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宮漠傾耳朵一動就拉過臨近屋頂的一棵大樹後的人影擋在前面的!
「是,這樣嗎?」苦惱地托起下巴,像是極力回顧剛才的一幕。舒殘顎副
白衣人終於受不了這兩人一來一去把自己當成隱形的,大喝了一聲,提劍而上。
姬辛允動了動手指,突然身後大呼了一聲:「小心!」
紫色身影快步上前將她拉至身後,然後就和白衣人糾纏起來,兩道詭異地身影閃爍在空中,給這單調的夜增添了幾分光彩。
不消片刻,那道白影就被對方一腳踢了下來,像空中落葉一樣無力墜下。碰地一聲接地,渲染出一朵鬼魅的血花兒。
「你沒事吧?」宮漠傾收回功力,一把衝到姬辛允面前,上下查探摸索,語氣有些焦急。
姬辛允一愣,他這是……在關心她?!會嗎?換個人她可能會相信,但是,對面人可是宮大變態呢!
她不由自主想到之前被宮漠傾利用一事,剛平息的怒火又上湧了。
勾起嘴角,一把撲進他的懷抱,雙手環住他的肩。
宮漠傾沒料到會突然接受到這麼大的一個驚訝,先是一愣,轉眼想到當時情況危急,怕是嚇壞了她吧。
於是將她按入自己的懷裡,細細安慰:「小允子,莫怕。」
聲音之柔,幾乎讓她有那麼一瞬錯覺,認為自己居然被他珍寶一樣對待著,那麼小心翼翼,充滿了呵護。
但是,真的是呵護嗎?呵,上一次他給她上藥的時候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她如視珍寶,可是,結果呢?
她才不會相信妖孽會有轉正的一天呢!
所以姬辛允抖動著笑了笑,手指狀似無意地環在他的背上細微走動。
宮漠傾感受著她顫抖的雙肩還以為是當真給嚇住了,寬慰似的輕拍著她的背。
突然手掌一停,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小允子你……!」
姬辛允又毫不留情地紮下一針,立即制止了他的啞言了。
勾起嘴角得意一笑:「宮漠傾啊宮漠傾,你以為我是怕了?哈哈哈哈……
老娘會害怕?!簡直就是笑話!不過,這一次你總算是栽在我手裡了吧。」
宮漠傾無言地看著她,既不能動又不能說話。
姬辛允一見他這麼無力的樣子就高興地差些蹦起來。樂呵呵地笑著,然後托起腮:「宮漠傾啊,你說你長得這麼漂亮,我要是把你賣到妓院去,一定能賺很多錢,到時候別說是區區七萬兩銀子,計算是七萬兩黃金也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呵呵……你一下如何?」
宮漠傾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哎呀,我忘記你現在不能說話了。嘖嘖……你說你一個男人長得跟個女人一樣,可真不是什麼好事,美人啊,你說……」
那一句美人叫得宮漠傾眉頭一黑,勾起笑沉默地看著那又跳又叫的,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女人。
姬辛允奚落了一頓,大快人心,然後拍拍手:「好啦,現在天生也不晚了,美人就現在這裡賞月吧,本姑娘可是要先回屋睡覺了。」
說完便瀟灑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宮漠傾勾起笑,動了動僵硬的身子。
哎,他剛才可是為了配合她拌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木頭人呢,身子能不僵硬嗎。
一陣風來,他笑了笑,身後不知什麼多了一抹暗影。
「無水,都打探好了嗎?」
「是,谷主!」身後人恭敬俯身。
「呵呵……看來本公子猜測不假了。」宮漠傾笑著揮揮手,「好了,換上那些衣服吧。」他指著那死去的白衣人方向。
「然後通知聞景先去龍玉山佈置好一切,呵呵,好戲已經開始了。」13771467
「是!」聞景領命,身子未移動半毫。
宮漠傾停下腳步:「怎麼,你還有事?」
不同以往的語氣,顯得有些冷淡。他不喜歡不聽命令的屬下,非常不喜歡!
無水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轉身拎起地上那兩個白衣人離去。
宮漠傾皺起好看的眉頭,望了望隔壁的院子,那裡早已熄燈了,就在他準備翻身進屋時卻意外地發現屋子裡的一抹白,花有依撐著紅色油紙傘靜靜地站在門口處,像是一株雨後木梨花一樣清新淡漠,又彷彿空谷幽蘭一樣寧靜幽寂。
宮漠傾愣了片刻,然後才回過神,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卻怎麼也對不上那雙眼上的焦距。
第二日,姬辛允還在蒙頭大睡,屋外一陣鑼鼓吵鬧,三五幾個丫鬟捧著紅色嫁衣敲門:「允姑娘,時辰快到了,還請姑娘洗漱更衣。」
迷迷糊糊地打開門,又迷迷糊糊被一群丫鬟簇擁著洗漱更衣,裡裡外外折騰了好半天時間才結束。
姬辛允雲裡霧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到現在還不敢確定那個決定是否正確。
逃得掉還好,可萬一要是逃不掉,那不是平白給宮漠傾創造了更多折磨她的借口?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讓她一直好奇不解,那日她問過李管家,宮漠傾就再怎麼算是七王爺的救命恩人,再怎麼為朝廷冒著一次風險引誘幕後黑手,但總歸是個外人,漠傾歌知恩圖報自然不會說些什麼,但是皇上呢?難道皇上會這麼寬宏到允許一個外人在自己兒子的府邸裡大張旗鼓地置辦婚事?vmar。
不過李管家的回答卻讓她更加驚奇了,他說,皇上很早以前就不管七王府的事了,自打王爺封王開始,府內事物就全任憑王爺做主。
她問既然都這樣了,那為什麼皇上還要下重令派人到七王府來?
說的是委婉,但是久經人世的李管家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指的是那些留守在府門前的侍衛,打著哈哈:「允姑娘有心了。」
姬辛允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很快的,前廳傳來了話,說是良辰快到了,新郎即刻便要過來,請新娘快速打理好。
姬辛允弄了弄寬大的袖袍,穿了好久的長裙,還是不習慣這種拖拉的東西,於是撤了又扯。
身後替她梳頭的丫鬟見了驚恐萬分:「哎喲,姑娘您可不能這麼胡亂拉扯的啊,弄壞了嫁衣是不吉利的呀。」
好吧,她無語地停下手,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對了,漠……七王爺好些了嗎?今天會不會出席?」算起來,自從宮漠傾一來,她就沒怎麼見過漠傾歌了,就算是見了,也是在屏風後談話。在宮漠傾醫治時立下的奇怪規矩後更是連人影都沒見過了。
「王爺救治時限未到,怕是不能出席了。」
「哦……」她哦了一聲,來這七王府之後,那病美人倒是對自己挺好的,臨走之前還是去道個別吧。
她向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譬如對漠傾歌。當然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譬如對待妖孽!
梳頭丫鬟頓了頓:「姑娘,在大婚那天女子是不能提起別的男子的,否則很不吉利。」
又是不吉利!
哼哼,她要是真嫁給了宮漠傾,那才叫一個不吉利!
姬辛允沉默無言,任由肩後青絲在丫鬟手裡擺弄。
又等了一會兒,外面響起了響亮的鑼鼓聲,敲門聲傳來。
「及時到了,新郎迎親!」
姬辛允一下子站起來,宮漠傾?!
幾個丫鬟連忙按住她坐回原位,還以為的出嫁緊張,紛紛寬慰著:「允姑娘放寬心便是,不要太過緊張?」
緊張?!我緊張個毛啊!
她灰突突地坐回去,丫鬟又補了裝,然後左看右看,直把她給看得莫名其妙,仍不住問:「我臉上開花了?」
「噗嗤!」眾人一笑,「允姑娘真會開玩笑,就算是花兒,也是最美麗的那朵。呵呵……好啦好啦,這就送姑娘出門。」
說完將妝台上的紅色錦怕蓋上她的頭,左右一手扶著出了屋。
「白神醫,新娘帶到。」
宮漠傾身著一襲紅,墨黑青絲用白玉貴冠高高束起,腳蹬雲墨流蘇長腿靴,整個人意氣風發。
揚起幾分亙古不變的邪魅笑,踏颯而來。
兩頭的將紅緞子一頭遞到他手裡,將另一頭交到姬辛允手中。
「是同心緞,新娘接了吧。」
蓋頭下姣美的容顏上盪開一絲笑,哼,同心?!和宮漠傾?!簡直就是笑掉大牙!
但是,表面功夫可得做足了。
於是她巧順地接過手,隨著宮漠傾的牽引一步步走進了喜堂。
那裡早已是人聲鼎沸了,府邸主人沒有來,倒是來了三四兩位皇子,正襟危坐在一旁。
見宮漠傾入場,三皇子漠北涼熟絡上前,剛一出口姬辛允就忍不住笑了:「恭喜白兄了,本皇子備了粉薄禮,還望白兄莫要嫌棄才是。」
一拍掌,一個侍衛就漫步向前,姬辛允只聽得底下一陣吸氣,然後瞬間安靜了下來。
什麼東西這麼嚇人?她有些好奇,但是礙於那層紅蓋頭的遮擋,所以遺憾地什麼也見不著。
不久時就聽見了宮漠傾的聲音:「三皇子破費了,這麼珍貴的禮,在下真是受之有愧了,還望三皇子收回重禮。」
好有氣魄!姬辛允勾起笑,呵呵……宮漠傾啊宮漠傾,你這可是在活生生打三皇子的臉啊。
果不其然,三皇子冰冷了語氣:「白兄這是什麼意思?本皇子送禮難道還有收回的道理。」
「三皇子誤會了,只是在下真的受之有愧,還望三皇子理解。」
下面一陣驚噓……
「你……!」
「白神醫都說得很清楚了,三哥又何必一再為難,呵呵……既然三哥的大禮難以讓白神醫承受,那麼本皇子這份禮,神醫是理當承受的。」漠連衣笑了笑,餘光瞥了眼對面的漠北涼,勾起笑,從懷裡取出一份指甲大小的黑色銅片。
宮漠傾先是不經意地隨便看了眼,後來目光就定格在那上面了,愣了幾下,然後笑了笑說道:「四皇子有心了。」
「送禮不在貴重,更主要的是投其所好才是。」漠連衣回答道,略帶挑釁地看了眼漠北涼。
一手遞交到宮漠傾手裡。
姬辛允正納悶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入得到宮漠傾的法眼,而且漠連衣和宮漠傾剛才那模稜兩可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她正思索著,突然靠近宮漠傾的漠連衣的低小聲音傳來:「白神醫,這可是乾坤鏡最後一片字模,可要妥善保管了。」
姬辛允重重一驚!
怎麼拜堂,怎麼接受吉言,怎麼被簇擁了新房,怎麼……她全然不知,腦海裡只久久地迴盪著那三個字,乾坤鏡!
安靜地坐上床沿,一手掀掉了紅蓋頭。之前計劃的事突然間有了動搖,她此行的目的不正是乾坤鏡嗎,而目前所知的尋找乾坤鏡的唯一線索就是四皇子送來的乾坤鏡字模。這一逃,那豈不是要和乾坤鏡的唯一線索失之交臂了?
可要是不逃,那不是還要繼續忍受宮漠傾短命的摧殘?加上昨晚那一場作弄,她基本上可以想像到自己黯淡渺茫的前途了。
到底怎麼做?!
思索了好大半天時間,她才咬牙喚了屋子外的一個丫鬟。
「白夫人有什……唔!」
丫鬟話還沒完就被姬辛允一掌敲暈,她眉毛一挑,白夫人?真是個比她抓狂的稱謂!
不過,誰愛做誰就做去吧!
先是去了三清院的浴室向漠傾歌留了告別信,然後轉向荒蕪的後院,現在府裡的人基本上都在前廳忙活著,防護最松的自然是這無人問津的後院了。
伸手敏捷地翻上院牆,咪笑著回頭,揮了揮手。本欲離開是她突然看見了後院那塊熟悉的場地。
咳咳,至於為什麼說是熟悉呢?哼哼,玄鏡師走時給她專門任務還特地下了咒語,她每晚跑來這裡種上一棵槐樹,這種情況下,能不記憶深刻嗎?!
見四下無人,她躡手躡腳走了過去,剛過拐角就遇見了熟人。嚇得她當下轉身就要溜人。
兩顧嗎後。冰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你來了?」
瞧瞧,多麼溫和的問候,就好像多年不見的朋友的一場約定的相會。
只是,她和他是朋友嗎?
不過她不是在臉上施了幻術嘛,要是裝著路過他也不會有所察覺吧。
可是現實往往是事與願違,他冰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允姑娘這個妝容是要比之前那個好多了,不過這是要去哪裡?」
這下都點名直接道破了,姬辛允苦著臉轉過身,誇張地叫著:「哎呀,好巧啊!幾日不見,大師還是一樣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啊!」
說得他好像一副很老的樣子,而且他帶著紅色面具,哪裡看出他容光煥發了?!竟是睜眼說瞎話!
玄鏡師頭也沒回,望著前方:「我交代你的事,你沒落下吧。」
「哪敢啊,為大師您服務是我畢生光榮!」姬辛允表面上奉承著,心裡早已將他罵了個遍,你大爺的,自己沒長眼睛不會看嗎?前面不就是我種的槐樹嗎?!
對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啥,您交代的,我可是做好了,那解藥,您看?」
「咒語三天後會自動解除。」
額……
她除妖這麼多年來,還沒見過有那種定時候自動解除的咒語。所以,「您該不會是忽悠我吧?」
「你認為我是在忽悠你嗎?」他冰冷地轉過身,稍微瞥了她一眼,目光深深地落在她手裡那把紅色油紙傘上,「信不信由你,還有,乾坤鏡不是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能覬覦的!」
說完就消失在她面前。
姬辛允先是一驚,驚的是他居然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這麼消失了。然後一氣,氣的是他又是那一句名不見經傳。最後跺了聲腳離開。
喜堂裡熱鬧非凡,宮漠傾高雅出塵坐在正中央,李管家八面玲瓏地應付著,那架勢像極了今天成親的男主角是自己王爺一樣。
三四皇子已經率先離去,喧嘩的大廳裡走來一個侍衛裝的男子,走近宮漠傾。
俯身在他耳邊低語著:「谷主,允姑娘已經逃出府。」
「是嗎?」宮漠傾勾起嘴角,眼神不變地看著下面的眾人,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桌角。
看來,她還真的是要離開。呵呵,這麼有趣的一場戲,要是少了角色可就不好了,小允子,就讓你先休息一下吧,後面你可不要吃不消啊。
「還有什麼事嗎?聞景。」宮漠傾看著眼前匯報完卻不離去的人不由得奇怪。
「允姑娘在後院那裡遇見了玄鏡師。」他如實答道。
「玄鏡師?」眉毛一挑,然後意味深長地笑著,看來小允子你招惹的事可不少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宮漠傾一揮手,聞景走了幾步,後面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叫住他。
「等等」宮漠傾從袖中拿出一小片東西,「通知幽羅谷的管家,好好調查一下這個東西,本公子下一次回谷希望能聽到好消息。」
「是!」
喧鬧的聲音淹沒了兩人這一小段插曲,宮漠傾身著紅衣,修長手指捻起一杯酒,媚笑的眼閃動著精光,但是免不了風情萬種。
姬辛允出了王府,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大街上。