兩人公公的通報,最後齊齊將目光落在進來的兩人眼裡。
頂著萬人矚目的焦距光環,姬辛允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不暢快,而旁邊的宮漠傾也是隨性慣了的,更是理所應當直接忽略掉那一層。
對著正位上的一個就是恭敬一拜:「草民給皇后請安。」
姬辛允仿著宮漠傾的樣子也是一拜,同樣彎低了身子,不卑不亢。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有史以來第一次還有人敢上拜卻不下跪的。
其實,姬辛允本是要跪的,但是見了宮漠傾如此義正言辭,不卑不亢之姿,也沾著他的光環隨意了一點。
竟不曾料到,正位上的那人當真沒有故作為難,反而異常親切地道了句:「快快請起,來人,賜座!」
「是!」旁邊的宮女一聲應,領了兩人到緊挨著主位的下面一排位置。
姬辛允對宮廷制度不熟悉,但是這一舉動又再次引得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先不說,為什麼皇后娘娘沒有治兩人大不敬的最,就是隨之而來賜座那一宮令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因為,能坐在正主位邊的從來都是朝中重臣,怎麼說也得是宰相一級的。
而現在卻眉頭都不皺讓兩人落座在上位,其意……也是不言而喻了。
於是一時之間,各人心思匪然。
落座後姬辛允才慢慢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大概三四歲的樣子,時光的流逝已經在她臉上刻下了幾道深深淺淺的痕跡,但這樣不僅不顯蒼老,反而有著成熟女人的魅力,此時穿的宮廷代表身份的皇后正裝,無處不顯示著身為一國之母的高貴典雅。
只是讓姬辛允好奇的是怎麼如此國慶大典,怎麼就只有皇后主持,難道皇上不參與嗎?
游動的視線不經意和對面人撞個正著,她一驚,急忙收回。
而對方卻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這才開口解釋道:「皇上有事耽擱了一會兒,所以先讓本宮來主持一下。想必不消時就會到了吧。」
姬辛允沉默著點頭,只是聽著語氣,總感覺到說話人好像有一絲隱藏的羌怒。
「對了,白神醫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和白夫人成的親吧?」皇后不知怎的,突發問道。
宮漠傾笑了笑,答道:「最近幾個月在七王府成的親。」
「看來本宮倒是錯過了。」
宮漠傾惶恐:「承蒙皇后抬愛記掛,草民不勝感激。」
「白神醫是整個隍城的大恩人,何必見外,不過這成親禮物,本宮倒是要補上了。」說罷不等宮漠傾開口拒絕又緊接著道,「本宮一片好意,白神醫不要嫌棄才是。」13857005
出口的話被堵在嘴邊,最後綻開一絲笑:「如此,草民代替夫人先謝過皇后娘娘。」
說完朝著旁邊示意了一個眼神,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恭敬地俯首,感恩帶謝。
本來還充滿好奇的皇宴,突然間她有些後悔了,這繁文縟節的她可學不來,無聊地看著旁邊人和上座那位你一言,我一語侃侃而談。
頓時越發肯定了自己不該來這個決定。
就在她百般無聊卻還要處處注意言行舉止不能逾越而謹慎玩弄著手裡茶杯時,外面又有人上來通報。
「玄鏡師到——」
話剛完,一抹猩紅頓時出現在視野之中,協兩袖清風,踏颯而來。
身後還跟著兩個步曲一致的侍童,各人手中提著一把桃木劍,劍稍綴著精小八卦鏡帶紅色小碎花的配飾。
依舊是紅色面具遮住了全部表情,這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鏡師一到來,無疑又成了一道眾所矚目的焦點。
要說之前姬辛允和宮漠傾兩人走進時,是眾星爍目中淡出清塵的兩株白蓮,清瑕不染,那這玄鏡師無疑就是那眾星捧月中一輪皓月,不因其皎潔,只因他身披白泠冷光,冰冷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姬辛允望過去,那一襲猩紅總是給她一種不安是懷疑,刺激著她敏銳的神經。
突然,大腿一緊,疼得她快速回神,袖中緊握,他居然暗自掐她?!
就在她要收回視線回敬過去時,正好對上紅衣飄來是視線。
只是輕微從她身上掃過,像是那麼稍微一抬眼,漠不經意從她身上劃過一樣,不做絲毫停留。
腳步不停朝前走著,見了上位之人,也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高貴頭顱輕點了一下,然後就走到落座在姬辛允對面。
同樣是貼近正主位的上座。
而正位上的那位也像是見慣了一樣,不做絲毫斥責,一如既往保持地高貴的笑。
姬辛允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幾乎是驚掉了下巴,最後心底感歎:好一個玄鏡師,夠拽!
皇后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有將話題引到宮漠傾身上,又是一番拉扯。
姬辛允就不解了,難道宮漠傾魅力這麼大?
無聊地看著下面的舞女,端起杯子就灌下肚,最後換來一陣猛咳。
「咳咳……咳咳……」
宮漠傾不得不打斷和皇后的談話,轉過身子拍著她的被,又倒了杯茶遞給她,好笑道:「那是宮廷最烈的紅顏醉,虧得你也敢喝。」
姬辛允撇了撇嘴,她又不懂酒,怎麼會知道那東西竟然這麼猛烈。
低下頭,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問著:「宮漠傾,這宴會到底什麼時候結束啊?」
他一愣,有些意外:「怎麼了?這麼奢華的東西,不是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嗎?」
姬辛允搖搖頭,不語。
但是從那失落的神情中,不難看出她的不在意,甚至還有一絲厭惡。
厭惡?宮漠傾拍著她背上的手掌一頓,默默收了回來。
這時,她又開口了,卻是調侃語氣:「皇后對你如此熱衷,還不會是真要籠絡你,給你陞官發財吧?」
宮漠傾沒料到她剛才還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轉眼就變得這麼開朗,還有時間調侃,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而不語。
沒得到他的回應,姬辛允心底不知怎麼的升起一絲異常的感覺,堵堵的,非常不舒服。
難道天下男子都是這麼熱衷功名利祿的?
「白夫人無事吧?」看著下面兩個人竊竊私語,所有人只道是恩愛夫妻的相互關愛,皇后見那邊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關心道。
「謝皇后娘娘關心,已經無礙了。只是……家妻不勝杯酌,所以現在有些頭暈,想要暫且退下。」
在姬辛允要開口的時候,宮漠傾率先道出。
皇后雍容一笑:「來人,帶白夫人先下去休息一下。」
「失敬了,民女告退。」姬辛允被宮人帶下去。
月色瀰漫朦朧,她的臉上也閃著微醉的酡紅之色。w8q5。
「宮女姐姐,我想現在這裡吹一陣風,可以嗎?」她指著前面那一塊大石頭,對著領路的宮女說道。
惶恐回身:「奴婢不敢擔,不過白夫人不熟知地形,要是迷路了就是奴婢的失職,所以……」
見她為難,姬辛允也不在糾纏下去,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冰冷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朵。
「白夫人。」
兩人均是一愣,回頭身去,玄鏡師清風般走來。
宮女回神俯身請道:「大師。」
直接略過她宮女身邊,視線停在姬辛允身上一小會兒,簡略道:「隨我來。」
然後大步徑直離去。
姬辛允有些回不過神,還是一旁的宮女拉了下她的衣袖才恍惚跟了上去。
見兩人走後,宮女也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她該回去給皇后娘娘稟告一下。
來到一塊假山邊,前面那人才停住腳步。
她也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一言不發等著他。
前者卻很沉得住氣,好一會兒才開口了。
「你是除妖後繼,應該知道有關乾坤鏡的功用吧。」
她好奇,這不是她之前問他的話嗎?
雖不知其意,還是如實答道:「我只是受一個朋友的囑托,來替她尋找乾坤鏡而已。
至於有關乾坤鏡的事,我根本就是一概不知。」
他突然回過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看得她有些心底發毛。
出口一聲笑,夾帶了說不盡的嘲諷:「你還真是有義氣,或者,是愚蠢。」
聽罷,眼神危險地瞇起:「你什麼意思?」
回過身去,聲音淡淡飄出:「乾坤寶鏡,顛倒異世,身為除妖師的你會不知道。」
她頓時一震,腦海裡久久迴盪著那八個字,經久不息。
沒得到後面人的回應,他像是更加肯定了她什麼都不知道這一事實,也就更加坐實了他所說的那兩個字……愚蠢!
然後什麼也沒說就大步離去,獨留下姬辛允一個人站在原地,表面平靜,心思卻早已百轉千回。
恍惚著神情走到前面一塊大石頭上無力坐下。
回想起當初風流熒所說的那一幕,心底更加疑惑不安。
火祭儀式上那個什麼出現的火長老只是說要她尋回乾坤鏡,卻並沒有說清為什麼。
現在仔細想來,竟是疑慮百出。
為什麼風家前任那麼多次都沒有出現,偏偏要在這一任出現。而照風流熒所說的,火長老之所以會出現,還是前幾任除妖繼承人親口吩咐的。
為什麼一個相隔幾代的人會下這麼一道吩咐?
為什麼偏偏要她去尋回乾坤鏡?
乾坤寶鏡,顛倒異世。
這一句,又代表了什麼?
突然間,一股濃郁的不安佔滿她的心。
只是還沒多做深思,夜風略過,帶來一絲初冬的寒意,也夾帶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快速閃身藏進一旁高大的假山後,剛收斂了氣息,就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還有竊竊的對話聲。
「……他現在功成名大,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拉攏。」
「是!」
「只不過他一向自由閒散,怕也不是那麼好籠絡的人。」
「那照皇子的意思是?」
「……七王府最近禁令不知怎的又多出了好幾重,哼,老四一心想謀得……本皇子又怎麼會那麼好心讓於他。」
「那今晚……」
「得不到的,就……」
「……屬下知道了……」
等了好一會兒,那聲音才完全消失了去。
姬辛允愣在原地。
皇子……皇宮中現存的只有三位皇子,而最小的那位基本上一看就是對權勢無動於衷的,剛才既然提到了四皇子,那也就只剩下最後一位了。
不過,那話裡透露出的那位閒人,姬辛允倒是明瞭,只是後面聲音低沉隱匿,聽得有些不清楚。
看來……今晚的皇宴,怕是暗藏玄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